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8-05
第二天,里扎他们没有跟随,这是罗兰的要求,他想避免因为席琳对他们的反感而影响了她对自己的感觉——尽管他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感觉究竟怎么样。
“你怎么样?头还疼吗?”他问道。
席琳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在马背上,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孔蒂里尼给你喝了意大利特有的毒药,能够在一段时间内模糊你的意志。”罗兰继续说道。
席琳还是没有作声,自顾自盯着前面。
罗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孔蒂里尼是个恶棍,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子产生除了利用之外的任何兴趣。”
“那么你呢?你对我除了利用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席琳突然问道。
罗兰顿时语塞。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把我怎么样,我也不想知道。”席琳缓缓道,“到了罗马我就会离开你,因为我也只是利用你罢了。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那时你就可以证明给我看,不要阻止我。”
“席琳……”
“现在,请不要说话,我在考虑一些问题。你再说什么,我也不会回答。”
罗兰望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眼神坚毅有力,明白她不是随便说着玩,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罗马城下。
“这就是光荣伟大的罗马,席琳。”罗兰说道。
望着这个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城市,席琳被这其中前所未见的宏大景象惊呆了,她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合上;她的双眼看得疲倦了,也不敢闭上,生怕马的脚步太快,令他错过了一个壮观的景致。
“罗马,你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吗?”罗兰问道。
“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样宏伟的建筑。”席琳说道。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睁大了双眼,想要尽情饱揽这难得的人间奇景。
“几百年的战火已经摧毁了不少古迹,在罗马人统治欧洲的年代里,这里世界的中心。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匹敌罗马的富庶和雄伟。”
“难怪那么多的人要为了她奔波、战斗、乃至送命。她真是,太……”席琳使劲地想要搜索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眼前的风景,但她很快发现这是徒劳,这绝对不是用言辞可以描绘的景象。
“但是,尽管这样,主却抛弃了她。”罗兰望了席琳一眼,继续道,“同时又拯救了她。彼得和利奥,是他们让罗马获得了新生。而不是任何一个皇帝,或者现在的教宗。”
“你还在提醒我不要去见教宗吗?”席琳说道,“你认为你还能够劝说地了我?”
“席琳,听我的话……”
“你应该省点力气了,罗兰。”席琳冷冷道。
罗兰停顿了一下后,说道:“那么你至少答应我一个请求,在你去见教宗之前,先去见我的一个朋友。”
“为什么?”
“这非常重要,席琳。他可能会改变你一生的命运!”
“他是谁?”
“嗯,我的一个朋友,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席琳,不过当你见到他,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我不想再和不清不楚的人牵扯在一起。”席琳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至是你,很多人都会因为你这次的行动而受到牵连。席琳,不要意气用事,仔细考虑一下吧。”罗兰几乎是哀求道。
“我连是什么事都没有办法知道,试想我该如何去考虑?”席琳道。
罗兰欲言又止,最后他烦躁地说道:“你只要知道这很重要就行,你无论如何得和我去见那个人!”
“我已经说过不知多少次了,我要去见教宗,而不会没头没脑地去见我连谁都不知道的重要人物。”席琳大声道。
“席琳!”罗兰大喝一声,说道,“不要再任性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性命捏在你的手里!”
