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就在神医的马车快要走远的时候,伤心过度,再加上一夜没睡的疲劳,唐霖儿昏了过去。(不要问我为什么唐霖儿这么轻易的就昏倒了,你想想啊,她那么爱冷青枫,可想而知,她练功有多拼命!她只是个女人,身体哪里会受得了呢!早就已经透支了,再加上为慕容的事操心……)
那个拉着唐霖儿说话的小贩一见唐霖儿昏了过去,可吓坏了,忙扶住她,“夫人(在古代未婚和已婚的发髻会有所区别,所以,小贩知道唐霖儿已为人妇),你怎么了?”
唐霖儿并没有因为他的呼喊而醒过来,“你怎么样了?快说话啊,醒醒啊!”
听到有人昏倒,出于医者的天性,神医急忙对车夫说:“停车!”
车夫很不耐烦,“我说这位客官啊,这一路上,您见到什么人生病都要管,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啊?您这样做,我可亏大了!”
神医也不恼,“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啊!”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你管得过来吗?”
“救得一个算一个,最多,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神医这句话一出,还有什么事搞不定的呢?
只是神医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次救的,竟然是自己的徒儿。
发生了这样的事,神医自然不会再往冷青枫哪里赶了。
客栈中。
神医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虽然,唐霖儿什么都没说。但是,神医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就像冷青枫自己说的那样,江湖上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看着唐霖儿一句话不说的样子,神医真的是很担心,“霖儿,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不说话吗?”
唐霖儿只是不理。
神医拍着唐霖儿的肩膀,“霖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你这个样子,师父真的很担心啊!”
唐霖儿看着神医,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好一会,‘哇’的一声,哭倒在神医的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是不是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才助长他的气焰?他是不是吃定了我!他怎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我?怎么可以?”
良久,唐霖儿也苦累了。
神医安慰她说:“好了,什么都别想了,把他忘了!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唐霖儿摇摇头,“我要回家!”
神医蹙眉,因为他不知道唐霖儿所说的那个家,指的是飞龙山庄,还是……
神医无法,只得旁敲侧击的问:“你回去做什么?”
唐霖儿冷笑,“不干什么!不过就是让他诸事不顺罢了!”
神医有些不安,“什么意思?”
唐霖儿拉着神医的衣摆,“师父,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们!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现在一剑山庄容不下他们,如果我们再……我倒要看看,他们来不来求我!”
“你想怎么样?”
“我要他,亲手杀了那个女人!”唐霖儿眼睛轻轻的眯了起来。
神医一把将唐霖儿从床上拉起来,“你看看,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面目可憎?你想变成和林玉儿一样讨厌的人吗?”
唐霖儿一下子吓傻了,多少年了,多少年来,师父都没有跟她发过脾气,现在却脸色铁青的看着她。
好一会儿,唐霖儿才放声大哭,“您那么凶干嘛?”
“不准哭!”神医声色俱厉。
唐霖儿噤声,眼泪却还在往下掉。低声抽泣的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
可是,神医并没有心软,“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你至于吗?你还有父母,还有许许多多在乎你的人,你忍心伤他们吗?”
唐霖儿还想要说什么时,竟然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
这是唐霖儿才发现,原来刚才她的身边还睡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唐霖儿一看就很喜欢,“他是……”
“你别管他是谁!”
唐霖儿低下头不说话。
神医想了想说:“不过,那个冷青枫也真该好好的教训一下了。为了你不让你变成林玉儿那样的人,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唐霖儿心里一慌,忙拉住师父,“不要啊!”
“你刚刚不是叫我帮你教训他吗?”
“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那林玉儿呢?”
一提起林玉儿,唐霖儿就很激动,“别跟我提那个贱人,亏我还可怜她,想要帮她!”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
“可怜之人,也必有其可恨之处!”
唐霖儿这句话一出口,才觉得这个对话很熟悉。没错,以前她和冷青枫就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那个孩子越哭越大声,将唐霖儿的思绪拉回来现实中。
神医此时只是很严厉的看着唐霖儿,并没有哄孩子的打算。
唐霖儿见那孩子哭的可怜,就轻轻的抱起孩子,假装没有看到师父生气。
她一边逗弄孩子,一边问:“师父,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叫什么名字?”
“他叫恒儿!”
“恒儿,来小恒儿,姑姑抱抱!”
被唐霖儿这么一逗弄,孩子还真的不哭了。
神医淡淡的说:“你不是他姑姑,你是他娘!”
唐霖儿一下子就傻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在开……开玩笑吧?”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他是你的儿子,是你去年生下的儿子!”
唐霖儿激动的站起来,“你不是说孩子死了吗?”
神医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我骗你的!”
“为什么?”
“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出现?自胎儿七个月的时候,我一直都守在一剑山庄附近!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神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霖儿,你难道不觉得我和你娘对你婚事的态度很奇怪吗?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唐霖儿这时才恍然想到:对啊!师父那么疼爱我,为什么对我和冷青枫的婚事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呢?真的只是不好插手唐家的家事吗?还有,娘的态度也确实很奇怪,刚开始的时候,好像很不喜欢冷青枫,把我放出来!后来为什么又帮冷青枫了呢(这个帮冷青枫,详情请看第十一章)?
