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8-06
“既然如此,我想请医师先设法让几位骑士清醒过来,他们原本的责任就是负责您和岚云的安全。可是,现在看来,我当初的想法似乎有点幼稚了。没有骑士可以挡住魔法师的魔法,尽管他拥有坚强的毅力,也不能。”公主笑靥如花地望着侃什,然后瞧向洞内。几名骑士正呼呼大睡,脸上笑容温柔。
“医师,他们睡得都很足了,麻烦您叫醒他们好吗?尽管这让您很为难,但我保证他们绝对忠于公主,不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烦恼。”微润奇怪地瞥了一眼骑士们脸上洋溢的幸福微笑,对医师笑道。
医师的脸上看不出喜与怒,任何表情都被沉默代替。然后他沉沉地应了一眼,将手中的陶盆放在一旁的石几上,边走边道:“感谢你们提醒我,让我不至于再错下去。”
“噢,公主刚才一定很奇怪他们脸上的表情吧。是不是很幸福的模样,呵呵……我睡觉时,恐怕也有这么一个表情。现实总是太残忍,太无情,我总忍不住这么想,也许并非如此。但我却找不任何的快乐可言,不知不觉中总是希冀着在幻想的梦境之中寻找到某种使**精神得以解脱的快慰。”侃什似乎说得走题了。
微润微微一笑,道:“侃什医师是个很幽默的人。这算是自嘲吗?这片大陆上原本充满了希望,只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人们心目中的希望做些损人利己的事情,以至于您觉得光明一直没能洞穿暗夜,现实对您不公!”
侃什嘿然一笑,走到几名骑士身前,却是低头思索着道:“我的想法太过偏激了吗?也许我不够忠诚,神在惩罚我,惩罚我身边的人。唉……”医师寥落地喟然长叹,宽大的袍服下他的影子越发的清癯。
三角油樽上摇曳的火光将它的身影映在洞壁上,影影踔踔地影射着一个寂寞男子的孤独。
“人们总是带着伪装的面具来这个世界,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不同的面具。你们看这些骑士,他们在清醒的时候,为了骑士的荣耀而假装坚强,而我们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他们内心的真实诉说吧!也许就因为这样,他们才真正地活了下来。”医师意味深长的地说着,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弦外之音。
公主云靥露出思索的神情,她似乎想从医师的话中揭开什么。事实上,恐怕几名骑士也想不到,若非侃什求情,千面姥姥早就亲自动手除去他们了。侃什挥去烦乱的情绪,“离别吻”的妖异笑容深切地镌刻在骑士们的脸上,等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再度扩大时,就是他们丧命的时刻了。
“好个歹毒的老妇人!”医师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幸好时间还来的及。他取过清水,涂抹在骑士的额头,然后用手按在一名骑士的胸口。低声念叨着:“情人的思念啊!离别的吻。用水洗涤你们堕落的面容,醒来吧,离别就在眼前……”医师按照千面姥姥所授的解除法门念叨起来,整个墓穴里只有这九幽的吟唱声飘来荡去。
两女不禁侧耳倾听,听来的只是断断续续的解咒之语。公主茫然地望向微润,女骑士也瞪大了美目瞧了过来,眼神中分明地带着同样的困惑。
“啊,不要让我们离开。”几名骑士睁开了眼睛,大叫道。“刚才我做了个美好的梦,太真实了。”一个骑士抱着头,喃喃地说。几名骑士更是露出了相同的茫然神色。
侃什医师的脸沉着面容,站起身来。“欢迎你们来到鬼医墓冢,我是这里的主人医师侃什。”骑士们惊叫着跳起身来,在身边摸索着武器。“不要害怕,这里很安全。不是吗?公主。”侃什朝洞穴外喊了一声。
“你说的很对,侃什医师。”公主笑盈盈地站在洞外,向几名骑士招手道:“你们睡得可好呀!希望那梦只是一个过去,我们的尊敬骑士该振作精神来迎接战斗了。”
几名骑士呆望着云靥明妍如花的笑脸,都记不清楚怎么来到这里了。片刻后,骑士们纷纷跪下高呼公主万岁。“起来吧,这位便是仙境城内最有名气的医师侃什,相信你们也都听说过吧。”骑士们站了起来,茫然地望着医师。
