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8-05
当罗兰看到席琳和一个陌生男子搭讪时,他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他快步走到了席琳身边,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席琳想要挣脱,但是罗兰的手却仿佛有一千斤重,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我们不想找麻烦,我们会马上离开这里。”罗兰说道。
“哦!”刚开始,那年轻人真的被罗兰突然闪现的魁梧体形吓了一大跳,但是随后罗兰谦卑的话让他明白了对方其实更畏惧自己,他定了定神,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只是在试验我的小——嗯——小玩意儿。”
“他声称能够在那么远的地方听到我的说话。”席琳指了指远处的屋子。
罗兰望了望她指的方向,立刻断定了这个年轻人不过又是一个垂涎席琳漂亮外表的纨绔子弟。于是,他礼貌地说道:“对不起,我们有要事在身。如果回来的时候还路过这里的话,我们一定会参观一下你的杰作。”
“不!罗兰,我现在就要他证明给我看。”席琳歪着头道。
“席琳,我们赶路要紧……”
“不!我要看他的小玩意儿!”席琳又朝那个年轻人道,“让我们来看看你如何能距离这么远和我对话的吧!哼!如果你撒谎的话,我叔叔会给你好看的。”说着,她给他一个朝罗兰望去的眼神。
那个年轻人敬畏地望望罗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你瞧,你身后的树上。”
席琳回头望了望,见到树上绑着一个铁罐,铁罐后面连着一根长长的线,似乎一直通向道路的尽头。席琳惊道:“我的天!你可不要说两个用线连接的铁罐能做到这一点!我玩过这样的游戏,可是,那时只是距离几步之遥……”
“哦,不不……小姐,”年轻人急忙解释道,“在我五岁的时候,确实那么干过,可是不久就放弃了,正如你说的,那样只能在很短的距离内才能通话。而我这个装置——则完全不是那样。”
“我看不出你比五岁的时候有什么进步。”席琳打量了那铁罐一会儿后,说道。
一听这话,那年轻人的脸胀得通红:“小姐,如果没有亲身体会过,请你不要乱说话!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和我去我家,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这可不是好主意。”罗兰小声在席琳耳畔道。
可是席琳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大声道:“好!我就跟你去看!”
“席琳!”罗兰再也按耐不住了,大喝道,“不许再胡闹了!我们得赶快上路了!”
“你可以先走。”席琳白了他一眼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了,我想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你关不着!”
“席琳……”罗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们走吧。”席琳对那年轻人道,说着就准备迈脚。
“等等。”罗兰突然说道,“席琳,你留在这里,我和他去看看。”
“不!我要亲眼看看!”席琳道。
“可是你们两个一定要留在这里一个人,否则我们无法交谈。”那年轻人道。
罗拉觉得这是个机会,就道:“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自己决定要不要一同去吧,席琳。”
“好吧。”席琳知道这次主动权在罗兰手里,便泄气道,“我留在这里,你要看清楚啊。”
罗兰点点头,就对那年轻人说道:“我们走吧。”
“哦,好,好……”年轻人瞥了他一眼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朝那年轻人的家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罗杰尔,罗杰尔·;培根。”那年轻人答道。
“这是个意大利名字吗?”
“不,我是不列颠人,我是到我姨妈家来度假的。”
“哦,是这样……”
“这个地方不错,天气……”罗杰尔刚想发表自己对意大利气候的看法,却突然被罗兰打断了。
“好吧,罗杰尔,现在听好了,不要回头,不要停住脚步,就像没事一样听我说。”罗兰双目正视前方,说道,“如果你想吸引席琳的注意,你已经做到了,但是我要警告你,席琳不是你可以染指的姑娘。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对上帝发誓,你会后悔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罗杰尔顿时哆嗦了起来:“我,我……没有那种意思……席琳——我说那位姑娘,只是偶然地成为了我的发明成功的见证……”
“我会进入你的房子,不要做任何的事。然后我会告诉席琳你是个撒谎的人,接着我们就会离开。明白了没有?”
