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
人生譬如筵席,生命不过玩意,故事本来闹剧。纵算你祈祷了,那幸福也不会莅临。其实你分明清楚,他,他们,她们,就活在你我周围,众诸生,苦海中。
第一章
“三条,杠。”我右手大拇指在这张麻将牌下一擦。
“甄甄,你还要不要人活?”邵刚气急败坏地抓起一张二条一张幺鸡向桌上一敲,“三角短裤你拿了三张还要杠,老子我没有得穿了!”
“穿短裤干什么,温度湿度太高,你以为你弟弟喜欢啊,”我笑着。邵刚打牌奇臭,一不会算牌,二不会卡下手的牌,一旦手气不好他就会骂骂咧咧,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他的赌品好赌瘾极大,不管输多少钱他都不会耍赖不给,也不管你要打到什么时候他也都会奉陪。我右手放在牌墩的最后,“当心了,自摸到位。”
“甄甄,你这把牌要是能自摸,我加一万!”邵刚叼着烟,眯着眼睛,这神情他总认为很像周润发。
我手停住不动了:“当真?”
“不过,你要不是自摸,那你也得赔我一万。你有没这种?”
邵刚坐在东位,上把是凤姐糊牌,摇骰子后就是从东位开始抓牌,这把牌我是糊四七条,而现在邵刚要和我打赌的这张牌是九万,九万我手上有三张,我暗杠,又要补章,九万下面那张是七条,这把牌肯定是我自摸!
这麻将牌一百三十六张基本上我都记得每张牌所在的位置,和邵刚他们打牌我是稳操胜券,可是我有这个必要和他打这个赌么?
“哈哈,种我有的是,每个月光白白浪费掉的都好几十亿!可我不傻啊,谁跟你赌。”我笑着捏起这张九万,大拇指使劲擦擦,又拿起来看了看,“暗杠!”
“你神经啊!又开杠!”邵刚气急,“杠的是什么?”
“他是暗杠,你管他杠什么,快杠牌啦!”凤姐竖起她那精心修剪过的柳叶眉叱道。
“就是,待会你就老实给钱吧!”我嘿嘿笑着,抓起那张七条,一摸一看,“自摸。”
“有没搞错!”邵刚瞪大眼睛仔组检查我的牌,“明杠暗杠自摸,每人一百!”
凤姐从抽尉里拿出一张红色钞票丢在桌上:“甄甄,你今天手气真好,才一两个小时,我都输了一千了!”
坐我下手的华菱也把钱扔在桌上:“他啊,哪次手气不好?你才输了一千,我都没开糊!”
“不行,不行,换位换位!”邵刚把我拽离位子,自己一屁股坐下,“今天我就不信打不趴你!不打二十了,打五十!”
我笑了:“阿刚,你要打我没意见,得看凤姐和华菱同意不同意。”
凤姐今年二十五,江苏人,来深圳已经三年了,曾经也是上班一族,一年半前做了董事长的大陆情人,也就是俗称的二奶。那董事长是个老头,姓隆,隆科多的隆,对她很好,不仅给她买了一套一百二十万的房子,还给她买了一部本田,每个月给她三万零花。这个隆老头年约六十,黑不溜秋,皱纹满脸,双眼无神,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我曾问过凤姐为什么跟他在一起,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钱吗?凤姐说他像她爷爷,他像她爷爷一样宠她,关心她,所以就和他在一起了。我笑她说心理学上只有恋父情结,从来没有恋爷情结,看来心理学还有欠深入发展,居然没有在恋爷情结上有所研究。玩笑归玩笑,实际上凤姐就是为了钱才和隆老头在一起,凤姐长得很美,花钱也如流水,每个月光花在美容瘦体上就要五六千。我知道她企图用钱来永葆美丽的霒春。
青春这玩意最为女人所重视,几乎每一个都市女人都在为青春患得患失,她们在意青春的外表,却丝毫不在意青春的心灵,就如凤姐,其实她的内心根本不同于她那青春美丽的外表,里面早已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不成模样。凤姐知道我和她们打牌就是为了赢钱,她清楚我的人生经历,也知道我赢这些钱去是有大用处。凤姐是个好人,她远比华菱要好,至少在我心目里她的地位很高,我从来不认为她做香港老头的二奶就下贱。
凤姐摇摇头:“打那么大干什么,赌命啊!阿刚,你要大点,那你买马加番得了!”
