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刚遭巨祸,王继业做为王家唯一幸存下来的子孙,经历了九死一生和人世间的冷暖情仇。整个事件来的是如此仓促,仓促到他现在还没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一路走着,脑袋里思绪万千,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唯独没有甜。
万千思绪像灰暗的阴霾般盘旋缠绕在他的脑海,令人浑浑噩噩的,似是想了很多事,又似是什么都没想。
正浑浑噩噩间,就听到身后似是常林在叫喊,于是停下了脚步,茫然的回过头来。
“少爷,你没事吧,怎么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常林走到少爷面前,伸手就去探其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身上有伤的人如果发烧,那可就不妙了。
王继业抬手挡住了常林,说道:“我没事,刚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这时,聚财也随着常林跟了过来,看着像个叫花子似的王继业,疑惑的问常林:“常林,这是……”
“这是我家少爷!”常林介绍的道。
“你家少爷?”聚财更加疑惑了,王家人不是都死光了吗?那这个叫花子是谁?怎么常林会叫他少爷?诸多疑惑难以明白,他不禁脱口而出,问道,“那家的?”
“嗨!”常林对聚财迟缓的反应很是不满,这是对少爷极度的不尊敬,“这就是我们王少爷,还不快见礼!”
“啊——”聚财显然是非常意外,失声惊呼出来,旋即神色惶恐的冲着王继业忙不迭的施礼,嘴里连连道:“王少爷恕罪,小的眼拙,刚才没认出王少爷,请王少爷恕罪,恕罪……”
“行了,行了!”王继业现在可没心情和他计较这些,脑袋里该琢磨的事还很多,不耐烦的打断了聚财的话后,指着他转问常林,“常林,这个是那家的下人?”
不待常林回答,聚财连忙应声道:“我是颜掌柜的随从,我们掌柜的听说贵府出了事,昨天就带着我,日夜兼程的从保定赶了过来。”
“欧——,颜掌柜的?就是那个杂货郎?”王继业说道。
颜掌柜的主要经营山货和各地的土特产,贩卖的东西非常的繁杂,包括皮毛、干果甚至于五谷杂粮和手工粗棉布等,所以王继业戏称其为杂货郎。
“呃——”自己的主子被人家给戏称了,聚财有些尴尬,但是又不能不回答,不能失了礼数,“这个……,是,是!”
“你说你家掌柜的来了?”王继业又问道。
“对,就在宴宾楼,要不王少爷您等一下,小的我这就去告诉我们掌柜的您在这里。”聚财不愧是颜掌柜的贴身跟班,确实够机灵。
现在那么多的商界人物齐聚闫庄镇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王家这件事来的。起初大家都以为王家没人了,原先依靠王家链接起来的路子就断了。但是现在聚财意外的见到了王少爷,这可是个重要的情报,谁要是先和王少爷接触上,那就是得到了第一手信息,等于占先别人一步。
对于这些,王继业做为世代经商的王家的子孙当然也是非常清楚的,其实这倒是他一个机会,一个借力翻身的机会。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被日本人盯上了,不宜在公众场合露面,以免再次招来追杀,他考虑再三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我还有事,以后再去拜会你家掌柜的吧!”王继业说完,回头对常林说道,“我们走。”
宴宾楼三楼。
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整个大厅里仍然是醺醺嚷嚷的谈话声。
冯远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似是急着想走,但有怕引人注意,坐在半边椅子上扭来扭去的,神情恍恍惚惚。
“冯远兄,你别总是扭来扭去好不好,俺俩可是合坐的一张椅子,你都快把我挤到地上了。”颜掌柜的抱怨起来
“哦,哦,对不住颜掌柜的,刚才我走神了,没注意到!”冯远连忙向颜掌柜的抱拳道歉。
“道什么谦你,咱俩这关系,你再这么客气,那不就太见外了吗?”颜掌柜的说完这句,忽然语气一转,压低了声音说道,“冯远兄,你说王家这么大一家子,咋就这么不禁折腾,几个土匪,一夜就给他灭了?”
