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哀乐声不断,我现在正在一间殡仪馆中。
我站在遗像的旁边作为服务人员,站在那看同事们的表演。我只需要站在哪里就可以了,偶尔打打杂,冒充死者生前好友送花圈什么的。
死者是一个老头,好像只有一个儿子。他儿子现在正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沉思。我无聊的站在那里,不由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
昨天上午在那个viii医疗仓里睡了一觉,醒来后休息了一下。到了今天早上做完检查,我就被告知可以康复出院了。不过我真的有些怀疑是被医院急忙赶出来的。
今天早上艾鲁医生亲自送我出院。我们沿着漫长的走廊往出走,谁也没有说话。我们从高级病房区了出来,看到了右边的普通病房区。我看见了很多面色死灰的病人,这些病人穿的病服都很旧,来看望的人穿着也不大好。也许是因为得了病,很多人都很廋。我也是第一次在千米世界里看到这么多瘦骨嶙峋的人。他们是千米世界的穷人吗?看起来也很惨。
“谢谢。”快到医院出口的时候,我终于开口说话。
玲雨的话应该是真的,的确是艾鲁医生救了我。
“不用谢。”艾鲁那个时候脸色很不好。
“其实如果不是你还有一些存款,加上医院想测试一下新设备,恐怕我也无能为力。”艾鲁的语气流露出浓浓地失望。
“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了。不过短期内不要剧烈运动。”艾鲁医生告诉我。“也许过一阵我也会调走。”
“工作了好几年,我对这家医院越来越失望了。和我当初想的完全不一样。”艾鲁小声告诉我。“他们完全只认钱,忘记了很多医生的本职。”
“我们应该首先挽救人的生命不是吗?”艾鲁问我。“为什么现在人们会变成这样?”
“你虽然冷漠一些,却不会让人在笑容背后感到一层隔阂,让人感到寒心。”艾鲁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你救了我不是吗?你有你的。。。事业。”我当时笨拙地安慰他。
“也许是我救了你吧。不过也多亏你的身体素质很好。以后注意一些,不要再冒险了。”艾鲁医生终于把我送到了医院门口。
“很多千米人一得重病就惨了,你也注意不要再得病了。”艾鲁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有医疗保险还好点,政府会负担30%,公司会负担20%。可是你一得重病往往还会丢掉工作,结果只会雪上加霜。”
“很多人就是这样被流放的,更多人舍不得花钱,病情加重死啦。”艾鲁看着蓝色的天空。“没钱的人来了也只能等死。”
我们在医院门口分手了。他在门口告诉我林医生不会再找我麻烦,还说如果工作有了问题可以去找他。他说他可以介绍一些工作,虽然不大好。
他最后再三告诫叫我退出红发族,还有我刚来到千米世界,要自己好好计划一下未来。
早上我回到家里,收到皮特老板的留言,就赶过来上班了。
我抬头又看了看我的同事,丧乐里冒充家属的都哭得非常卖力。这是因为这份工作对我们这些人很重要吧。未来的计划?我也只能想到努力挣钱,游戏中努力学些高级技能。至于复仇和重建开创,看起来遥不可及。也许只有过一段时间,重新找到如今他们才有希望。福利家族?奥古斯的竞选计划的确让我看到了一丝新的希望。任务报酬提高50%,多么让人心动。
那边皮特向我打了一个手势,我第三次出去冒充死者好友来送花圈。我和两个同事到杂物室里换了一套衣服,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花圈从侧门绕出去。一个人在前边,我和另一个人扶着花圈在后头,再从殡仪馆的正门走进来。
冒充家属的哭得更大声了,好像伤透了心似的。负责主持丧事的同事大声喊着:“生前好友xxx前来吊唁。”
声音传遍全场,全然不顾我们三个都是年轻小伙子。其实这里都是自己人,除了那个休息室里的男子,没有一个观众。
我前边的同事三鞠躬,我和剩下的那个把花圈摆放好,又一次任务完成了。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这些完全没有意义。不过,也许对亲属来说,不再冷冷清清,是一种安慰吧。
听到哭的同事们都累了,他们的声音开始发哑。换回原来的行头,我去倒了一些水给他们。好歹润润嗓子,干这行也不容易。看见在休息室里沉思的那个中年男子,我也倒了一杯水给他送过去。
“不要太。。。伤心了。每个人都会的。”我把水递给他,有些结巴地说。
“谢谢。”中年男子很有礼貌。
“不过我不是死者的亲属。我是律师,死者的律师。”中年男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告诉我。
“那。。。这。。。”我大吃一惊。律师?死去的那个老人没有亲人吗?
