昏暗、嘈杂,我跟着罗婷来到酒吧。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千米世界的酒吧和地底一样混乱吵闹,人声夹杂着乐曲迎面而来。只不过千米世界的酒吧热闹多了。
到处都是喧闹的男人女人,我皱了皱眉头。
“婷姐,你来了。”酒吧的招待过来熟悉地打着招呼。
招待看了我俩眼,稍微流露出一些惊奇。
大概是我穿得太差了吧,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这里格格不入。
“不适应吗?”罗婷问我。
她带着我来到楼上,进入一间包间。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冲我们起哄,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
“这小子好运气啊。”我听见不少人说。
这些人都有一撮红发,看来这里是红发族的聚会场所。
其实我并不是不适应,而是一进到这酒吧里边,我就想起了香香。
过了这么些天,当初的失望和愤怒全都消失了,留下的反而是一丝愧疚。应该带她上来的,她又有什么办法呢?细想想她实际上是在保护我,不然我的身份早就应该被人猜出。
可惜,都已经错过。也许什么时候应该随旅游团下去看看。
包间的门关上了,乱糟糟的声音彻底消失。包间里边只留下轻柔的音乐,这道门就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不知道香香现在如何,我从包间的窗户向外看了一眼。一片蓝蓝的天。
“终于清静了。你在想什么?”罗婷关好门走了过来,她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牛仔短裤边缘混乱的线头下有意无意露出一截细腰。我连忙转过眼去,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罗婷又咯咯地笑起来。
“脸都红了?真是奇怪的人啊。”她说完懒洋洋地躺到沙发上。
我奇怪?我稍微有些恼怒。
“你不是喜欢热闹吗?怎么到这里来?”我问她。
“这里有才有私人空间啊。”罗婷一幅取笑的样子盯着我说,腔调很古怪。
我微微摇摇头,她才是奇怪的人吧。
“来,喝杯酒。”罗婷拿起旁边茶几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可是为了感谢我才来陪我的哦。随便一点,自己倒吧。”
她躺在沙发上,翘着腿,轻轻摇着面前的酒杯。红色的酒在里边不停地打旋,
“哦。”我给自己也倒了点,喝了一口,有点苦。
“先充分接触一下空气再喝,味道好一点。”罗婷告诉我。
“是吗?”我又倒了一些,学着她那样摇。
我盯着酒杯,漩涡转啊转啊,屋子里静悄悄的。
“你怎么不说话?”罗婷开始在那边抱怨。
“说什么?”我停止摇酒,抬头看她。
“说一下你们地底人的生活吧。”罗婷很感兴趣地坐起来,又白又长的腿从沙发上放下来,在我眼前一晃一晃。
“啊?很无聊的,我们几乎天天呆在家里。除了玩‘阳光’,什么都没得干。”我老实对她说。
“不是说地底的隧道富有神秘魅力吗?可以出去走走啊。”罗婷问我。
“又矮又暗,蓝晃晃的,那里有什么神秘魅力啊。还要担心有人打劫。”我告诉她实话。
“是啊。听说地底的流氓最多了。那你杀过人没有?”罗婷起身靠过来,身上的饰物轻响不停。
“没,没有。”我一边撒谎,一边躲闪。
她的身上传过来一阵香气。
“是吗?”罗婷又开始咯咯地笑。
“你很慌张哦。”她顶着满头蛇发笑眯眯地对我说。
她知道我失手杀过人?我赶忙喝了两口酒。头稍微有些发晕。
我们就这样不停地聊天。罗婷不断地问我一些生活中的事,连我在千米世界的古怪工作和我前一段在医院治病都问出来了。
真难应付,我心里想着。她问得这么细干吗?我开始有些警觉。我摇了摇头,集中精力,脑子清醒过来。
“你玩‘阳光’?”罗婷又在旁边问我。
“是啊。”我回答她。
“带我玩怎么样?我以前没怎么玩过。”她漫不经心地问我。
我听到却吓了一跳。我也已经有了耳闻,知道大家现在把现实和虚幻分得异常清楚。除非特别好的关系,否则很少会叫人同时知道自己的两个身份的。叫我带她?我又摇了摇头,幸亏清醒一点了,不然说不定就答应了。
“不愿意?那就算了。”罗婷好像很失望,又重新躺回到沙发上。
“你以前没怎么玩过?”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接触“阳光”的,多少有些奇怪。
“是啊。我又不缺钱。不玩也无所谓。”罗婷开始继续晃她的酒杯。
“小时候时间都用来读书了。”罗婷告诉我。
“想不到是吧?以前我很文静呢。”她又加了一句。
“我讨厌‘阳光’。我爸爸在里边又找了一个妻子,慢慢地对我妈越来越冷淡。他们不断吵架,我妈最后就这样自杀了。”罗婷摇着酒杯缓慢地对我说。
“大家都知道。”罗婷看着我笑着,却让人感到心酸。
“那你现在又要。。。?”我小声问她。
如果这么讨厌,还是不要玩了。
“听说前一段有人在里边被强奸疯了,我打算进去看看。”罗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啊?”我张大嘴,没想到是这种理由。
“以前我以为‘阳光’不过是个简单的游戏,很幼稚。现在看起来还蛮真实的嘛。”罗婷继续喝了一口红酒。
“可是把这种事当作标准也。。。,你不害怕?”我的脑袋都快要无法反映了。
“害怕?现实当中这种事情难道发生的不多吗?大家还不都得好好地活着。何况也是那个女孩子太笨,摆出自己的身份,谁敢碰她?”罗婷一脸的不在乎。“只不过一个可以退出,可以再来。一个只有一次机会罢了。”
我默不作声。她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是游戏再真实也是和现实有差别的。
“听起来你在这里没有亲戚啊?”沉默了一小会,罗婷转移开话题。“前一段治病,现在你手头一定比较紧吧?”