“那你可以告诉我。”
“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我就没有理由相信你的话。”
罗兰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对不起,席琳,这一次,我不能再迁就你了。”
“你想怎么样?”席琳说道。
罗兰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表情严肃地骑着马。
“我不和你一起走了。”席琳勒了勒马缰,停下来。可是突然,她的马被谁拍了一下,又加快了脚步。
席琳一面继续勒马缰,一面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后面跟着四、五个骑马的男人,他们手持马鞭快步干上来,想要继续驱赶席琳的座骑。
“你们干什么!”席琳愤道。
但那几个人都没有回答,而是赶到席琳的身边,将她围在了中间。
“你们要做什么!”席琳惊恐地望着他们。
一个人突然从自己的马背上跳到了席琳的马背上,在她发出尖叫之前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一抖马缰,加速朝前跑去。
席琳拼命挣扎,但是她的力气对胁持她的那个男人更本就没有威胁。她的嘴被堵地发不出一点声响,身旁又被另外几个骑马的人遮挡着,所以路旁的行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马背上发生的一幕。
席琳望着走在前面的罗兰,希望他能够发现自己的处境,但是罗兰甚至连一次回头也没有,而要在平时,他会时不时回头来看看她的情况。
席琳明白了,罗兰,是他策划了这次绑架。这个人,真的不是好人。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僻静处。她身后的人把她放开了。
“对不起,席琳。”罗兰已经跨下了马,这时,他走到了她面前,说道,“我不能让你在现在离开。如果我现在失去你,我们就会前功尽弃。请原谅,我不得不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带你来这里,请你理解,我没有其他选择。”
“反正我已经落在了你的手里,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反对。”席琳跨下了马,对他说道,“可是要我帮你的忙,罗兰,你想都别想!”
罗兰没有回答,只是阴沉着脸挥了挥手。那几个男人走了上来,准备架上席琳一起走。
“我自己会走!”席琳狠狠地一甩手。
罗兰示意那些人不要去碰她。然后管自己朝前走去。
席琳也跟了上来。
罗兰带着她走到了条小巷里。当来到一扇看似破旧的门前时,他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席琳怒视着他,站在不远处。
“请和我来吧。”罗兰说着,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门里面传来了声音。罗兰低语了几句后,门开了。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出现在门侧。
“跟我来。”罗兰说着,钻进了那低矮的门里。
席琳走到门前,望了望那个把头埋的很低的人。
“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屋里传来罗兰的声音。
席琳一面盯着那个黑袍人,一面谨慎地跨入了门里。屋内没有点灯,也没有明亮的窗户,只有一扇很小的天窗,也被灰尘遮盖着,所以看不清什么东西。前面领路的罗兰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席琳用手摸索着,生怕撞到什么东西,但是她的脚下仍然不时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到,以致于她不得不提着脚踵走路。
她没有想到在屋内会行走那么长的时间,几个圈绕下来,她明白了,他们一定已经通过什么暗道走出了这座屋子。最后,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席琳知道,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吱哑”一声,一扇门在她面前被打开了。席琳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亮光。
“往里走,席琳。”罗兰的声音在前面引导她。
席琳用手挡住刺目的光芒,慢慢地走进了门里。当她适应了屋内的光亮后,她看见屋子的中央,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正低着头看着一本书,似乎没有注意到进屋来的人。
“她来了。”罗兰说道。
那个人放下了书,抬起头,盯着席琳望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把她带来了……”他这句话当然是对罗兰说的。
但罗兰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点了点头,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席琳。”那个人说道。
“你是谁?”席琳径直问道。
那人好像为她的大胆稍稍吃了一惊,在短暂的一刻停顿后,回答道:“你可以叫我,嗯……卢西。”
“好的,卢西。”席琳毫无顾忌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大声问道,“是你让罗兰来找我的吧?我现在在这儿了,你打算怎么办?”