“仪式是按照死者遗愿举行的,为了避免太冷清所以请你们来。至于死者的亲属,等会你会看到的。”中年男人眨了眨眼,告诉我。
等会会看到的?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走了出来。我重新当我的光棍,摆好姿势站我的木桩。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声音。
“你们是来为张先生吊唁的吗?请登记一下。”我听见门口的同事说。
“你给我让开。张华亭就张华亭,还张先生。我也姓张,你咒我死是不是?”一个男人大声吼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向您道歉。请您在这里签个字。”门口的同事在继续问。
“呦,你是谁呀?你凭什么在这里?签字?签什么字?”一个女人尖里尖气地怪叫着。“我们家老爷子死了,我们还不能进去?走,达令,我们进去。”
“我看一下你的证件,哎,你怎么推人啊?”门口的同事喊着。
“推人,我还打人呢。”女子高叫着。“达令,我们上去揍他。”
有人来捣乱,我向门口跑去。
“让他们进来。”休息室里的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我跑过去,正看见一男一女挽着胳膊,昂着头走进来。门口的同事正拿纸擦着手。我定眼看了看,他的手上被抓破了几道。我赶忙去给他拿消毒水。
“倒霉,真是泼妇。”同事接过消毒水,看着里边恨恨地说。
我走回殡仪馆里边。
女人四十多岁了,头发盘的高高的,穿着一身仿皮大衣。她脸上涂着厚厚的粉,还把嘴唇图得红红的,看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达令。”女人嗲里嗲气地说,拉着男人来到遗像面前。“快,给你死鬼老爸行个礼。”
“好的。”那个被叫达令的男人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对着遗像鞠了一躬,大声说:“老爸,你好。”
我不由得傻了眼,所有人只有皮特和老鼠两个好像见多不怪。
大厅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停下来呆着不动,只看见那一男一女在遗像前说个不停。
“赵律师,您看我还需要做些什么?”男人问顾我们过来的那个律师。
“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啊?是想分遗产还是怎么的?”女人则过去指着冒充亲属的我的那些同事。
“她是谁?”女人指着胖妹的鼻子。
“我们是来礼仪服务的。”皮特老板站起来解释。
“礼仪服务?那就是要收费了?”女人跳了起来。
“不要,不要。你们都给我出去。”女人放过胖妹,过去拉着皮特就要往出走。
皮特只能伸长脖子不停地看赵律师。
“安静。”赵律师终于喊了一声。
女人停了下来。
“您是张勤先生吗?”赵律师问男子。
“是的、是的。您看,我的证件。”男子笑着把身份卡递上去。
“我老爸留下来多少钱给我啊?”男人问。
“是啊?达令他爸留给我们多少钱?”听到钱,女人甩开皮特也窜过去。
赵律师检查完证件,然后递回给那个男人。
“您就是。。。”赵律师向这女人问。
“霍利曼,霍利曼。您叫我阿曼就可以了。”女人急不可耐地打断赵律师的话,掏出证件。
“不用了,不用了。”赵律师连连摆手。
“你,还有你,过来站在我旁边。”张律师指着我,还有我旁边的一个同事。
我们两个走过去站在赵律师的身边。
“下面我想向两位宣读遗嘱,呆会还有你们的父亲留给你们的一段录像。”赵律师对那对男女说。
男人还有女人伸长了脖子。
