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流放所出来,坐上出租车。一开始,司机小心翼翼地,他问我:“大人,您去哪?”
估计他看到流放所的职员对我很恭敬,所以对我有些敬畏。我感到一种隔阂,只好告诉他我不过是从地底上来的,我还专门指了指脚下。
一开始司机好像不大相信。
“哦?真的吗?”他问我。
我能感觉倒我们之间亲近了不少,司机也不再拼命掩饰他对我的好奇。他告诉我,他看见过很多人下去,可是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上来。但是我们之间还是有些怪怪的。
“据说每年只有十多个人上来。”他说。
出租车的速度很快,最开始我还担心会不会撞到东西。过了一小会儿,车子飞入了一个通道。通道四周的隔离物是透明的,这样在有弯道的时候,就能看到对面的情况。通道是并列的两个管子,每个管子里边,都有不少出租车在向一个方向行驶。
我看见外边的空中,还不少人在到处乱飞。这个地区很空旷,绝大多数露天的圆盘都离得很远。不过要是说飞,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不少人也许是飞累了,落到通道的透明隔离壁上。他们有的在吃东西,有的还冲着通道里的出租车乱招手。可惜听不见他们在喊什么。
几个穿着黑色、红色怪异服装的年轻人尤其显眼。他们都飞的很快,好像在比赛什么。我注意到这些在空中飞的人的背后,都有一个装置,那个装置喷出六股小火苗。我看见一个人突然从空中直直向下掉落下去,其他的几个人也跟着相继向下掉落。我吓了一大跳,想站起来,却一头撞到出租车顶棚上。司机笑了起来,他告诉别担心。
“那些人没有危险,只不过在寻求刺激。他们都是些和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司机对我说。
司机向我解释,人类刚开始在地下建立这种很高的圆盘建筑的时候,的确不少人失足摔死。但是现在已经都拉好了安全网。我仔细看了看圆盘上边和下边,果然都拉着网子。网子的颜色是透明的,不仔细根本看不到。
“看来你果然是地底来的。”司机笑着对我说。“其实不光圆盘周围,地下500米和1000米下边不远的地方都有两层非常大的隔离网。隔离网把整个空间都覆盖了。不,过现在那些年轻人就喜欢找隔离网的空隙往下跳,每年都要这样死不少人。”
“那些人直接往下跳虽然有危险,不过你们每天看见很多次,也就习惯了。”司机说。
我问司机,为什么千米的世界会修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这样子,空间多浪费啊,而且通行也很麻烦不是吗?
司机转过头来,开始仔细打量我。
我也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司机是一个中年人,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上边有不少皱纹开始蔓延。他的脸色也很苍白,这是地下生活人的通病。
据说有人专门去把皮肤用人造灯晒黑,还流行了好一阵。后来传出可能导致皮肤癌的消息,这股风潮才销声匿迹。
“就和你们地底人想来到这里一样,我们千米人的心里边,返回地面何尝不是最大的梦想。”司机对我说。“那些地表人也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梦想,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
“你看看这天空,完全是假造的。原先还有一个假的太阳,后来实在是太假了,只好取消。你再看看,这里的建筑基本上都是蓝色的,这都是天空的颜色。只不过人们想上地面罢了。最近这些年轻人才开始流行穿其它颜色,否则人们的衣服一般也都是蓝色的。”
“所以修成这样没什么奇怪的。别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很前卫,实际上都一样。看看外边那些年轻人,他们想飞,实际上还不就是想飞到地面去。可惜啊,在这个世界里,想上地面,飞是绝对不可能的。老老实实走,倒还是有些通路。”
司机忽然叹了口气。
“唉,看不出你们地底人和我们有什么差别。”他说。“大概是因为,可能我有一天,也要到底地去了吧。”
我很疑惑,我问他为什么。
他指着外边告诉我。“那些到处飞的年轻人用的都是华得公司的新产品——随意游。”
“其实千米世界发展成这个样子,飞行器的推动很大。我们这些出租车其实也是一种飞行器。几年前,个人小型飞行器才刚出现,影响到还不大。”
“但是随意游就不一样了,我自己也买了一个。穿上那东西,真的就可以在千米世界随意走动,只不过速度没有我们的出租车快罢了。”司机很惆怅地说。“它上边有华得新开发的智能芯片,可以和大脑作简单连接。只要你多练习几次飞行,以后用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飞了。”