卢西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席琳啊席琳……”他喃喃念叨着。
“可能罗兰没有告诉你,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我没有多少时间。”
“不错,不错。”那人从身边的桌上拿起了一个酒壶,在一个杯子里斟满,然后把它递给了席琳,“这是南方产的葡萄汁。”
席琳望了望那紫红色的液体,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你难道怕我要害你?”卢西笑了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花那么大力气把你找来就是要毒死你吧。”说着,他仰头将那杯葡萄汁一饮而尽。接着,他又斟了一杯,朝席琳递过去。
席琳一把夺过了那杯子,好像在回敬对方的嘲笑。她根本没有品味美味的葡萄汁的打算,便也将它一口气咽了下去。
卢西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休息,慢慢地呼吸,你的旅途不会是件轻松的事,你非常辛苦,我知道,席琳,我知道……不要说话。呼吸,听着你自己的呼吸声……”
席琳感觉到长途跋涉后自己的极度疲惫,一种倦意让他顺从了卢西的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而卢西也坐下了,同样是不说话,也没有行动。
正当席琳开始考虑他们的静坐时不时有些漫长地出奇的时候,卢西突然说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和你在这里一起浪费时间?”席琳答道。
“席琳,你要明白一件事。”卢西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席琳才注意到他的身材出乎她意料地高大。
“自你跨入这扇门的这一刻,你的命运,和我的命运,都被彻底改变了。你将是我们事业的关键,席琳。你必须接受这个使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结局可以选择。”
“我想我现在就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席琳不悦地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令她意外的是,卢西居然没有试图阻止她。
她打开了门,提起了脚。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把脚放下了。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堵墙壁。
“这不可能。”她摇头喃喃道,“刚才,刚才我就是从这儿进来……”
“对不起,席琳,亲爱的。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样做。”卢西望着她说道。
“是罗兰干的?”席琳问道。
卢西点了点头,道:“刚才给你喝的葡萄汁里面加入了一些鸢尾草根的汁液,它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害,但却让你在刚才的一个小时内无法行动。你不要怪罗兰,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看到席琳一脸愤恨而不回答,卢西继续说道:“我没有办法,席琳,你是个说到做到的姑娘,就像你母亲那样,如果你不像待在这儿,谁都没有办法拦住你离开。我只能出此下策。除非你完成了你的任务,否则墙外的人绝对不会放我们出去。”
“罗兰?自称我是叔叔的罗兰,哼,终于暴露了真面目。”席琳冷笑了一声,道,“一路上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还说什么为我好,到头来是这样的目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关重大,罗兰绝对不会赞同这样的做法。事实上,罗兰多次恳求我考虑其他的办法,但是,了解到你对于他的不信任以及拒绝来见我们后,我们不得已才采取了这样极端的手段。所以,这件事,请你不要责怪罗兰,他对你的关心远比你想象地要多。”
“你们自以为了解我了吗?你以为这样的方法能让我就范?”
“这是我们最后的办法,时间不允许我们慢慢和你讲道理。”
“如果我不帮助你呢?”席琳竖起双眉道。
“那——席琳,我真的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真的,这是让我最痛心不过的事了。如果,如果你拒绝帮助我们,这间屋子……就将成为我们的坟墓……”
“如果我不答应你,那你也得死?”
卢西沉重地点了点头:“但这不是我首先担心的事,席琳,你必须明白,你的生命更加宝贵。”
“真是讽刺啊,说出这句话的人竟然是把我关在这个屋子里等死的人。”席琳说道。
“只要你帮助了我们,我们两个便都能脱身。席琳,时间不多了,这屋子里的空气最多只够我们再维持两个小时。”
席琳想了想道:“那好,你把要我做的说来听听。”
“你答应了?”
“你先说来听吧。”席琳其实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宁死也不会帮助他,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非常好奇,这些人——包括罗兰——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有求于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卢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递给她一直在自己手中捧着那本书。
席琳接过它的时候就觉得非常厚重,她注意到那是本羊皮缝制的书,从磨损的程度看已经相当古旧。
“翻开看看吧。”卢西说道。
席琳翻开了那书,发现里面尽是些不知所谓的言语,支离破碎的词语、断句、语焉不详的诗歌充斥了整卷书,她根本不能明白这其中说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书?怎么都是些胡乱呓语?”席琳问道。
卢西的脸有些抽搐,他的手微微发抖地从席琳手中捧回了那书,又翻了翻,最后,他说道:“你真的能看见……”
“看见什么?”
“这书上的字。”
“难道你是瞎子吗?”席琳奇道,“这么斗大的字密密麻麻地写着,怎么会看不到?”