侃什呵呵一笑,摆手对公主道:“殿下,拿我一把年纪的人开玩笑吗?”转过身走出洞穴,骑士们忙紧跟在他的身后。“你们看到的,是我的真面目。以前的那个侃什已经彻底地不存在了。”侃什医师焦黄的脸上那皱纹似乎也带着苦涩。
“微润将军,您也在这里!”一名骑士看到微润,走过来亲切都和她打招呼。这些骑士都来自仙境,自然对微润有种亲切感,现在看到她,反而定下神。微润向公主使了个眼色,公主会意地走到侃什身边,医师正聚精会神地整理着袍服,看来他是个很爱干净的老人。
公主心里想着,在医师身后停了下来,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不过,还请您来指挥才行。”公主恭敬地等待在一旁。医师呵呵一笑,打量着诸人,高声道:“那好吧。以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现在让我们重新开始。”侃什的嘴唇蠕动着,顿了顿道:“为了能治好岚云小姐的病,我希望不要受到外界的任何干扰,当然也包括你们所有人在内。”医师说着,从长袖间拿出一块黄色的晶石,有手掌的一半大。
他将晶石放在那盛满了水的陶盆中,才又接着道:“普通的治疗方法对于岚云小姐的伤恐怕起不了大的作用,所以我才想出来灵魂序曲的唤醒法来通过一种人心的交流,从灵魂最深处解除岚云身上的禁制。至于结果如何,以我多年的经验恐怕也难有定论,只能尽人力,听天命了。好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至于整个过程这恕我不能奉告,对于医师来说,这些都属于私人的财富。呵呵……公主不会为难吧?”侃什肃然地向云靥问道,长垂的胡须给人以威慑的力量。
云靥点头向外走去,清脆的声音响起,“我们不会打搅医师工作的,这一点请您放心。”说着,绾起微润的手臂亲昵地低语一番,回过头来笑道:“侃什医师,那我们就在隔壁洞穴等待着您为我们的带来好消息。”
医师低头沉吟着,忽然改变了注意。“那没有必要的。我的意思只是烦劳几位骑士替我守住地穴出口就可以了。至于殿下您和微润将军当然可以留下来,这我非常欢迎。况且公主您应该知道本人的用意。”侃什又突然坚持让两女留下,云靥和微润当然求之不得。
医师的脸阴沉着,望着几名骑士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出口处,花白的长挑胡须微微一抖,刚才他已经在几名骑士的身上洒上了自己配制而成的药粉,这些细小的粉末如同空气中漂浮的纤尘,即使你用肉眼去看,恐怕也很难与灰尘辨别出来。即使公主和微润同在场边,他也有信心来完成一个微小的动作。更何况当时就他一个人。
这些药粉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旦骑士相互接触,药粉会以皮肤为媒,生出另一种效应。会让人感觉精神涣散,身心疲惫。侃什心中叹息着,不愿意再想下去。他走向岚云床前的石几,石几上放着那浸着黄色晶石的陶盆。卡塔蜷缩着身子,被微润抱在怀里,倦倦地打着哈欠。
侃什瞧了一眼卡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站在石几前,神情突然变得凝重严肃起来,两女在他的示意下站在了他的两侧。古铜色的陶盆中间开有一口,整个物件占据了石几的大半。老人双手从宽敞的袖筒间探出,如柴的手指箕张着,指节突兀,尖利的指甲扣在陶盆开口处,低声默念着仿佛某种祭祀的谶语,乳白色的光芒突然一敛。医师白须皆张,神态一瞬间凶猛无伦。
宽大的袖袍随着他的动作,宛如巨大的羽翼般腾空而起,大有一去无回之势。忽然间地穴内灯火俱灭,钟乳石上发出的万道光芒似乎在那一刻被他的整个袍服吮吸一干。两女眼前骤然一黯,漆黑的地穴里只有那舞动自如的一对大袖的呼呼风声,在两人耳边掠过。
忽然黑暗之中似乎有朦胧的光芒从不远处缓缓地升起。那光芒很弱,但云靥还是看了明白。那光芒是从岚云**的娇躯发出来的。渐渐地她的雪白的*在那奇异的光芒下纤毫毕现。和周围那浓墨重彩似的黑暗相比,这孱弱的如同飞花的光芒一闪一闪,却始终能在黑暗的吞噬下保持着那份光明。
