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半年后。
唐霖儿在一个安定繁华的小镇开朗一家医馆。
其实,一开始,这里的人并不是十分喜欢唐霖儿,在他们眼里女人开医馆,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唐霖儿用医术征服了他们。让他们不敢再看不起女人。
不过,唐霖儿的美貌倒是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有很多男性患者的妻子,认为唐霖儿勾引了她的相公,时常到她的医馆闹事。
李氏劝唐霖儿易容,可是,唐霖儿说:“那玩意粘粘乎乎的,戴着不舒服!”
李氏,梦日山庄的前庄主夫人,她已经离开了梦日山庄到这个小城里开始普通人的生活。在这里,她嫁给了一个包子铺老板,那个男人老实巴交的,对李氏好的没话说,对李氏的儿子——南宫仲泽视如己出。李氏虽然已近中年,可是岁月却很善待她,她美貌依旧,人送外号‘包子西施’。
李氏很清楚,唐霖儿不肯易容,是为了使冷青枫尽早知道她的行踪,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冷青枫能回头的。只是这种想法掩藏的很深很深,或许,唐霖儿自己都不知道。
李氏是过来人,又是旁观者,所以才能找到的这么清楚。
第一个找到唐霖儿的人是慕容明月和南宫浮云。
南宫浮云已经正式继承庄主之位!因为,慕容明月新长出来的头发是黑色的。不过,慕容明月食言了,她还是不肯原谅南宫慕寒。但南宫慕寒不气馁,不放弃,将庄主之位传给儿子之后就,追到这儿来了。
让他郁闷的是,慕容明月和李氏都能变成朋友,放下过去的一切,却不能原谅他。
第二个到来的是,上官雅娴和她的贴身丫鬟美玉。
所有的人都认为冷青枫很快就会出现,可是,事实是很伤人的,冷青枫一直没有出现,准确的说,原本闹失踪的唐霖儿没有失踪,冷青枫却人间蒸发了。
这一天,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看似平静的生活。
这个人不是大家所期望的冷青枫,而是——白如风。
白如风这次不是带着林玉儿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这次他带的是顾嫣然。
唐霖儿因为林玉儿的事,早就恨上白如风了,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唐霖儿说这话的时候,很不耐烦,那表情,仿佛眼前的人是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苍蝇似的。
白如风无奈苦笑,小声的对唐霖儿说:“嫂子,我知道你……”
“嫂子,我可担不起!你的嫂子另有其人!”
白如风深深一揖,“白某以前糊涂,得罪之处,请嫂子多多包涵见谅!白某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说完了?”
白如风愣了一下,唐霖儿毫不客气的赶人,“说完了就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而且,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白如风还没有说什么,顾嫣然倒是先恼了,“人家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白如风惊喜的说:“嫣然,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顾嫣然又不开口说话了。
白如风叹了口气,“嫂子,我带嫣然来这儿,就是想让你帮我劝劝他,顺便来看看冷兄的……”
一提到冷青枫,唐霖儿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愤怒了,“你找错地方了吧?要找你的冷兄,应该去林玉儿那找吧?”
白如风愣了一下,紧张的问:“冷兄不在这?怎么可能,难道他出事了?”
唐霖儿不屑一顾,在她的眼里,这不过是白如风在演戏而已。
白如风见唐霖儿不信,忙说:“嫂子还记得我向你讨的那包忘忧散吗?我给林玉儿服下之后,把她送给锡县县令做女儿了。他们年近六旬始终没有一子半女,正好……”
“够了,林玉儿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我只是想说,为了找到你,冷兄跟着神医去了苗疆!”
唐霖儿愣了一下,白如风将冷青枫的三年之约说了出来,然后说,冷青枫不愿意,被动的坐等三年,就跟踪神医去了苗疆,因为他以为,唐霖儿躲在苗疆。
而白如风心心念念的都是顾嫣然,因为,在冷青枫出事的那天晚上,白如风偷偷的去看顾嫣然的时候,发现顾嫣然过得很不如意。本来,顾嫣然是青楼女子,不是处子是理所当然的,可她偏偏是!这件事情变成了其他妾室攻击她的最好武器,诬陷她造假,她的夫君原本是信任她的,可是,谎言重复千遍等于真理,他最终还是怀疑她了。只要有了怀疑,就有了栽赃陷害,顾嫣然就沦落到被鞭打,责罚。
白如风自责心痛,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冷青枫知道后开解白如风,鼓励他去救人,以免他后悔终生。
就这样,两人分开了。
白如风去救顾嫣然时,她死活不肯跟他走,磨磨蹭蹭的浪费了好多时间,最后,白如风只好强行将他带走。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顾嫣然不肯理他。
苗疆?苗夜语?师父?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唐霖儿心惊肉跳,半年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已经出事了!
就在唐霖儿心痛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有三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唐霖儿以为必死无疑的冷青枫。
她愤怒的转过身——又被骗了!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那刹那,她看到一个女人,“苗夜语?”