“我们就在这里念好了。”赵律师说。
我正奇怪为什么不进到休息室里,里边有凳子,赵律师已经开始念了。
“遗嘱”赵律师拿出一份文件大声念,停下来看了看那对夫妻。
“快点、快点。”男人女人开始催促。
“本遗嘱人张华亭, 为处理身后个人财产, 特立遗嘱如下:本人财产共包括:私人住房及家具一套,中级生态仓一套,存款12000元。”赵律师念到。
“耶!”男人和女人欢呼起来,他们跳起来互相拍了一下手掌。赵律师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就知道老鬼偷偷存着钱。”女人对男人说。
“继续、继续。”他们又开始催促。
赵律师接着念:“我死后家具、生态仓统统折现。加上原有存款,扣除律师费用后,其中40%赠送给我在‘阳光’中的妻子,她的id是黄新。”
女人激动起来了,一把伸过手来,想要抢遗嘱,我连忙拦住。
“狐狸精,狐狸精。”女人大喊大叫,伸出手来乱挖。
赵律师赶忙退后一些,让我和另外一个同事在前边拦住。看到无法突破我们两个壮汉,女人嗖的冲到胖妹旁边,准备扯胖妹的头发。
“是不是她?”女人叫嚷着。
大伙连忙上去把她拉住。
女人犹自在那边叫嚷,赵律师继续往下念:“另外40%的钱以及我的私人住宅留给我的智能管家阿丽,用来支。。。”
“啊!”女人捂住头尖叫起来。
“他和机器人都有一腿。”女人跑过来对着赵律师说。
“霍女士,请您自重,否着我会因为你诬蔑我的当事人,向你提起诉讼的。”赵律师也生气了。
女人对着赵律师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去对着那个男的。
“你这个笨蛋,猪头。”女人开始骂自己的丈夫。“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跟着你真是后悔死了我。你老爸现在宁可把钱给机器人也不留给你。”
“还不都是你,你要是对我老爸稍微好一点也不会这样。”男人也开始抱怨。“不是还留给我20%嘛?”
“你还造反啦?”女人挽起袖子,一幅要打架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死鬼老爸偷偷存了这么多钱?”
“对不起,还是让我先念完。”赵律师叹了口气开始继续念。
“另外40%的钱以及我的私人住宅留给我的智能管家阿丽,用来支付阿丽和住宅的日常维护费用,其余的20%用来给我办丧事,请些人来,热闹一点。至于我的不孝子,我留给他一盘录像带。强调,只是给他看,不是作为遗产送给他。
本人委托赵刚, 男, 现住193城17街3号为本遗嘱之执行人。倘其届时因故不能执行本遗嘱, 可代本人另行委托。
本遗嘱共一式3份, 除公证处, 执行人和本人各执一份外, 其余存在193城公证处。
立遗嘱人
张华亭
2502年3月16日”
赵律师一口气念完了,男人和女人这一次没有打断赵律师,他们两个瞪大眼睛张着嘴。
“张先生?霍女士?”赵律师隔着我们递过去一张纸。“我已经将遗嘱念了,请在这上边签字确认。”
“哦、哦。”男人接过纸,迷迷糊糊准备签字。
“你个白痴。”女人一把抓过纸,把它撕烂。
“阴谋、阴谋。你们合伙欺诈。”女人指着我们。
“不签字也没关系。”赵律师在我身后说。“这些人都可以证明我已经通知你们了。”
“我要告你们。”女人又开始叫嚣。“你们等着坐牢吧。”
“随便,不过律师费可不低哦。你们还看不看老人留下的录像?”赵律师问。
“看,当然要看了。”女人伸长脖子冲着我们喊。“我要找出你们的破绽。”
赵律师叫我一起过去,在遗像前打开一部小型播放机。
录像开始播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