当那朦胧的光芒破开深邃无边的黑暗时,云靥才觉得眼睛渐渐适应了四周的环境。果然那诡异的光芒缭绕在岚云胸口,又漫过她耸挺丰满的*,顺着她平坦晶莹的小腹,流淌过一对修长的**,最后将岚云包裹在那层豪光里。
突然她感觉到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云靥一惊差点叫出声来,她后退一步,却撞上了卡塔的一颗大头,这巨兽打了个鼻响。云靥伸手去摸,果然抓住一只毛茸茸的耳朵,温暖而柔软。方才这家伙还安分地躺在微润怀里,这时候却开起了小差。云靥简直拿它没法,摸着卡塔脖颈间柔软的毛发,她的心内一片宁静,黑暗亦不是那么黑暗。她仔细望去,竟然能隐约地辨认出微润和医师侃什的位置。她一怔,忍不住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黑暗似乎重新占据了这片地域,只有地穴里三人一兽的呼吸声,回荡在空寂的夜里。
黑暗中看不到侃什的表情,云靥只能通过他的动作来揣测他的心理。环绕在岚云身体的那一抹光芒也仅能照亮那俱身躯。恍惚间望去,她象是沉睡在无尽虚空暗夜中的精灵,衣袂飘飞,长发如云。惟有那灵魂最深处的圣光亘古永恒地守侯着她的美丽。
侃什医师也为岚云身上流转的光芒一惊,然后他的双手伸进了盛有水的陶盆之中。轻轻地搅和着,清凉彻骨的寒冰之水浸润着他手上的老茧,一股寒气顺着指尖而上,不消片刻那寒气沿着手臂上升。医师紧咬着牙齿,还能听到齿间不由自主的嘶磨声。
此时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森森的寒气侵入,终于他拨动的手指触到了摄魂石。他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见陶盆中一股黄色的光芒潮水般地从盆口中汹涌而出,又如水银泄地地般地流过石几,漫过地面,向四周伸展开去。手指似乎开始僵硬了,医师脸色一变。
这陶盆中的水来源于穿云雪峰最极处,当年为了保存深爱的妻子茜漓霏的不为阴阳气脉所腐,所以才一时执拗地独上极峰,深入荒蛮之地,寻找传说中的千年寒冰石。后来得法师灵毒的襄助,才终于完成夙愿,终于在人迹罕至的三山七池间找到了千年寒冰岩。经过两年的时间,他才能最终采撷到足够的千年寒冰石,为妻子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寒冰石室。在此之前,他一直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医术勉强保全着妻子韶华的容貌。
而这寒冰岩石遇火难化,耗费他无穷心力,才将一块冰石融化成水。却意外地发觉这寒冰石有养身济心之妙用,才忍不住保存到现在……望着摄魂石大放异彩,医师再也觉不到身体的不适。只见陶盆砰地一声碎裂开来,无数的碎片随着汹涌而出的黄色光芒向四周飞溅而出。朦胧之中,只见微润娇呼一声退到了光芒不及处。
公主一呆下,却不及躲闪。幸好卡塔巨尾横扫,飞向云靥的碎片登时被甩落地上。一阵脆响,那是碎片落地的声音。一声闷哼,却是侃什被飞射而出的屑片击中了。云靥慌忙间,从卡塔的保护下冲了出来,只见黄色的光芒之中,医师满脸汗珠,凌乱的长发被那强烈的气旋掀冲而起,随着如潮如水的黄色光芒波动着……
“啊……”医师长袖疾抖,摄魂石发出的黄色光芒似若有致地向平躺在黑暗之中的岚云淌去,黄色光芒所到之处,所有的物事都被涂上了一层黄芒。以那块晶石为中心,漫天的黄芒向黑暗的地穴流去,只见黄芒越转越急,随着医师复杂的手势,它们一波又似一波地拍击着岚云。
周围的黄色浪涛突然受到什么指引,潮水般地从四面八方涌向岚云娇弱的*。云靥愕然地望着眼前的匪夷所思的景象,一时间都没注意到卡塔粗重的鼻音。摄魂石光芒四射,悬浮在侃什身前一尺处。它缓慢地转动着,每一下旋转,就有无数的浪涛随着*,源源不断地向岚云涌去。
只见黑暗的地穴里,黄芒耀眼。以岚云为中心,无数的黄色光芒澎湃跌宕地冲向岚云,然后旋转下将,在岚云身边会聚成一条黄色的护河,将岚云和外界的一切隔绝起来。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那黄色的光芒凝结成一个环形的彩带,缓慢地在岚云身边旋转着,宁静而致远。医师微微一凛,大袖疾挥,身前的摄魂石飘然飞入他的掌心。医师威严的声音梦幻般地飘荡在黑暗之中。
