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忌等人正围坐在院子里喝茶,见方小白进来,凌若薇第一个跳起来:“小白,快过来,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想听哪一个?”
方小白笑道:“当然是好消息了,坏消息你干脆别说,我不想知道。”
凌若薇叫道:“你好无赖,那好消息我也不告诉你了。”
方小白看她一脸喜不自胜的样子,心中一动,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接着闭上眼睛,伸出手指掐算一番,睁眼说道:“未火逝,酉金生,主有客自西南来,莫非今晚又要开接风宴?”
凌若薇愣了一下,欢叫道:“我说小白会算卦吧,你们还不信。”那晚在百花楼,方小白为吸引她注意,曾胡说八道一番,她信以为真,回来对同门讲述,结果被好一顿嘲笑。
戴飞满脸惊异:“方大哥,你真的会占卜?”
方小白一本正经地说道:“先师曾传授大周天衍算神术,上演宇宙洪荒,中算王朝兴替,下测吉凶祸福,我虽只学得一两成本领,但一个小小的宴会倒也能算得出。”
戴飞将信将疑,一旁周无忌笑道:“方兄是在别处得到消息了吧?”
方小白不敢同他乱开玩笑,老实答道:“还是周兄一语中的,我在路上看见小道士们往长明殿送菜蔬,又看见苍松陪着一个赤脚缠头的汉子,从上清宫出来,便猜想是杨家马帮的人到了。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以杨世洪的身份,似乎当不起长明殿的接风宴吧?”
凌若薇佯怒道:“好啊,你骗人,我知道为什么开接风宴,就是不说,有本事你再算一算。大师兄,你别告诉他。”
周无忌不理她,对方小白说道:“这就和那个坏消息有关了。刚才青城弟子来过,说是昨天岷江帮突袭杨家马队,将人货尽皆掳掠,只放走杨世洪一人来青城报讯,并扬言要在六月十二上青城拜山,也就是婚礼那天。具体情形尚不清楚,估计今晚的宴会就是为此而开。而且,那青城弟子没说是接风宴,只说请大家赴宴,有要事相商。”
方小白大吃一惊,无数个问题冒到嘴边,但料想周无忌与自己同样一无所知,便不再问,转头向凌若薇笑道:“凌姑娘,原来你才是有神通的,想什么来什么。”
“那当然,”凌若薇得意非凡,摇头晃脑地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唉,命中注定我是要吃两次‘一品猴头菇’的。”
戴飞作出惊慌的样子,阻止道:“师姐,千万别乱说,难道你一辈子只能吃两次?这话可不吉利。”
凌若薇暴起:“我撕烂你这个乌鸦嘴。”
两人围着院子追闹不休,戴飞边跑边喊:“别追了,你的头发衣服都弄脏了,今晚那柳如凤也去,到时候站在一起,她是凤,你像鸡,多没面子。论美貌,你已经输给韩姑娘和安姑娘了,若再败给柳如凤,昆仑派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凌若薇果然停住脚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嘴里却说:“谁要和她们比美貌,大家是练武之人,要比也是比武功。”一面说一面低头检视衣裙。
坐着的三人相视莞尔,周无忌道:“下午又有几人上山道贺,有华山派的王奇和柳如凤,有崂山派的陈金,还有七剑堂的黄天明。”
方小白诧异道:“黄天明?他怎么会来?谁把这个大麻烦请来的?”周无忌和高明露出会心的微笑。江湖中人尽皆知,“巧手”黄天明苦追韩宁年余没结果,却被李朝阳半路杀出,他恼羞成怒,四处扬言要让李朝阳好看。
周无忌笑道:“听青城弟子说,这黄天明一上山就要去思剑洞找李朝阳比武,被拦住了,呵呵。”
大家又说笑一会儿,约摸时辰差不多了,便同往长明殿。
这次殿中多加了三张桌子,居然坐的全是青城弟子。首席多了两个陌生人,一个是青布缠头的壮年汉子,另一个约四十余岁,黝黑结实,着青城长老的服饰。这两人,应当就是杨世洪和张正。华山派两人坐在武当一桌,那柳如凤果然生得天姿国色,论眉眼还在安韩之上,只是神情阴郁,平添几分煞气。
方小白看凌若薇对柳如凤打量个不停,怕她生事,遂悄声提醒:“还记得陆掌门昨晚讲的故事吗?她就是柳如龙的妹妹,刘掌门的关门弟子。她脾气暴躁,对魔教恨之入骨,待会儿引见时,你别乱说话。”
凌若薇点头,过了片刻,忽然咯咯笑道:“你这话说得有点像大师兄。”方小白一愣,回头想想,亦不禁失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爱唠叨了。
其实他自幼被师父收养,一个人在山中长大,从没有同龄玩伴,师父待他虽亲,毕竟不可能陪着玩耍。他每天练功读书之余,就是掏鸟捉虫,自得其乐。后来略大一些,师父带他出入于市井,经历世事,他每见街市上三五成群嬉闹的孩子,必伫立良久,羡慕不已。玩耍和交友是人的天性,因为幼时的经历,方小白内心深处十分渴望友情,只不过自己意识不到。他一开始接近凌若薇和戴飞,固然别有目的,但随着交情深入,见前者天真无邪,后者聪明伶俐,便不知不觉间把他们当作了弟弟妹妹。
戴飞嘲笑道:“论样貌论身材,柳如凤都比你强多了,这回心服口服吧?”凌若薇想要反驳,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只好鼓着嘴生闷气。
方小白笑道:“小飞,你年纪还轻,不懂女人。女人之美,不能只看脸,言行气质脾气品德,缺一不可。柳如凤肃杀,韩宁拘谨,安玉凤矫揉造作,皆比不上令师姐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一番话,凌若薇听得半懂不懂,但也知道是夸赞自己,贬低其他三人,于是又洋洋得意起来,昂首挺胸,斜睨戴飞。
戴飞不服气道:“师姐她疯疯癫癫的,论言行气质也差得远。”
“这就是本色之美了,是所有美中最难得的一种。”方小白刚说完,背后就传来冷冰冰的三个字:“马屁精!”方小白识得这声音,除了柳青还有谁?
柳青盯着方小白冷笑不已:“想不到方兄还是花丛老手,对女人很有研究嘛。”
方小白还没来得及答话,凌若薇插嘴道:“什么是花丛老手,是花匠吗?听说你的剑会放紫光,能让我看看吗?昨天我就想看,后来被凶手闹忘了。”
柳青无语,忽然把目光投向一边:“顾兄,是你叫我么?啊呀,王兄、柳姑娘,你们也来了,我这就过去。”说罢对凌若薇抱歉一笑,道声“改日再聊”,急匆匆走了。方小白想,这柳青表面看起来尖酸刻薄,实际上深知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人不能惹。昨天接风宴上,他明明与顾氏兄弟看法相同,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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