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8-06
“怎么回事?前面乱七八糟的在干什么?谁能给我个答案!”听到丛林里传来刀剑的砍斫声和当地部落种族的方言吆喝声,华特拽紧了马僵,向身边的十多个护卫问道。
“嘚嘚……”几个骑士看到华特阴沉的脸,忙冲向前方几里处的丛林。马蹄声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华特就知道微润和冰渊也听到了打斗的动静了,随之赶了上来。
果然冰渊见到华特斜睨着眼睛,劈头就问:“前面似乎有两帮人在火并,知道是那些大胆的家伙吗?”
华特耸了耸肩,提马向前走去,“我也是刚刚听到火并的声响,这不,我的亲兵已经前去查看目标了。”片刻之后,一名骑士来报,前方正在交战的两方,是朔月人和鹰族人。
“不是吧!霍燃族长已经答应不再和朔月计较前尘了,怎么现在他们又厮杀到了一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微润奇道。
“怎么可能?以鹰族人好战的个性,别人摆明了冲进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不是请战是什么?”冰渊冷笑着说,只见华特神色微变,抬头望着前方。
他再也按捺不住了,领着大队骑士向丛林驰去。这两个部族向来水火不相容,在和平的时候不弄出几条人命,都慌的紧,更甭说现在朔月人率先欺到了鹰族头上,这里已经是鹰族部落的外围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朔月山和那德部队联合之力,差点让鹰族覆殁,而霍燃只能带着族人避难在仙境城内,连古老的家园都没能守住,即使霍燃忍耐力再好,恐怕都不能避免两个部族之间的纷争。必须加以阻止,常此以往,只会加深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而纷争更是难以平息了。
果然,华特的马刚进入了丛林,就看到两帮不同服饰的士兵,混战在一起,百十匹战马穿梭而过,马上的士兵不时地血溅当场,随之被涌来的马蹄践踏而死。连最后的惨叫都免了,场面一派血腥,随时可见的尸体被摒弃在地上,只有两伙眼冒怒火的士兵在没有人指挥的情景下惨烈厮杀,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里。
“号角骑兵!”在所有骑士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华特忿然大叫道。一时间,几十名号角同时响起,嘹亮的号角在轰然响起,混战的人群都不禁停止了打斗,望向不断涌来的帝国骑士。撤——有人吆喝着,身穿灰色短袍的鹰族士兵退出了战斗,但手中的弯刀弓弩仍然严阵以待。一个人影从人群之中穿出,向华特等人驰了过来。
“华特,是您。”霍绝瞧见了华特的身影,忙向身后的士兵挥舞了一记弯刀,“勇士们,帝国的领袖到来了。”所有的鹰族士兵看到骑士们闪亮的铠甲,都茫然地望着,片刻之后,才呼啸着驰了过来,让另一方的朔月人捏了把汗,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加莱骑士简直是噩梦,无异于他们的敌人。
“王,您现在来真是再好不过了。”霍绝回过头来,望着一旁的朔月人,怒火又起:“这群自不量力的朔月山,竟然公然带人进入了德勒山区,并且扬言要见到父亲,才肯罢手。”
华特见他怒气冲天,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父亲霍燃族长呢?”
霍绝被喝得一窒,低声回答:“父亲正在族部,等待您的到来。我原本……”见华特满脸怒容,登时将声音噎在了喉间。
“你们朔月山的首领呢?让他来见我。”一旁的朔月山不过几十人,都是黑色的长袍,背上负着射杀敌人所用的弩箭,看到华特纵马驰来,纷纷向后退开。华特来到近前,身后的骑士们都虎视眈眈地望着朔月人,整齐地列队护在他左右。
“朔月族长风眠,见过我的王。请原谅我的卤莽。”华特看去,只见那自称风眠的男子,正注视着他。他想起,公主曾说过,德释的儿子曾经找过她,并且请求能重新得到加莱人的宽恕,大概是眼前的这个男子。
“你是朔月族新一任族长?”他的模样格外的冷峻,皮肤很白,不禁令他想起了岚云,她应该已经见过她哥哥了吧。
“是的,王。我……我的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妹妹岚云失踪了之后,我便遵照族规继承了族长之位。”风眠提起了死去的父亲,神色一黯,也许是出于背叛加莱的愧疚,他的声音很低。
他忽然抬头,向身后的族人喝道:“将手中的武器都收起来,先去埋葬战死的兄弟,这里的事情我们请求得到王的公证。”
“呸……风眠,你那有资格说这种话。朔月人伙同那德强盗们屠杀我们鹰族的事情,该得到怎样的公证呢?”一旁的霍绝忍不住怒气又起,狠狠地瞪着眼前仇敌,似乎随时要扑上去继续火并的模样。