“可是,可是……我的发明是成功的呀……”
“我不想讨论这件事,我只想尽快上路。如果你不想卷入麻烦的话,最好也离我们远一点。”罗兰说道。
“但是……”罗杰尔还想争辩,但是罗兰的右臂突然搭到了他的肩上,顿时,他感到了自己的右肩一阵剧烈的酸痛。
“如果你叫出声来,你就得和你的右胳臂说再见了。”罗兰不动神色地说道。
年轻人忍着剧痛,没有再说一句话,引罗兰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在罗兰跟着他走进屋子之前,还回头朝席琳微笑着挥了挥手。
“这,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装置。”罗杰尔一边揉着胳臂,一边说道。
罗兰看到的,是一大堆古怪的铁块和罐子。他又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满屋子除了摊满地面的书外就是各种玻璃瓶子和罐子。
“你不想试试吗?”罗杰尔拿起了一个一头连着线的罐子,说道。
罗兰摇摇头。
“它真的可以办到……”
“你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吗?我马上就要出去和席琳说你是个骗子!。”
“可是他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罗兰一跳。
“你瞧,这真的可以!”罗杰尔兴奋地大叫起来。
“罗兰,他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这回,罗兰终于听出来了,那是席琳的声音,尽管有些怪异,但是应该是她的声音没错。令他惊讶的是,席琳的声音来自罗杰尔手中的那个罐子里。
“席琳,真的是你吗?”他对着那罐子说道。
“是的,罗兰,是我。”
这回,罗兰确信了罗杰尔的话是真的。
“我说过了,这个发明很管用。”罗杰尔洋洋得意道。
罗兰走到了门口,朝席琳挥手示意她过来。席琳迅速地跑了过来。
“你是怎么办到的?”她喘着气问道。
“哦……这描述起来就复杂了……我用了一些磁铁,还有铜线……这样吧,这是我的图纸,你们可以看看。”说着,罗杰尔从桌上抽出了一大张纸。
看到图纸上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计算公式,席琳放弃了深究的打算,而是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做到在那么远看得到我呢?”
“啊!”罗杰尔诡异地笑了笑,接着从桌子下面捣鼓了一阵,翻出了一根圆柱形的物体,递给了席琳,说道,“对这窗外看看吧。”
席琳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圆柱体,按照罗杰尔演示的,透过那圆柱体朝窗外望去。
“哇!”她吓得大喊一声,把那圆柱丢在了地上。
“怎么了,席琳!”罗兰急忙问道。
“有人,有人就在我的眼前……”席琳语无伦次道。
罗兰左右望了望,不解道:“可是这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啊。”
罗杰尔从地上捡起了那圆柱,笑道:“不,席琳看到的只是远处的人被这个小玩意儿拉进了距离而已。”
罗兰从他手中接过了圆柱,朝窗外望了望。他的脸色也立刻大变,但是他没有表现出席琳那样惊惶失措,而是放下了圆柱,用肉眼看了看外面,再透过圆柱看,反复几次后,他说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席琳,可是我看到的近在眼前的人的确是走在几百尺远的地方。”
席琳再次拿过那圆柱体,小心地朝外望了望,这次,她发出了惊叹:“啊呀……太奇妙了……”她回头对罗杰尔说道,“你真是个天才。”
罗杰尔的脸又红了。
“你这里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席琳张望着周围杂乱无章的屋子。
“哦,这里还有一个。”看到席琳对自己的发明感兴趣,罗杰尔激动地翻开桌子上的纸堆,掏出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这是什么?”席琳问道。
“你瞧。”罗杰尔推了推方盒上的一根小杆子。
“怎么了?”席琳没有看到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发生,就问道。
“你看看你的脚下,小姐。”罗杰尔笑着说道。
席琳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不禁大吃一惊。一个只有自己膝盖高的铁皮玩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脚旁。
“通过摇摆这根杆子,你可以控制这个铁皮人。”罗杰尔道,说着,他就摇着那根杆子,与此同时,那个铁皮人也随之而动,“你往左摇,他就往左走,往右摇,他就往右走。你瞧,我在他下面安了几个轮子,他可以在平地上走地畅通无阻。”
“给我给我!”席琳伸出手大叫道。
罗杰尔开心地把方盒子递给了她。
于是席琳开始控制铁皮人在屋子里到处打转。罗兰注意到她的兴奋与喜悦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他从没有见过席琳有这么愉快。
“你是怎么办到的?难道是巫术?”他问罗杰尔。
“巫术?”罗杰尔一愣,急忙道,“哦,不不不……我的上帝,我是虔诚的基督徒!”说着,他就从自己的脖颈里掏出了一个十字架,“这绝对不是巫术,这是科学,是上帝赋予我们来认识他所创造的这个世界的能力。”
“那你怎么解释,你可以不接触一个物体而让他移动?”