“方便,而且相对来说购买能源的价格也要比坐出租车便宜。再加上刺激,现在那些年轻人还有几个会坐出租车啊!”司机对我感叹着。“生意越来越不行了,现在来坐车的大都是些怀旧的人。我的很多同行都已经转行喽。”
“我也想换个工作,可是现在失业率都那么高,换工作难啊。”司机又叹了口气。“剩下这些开车的,都是没有出路的人。”
在那之后,司机就没有怎么说话。我也静静地看着车窗外边。慢慢的圆柱和圆盘越来越密集,圆盘上边高楼林立,圆盘之间的桥梁也越来越多。
我看到很多人,人们穿着各色的衣服,地上走的,空中飞的。还有不少出租车夹杂其中。通道里的出租车也明显密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多的人。恐怕就眼前这一块,我看见的就有好几万人吧。
高楼上还悬挂着不少巨大的屏幕,屏幕中一个人正在那里演讲。接下来出来一张画面,有些面熟,那不是哈里吗?我看见他在举行什么仪式,不少人在对着屏幕欢呼。
怎么这里都能看见他,我厌恶的转过头。
司机告诉我这是市中心。
最后司机把我送到了新家,他挣了我5块钱。
我听到他关门的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句:“年轻人就是好,可以尽情追赶潮流。这个世界,恐怕只有潮流是抵挡不住的。”
我能想起司机那有些哀叹的目光。他希望的,大概就是等到他老了,出租车都没有被淘汰吧。
核查身份后,我用智能卡打开了门。我到了新的家里,才看到华得公司给我安好的一套漂亮的蓝色家具。我走过去摸了摸。这些家具不知道使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半透明,表面很有弹性。我用力压了两下,也没有出现弯曲。
这套家具包括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还有一张沙发和一张双人床。桌子上还有一个小盒子。家具占了很大的空间,生态仓只好放到墙角了。高级生态仓外边用的是显眼的橘红色,生态仓的曲线很柔和。橘红色的生态仓搭配上天蓝色的家具,就好像蓝天当中升起一轮初生的太阳一样。
看来天空和阳光,的确也是千米人的最爱。
“你好,主人。”一个声音响起。“我是华得公司附送的智能管家viii-78型,我没有实体。你要给我取名字吗?”
吓了我一跳。
“不了。”我说。
“好的,主人。”智能说。“你可以看看华得公司给你的礼物,就在餐桌上。”
我过去把盒子打开,里边是一块蛋糕。等等,我呆住了。
我现在呆呆看着的是一块生日蛋糕。白色的生日蛋糕,上边还有20颗红色的星星。
对啊,今天是我的生日。
拿起蛋糕旁的赠言看了看,上边写着:华得公司祝寒风先生生日快乐。
我觉得我的心在微微颤动。
以前,只有在孤儿院的时候我才吃过生日蛋糕。不过不是今天,而是6月1号。那一天孤儿院里的所有的小孩子都聚到一起,大家可以共同瓜分一个生日蛋糕吃。除去孤儿院里阿姨们慈祥的面孔,那也许是我记忆里唯一甜蜜的东西。
我尝了一口盒子里生日蛋糕,它的味道也很甜。
这就是千米和地底的区别吗?我觉得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可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蛋糕,这还是别人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您好,主人。”智能管家的声音又响起来。“有人请求进入房间,他的身份是:193城54街警务人员 王军 警务编号:193540176。是否请他进入?”
警务人员?这也是我只听说过,却没见过的人。我把手中的蛋糕放下,却马上想起来我才在地底杀了人。不会是因为我杀了人,来抓我的吧?
“让他进来。”我告诉管家。我明白现在就急忙逃跑是没有用的。
“好的,主人。”智能回答。
门开了,我有些紧张地看过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是标准的国字型脸,配上一身绿色警服,看起来很英俊。
“你好,我叫王军。你就是寒风?”他问我。王军看了一下四周,目光越来越冷淡。
“没错,我就是寒风。你好。”我伸出手去想和他握手,他没有理我。
“哼,哼哼。不错嘛,有钱人。可惜,这么年轻就。。。。。。”王军冷笑着对我说。
“这是千米人生活守则,你好好看看。”王军把一本书交给我。“为了避免有人不重视,守则必须由警务人员当面交给入住者,而且必须是实体书。你过来签个字。”
我过去签好了收据,放下了悬空的心。至少不是来抓我的。
“不要以为这是地底,你们这些渣滓。”王军突然对我说。“刚才是走程序,现在我要警告你,你给我老实一点。”
“这块地区是我负责的,你已经上了我的监控榜了,知道没有?我知道你们这些地底人,谁越坏,谁就越有钱。想上千米世界来漂白?”