这是不争的事实,就连华特都为此伤透了脑筋,消弭两个世仇间的争斗,并不是靠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好了,霍绝。你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起责任,难道这场挑衅是你的父亲授命你这么做的吗?”华特厉声说,冷眼扫视着双方士兵身上的鲜血,冷哼一声,“带我去见你的父亲,我想知道他怎么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
霍绝对着风眠撇了撇嘴唇,挑衅的目光让华特大为光火,但他还是忍住了喝止。霍绝回马向一旁的百十名族人呼喝一声,他们收起了弯刀,带上族人的尸体,向丛林深处驰去。自己则领着帝国的骑士们缓缓而行。
风眠识趣地命令族人们退回到梦女河畔,自己只带着几名士兵跟在华特身后,同往鹰族族部而去。华特为防止两族族人再次发生冲突,命令万名骑士留守在德勒山区外的梦女河畔,不许两族之间的人任何跨越此界。
“什么,这不可能。霍燃族长已经答应我息止两族之间的干戈,并且不再会对以前的事情进行追究。”听到风眠的质疑,微润平静地说。“他根本没有必要做那么肮脏的事情,我们都很了解他的为人。”
“不,王。风眠发誓这都是真的,我的一个族人在打猎的时候,曾经亲眼看到鹰族人带走了我妹妹,甚至还伤害到了她的性命,当时他们几个人抬走了岚云。”风眠悲愤地叫道,声音格外地响亮,霍绝不禁回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华特这才明白为何风眠要带人直闯到鹰族人的禁地——德勒山区,原来是因为有人看到岚云被鹰族士兵们带走,才兴师问罪而来。他望了一眼兀自悲伤的风眠,声音冷峻地说:“我会让霍燃族长给你个答案,即使有人敢伤害岚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处死他。但……”他的目光停留在对方脸上,风眠有点不敢正视,他微微避开。
“我希望你能明白,加莱帝国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不论鹰族人还是朔月人。而且我曾经颁布过新法令,加莱人会给你的族人一次机会,让他们安乐地生活在朔月山旁,沐浴着丛林的阳光和黑暗。但这并不表明他们容忍你们的下一次背叛。我的话你很明白。”
“是,我当然理解,我会让族人们知道王的恩赐是多么宽仁。”风眠垂首回答,想起几万名族人的幸福,感恩地向华特行礼。
“至于岚云,我会让您安全地带她回朔月山,但,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不再是两个族人挑斗争杀的场面了。”华特郑重地对他说,不容对方一丝一毫的亵渎自己的话。
在接近猎鹰山城的途中,华特遇到了前来迎接他们的封神,他率领的骑士整齐划一地列在两旁,欢迎着华特的到来。
“封神将军,一切都还顺利吧。”当他们一同进入猎鹰山城的时候,华特才有机会问封神。封神见到华特后,少了很多言语,他只是笑了笑,仍然一丝不苟地指挥着骑士进驻山城。鹰族不愧为帝国北方最大的种族,这猎鹰山城四面环山,中有一水斜流而过,地势峻险,碉斗森严,虽然在半年之前还经历过战火,但却依然无损它的原貌。
城内街道虽然狭窄,白色的大石镶嵌的道路却甚是平坦,沿着霍绝的指引,他们来到位于山城中心的族内圣地——朱雀神庙。这里是山城的中心,而且是山城的最高低,而城市四边的道路都是倾斜向下而建造的,只有这庄严但却破旧的神庙才是他们心中守护神。
族长霍燃领着神庙的长老们,带领着华特等人参观了朱雀神庙后,长老们才陆续告别离开,虽然他们看来对华特等人特别的郑重,但华特却感觉到庄重严肃背后的压抑,那种看似平常而古怪的气氛让他淡去了直截了当地去质问霍燃。
当然,华特也没有拒绝族长邀请他,登上神庙的最高端。神庙里回环的楼梯一直通到顶端,四周幽暗的空气中漂浮着腐朽的气息,走过木料的台阶,发出吱呀的轻响,尤其在着充满了古意代表了庄严肃穆的神庙里,异常的惊心动魄。
霍燃简单地介绍着四方的景象,华特放眼望去,只见猎鹰山城睡卧空山,幽谷横通,一水中流;上则顶风扰云,晓以四方,下则通达山谷,光风霁月,视野开阔,令人胸中块垒尽消。募然间,华特看到十多位长老和牧师们排成一队,向东而去,身后的几个年轻人抬着黑色的木棺,而人群后是长达百尺有余的队伍,他们都默默地跟在长老身后,走出了山城,渐渐地人群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之上。
华特注意到霍燃族长看到人群时,脸色格外的忧郁,看到华特的目光,他淡淡地说:“长老们是去东陨山上做一场祭司!身后的人群都是去为死者送行的,这是我们族内安魂夜里最神圣的礼仪。”
忽然霍绝哀嗥一声,向着父亲的背影看了看,双目通红地向下奔去,撞得封神一个趔趄。霍燃族长转过身去,过了一会,才回过身来,领着华特等人回到了接待华特的族内馆绎,神色平静了很多。
“族长,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想您应该先去休息一下,两个族部的纠纷,可以延迟到明天再谈不迟。”微润望了一眼沉默的华特,柔声道。