神医从十几年前的事讲起。
神医与霖儿的母亲沈兰馨同属医剑双绝的双绝门弟子,在双绝门建立之初,所以弟子是既习武,又学医的。可是,后来门主发现大多数人,都没有办法兼顾,门主无奈的命令每个弟子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一项学习,另一项为辅!等到艺成之时,医门和剑门个派出一个弟子一同下山历练。这样,就不用担心弟子的安危了。
而神医当时就是沈兰馨做搭档下山的,神医以学医为主,沈兰馨以习武为主。神医整天埋首书籍,一天说不了几句话,可是,沈兰馨却活泼好动,性格开朗。这样两个人待在一起是一种痛苦,沈兰馨想找个人吵架都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少年侠客——唐飞龙。
唐飞龙热情似火,很快就和沈兰馨成为了朋友。没过多久,唐飞龙就对沈兰馨发起追求的攻势,而沈兰馨对这个胸怀大志的唐飞龙也很有好感。
不到半年,唐飞龙就向沈兰馨的父亲,沈家堡堡主提亲,很快,他们成亲了,也有了自己的宝宝。
沈兰馨每日都开心的笑,可是,她的笑容停驻在那一天。
那一天,一个少妇找上门来,声称自己是唐飞龙的原配妻子。
沈兰馨希望唐飞龙否认,可是,他没有,他说——对不起!
沈兰馨愤怒,可是,孩子都有了,还能怎么样,只能让那个女人也住了进来。
可是,她想息事宁人,那个女人可不想。在她看来,她才是唐飞龙唯一的妻子,沈兰馨只能算妾。
沈兰馨心高气傲,怎么能受得了这个,与唐飞龙的关系急剧恶化。
不知道唐飞龙做了什么,三天后,那个女人离开了,彻底消失不见了,好像从人家蒸发了似的。
沈兰馨追问唐飞龙,唐飞龙只是说,他给了那个女人足够的银子,给了她一封修书,她就走了。
本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不久,沈兰馨就生下了唐霖儿。
唐霖儿生下来就很漂亮,很讨人喜欢,可是,三岁的时候,突然重病,请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
沈兰馨急切的像神医求救,才知道自己中了蛊——同命蛊!顾名思义,就是母女同命定意思,如果一个死了,另一个也别想活。
而小霖儿不仅中了同命蛊,还中了剧毒。神医能解毒,但是对蛊,却无能为力,因为苗疆的蛊毒实在是太神秘了。好在苗疆的人,并不常用蛊毒,他们对蛊毒管理的也很严,不准随便用。如果中蛊毒人不该死,那么下蛊的那个苗疆人就会被家主处死!如果就是那个人真的该死苗疆的人会团结一致,绝不医治!
沈兰馨不觉得自己该死,就和神医,唐飞龙一起去苗疆。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苗疆的家主竟然是——唐飞龙的下堂妻!
她光明正大的见了三人,只说了一句话——唐飞龙,你敢说,你们不该死吗?
一看到她,三人就知道没有指望了,见她要走,唐飞龙想要挟持她,没想到,只一招,唐飞龙就被打得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唐飞龙,你当真以为我苗夜语不会武功吗?我告诉你,如果我想,我能叫你一招毙命!可是,我不杀你,我要你尝尝心碎是什么滋味!你给我的,我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我要你尝尽焚心蚀骨之痛!被心爱的人恨的滋味不好受吧!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我还要你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你眼前,一个,一个的死去!来人啊,送他们出去,以后,这三个人,不准踏进苗疆一步!”
“何苦呢?放手吧!放过别人,也放过你自己!”神医忍不住相劝。
“闭嘴!不许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许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我苗家的家主,我傲视天下,不需要怜悯!”
“你……”
神医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苗夜语极度愤怒下打出一掌,神医退后十几步,才稳住身形。
神医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我会治好她们的!”
苗夜语嘲讽的笑:“哦?治好她们?我没听错吧?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破我苗疆蛊毒!”
“如果,我治好了她们,你不许再下手了!”
“当然,苗疆的规矩,只下手一次,如果失败,就证明是天不收那个人,我们不可以逆天而行!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逃脱!”
神医将霖儿带回山上医治,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但是,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始终没有成功!