“这……说起来还是相当复杂的……简单说,我发现磁铁和金属在一起经过特殊的合成和运动,可以产生一种特殊的物质,尽管你看不到它也摸不到它,但是它却是存在,而且,通过这种物质,你可以让这个铁皮人运动起来。如果你不信的话,看我的这张图纸。”罗杰尔又抽出了一张图纸,吹去了上面的灰尘,对罗兰说道,“按照这张图纸,你自己也可以造出这样的东西来。”
罗兰挥着手,驱散他面前的灰尘,说道:“这的确很新鲜。但你确信这是上帝允许我们做的事吗?”
罗杰尔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你在质疑我们能否运用上帝赐给我们的理智吗?这是我们的天赋,先生。万能的上帝只把这种能力赐给我了我们人类。只有人才能洞悉这个世界的奥妙,我敢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世界的观察还只是一小部分,我们必须不断地去发现去探索。”
罗兰望了他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但我不会试图去揭破这个世界的面纱,上帝不让我们见到的东西,一定有他的理由。”
“或许他只是不想让我们轻易取得而从此好逸恶劳。”罗杰尔回答道。
罗兰想要反驳他,但是实在是找不到什么道理,最后,他耸耸肩道:“或许吧。”他回头对仍然陶醉在控制铁皮人到处乱撞的席琳说道,“席琳,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走了,如果不赶快的话,中午之前赶不到下一个集市了。”
“可是我还想玩。”席琳说道。
“这样吧。”罗杰尔说道,“反正我有图纸,还能再做一个,这个,就当做礼物送给席琳小姐吧。”
“真的?”席琳喜出望外道。
“真的。”罗杰尔笑着点点头道。
“可是这怎么行呢?我们只是头一次见面就收你的礼物。”罗兰说道。
“没有关系,等你们旅途归来后,再来看我一次吧。到时候不是变成老朋友了?”罗杰尔说道。
罗兰感觉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好了起来:“好吧,那谢谢了,罗杰尔·;培根。”
“不用客气,我还有一些东西可以送给你们,或许对你们的旅途有所帮助。”
“不不……这可不行,我们没有足够的东西来回赠给你。”罗兰道。
“嗯,那这样吧,等你们再回来的时候,我再将这些东西送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帮我稍点好吃的来就行了。”
罗兰望着这个真诚的小伙子一会儿,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吧,罗杰尔。”他对席琳说道,“那我们走吧,席琳。”
“再见,先生,再见,席琳小姐。”罗杰尔替他们打开了门。
“再见。”罗兰大步跨出了门。
“再见,小姐。”罗杰尔特意加重了语气对席琳说道。
可是席琳的全部注意力却在如何让铁皮人走出屋子上,她唯唯诺诺地应道:“嗯,再见……”就走出了屋子。铁皮人也笨拙地一摇一摆地跟了出来。
望着他们俩的背影,罗杰尔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远距离通话装置和席琳小姐……恐怕,他晚上做梦都会梦见。
身后跟着一个回走路的铁皮人,想要不引起镇上的注意是决计不可能的。经过罗兰的反复劝说,席琳终于同意在离开这个小镇之前,铁皮人得暂时待在他们架在马背上的行囊里。
他们如愿在正午前到达了下一个小镇,看起来这里的人口要更加稠密一点,毕竟已经远离了被冰雪覆盖的高山。他们草草地吃了些东西,在席琳的坚持下,他们在镇外的广场上歇下脚来。
席琳迫不及待地掏出铁皮人和控制他的方盒,乐津津地耍玩起来。罗兰则靠着一个麦梗堆合眼休息。当然,他不会真的睡着,他必须时时刻刻看护着他身边的这个小姑娘。他非常清楚,为了这个目的,即使要丢弃自己的生命,他也会在所不惜。这不仅是因为他所声称的席琳是他的侄女,更重要的是——他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个结局,尽管他知道如果自己带着她一直走下去的话,迟早要碰到这个结局的。
“请问——”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罗兰向弹簧一样一跃而起,一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说话的人显然被他的阵势吓坏了,结结巴巴道:“我只是,我……想问问这个姑娘……”他指指地上的铁皮人,脸色已经发青。