“人命关天!怎么能脱到明天?”族长自从听到两族再次争斗的事情后,一直压抑着怒火,他朝另一个儿子喝道:“还不去找你弟弟回来,这个该死的畜牲,一味的逞强斗胜,简直没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就连我的命令都当成了耳边风……快去,还站着干什么,难道要等我教你该如何吗?”见到霍都仍然站着不动,霍燃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火再次升温。
“是,父亲。”霍都战栗地瞧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匆忙地向外退去。直到他消失在门外,霍燃族长才拍着桌子坐在椅上。
“霍燃族长,责任也应该由我来承担,这与您的儿子没有关系,他只是履行自己保护族人的职责。请您原谅我的莽撞,闯进了鹰族的禁地,还造成了两部落战士的伤亡。”见霍燃族长的怒气如此之大,风眠也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否则也不至于和霍绝都人争执不下,而大大出手。
霍燃望着,目光忽然间遽然一冷,说:“我们鹰族雄霸在穿云山间,征战杀掳,百十年里无人可出其右。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种族,在以前都必须看我的眼色才能睡得安稳,惟有朔月人有胆,和我们交战不断,却从来没有气馁过。哼……”风眠茫然地望着华特,后者则和冰渊对视着,没有看到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等到德释成为朔月人的头领后,他们的族人们更加凶悍,即使面对着强大的鹰族也敢硬拼几十多年。那是他们已经不满足于自己所控制的领地,朔月山周围虽然富饶,但朔月山外呢?哼……都是贫瘠的沙砾岩地区,那是只长野草和怪兽经常出没的地方,人根本无法生存。”族长看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一旁的微润身上,“美丽的女骑士,你还记得我们在山间遇到的那个广阔的岩区吗?”
微润微微一愣,才想起的确有那么个地方,地面上都是沙砾,广袤狭长,一旁是急流涌进的梦女河,帝国的骑士们曾经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走出那片不毛之地。于是她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所以德释不得不向我挑战,只有打败鹰族,他们才能安心去寻找适合于他们生存的更广阔的领地,可惜的是朔月族太小了,人数还不过鹰族的十多分之一。而两族之间的相互滋斗,一直持续到现在。直到德释死后,局面才真正被打破。”霍燃很少这么忧郁地说话,更何况那是他们族部之间最隐秘的话题,他叹了一口气,手指敲打着桌面。
“我只是想说,虽然德释已经死了,但我心中还是很在意这个对手,毕竟像他这样有魄力和勇气的人太少了。而生活在穿云山间的野狐山匪们比起德释,就如同跳梁小丑,俗不可奈!”他挺直了背脊,冷笑着说:“迟早,我会送这群混蛋去见他们的同伴。”接着,他的儿子霍都推门而入,低声说:“父亲,母亲请您过去,她有几句话想单独给您说。”霍燃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儿子,看都不看,只是催促他出去。
华特瞧着他走出门外,才向两位族长说:“我希望朔月人和鹰族人能和睦相处,虽然这种预料只是一种合理的设想,但我还是想听听霍族长的意见。”
霍燃沉思片刻,点头道:“王,我在您收留我们族人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一切都凭您的安排。我还记得,您让我放弃报复朔月人,我再次说明,接受您的建议,毕竟两族人民仇视了几十年!”
风眠感激地望着华特,坚定地说:“当然,朔月人也接受王所授命的一切,平息两族间的常年纷争。”他兴奋地向霍燃,道:“族长,感谢您。以后我们都是加莱帝国的友临了。”
“不,现在我们还不是。”霍燃说。
“那您的意思?我们……”风眠吃吃地说,神色极其尴尬,脸上阵白阵红。
“朔月人必须远离我们的族地,德勒山区以南的广阔山区,都将会属于朔月族。鹰族也将不会再争取那片土地,因为我们也是无能为力……”霍燃一点都不是在说笑,他的话简直当场震晕了风眠。后者则跪倒在地,喜极而泣。
门轻轻打开了一扇,华特走了出来,风眠急切地上前询问岚云的事情,华特摇头说:“她的心情很激动,可能受过极大的刺激。族长,我想你先回朔月山吧,那里的族人现在很需要你。岚云,我会找最好的医师替她诊治,请你放心。”
风眠透过窗户看去,岚云斜靠在床上,怔怔地望着一旁,疲惫的眼神让他心痛。“谢谢,我就要离开了,我的妹妹——岚云就请您多加照顾。王,您是我们朔月人永远的恩人。”说完,他带着几名族人骑马而去,封神率领帝国的骑士兵团护送他们平安返回朔月山。
一会儿,微润才离开了岚云的房间,她看到华特的背影,走了过来,小声说:“岚云的情况让我都无法理解,她除了见到你,还偶尔抬头低声自语。而换做其他人,她就抱着头哭泣。这和以前的她判若两人!”
华特转身,将微润搂在怀里,低声说:“会有答案的,我们必须等待。”微润低首伏在他怀里,伴随着寒风吹过,娇躯一阵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