后来,唐霖儿长大了,蛊毒已经深入骨髓。
他想到,如果唐霖儿也有了一个孩子(同命蛊会一直延续下去,唐霖儿的孩子也会同命蛊!这还不是同命蛊的狠辣之处,同命蛊最绝的是,凡是中蛊之人,一生只能生一个孩子,想要继续治疗,只能是让霖儿生孩子,然后,三人同命!),就可以从头开始治疗,有了治疗唐霖儿的经验,神医也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所以,他才会对唐霖儿的婚事不闻不问,因为,他想让霖儿快些成亲,快些有个孩子。
沈兰馨则比较矛盾,她既希望快些治好霖儿,又不希望她随便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所以……
她的态度才会这么矛盾。
得知唐霖儿有了身孕,神医激动得不得了,所以,孩子才七个月的时候,他就守在一剑山庄附近。
当他知道唐霖儿的孩子可能保不住的时候,他真恨不得杀了冷青枫!应该说,如果孩子真的死了,他一定会杀了冷青枫。
因为这些事情不能告诉一剑山庄,也不告诉不知情的唐霖儿,神医就骗大家说孩子死了。
实际上,是他在孩子身上下了药,产生了一种夭折的假象,在趁着夜,将孩子偷出来,用一个死孩,狸猫换太子。
(笔者按:细心的读者应该还记得,神医将唐霖儿从一件山庄带出来之后的第二天夜里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食盒。当时,恒儿就在那个食盒里。那个时候的霖儿,已经因为双儿告诉她孩子死掉而跑出去了。所以,她和儿子就这样错过了。)
好一会儿,唐霖儿才消化了这个故事。
她突然觉得很累,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有自己的算计,可是她,身为主角,却什么都不知道,被这些人摆布来,摆布去。
神医叹了一口气,“好了!别想这些了,都已经过去了!你们现在都好了,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师父,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而变得像林玉儿,苗夜语那样,那样太辛苦了!”
过了好久,唐霖儿才幽幽的开口,“蛊毒?!它真的那么神奇吗?”
“嗯!其实,你们究竟是怎么好的,我都是糊里糊涂的。前几天,恒儿突然就好了,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药起的作用,这次,我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哪天?”
“xx日!”
唐霖儿愣了一下,“会不会是因为那一天慕容姑姑用我的身体做连心蛊的媒介!”
神医愣了一下,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应该说是很可能!
“连心蛊是怎么回事?”
唐霖儿将那天的事,细细道来。
神医眉头紧锁,“慕容明月哪来的连心蛊?”
“后来我问过她了,她说是一个眉心长了美人痣的女人送给她的!”
神医差点站立不稳,“是她!”
“谁?”
神医闭上眼睛,“苗夜语!”
“她,不会是想救我吧?”
“希望若此吧!”
“霖儿,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想报仇吗?”
唐霖儿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我们也利用了他不是吗?大家扯平了!更何况,我才不要把我的儿子给他呢!而且,我也不想变得面目可憎啊!”
神医见唐霖儿笑了,终于也露出了笑容,只是眉心隐隐有些担忧。
看来,我得去一趟苗疆了。
让苏惠没有想到的是,飞龙山庄没有找儿子的晦气,可是,儿子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儿子了。
自从唐霖儿走后,冷青枫终日醉酒,不管她怎么劝,他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了一时之气,处处与唐霖儿为难,要是早知道最后会海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她当初死也不会与她为难。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再怎样的后悔也于事无补!
万般无奈的她,只好去找白如风,希望他能劝得了儿子。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白如风正和林玉儿坐在凉亭里说话,“你开心了吗?”
林玉儿笑着说:“当然!”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没看出你开心呢?我看你的眼睛里,除了漠落,还是漠落!”
林玉儿突然很想哭,“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报了仇之后,我会很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生命没有任何意义,很茫然,找不到目标了!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白如风有些生气,“丢下这满地狼藉,我们自己离开?我做不到!我要帮冷兄从新恢复斗志!”
林玉儿拉着白如风的手,“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冷青枫恨死我了,如果他不是这样颓废,恐怕早就对我下手了!”
白如风抽回自己的手,“你还知道害怕吗?”
林玉儿有些尴尬,“如果你愿意,就算了,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喝了这杯茶吧,我亲手泡的!”
“嗯!”
林玉儿开心的接过那杯茶,她知道白如风生气,可是,她更加知道白如风不会跟她计较。可是,她却不知道,白如风的爱,早已经被她挥霍殆尽了,他让她喝下的那杯茶里含有忘忧散,一觉过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如风没有拒绝苏惠的请求,因为他觉得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主要的责任在他。
他看着烂醉如泥的冷青枫,“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要是那么爱她,就去追她啊!让她知道你的真心……”
冷青枫推开白如风,“不要再说了,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白如风百般劝说,冷青枫只是不理,只管喝他的酒。
白如风怒气冲冲的将他的酒坛夺下,“你这个样子算怎么回事?”
一个在暴走的边缘,一个完全不在状态,结果很明显,两人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这个时候的冷青枫可不是白如风的对手了,他愤怒的说:“你别在这里装好人了,要不是你跟那个林玉儿扯上关系,我怎么会……”
“先跟林玉儿扯上关系的那个是你!”
冷青枫愣了一下,颓废的住了手,“是,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都过来了,这次也不会例外的,相信我,只要你不放弃,就算死缠烂打,也一定能把嫂子追回来。”
“你不知道,那是她最后的坚持和骄傲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我的欺骗,伤害,这次……”
“别的,我不说,我只问,你爱不爱她?”
“我爱她!”冷青枫坚定的回答。
“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她!让她看到你的真心!”
一个月后,他们见到了正往苗疆赶的神医,他们说明来意之后,神医只说了一句话——三年,三年之后,如果你还是非霖儿不可,我就告诉你霖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