“可惜即便是你一心想漂白,也没那么容易。你的同伙会来找你的。按照我们警方的统计,10个地底人,只有一个能够在千米世界呆上三年以上。”王军盯着我。
我的额头冒出了虚汗。这家伙盯上我了?有同伙来我倒不怕,我根本就没有同伙。就是害怕他查到我在地底下杀了人了。
“好自为之。”王军最后对我说,然后转身走了。我看着门发呆。
“主人,您愿意给我取名字吗?”智能管家突然又问,吓了我一跳。
“不。”我没好气地说。
“好的,主人。”智能回答。
这主人两个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我翻开手册,开始仔细看。里边主要说些守法,选举,日常生活的事情。到了最后部分,我看到了一条规定规定第一百二十七条:“地底人第一次定居千米世界时,此时间前在地底所犯法律全部不予追究。”
我不由得乐得笑起来,我开心地拿起蛋糕继续吃。这条规定真好,我想。不知道是谁制定的?
我心情很好,我看了一眼橘红色的生态仓,第一次觉得宁愿呆在现实世界。
回到游戏中,我也不能去找如今、铁矿了。不如先找一份工作。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生活。
吃完了蛋糕,去哪里找工作呢?我想了想,坐到沙发上,打开了家里的电脑终端。花花绿绿的界面,让我眼前一片混乱。屏幕上跳出来好几个浮动的窗口。那是什么?
我看到一个上边写着:你想体验全新的生活吗?你想体验异域的刺激吗?请点击这里!
什么东西?全新生活?我想啊,我决定去看看。
终端新打开了一个页面,上写着:
“本公司提供特色服务:
地底世界一周游,这是全新的旅游项目,带您深入体验地底的神秘世界。”
下边还附带了几张照片:里边有幽蓝、狭长的通道,昏暗、颓废的酒吧,还有瘦弱、苍白的面孔。
页面上还介绍了一些费用和旅游方式。
什么时候有这种活动了?我心里有些生气。地底的世界又哪里是千米人能够了解的。我看到后边还有一个专题讨论的链接,我点过去看看。
“我早就想要去了。”
“我要去看。”
“好项目,我要参加。”
。。。。。。
“‘特色’服务?我要去。”
这句话在说什么?
。。。。。。
“抗议,这则广告有隐晦的色情提示。我代表广大女性表示强烈抗议。”
。。。。。。
都说的是些什么啊?我恼怒地关闭了这个页面。愤怒中我多点了一下,不小心打开了右边一排的一个按钮。
这不是浪说的新闻链接吗?打开了就看看吧。
“按照地球联合政府宪法,10年一次的议会小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下面是本栏记者对华尔德家族的亨利;华尔德的专访。”
“你有信心带领华尔德家族在此次小选中获胜吗?”
“我当然有信心。”
。。。。。。
“上次的教廷事件负面影响很大,您有什么对策?”
“我对上次教廷骑士的事件表示深深地遗憾和哀悼。不过现实当中也在发生一些这样的事情,这些更加需要我们关注。我不赞成将游戏中的事情和现实联系起来,那只是几个人的现象。当然,我们一定会加强内部监督。我们会有实际行动的。”
“我非常期待。”
。。。。。。
“据说华尔德家族内部,华尔德和张氏有矛盾?”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张氏家族的族长可是有人类的智者之称的张立先生。无论是张氏还是华尔德氏,都听从张立先生的指引。”
。。。。。。
“您认为最核心的是什么?”
“我认为,提高就业率是当务之急。”
“谢谢,欢迎您接受我们的采访。预祝华尔德家族小选成功,三年以后的大选也成功。”
选举要开始了吗?怎么还有小选和大选?我看了看,原来小选只是选举1/3的议员。大选则是选举剩下的2/3以及地球联合政府的执行内阁。算了,这和我这普通小民关系不大。我还是快些找工作去吧。
终于找到了职业介绍所了。我进去看看。
。。。。。。
职业:建筑设计 要求:建筑师以上级别,硕士以上学位。
职业:工业流程管理 要求:博士以上学位。
这些要求都太高了。。。。。。
职业:公司宣传人员 要求:20-25 女 相貌秀美
职业:公司宣传人员 要求:20-25 男 硕士以上学位
职业:仓库管理员 要求:硕士以上学位 1万元押金
。。。。。。
职业:礼仪人员 要求:无
职业:清洁工 要求:无
想到自己的学历,一无所有,我也只能苦笑。终于找到符合条件的了,看来我也只能去当清洁工了。还有这个礼仪人员是干嘛的?都去看看吧。
我发出去了求职申请,被告知明天面试。困了,外边天色夜暗了。这个天空做得和真的一样。
我扫了一眼红色的生态仓,决定就在家里的床上睡觉。虽然看起来好像效率不高,但是,人,总是不能一直活在虚幻当中啊。
先看看,我需要多了解一些千米世界。
今天,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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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主要在整理思路,最后发觉还是在绕圈圈。看来认真写是最主要的。关于文笔,我也想努力提高,但是实在是没办法很快改善。今天开始就不会再拖延了。不过5000字一章,写和修改也要用两个晚上,没办法一天一次了。大家说了这么多好听的,我总是要认真一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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