“真的,席琳,这书上的字,除了你以外,这世界上没有其他人能够看到。我们所能看到的,无非是黄色的羊皮而已。”
席琳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想弄明白他是不是疯了。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来找你的原因,席琳。”卢西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够帮助我们解读其中的文字,那对我们的组织来讲,这将是振兴的最强大武器。”
席琳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说道:“你真的看不见里面的字?”
“一个也看不到。”
“这真是奇了……”席琳叹道,“这究竟是怎么做成的?”
“只能说,这是神的造化吧。”卢西说道。
“你又怎么知道我能够看出里面的字呢?”席琳又问道。
“能看出这部书里面的字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点。”
“我小时候?为什么你会见到过我小时候?”
卢西想了想,道:“这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你可以想象这是一次偶然的巧遇。”
“原谅我的好奇心,卢西。”席琳继续问道,“这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们急于要知道它?”
“我们的组织不是一个时髦的新成立的哗众取宠的社团,它创始于1000年前。”望着席琳惊讶的眸子,卢西继续道,“这本书就是创始的人留下的,他没有办法解读它,但是他却通过一些途径了解了其中的内容。这一千年来,他留下的这些只言片语便成为我们组织的根本信条。我们将它奉为圭臬,当作圣言始终顶礼膜拜。但是,我们却没有真正了解它的内涵。”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但是最近,我们发现了一百年前的一位组织的成员留下的手稿。这个人曾经被当作是叛道者开除出了组织,因为他居然声称自己能够看见这书中的字。这1000年来,从没有人胆敢做这样的声明。”
“这种妄断在20年前被证明是错的,我们了解到,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一支能够解读这本书的人的血脉存在。那个被开除出组织的人的后代证明了这一点,这个后代使我们意识到抛开1000年来的成见,解读这本书的奥秘是存在可能的。不过,我们还是先来谈论这个人吧,约雅敬——这是他的名字,他根据这书作出了一些预言,但是因为组织的缘故,他不能将他的作品到处传播,而只能留下手稿交给了他的学生。他的学生又传了许多代后,这些手稿终于又回到了组织的手里,当然,这是前不久的事。这份手稿提示我们在今年,这个世界将有一次前所为有的巨大变动,能够抓住这次机会的人,将会成为世界的统治者,而一旦这个变动失去控制,将会使世界落入用不能翻身的黑暗地狱的煎熬。”
“所以,你让我来替你解读这里面的文字,好帮助你和你的组织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没错。这正是我们的目的。席琳,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席琳笑了笑,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
卢西露出来她企盼的绝望的表情,这种表情是她在修道院里在老修女们的脸上寻找到的乐趣。让他们对自己无可奈何,是她感觉自己存在和体会自己生存意义的方式。这种残酷的乐趣,使她成为修女们最大的麻烦。
但是卢西毕竟不是甘于认命修女,他说道:“我并不单单是为我和我的组织考虑,同样也是为这个世界上的其他认考虑,如果这个世界陷入了预言里所提及的混乱,这对任何人都不是件好事。”
“不用再白费口舌了,不要以为你拿这些道貌岸然的街口,就可以让我向你屈服!别做梦了!”席琳道。
卢西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陷入了沉默。
席琳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说,存在一支能看到这书上文字的人的血脉。如果我能够看到的话,那么……”
“没错,你的母亲,是上一个能看到这书上的文字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也能看到这文字的原因。可惜,你的母亲是个那么固执的女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她替我解读这本书。”
“如果你再说我母亲一个字的坏话!我向上帝发誓,我一定要挖出你令人憎恶的眼睛!”席琳恶狠狠地说道。
卢西淡淡地笑了起来:“连这一点,你都和你母亲一摸一样……”
“你不要满口‘你的母亲’‘你的母亲’的,你是什么身份!怎么敢这样轻薄她!”
“席琳……”卢西长长地叹了口气,“本来,这不应该让你知道的……席琳,我,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