罗兰这时才看清楚了来人,那是一个穿着一身褐色亚麻长袍的年轻人,长相并不出众,长饼一般的脸上坠满了雀斑,稀疏的头发蜡黄蜡黄,高突的颧骨让他的细小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深陷进了脑壳。
“哦,”罗兰知道自己的动作的确唐突,谁都会被这样奇特的铁皮人吸引住的,他又坐了下来,说道,“抱歉,这是我给我侄女做的小玩意儿,玩具而已。”
“可是……他是被什么力量驱动的呢?”那人问道。他的声音暴露了他的年龄实际上要比长相还要年轻不少。
“嗯……”罗兰望了那个铁皮人一眼,说道,“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些过时的把戏而已。”
“能告诉我吗?”那人却不依不饶地问道。
罗兰盯着他望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对席琳说道:“我们得走了。”
“为什么?”正沉浸在游戏的快乐中的席琳不满道。
“不,你得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罗兰惊奇地发现刚才那个被自己吓破胆的年轻人居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胳臂。
罗兰怒视着他,说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的话,我不会让你们走!”那人竟然这样回答道。
“给我滚开!”罗兰一把甩开他的手,那人立刻被推得倒退了几步。但是他又立刻扑了过来。
这次罗兰没有再给他机会,待到他的脸接近到自己眼前时便猛地一拳击去,那人闷哼了一声便倒下了。
“席琳,我们走!”罗兰说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集到他们身旁,这不是个好兆头。
席琳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收起了铁皮人,匆忙地和罗兰钻出了人群。
“等等……”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罗兰回头一看,那个被他打倒的人竟又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一摇一晃地朝他们走来。
“真是该死!”罗兰一拉席琳的手,加快了脚步。
那人也踉踉跄跄地紧跟在后面。
“你去牵马,我再给他一点教训。”罗兰对席琳说道。
“不用了吧。”席琳面带同情之色,道,“他只不过想知道铁皮人的事而已。”
“我不想被他纠缠。你快走吧。”
“你就告诉他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罗兰面带愠色。他当然不想告诉席琳,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个铁皮人的工作原理。但是他仍旧说道:“这太复杂了,他不会明白的。况且我们时间不多了。”
“你每次都说时间不多,时间不多了。我们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席琳问道。
罗兰望着她清澈的眸子,几度犹豫后,终于说道:“不,席琳,我没有其他的目的。我只不过想带你彻底逃离法兰西的威胁。”
“我们已经在意大利了不是吗?我已经安全了。”席琳皱眉道,“现在你和他讲讲这个铁皮人的事吧。”
这时,那人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罗兰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为什么抓住这样的小事不放?”
“因为,因为……”那人喘着粗气说道,“如果我放过了,一丝真理的痕迹,那我就永远得不到所有的真理……”
“你是说——你要探究世界上所有的真理?”
那人点点头。
“看他那傻样,和罗杰尔·;培根还真是有些像。”席琳在一旁道。
“你说罗杰尔·;培根?”那人突然大惊失色,“不列颠的罗杰尔·;培根?你们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