华菱抬腕看看表:“才一点,要打就打到天亮,打一百。”
华菱是华威集团董事长华威最小的妹妹,今年才二十一岁,刁蛮泼辣俗气这六个字就足以刻画她,当然长相并不差。她和邵刚从小就认识,邵家和华家算是世交,双方家庭怹想把他俩凑在一块,可他们就是凑不到一起来,邵刚曾说有一次他和华菱睡在一张床上,他摸了华菱胸,亲了华菱嘴,华菱也还大胆地摸了摸他的小弟弟,可他就是没冲动没反应,气得华菱骂他废物。试想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孩子连想干她的**都没法产生的话,那两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女人也有需要啊!从此两人也就正式宣布终结一切努力,只做兄妹。
邵刚对我说他可不是阳痿,的确是对华菱没感觉。我笑他说阳痿有两种,一种是先天性阳痿,另一种是后天性阳痿,这其间又分生理性阳痿和精神性阳痿,这生理性阳萎明显要比精神性阳萎低个档次,精神性阳萎一般来说都是高层次的人才有资格患上的贵族病。邵刚断定自己是后天性的精神性阳痿,而且阳痿对象有特定性,只对华菱这个女人阳痿。我说不信,他马上就电话召来一个女孩并拉进房间里,并告诉我到另一个房间里去,我可以通过安装的摄像头看到他和那个女孩zuo爱的一切细节过程。我看了,看得很仔细。
那个女孩是邵刚他爸公司里的前台小姐,进房间后给邵刚**,然后邵刚要她趴着就干了起来,其间邵刚还故意把他的yj对着摄像镜头晃荡……干完后邵刚给那女孩两千要她去买几件衣服穿,那女孩走后他就问我他厉害不厉害。我说邵刚你操起女人来就像一条狗一样,啊啊啊地喜欢叫唤,动作也象狗。邵刚哈哈大笑道那女人才象狗,你没听见她哼唧哼唧地叫唤趴着的样子不就跟那母狗一模一样么?
我又说其实你们两个不是狗,只是狗男女,比狗还贱的贱人。邵刚又说人他妈的就是贱人,狗zuo爱光明正大,大街上就可以干,狗zuo爱永远只和它钟意的狗才做,而人却为了钱就可以和任何人干,干的时候还要挑个隐秘地方,干了后还要藏藏掖掖假装正派纯洁,人比狗还要贱!邵刚接着说那女孩有很多人在追她,她却在那些人面前装得很纯情,弄得那些人为她神魂颠倒,夸赞她是圣洁的女神。我问邵刚用什么招数把这女孩弄到手的,邵刚故作高深道这骚娘们想嫁给他爱上他了。其实我知道邵刚是用钱把她给砸到手的。
钱,钱,钱决定了我们的命运,决定了我们的生活,对这点,我感受尤其深刻。
“哈哈,菱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宝贝!一百,打一百,最起码也要一百才有意思啦!”邵刚抓起骰子向桌上一丢,“重新打庄,凤姐,你作庄!”
凤姐那涂擦着浅蓝眼晕的大眼睛对我眨巴眨巴两下,我知道凤姐这眼神的意思就是在暗示我今晚可以放手去赢,不用顾虑那么多,他们有钱得很。我镇定地点燃一根烟,笑道:“我可只是个读书的,向来和你们都是打二十四十,得,一百就一百,反正我赢了,手气好,脚气也好,是你们硬要向我口袋里塞,我要是拒绝的话那就不够意思了。”
“是你赢还是我赢哦!”邵刚重重地把麻将垒好,“打大牌我从来就没怕过!”
六盘过去了,我还没开糊,第七把华菱自摸,邵刚看着我故意气道:“等你钑输完了,脱一件衣服抵两百,短裤只算一百,我数数,你总共也就五百,哈哈,今天就要打得你光屁股回家!”