“你到我手下替我比赛如何?”罗婷问我。
“什么比赛?”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我也慢慢习惯了。
“就是那个警察说的飞行竞速,我看你身手非常好。”罗婷抬起脸看着我。
她就这样躺在沙发上,曲线。。。很好。
“啊?可是那个警察正愁没办法抓我呢,而且。。。”我可不想真的因为飞行竞速被送进医院。
“别担心,真的比赛他那里管得到。”罗婷的脸上流露出不屑。“都这么多年了,真要抓早就抓了。”
“恐怕不行,我的伤还没好。”我找了个理由拒绝。
我觉得气氛越来越压抑,她也不再说话。也许是身份的差异太大,大家缺乏话题,我心里在想。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我还有些事情,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我起身准备回家。
“嗯?”罗婷听到好像很惊讶,险些把酒洒出来。
“留下来陪我怎么样?我觉得你满有意思的。”她放下酒杯,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微笑着问我。
“不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急着进游戏呢。
灵和山火等了我不少天了吧。
罗婷愣了一下,很快又咯咯地笑起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觉得我没有吸引力吗?”罗婷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满头蛇发飞舞起来,腰上的线头也散开,露出了肚脐眼。身上的吊坠叮铃铃的响着,萦绕在我耳边。
“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大适合。”我张了张嘴勉强说了理由。
汗水从我额头流出,她有点太热情了。
“我先走了。”我急急忙忙想要逃走。
“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出去。”罗婷反应过来叫住我。
“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多没有面子。”她向我抱怨。
我们下楼,穿过混乱、幽暗的酒吧来到外边。我们慢慢地飞行。
我在往家飞,罗婷跟着我。
“你不回家?”我有些心虚的问,她不会要一直跟着我吧。
“我的家在上边,我现在去市中心逛商场。”罗婷指指头顶又指指前边。
“当然,我在这里也有房子。”她又补充了一句。
“算了,看你的样子。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罗婷很大方向我告别。
“好的。”我点点头。
我想起艾鲁医生的话,我突然想劝一劝她。怎么说她也阻拦了王军逮我,要是被抓到警察局,说不定又是一个有嘴也说不清的地方。
“婷小姐。”我叫住她。
“什么事?”罗婷停下来回身问我。
“那个,你很漂亮。”我想先说几句好听的开开头。
“就这件事?”罗婷笑弯了腰。“你不会后悔了吧。这句话我听过很多遍了哦。”
“啊?我没别的意思。”我挠挠头。“我是说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不适合作红发族。”
罗婷的脸慢慢冷了下来。
“我,我是觉得。。。”我不知道怎么劝她好一点。
“谢谢。”罗婷出人意料地对我说了一句。“但是这样自由自在的享受青春不好吗?上次给你面试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她只比我打几岁,看上去却那么老。”
“可是。。。”我还想继续劝她。
“你娶我怎么样?”罗婷突然说出一句我怎么也想不到的话来。
“好处很多哦。”她对我笑着。
“啊?我。。。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支吾着说,我觉得自己都快变傻了。
“是吗?”罗婷低下头,又很快抬起头。
“有些事情你不懂的,你只要知道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就够了。”罗婷冲我笑了笑。
“多宠爱她一些哦。”罗婷说着飞走了,飞得似乎很快乐。
我站在原地着看着她飞走。
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奇怪。是千米世界的人真得很随便,还是她在试探我?我只是个陌生的普通人,不应该啊?
我看着染着的红发越飞越远,模糊不清。
她想这样抓住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