“摄魂之石,开启她封闭的灵魂吧。万恶有源,驱除黑暗法师邪恶的封印!召唤吧……”侃什在吟颂着开启岚云心灵的咒语,他的声音此时似乎充满了魔力,那黄色的环状彩带随着他的咒语一颤一颤,仿佛身有灵力。
医师低沉着说道:“岚云,岚云?”云靥望着光环中安静地昏睡的岚云,只见她长长的睫毛随着那召唤微微一抖,接着樱唇开启,只听她回答:“是的,是我,岚云。”
“孩子,醒来吧。你睡得太久了。”侃什聚精会神地望着摄魂石,声音缥缈地飘荡在地穴之中,仿佛生起于心中,云靥差点儿产生一种幻觉。
“但,我很累,我很累。就让我沉沉睡去吧,永远也不要唤醒我。活着太累了,所有的人都走了,我感觉到寂寞,睁开眼睛让我沮丧!”岚云轻轻地说着,睫毛却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医师肃然的脸上满是汗水,此女心志坚强让人吃惊,再加上施法之人法力强劲,突破巫法的禁制就耗费了他大量的心力。若非有摄魂晶石的帮助,恐怕他早就放弃了。
他收摄心神,集中残余的念力,再度呼唤着岚云。“好孩子,痛苦和沮丧只会让你更加堕落,黑暗已经蒙住了你纯洁的心灵。你的心中有一个男子逗留的身影,我看得见。你是否真想再见到他呢?”医师终于发现了她身上的破绽,一个男子在她的意识之中一闪而逝,却被医师洞察到了。
果然岚云身体颤抖着,纤细的手指紧紧地互握着,越来越紧。“他伤害了我,他伤害了我。啊……父亲呀!”岚云苍白的脸上露出罕有的痛苦神色,内心不断地挣扎着。
“醒来吧,不论谁伤害了谁?孩子!你的永生应该感谢你的父亲。”医师注视着摄魂石,灿烂的光芒已经随着他减弱的念力朦胧起来。
“岚云,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很痛苦,但逃避永远得不到别人的宽恕。”医师浑身颤抖地从口中挤出最后的几句话。云靥惊骇地望着他,只见他乱发披散下,两只深邃的眸子此时已经失去了光彩。显然灵魂序曲让他心力交瘁。
“不,不要杀死我的父亲。啊……不要……”岚云满脸泪水睁开了眼睛,从无数的黑暗中挣脱而出。四周散发着乳白色的柔和光芒,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抬起一双迷茫的美目打量着三人一兽。
“医师真是太感谢您了!”公主感激地问候着侃什,医师似乎很是疲惫,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滴,摇了摇头。“我只是需要一个短暂的心力恢复时间而已,这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挑战。”医师望着茫然的岚云,声音里充满了沧桑感慨。
微润走到岚云身边,将一件外袍披在了她雪白细腻的肩头。“你终于醒了,岚云小姐。”岚云裹紧了袍服,将**的*遮住,听到微润的称呼,眼神再度茫然起来,道:“你们是谁?我怎么会是在这里?”
医师已经将摄魂石收进了衣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光冷漠了下来。云靥微微一笑,走到岚云身前,笑道:“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她转过身去,指着医师,介绍道:“这位老伯便是加莱帝国医术惊绝的鬼先生侃什医师,为了将你从噩梦中解脱,全凭借医师非凡的医术了。你能醒转过来,应该先向医师致谢。”医师冷漠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地穴外走去。
岚云仔细一看,自己果真躺在一张通体雪白的冰凉石床上,她疑惑地望了望身边的一切,转过头来,眼睛扫过两女,若有所觉地冷冷地问道:“那你们是谁?我们并没有见过面吧。”她走下了石床,戒备地看着两女身边的剑。
云靥道:“我是加莱帝国的幽兰公主,还有微润姐姐,她是帝国最出名的女骑士。”岚云脸色再度苍白起来,后退几步,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呼吸着,说道:“加莱帝国!幽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