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英雄大会(3)
沈辛闻言,向那人作了一揖,道:“是是是,在下失言,对不住,对不住。”说罢转脸向掌柜道:“掌柜的,你告诉我们房间号码,我们自己去得了。”
掌柜忙道:“天……天字第三号房,客官请自便。”
沈辛微一颔首,拉了杨珞便往楼上走,待得到了房中,犹听得那店伙计的哀告传来,杨珞皱眉道:“沈兄弟,便只让那厮出这么个小丑,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吧。”
沈辛道:“你知道那人是谁么?他乃是点苍派的掌门人徐泰然。”
杨珞道:“点苍派的掌门人又怎么样?掌门人便可以欺负人么?路见不平,便当拔刀相助,畏首畏尾,不是侠义所为。”
杨珞说完转身向外走去,沈辛慌忙将他拉住,道:“杨兄稍安毋躁,小弟另有办法治他,还请杨兄暂且忍耐。”
杨珞道:“什么办法。”
沈辛嘻嘻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到时候杨兄自然知晓。”
杨珞略略沉吟,道:“好,便信你一次,瞧你有什么手段。”说罢坐上床头,拍了拍那床铺道:“不错、不错,这床倒是蛮大的,两个人睡也将就了。”随即除掉了衣服鞋袜,横身一躺,回头对沈辛道:“喂,这床还蛮舒服的,你也上来歇会儿吧。”
沈辛背对着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呢,你先睡吧。”说罢拉开房门出去了。
沈辛这一出去,直到半夜才又回来,杨珞都已然做了好几个梦了。
沈辛回来之后便坐在桌子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珞迷迷糊糊地向他招呼道:“沈兄弟,快来睡吧,你再不睡觉,天可就要亮了。”
沈辛的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一样,道:“我还不困呢,你只管睡你的,不必理我。”杨珞睡意正浓,也懒得多言,翻了个身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黎明时分,一声鸡鸣声将杨珞惊醒。这时天才蒙蒙亮,桌上的油灯早就燃尽,沈辛趴在桌子上呼呼地睡得正酣。
杨珞翻身坐起,摇了摇头,道:“还说不困,困得连床都找不着了。”起身拿了条被子,想替他盖上。谁知沈辛却忽然坐了起来,绷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道:“你要做什么?”
杨珞一愣,道:“做什么?当然是替你盖个被子了,我还能做什么?”
沈辛望了望他手中的被子,尴尬地笑了笑,道:“杨兄,不好意思,我方才做了个恶梦,梦见那秦重宽又来拿我呢。”
杨珞道:“不妨事,你还是到床上再多睡一会吧。”
沈辛揉了揉眼睛,道:“不睡了,不睡了,现在哪还有空闲睡觉呀。杨兄,你过来,坐在我面前,小弟我要开工了。”
杨珞不解地道:“开工?开什么工?”
沈辛狡黠地笑道:“少时你自然明白。”
杨珞依他所言,在他面前坐下,只见他探手入怀,这样那样地掏出一大堆物事来。
杨珞看得眼睛发直,说道:“沈兄弟,你怎地象个变戏法的一般,怀中竟然装得下这许多东西。”
沈辛一笑,不答他话,取过一种黄色的药膏,在他脸上涂抹起来。
杨珞道:“沈兄弟,你莫非是要替我易容么?”
沈辛道:“正是。”
杨珞道:“想不到你还会这门奇特的功夫。”
沈辛道:“那有什么?凡是好玩的玩意儿我都会,你刚才说的变戏法儿,我也擅长得很呢。”
沈辛虽在不停地说话,手上却没闲着,一会涂涂抹抹,一会描描画画,一会又粘粘贴贴,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大功告成。沈辛将手一拍,道:“行了。虽然不是很像,却也差不太多。”随手拿了个铜镜递到杨珞面前。
杨珞往镜子里面一瞧,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蜡黄的脸,八字眉,塌鼻子,神态老成,活脱脱正是那嚣张的点苍掌门人徐泰然。
杨珞一愣,道:“如何要将我扮成这厮鸟的模样?”
沈辛笑道:“我拿了他的名帖,不扮成他却扮成何人?”伸手又递过一把长剑,看来也是那徐泰然的随身之物。
杨珞转脸向他望去,只见他笑嘻嘻地冲着自己不停地眨眼,知道那徐泰然必定已着了他的道儿,心中大为舒畅,回头又仔细照了照镜子,但觉这假的徐泰然惟妙惟肖,连神情都是一般模样,不禁对沈辛深感佩服,道:“沈兄弟,你这易容的功夫可真是一绝,我想就连徐泰然自己也认不出来呢。”
沈辛得意洋洋,将桌上的东西收入怀中,道:“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杨珞道:“要走了么?可是你还没易容改扮呢。”
沈辛随口道:“我早就改扮好啦。”
杨珞闻言一愣,沈辛连忙又道:“我扮的是你门下弟子,籍籍无名,易不易容都是一样,别再多说了,我们还是快些上路吧。”说罢拉了杨珞便向外走去。
杨珞从未到过华山,只是听说华山道路险峻,群峰奇特雄伟,心中早已悠然神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路上啧啧地赞不绝口。
待走到华山派门口,杨珞忽然停步,道:“沈兄弟,我们是不是太招摇了?似这等人物,识得他的人必定很多,只怕很容易便会露出破绽。”
沈辛道:“杨兄尽管放心,小弟自信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识穿我的易容术,杨兄只须尽量少开口说话,定然可以蒙混过关。”
杨珞点了点头,又道:“若是那真的徐泰然来了,又当如何?”