凤姐笑道:“那我买了吧,不过不知道甄甄今天有没有穿短裤,要是没穿的话,那就只能抵四百了!”
邵刚正在摸牌,闻声狐疑:“今天有没有穿短裤?难道他平时有时候没穿吗?凤姐,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见过他……?”
凤姐脸微微一红,斥道:“快打牌了你!”说罢,媚眼对我一闪。
我和凤姐有过,不仅有过,而且还有过好几次。最近的一次是在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和凤姐在她房子里做了两次,第二天清早又做了一次。凤姐恶作剧似的把我短裤当做纸巾抹布搞事后清洁工作,粘糊糊的,没法再穿,我找凤姐要新的男式短裤。凤姐说没有,我说难道你没给隆老头买一些准备在家里?凤姐说没有,有也只是她用的女式内裤,随后凤姐拿出来要我穿上,我一看居然还是镂空的。我不穿,凤姐硬是要我穿,看到凤姐说话时唇边坏坏的笑,我猜道是她故意设计我,我不上当,笑着把那镂空内裤丢在一边。谁想凤姐猛地趴在我双腿间,纤纤素手温柔地捧住它,眼神痴迷地说甄甄,穿上吧,我就想看看它穿上我内裤后的模样,你明天又要离开我了,你走后我会天天穿着这条内裤睡觉……我试着穿了一下,马上又脱了下来。我离开凤姐家的时候我没穿内裤,凤姐送我下楼,告别时我看见凤姐手指了指自己大腿,脸上笑着,两眼却有点晶莹。
华菱闷着头,骂道:“邵刚,打牌就打牌,唧唧歪歪干吗?”
“东风!”邵刚把牌丢了,“甄甄,瞧凤姐对你的那媚眼,好像你和凤姐关系有点子不正常哦!”
“找死啊!”凤姐娇怒道。隆老头和邵刚老爸还有华菱她哥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我和凤姐的事情绝对不能被邵刚华菱他们知道,他们两个嘴巴不严,一旦被他们知道的话那肯定会被传扬开来,那么凤姐如今的生活就将毁了。凤姐曾对我说如果我要她离开隆老头那么她一定会马上离开,我清楚凤姐爱上了我,想嫁给我,可我不爱她。我是一个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平日里我把凤姐当作姐姐似的朋友,我在和她zuo爱的时候我也只是把她当作性伴侣,我不可能要凤姐去做这样的决定。记得当时我没说话,只是抽烟,凤姐随后抱着我说甄甄,是我太奢求了。在深圳这个地方,做二奶不是那么好做的,要想遇到一个喜欢自己宠爱自己的有钱人真的很难,象隆老头那样每个月给几万零花钱年底再给几十万的有钱人更是难上加难。
华菱闻声恶狠狠地盯着邵刚,随后又盯着我,像是在警告我一般。华菱喜欢我,甚至她还勾引过我好几次,想要我来追她。我不喜欢她那性情,更不喜欢她这种仗着家里有钱就趾高气扬的大小姐,整天不是四处购物就是打牌泡吧,她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和她交往,纯粹就是为了通过打牌在她手里弄点钱而已。
我需要钱。
“妈的,这世道,女人一个比一个凶,难伺候!”邵刚咬牙切齿地,“这年头,好女人都死绝了!甄甄,哪次我跟你回你学校,回你老家,你给我介绍一个纯情少女!我要娶来做老婆,坚决不在深圳这鬼地方找!”
“我学校?哈,纯情少女大概也绝种了,”我笑着道,“你还是跟我回老家吧,我带你去深山密林里,帮你订购一个读初中的冰肌玉骨的农村小妹妹。”
“说定了!不过我可跟你说,我有处女情结,相当严重!”邵刚随即又疑惑地道,“就你们那破地方,能有冰肌玉骨的美女吗?”
“金凤凰总是从山窝窝里飞出来的!”
“嘿嘿,那好,你什么时候回去?”