眉心一颗美人痣的女子淡淡的笑了一下,“没错,我就是苗夜语!”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苗夜语回答的云淡风轻。
神医不赞同的看着唐霖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苗姑姑说话呢?”
“师……父……”唐霖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很正常,你苗姑姑是好人!”
好人?唐霖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竟然是他的师父说出来的?
我叫苗夜语,是个苗女。
提起苗女,很多人会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苗女手握最神秘的蛊毒,能在无形之间取人性命。
但我不后悔生为苗女,因为在我看来苗女并不可怕,苗女从小生活在深山里,最是单纯。
苗女一旦爱了,便是付出全部身心的爱,这样的爱,经不起背叛!
蛊毒是苗家先人特地研制出来保护苗女的!
在苗疆都是一夫一妻,不管那些男人是真爱也好,是怕了蛊毒也好,苗女都不用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夫君的痛苦。
我的父亲本不是苗疆人,因为爱上了我的母亲而定居苗疆,据说,他们十分相爱,‘夜半无人私语时’,就是我名字的由来。
可是,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我。原来,早在父亲定居苗疆之前,他就已经中了无解之毒,母亲用尽一切方法都没能将他治好,父亲走后,母亲悲痛欲绝,殉情而死。
其实,现在我觉得母亲真傻,如果他不是中了无解之毒,说不定根本不会回来。
只可惜,我以前没有这样的觉悟,一心想要找一个像父亲一样痴情的男子。
后来,我就遇到了他,唐飞龙,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当时我痴傻的觉得他那样的男人,才算真正的男人。
白天,我假装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夜晚,只要他一出门,我就会换上夜行衣,跟在他身后,不是为了监视他,而是因为,他的武功不好,我要在暗地里保护他,我不想他受伤。
那段日子,是我一辈子里最开心的了。
不想苗疆的长老找上门来,说是家主过世,叫我们苗疆的人都回去竞选家主(苗家家主的人选是用实力说话的,不是哪一家所有的)。
我不愿意回去,虽然,我是苗家年轻一辈里用蛊毒最出色的人。只要我出手,旁人,怕是没什么希望的。可是,我已经我丈夫了,我只想要做个普通的女人,一个被丈夫呵护,宠爱的小女人。
可是,长老却突然跪在我面前,说如果我不回去,家主的位子必定是苗丹丹的了,而苗丹丹心术不正,家主在世时就一直怂恿家主称霸江湖,如果她做了家主,那苗疆就势必会卷入江湖争斗,苗家的人就再也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为了苗疆父老,我回去了,反正这个时候,唐飞龙也要出远门,我离开一下,他也不会知道。
取得苗家家主一位,我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只离开这一下,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唐飞龙另结新欢了。
我不愿意相信,我以为一时意识被迷惑,可是,他们的婚礼打破我所有的幻想。
我亲自去找他,我告诉自己外面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不可能像苗疆的男人那样只有一个妻子,只要他尊重我这个妻子,只要他心里还有我,我就原谅他,但是他的妻子只有我苗夜语一个,其他的女人,只能做妾!
可是,就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他都不肯满足我,他想要那个女人做妻子,我才是妾!不然就休了我,让我连妾都没得做!
呵呵,这真是太可笑了!
他还说什么,我们的婚礼本就不符合,娶妻的标准!呵呵……
天地为证,日月为媒,那是我心里最难忘的一瞬间,可是,在他的眼里……
我愤然离开,离开的时候,我下了‘同命蛊’在那个女人身上。
本来按照苗疆的一贯传统,我该下蛊毒连他一起毒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那样无情的他,我也还是下不了手。
回到苗疆之后,我万念俱灰,整日浑浑噩噩做的我家主,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上天好像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我!
我怎么也没想到,因为我一时仁慈,竟然……
三年后,苗疆蛊毒陆续在江湖上出现。
可是,这一次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以往蛊毒出现,我们都知道是哪个苗家女子做的,这一次,我们竟然找不到头儿了。
本来,我的心死了,这件事情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他们竟然说,是我将蛊毒流出江湖的。
证据确凿!
一,只有我拥有蛊毒全集,所以,只有我能将那么多品种的蛊毒流传出去。
二,我有动机,因爱成很是最好的解释。因为恨唐飞龙,所以,想要全天下的负心人的命(冒充我的人,将蛊毒无偿的送给被负心的女子,帮助她报仇!)。
三,从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没有出面支持追查。
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据那些得到蛊毒的人说,送她们蛊毒的是一个眉心长着一颗美人痣的女子。
我没有辩解,因为,生命于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哪里还会在乎家主之位呢!就这样,我被长老会,联名废黜。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位李长老追了出来,“夜语,我不是示意你不要承认了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是苗丹丹的诡计,现在该怎么办?你不能把《蛊毒全集》交出来……”
我楞了一下,随即想到,我连一个男人的心都留不住,又怎么能阻止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争霸江湖的步伐呢?
我说:“我已经不是家主了,自然要交出《蛊毒全集》的。”
见长老的脸色变得恨难看,我淡淡的解释道:“我只是个弱女子,我没有阻止那个女人的能力!”