沈辛哈哈笑道:“杨兄大可放心,徐泰然和他的随从现下还在客栈中睡大觉呢,不到明天这个时候,他们是决计不会醒的了。”
杨珞闻言微微一笑,抬步又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寻思道:“那徐泰然乃是一派掌门,武功必高,江湖经验也必定丰富得很,想不到竟也着了他的道儿。这位沈兄弟心思缜密,行事从容,虽然调皮了些,但能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也算是我辈中人了。”
两人走到门口,沈辛献上名帖,早有弟子殷勤地过来将两人带到聚义堂中。杨珞暗道:“我既然扮了一派的掌门人,便须扮得象些,免得露了马脚。”当下大摇大摆地寻了个位子坐下,装模作样地品起茶来。
沈辛肚中暗暗好笑,忖道:“给你穿上龙袍,你还真象太子,居然有板有眼地摆起谱来。我可就命苦了,扮什么随从,居然还只能站着,早知道也随便弄个什么掌门人的当当。”
过了一会,堂中的人众渐渐多了起来,每有一人进来,沈辛便在边上小声提示此人的姓名身份,杨珞压低了嗓门,照本宣科,随意寒暄,竟然也应对得从容不迫,天衣无缝。再过得片刻,聚义堂中已是济济一堂,后来的人连找个位子站也难了。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忽见一名华山弟子快步走了进来,大声道:“家师有命,这聚义堂实在太过狭小,闷热难当,实在是委屈了各位武林英雄,我等已在迎客松前的空地上布下数百座椅,敬奉茶点,请各位英雄移驾前往。”
群豪在这堂中早已憋得不耐烦,闻言轰然叫好,一起向外涌去。
沈辛见状忙道:“杨兄,咱们也快些去吧。”
杨珞道:“忙什么?等他们全都去了,我们再慢慢地过去不迟。”
沈辛急道:“那怎么成?那样可就抢不到好位置了,这里这么多人,若是站在最后面,还有什么热闹好瞧?”
杨珞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就依你了。”说罢站起身来向人群中走去,他一面走一面运起上乘内功,那武功稍弱的登时便被弹开,杨珞等二人转眼间便到了队伍的最前列。待得到了迎客松下,却见少林,昆仑,青城等几个大门派的掌门人早已正襟危坐,想来是华山弟子暗地里先通知了他们。
沈辛见状嘻嘻笑着小声道:“看来你点苍掌门的面子还是不够大,下次还是做少林派的吧。”
杨珞瞪了他一眼,寻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不多时群豪便已到齐,一名华山弟子看看天色,跳入场中大声道:“各位英雄豪杰,众所周知,襄阳城被困多年,如今已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若是让鞑子兵攻下了襄阳,我大宋江山便难保了。我等既身为大宋子民,热血男儿,便当舍生忘死,共赴国难,大家说对是不对?”
山上群雄闻言群情激愤,齐声道:“对!”
那弟子又接着道:“如今朝中有贾似道这个奸贼当道,襄阳告急的文书全都为他所隔,不能上达,皇帝还以为天下太平得很呢,指望朝廷出兵,那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家师这次邀集各位英雄前来,便是要跟大家共同商讨往援襄阳的大计,朝廷既然靠不住,咱们便得靠自己,大家说对是不对?”群豪又是轰然答对。
那弟子见状面露喜色,转头向右,道:“下面就请家师跟大家说几句话。”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与少林方丈福裕大师同列的席位上站起一位老者,容貌清癯,身材高挑,年纪约在五十开外,举动之间潇洒自如,隐有仙风道骨。
杨珞暗道:“这华山掌门倒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怪不得凭他一纸请柬便可令得天下群雄奔走劳顿。”思量间,听得那老者朗声说道:“各位英雄,老夫召开此会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无非就是为了解救襄阳之围。本来由各门各派的志士分头前往也无不可,但力分则弱,力合则强,这个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我等武林中人,武功强过寻常兵勇数倍,但组织却不够严密,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惟有各门各派团结起来,上下一心,倾力合作,作战时一呼百应,如臂使指,方可操必胜。老夫以为应该由大伙选出一位盟主,统领各门各派,所有的武林人马都由他调动,如此一来,中原武林的力量便能发挥到极致,攻破鞑子兵便指日可待了,老朽愚见,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华山掌门此言一出,场中登时“轰”地一声炸开了锅,群豪纷纷议论起来。
杨珞趁着没人注意,稍稍侧头对沈辛低声道:“沈兄弟,这华山掌门叫什么来着?”
沈辛道:“他叫做黄伯原,江湖人称‘无极剑仙’,据说他华山派有一门无极剑法,威力惊人,这黄掌门已将它练得出神入化,只是这套剑法向来只传掌门,各届掌门又不轻易施展,所以见过的人甚少,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