“过两天吧。”
“兄弟就是兄弟!那我找老婆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邵刚高兴得丢给我一根大中华。
“两个贱人!”华菱鄙夷地将麻将重重一拍。
我接过烟,眼睛却瞟在我将要摸的那张牌上,那张牌是五万,而我现在是清一色的万字七巧对单吊五万,这把我自摸,我将进帐三千二……
天要亮了。我起身把身后窗帘拉开,窗外已是微白,透窗望去,天际还有几颗寂寥的星星在暗蓝天幕上挣扎着闪烁,光辉却已黯淡下去;我再把窗子推开,扑面而来一阵清凉的风,深深呼吸几口,回头对他们笑道:“天快亮了。”
华菱上完洗手间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脸一沉:“是已经亮了吧,你巴不得天赶快亮你就有借口好走人,是不是?”
邵刚哈哈笑道:“菱菱,你这张嘴还真毒啊!甄甄赌品那么好,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我压抑着不快,也笑道:“说句天亮了也招来你讽刺我,好了,下次我不开口便是。”
“谁让你不开口了?你又不是哑巴,想说就说呗,说你一句话都受不了,那还做什么朋友?!”华菱已经连续放了我三个大炮,脸拉得老长,很难看。
邵刚道:“不是吧,菱菱,你这么输不起?我只说打五十,是你自己提出来要打一百的,输了多少?要是输不起的话我赔给你!”
“邵刚,五百一千我都玩过,这点钱算个屁!你给我尊重点!不打了!”华菱猛地把桌面上已经砌好的牌一推,抓起她的坤包扭身就走。
凤姐瞪了邵刚一眼,忙追上去抚住华菱的肩膀,华菱老不客气摇肩将她手弹开,噔噔噔地穿过大厅走出门外,随即听到车子发动声音,疾驰而去。
凤姐无奈地走到桌前坐下,指着我和邵刚道2“你们两个啊,知道她是那脾气,少说一句话不行么?”
“这可不能怪我,这骚娘们就那德性!”邵刚也火了,“在我面前摆这臭谱,我操!”
我倒笑了,道:“你谁都操得了,就她你操不了。”
邵刚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是操不了,操不了。”
凤姐白了我一眼,起身道:“好了,牌局散了,我也该走了,拜拜。”
邵刚淫笑着道:“凤姐,就在我家休息吧,房间多着呢。”
“你家?不要了,我怕一个小时后110就来了。”
“笑话,110到我家来干什么?你不是鸡我不是嫖客,这又不是酒店,他们敢!”
“猪,警察来抓你啊!”凤姐笑道。
“抓我干吗?”
“你犯强奸罪,不抓你抓谁!”
“不是吧,你情我愿,怎么成了强奸?”邵刚故意装傻。
“你情我不愿!做梦去吧!”
“凤姐,看在我对你这么痴心的份上,你就恩赐给我一次,好么?要多少钱,我给你!”
“哈哈,一百万,你舍得吗?”凤姐放肆地笑道,“邵刚,你还是去泡那些缺钱花的小女生得了,要么你去桑拿啊,一千块全套,那多划算!”
“丢,在你眼里我就那么**?”
“就这么**!”凤姐眼睛看向我,带些乞求似的,“甄甄,你走吗?”
我知道凤姐问我这话的含义,我摇摇头道:“不走,就在阿刚家睡一下,中午还得去医院。
“那好吧,我走了。”
凤姐齐肩的秀发乌黑发亮,那身段也极是婀娜多姿,邵刚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吞咽一口,道:“丢,为个快要死的老头子守什么屁贞洁,做婊子还要立牌坊,迟早有一天老子要干了你!”
邵刚扭头又对我道:“你自己去客房休息吧!”
“嗯,阿刚,待会我走的时候就不吵醒你了。”
“随便,保持联系就是。”
邵刚随即进房休息了,我躺在床上,却无丝毫睡意。这个通宵麻将我赢了两万二,可我根本高兴不起来,无数的往事无数的过去在我心里盘绕,如同数不清的蠕虫将五脏六腑重重包裹起来,蠕虫们分泌出的有毒粘液透过血管进入血液中,转瞬就和血液融为一体,侵蚀着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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