“你怎么能这么说,别忘了,当初是你一意孤行,非要放了苗丹丹,才有今日之祸的!”
是啊,当时的我深爱唐飞龙,那样像的一双眼睛,那样孤傲,叫我如何下得了手!
因为我不肯交出《蛊毒全集》,我被关进了地牢。
没有多久我就被苗丹丹劫走了,她将我关在禁地的一个小木屋里,想要逼我交出《蛊毒全集》。
我当然不会给她,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武功竟然那么高,我竟然不是她的对手,亏我一直以为我的武功足以纵横江湖,那一刻,我才明白,天外有天!
败在她手里的后果就是,连死都死不掉!
她用尽各种方法折磨我,甚至毁了我的容貌,可是,**上的折磨,并不能让我屈服!
就这样,她整整折磨我十年,让我受尽痛苦,却死不掉。
直到,我再次见到徐万成,我只见过他一面,却深深的记得他的样子,因为,他看向沈兰馨的目光太温柔了,我知道他也爱沈兰馨!我不明白的是,我究竟有什么地方比不上沈兰馨,为什么,他们的眼睛里都只有他!
只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现在这种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认识?就算我还像以前那样美貌,只怕他也不记得了,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那个,正下徐万成!”
我没有理他。
他也不放弃,接着说:“有人说,姑娘你知道苗家前家主苗夜语的去向,不知道可不可以行个方便,告诉在下!”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苗丹丹她随时会来,“滚!”
徐万成愣了一下,估计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他还是不肯放弃一再追问我的下落,我不胜其烦,恨不能一掌将他打出去!
“滚!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夜语,故人重逢,你干嘛不认呢?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见你吗?”
这鬼魅的声音是苗丹丹。
在他震惊的的表情中,我淡淡的笑,我知道,我这笑一定很恐怖,一定是面目狰狞的,因为我的脸上遍伤痕。
“唉!我还以为苗疆蛊毒天下无人能解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你面前的这个人已经破了你的同命蛊……”
这下我终于明白徐万成为什么能到这儿了,苗丹丹她想要刺激我,激起我对唐飞龙的恨意,只是,因为恨他,我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这个时候的我恨不起,也不想恨了!
见我没有反应,苗丹丹很失望,却也无可奈何,“苗夜语,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的嘴还真够硬的!其实,就算我没有你的《蛊毒全集》也一样能达到我的目的!我累了,不想跟你耗下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不远处,她停下来说:“夜语,还记得十年前你问我是不是苗疆人吗?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我是中原人!我背后也的确是有人,这个人就是——唐飞龙!”
我顿时心如刀绞,眼泪再也忍不住——我一直麻痹自己,不让自己这么想,可是,除了他,还有谁这么了解苗疆的事,还有谁有这样的心机?现在,连苗丹丹都承认了,我还怎么自欺欺人?
“不可能!”
“我的武功已经被废了,已经没有能力报仇了,你还怕什么?”
“我……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
此后徐万成就消失了,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带来了很多药材,说是要帮我恢复武功和容貌!
我知道他的用心,施恩于我嘛!
“你不用做这些,我不会坏了苗疆的规矩!”
我以为知道我不会报仇,他就会离开,可是,他没有。
他的治疗,我没有拒绝,只是任由他摆布,因为,我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脸上那些恐怖的伤痕竟然淡化了很多!
三个月后,我的皮肤竟然比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还要光滑!
我将我的武功写成一个小扎送给他,“这个和《蛊毒全集》是我唯一的财富,但是,我不能把《蛊毒全集》送给你,所以,这个送你,我想它能够使你的武功再上一层楼!”
徐万成没有拒绝,“我想你的身上一定有很多伤痕,所以,我会留下足够的无痕膏给你!那些汤药也不要停,只要你一直服用,将来一定能恢复武功!”
他离开了,我的人生突然变得好安静!
直到李长老出现……
他告诉我,徐万成找到他,告诉他,我的下落!还说,徐万成承诺会帮我揭露现任家主是苗丹丹的傀儡!
我突然害怕起来,苗丹丹的武功高深莫测,他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解决了我十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做到了!他竟然用我的武功打败了苗丹丹!虽然,是他和冷青枫两个人合伙的!也一样不可思议!
我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假咳一声,“要不是苗丹丹以为你将《蛊毒全集》交给我,处处为难我,我也……”
听到这样的原因,我竟然觉得有些失落,可是,我极力不让这种失落表现出来,“哦,我说苗丹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呢,原来在打这种如意算盘呢!”
最终,我拒绝了李长老请我再次出任家主的提议。
我好累,累到不想管任何事。
不过,我答应跟徐万成一起走出苗疆,调查苗丹丹的幕后主使之人!
我这么做,倒不是因为我还记挂着唐飞龙,我已经不在意害我受尽折磨的人是不是他,不重要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这么做,是因为冷青枫的一句话,他说,是徐万成主动去招惹苗丹丹的,是他主动与苗丹丹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