冯远想了想后,说道:“嗨,家业大有个屁用,现在这世道乱的,只有手里有家伙才能站稳脚。”
“呦——”颜掌柜的如梦初醒,“还真是这么回事,以前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经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它还真是这么回事。对对对,这次回去,别的事我都先放一放,得赶紧想法弄几条枪放在在家里,以防万一。”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冯远点点头。
颜掌柜的随后又说道,“不能光顾着家里,我们的商队也应该配上枪,到那时,要是再遇上土匪打劫,至少也能抵挡一阵子。”
冯远闻言,急忙摆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土匪劫道求财不求命,要是商队手里没抢,最不济就是把钱财和货物丢了,人还能回来,要是手里有了枪,真和土匪干起来,弄不好连人都回不来了。”
两人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听里面首席的地方传来了喊话声:“诸位,诸位,都静一静,诸位听我说。”
众人听到这句喊话后,立马都停止了私下交谈,大厅里马上安静下来。
这时,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富商站在首席旁边,刚才的话就是他喊的。
等大厅里都安静了,这富商才继续说道:“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那咱们就开始吧。首先,我想先说两句。这次大家不辞劳苦,日夜兼程的从各地赶过来,我想为得都是一件事,那就是王家惨遭匪祸,一夜间被覆灭,大家聚到这里来就是要商量商量,没了王家这个纽带后,咱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好了,今天聚会的主题我已经说明了,下面诸位就把自己的意见都提出来,大家一起来商量个决策吧!”
这个富商的话音刚落,宴席上一个人站了起来,冲四周各席逐一施过了礼,这才站直了身子,说道:“鄙人县城三井洋行的代表,以前和在座的诸位在生意上也大多都打过交道,在座的诸位有些还开着洋布庄,经营着从我们那里出货的洋布,所以诸位应该对我不算陌生,咱们都是老朋友了。”
这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众人却没听明白他究竟要说什么,颜掌柜的脾气比较急,当即就站起了身来,冲那人说道:“这位掌柜的,你究竟要说什么,不防直接说,今天这么多人来到这里,是有要事要商量,可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好好好,这位是颜掌柜的吧,你少安毋躁,先请坐,我这就说重点。”那人陪着笑,先请颜掌柜的坐了,这才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诸位的生意以前是靠王家代为联系,现在王家一夜间没了,所以诸位就觉得一时间没了依靠。既然是为了这个,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我们再选一家出来代替王家不就可以了吗?”
那人此话一出,大厅里“嗡嗡嗡”的声音立时乍起,人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颜掌柜的小声对冯远说道:“这主意似乎是不错,没看出来,这小子唠唠叨叨的,倒还有几分见地。”
冯远摇摇头,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我看这小子是想自己来做这个代替王家的人,你没听见他一开始说的那番话吗?那是表明了,以前除了王家,就他三井洋行最重要,现在王家没了,自然而然就应该由他的三井洋行来代替那个位置。”
“三井洋行是日本人开的,他们还想在咱们的地盘上拿大头?”颜掌柜的有些不相信冯远的判断,“我看你是多心了,量他也不敢有这个非分的念头。”
冯远却说道:“颜掌柜的,你刚来时和我说你得了个什么讯息?”
“是日本人和**在卢沟桥打起来了,关东军还炮轰了宛平城……,呀!”刚说到这里,颜掌柜的惊叫一声,如梦初醒,这日本人都敢明刀明枪的和中**队开战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干的?
闫庄镇大街。
王继业闷头只管往前走着,常林紧跟其后。
“少爷,少爷,您别走这么快,我撵不上您!”常林受得伤比少爷重的多,身体也虚弱很多,行动自然没有少爷快,感觉跟得很辛苦,只好出声哀求。
王继业放慢了脚步,等着常林跟上来。
常林跟上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诧异的问道:“少爷,您这是要去那儿?这是回咱府上的路啊!”
王继业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们回去看看,我爹娘……”说到这里,心头一阵酸楚,喉头哽噎,就再难说下去,眼中就蓄满了泪水。
常林闻听此言,大惊,连忙拉住少爷,说道:“少爷,不可,您忘了咱们真正的仇人是日本人了吗?他们上次没有得到老爷的印章,而且知道我们还活着,说不定会派人监视咱府上,就等着咱们去自投罗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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