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念及常林和自己父亲同为王府下人的情谊,恳求胡郎中去救救他。
胡郎中这时候终于说出了他为什么执意不肯伸出援手的原因,原来是怕受到土匪的报复。
香秀在初闻王家遭匪时,因挂念父亲的安危而心中大急,幸得王继业告知父亲平安无事,已经离开王家。
安下心来后,香秀有心再替常林求求情时,却被胡郎中一眼瞪过来,立时就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要知道,那时的妇女地位不像现在。现在的媳妇在家里被婆婆供着、丈夫疼着,而那时的妇女地位是极其低下的,在家里几乎没有话语权,要么怎么有一句形容人委屈的样子的话说是“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那就是来源于旧社会妇女地位的低下。
尤其是像香秀这样的童养媳,被父母送到婆家后就算是婆家的人了,在婆家那得任打任骂,生死由命,娘家人是再不能出面干预,说得难听点,在没和丈夫圆房前,就跟个使唤丫头没什么两样。
王继业见任凭自己使尽千般计策,人家胡郎中就是不肯就范,不禁狠狠地点了两下头,气呼呼的说道:“行,行,行,你姓胡的有种,我王继业佩服!不过老子今天也把话撂这儿了,我们既然来了你这里,就把生死全交给你了,医不医治全由你。你要是有种就闭上眼睛装看不见,等我们都伤发身亡在你这医馆里,你再把我们扔大街上,让街里乡亲们都看看我王继业的下场,也看看你胡郎中的为人!”
王继业这话说得有些耍赖皮的味道了,不过这也是迫于无奈。他还就不相信胡郎中真能不顾忌街坊四邻的舆论,真个就由着自己和常林死在这医馆里。
王继业是这么想,但是胡郎中是个什么想法呢?
胡郎中在想什么,不知道,但是从他此时的表情上来看,似乎是对王继业所说的这些毫不在意,白眼翻了一下,眼皮子真个就闭上了。
王继业是彻底没辙了,总不能真个杀了他吧。那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更坏事,因为死人那就更不能替人医治了。
医馆里忽然沉寂了起来,沉寂得似是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冰,让人觉得每一次呼吸都非常的压抑。
王继业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胡郎中,额头上渐渐见了汗珠。
胡郎中的眼睛紧闭着,似乎是什么都不在意了,但是面皮时不时的就会几乎微不可察的抽动一下,暴漏了他此时的心中其实也不平静。
时间只不过是过了那么三五分钟,但是医馆里的人除了昏迷不醒的常林外,都感觉似是过了一个世纪似的漫长。
香秀最先沉不住气了,轻声向胡郎中喊道:“爹……”
香秀这一出声,沉寂的气氛被打破了,人人都不自觉的长出了一口气,压抑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住嘴,回你房里去!”胡郎中斥责了多嘴的香秀一声。
香秀不敢违背公公的教训,只好转身走了。
这次王继业并没有去阻拦。
胡郎中等香秀出去后,看了王继业一眼,极不情愿的说道:“行,算你狠,老朽认输,你赢了!”
胡郎中此时不认输是不行了,要是王家这主仆二人真个死在他的医馆里,再被别人知道自己当时没有施与援手,以王家在闫庄镇的威望,他今后恐怕是连门都出不去了,光是街坊四邻在背后的指指点点就能戳断他的脊梁骨。
胡郎中终于屈服了,王继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口气一松,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他这是伤势也发作了。
伏牛山,老汪沟。
薛莹莹和一帮弟兄们躲在黑暗中藏身于山石树木等掩体后,始终保持静默不动,让山上的敌人摸不清她(他)们的情况,找不到一点儿出击的机会。但是如此一来,薛莹莹也没法对敌人发起有效的攻击。
双方一时拿对方都没辙,僵持了起来,整个战场寂静的只剩下了虫鸣声。
这种寂静一直持续到老汪沟口一阵动静传来,被打破了。
薛莹莹听到这动静,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暗自叫道:“坏了,这肯定是二马接到老姚回来了,他们不清楚这边的情况,要是贸贸然然走进来,那就成了敌人的活靶子了!我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忽略了,真是该死!”
沟口的动静越来越近了,仓促间,薛莹莹不及多想,对着隐身在黑暗中的弟兄们说道:“二马回来了,谁去接应一下?”声音很低,以避免被山上的敌人听到动静,暴漏了行踪。
她只盼自己的身边不远处有弟兄在,能听到这句话。因为天实在是太黑,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她也无法确定弟兄们都藏在什么地方。
“我去!”
一个声音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就传来轻微的脚步挪动声。
薛莹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山上,张少掌柜的阵营里。
鲁正明找到了张少掌柜的,开口就说道:“这样不行呀!土匪都躲起来了,打不着,得想想办法才行!”
“你有办法?”张少掌柜的问道。
“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带几个人趁天黑偷偷的摸到土匪旁边去,瞅机会干他一下。”鲁正明一边思量着,一边说道,“只要他们一还手,就暴漏了,您就可以让山上的人狠狠地揍他们。”
呦呵,还真是没看出来,鲁正明这个看上去愣头愣脑的汉子还有这心眼,迂回偷袭敌人侧翼,这还真是一招中规中矩的好战术。按照此时双方的态势来看,这招不失为上上之策。鲁正明没学过军事,此前也没打过仗,仅凭脑袋瓜自己想,就能想到这么好的计策,还真是个军事天才。
但是张少掌柜的却另有打算,也不管黑暗中鲁正明看不看得见,自顾摇了摇头,说道:“我问你,对于伏牛山的地形是你熟悉的多,还是土匪多?”
鲁正明稍微一愣,随即如梦初醒,满怀感激的说道:“多谢少掌柜的提醒,要不然我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
“行了,甭和我客气,回去好好守住自己的岗位吧!”
“是!”
鲁正明转身走了。
张少掌柜的一个保镖此时凑到张少掌柜的的跟前,轻声问道:“高桥君,这个支·那人的意见值得一试,为什么我们的不试试?”
“八嘎,说多少次了,在这里不要叫我的真名,要叫我少掌柜的,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原来这个张少掌柜的正是奉了小野之命化妆而来的高桥。而他的所谓的保镖不用想也知道,那就是一帮货真价实的日本特务。
“哈衣,我知道了,保证不会再犯这个错误!”那个人表了态。
“嗯,这样就对了。记住,我们现在混在敌人的阵营里,危险重重,要时刻注意,一不小心就会是彻底失败。”高桥教训完自己的手下,下意识的扭头四外望了望,然后又回到最初的话题,说道:“我自有打算,你的不要多问,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牛脊岭。
小茄把儿坐在炕头上,仍然在凝神细听着老汪沟方向的动静,心中焦急得冒烟。
此时赵老伯开口说道:“孩子,别再想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土匪肯定是已经被打跑,要不然早该到了。快躺下安心睡一会儿吧,这天眼看着就该亮了。都折腾整整一夜,也没睡多大一会儿,你再不睡会儿怎么能撑得住!”
对于赵老伯的关心,小茄把儿是毫不领情。他在乎的是,这个罗嗦老头儿总是不看好姐姐,认为他那个什么狗屁掌柜的一定会赢。
“你这老头儿,也别得意的太早,你那个什么狗屁掌柜的不是也还没回来吗?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姐姐输了?”小茄把儿毫不留情面的反唇相讥,高高扬起的小脸上是对赵老伯所说话语的深深不屑。
闫庄镇的医馆里。
胡郎中还在尽力的抢救着常林。
至于王继业,其实倒并没有大碍,是因为失血有点多,身子虚,再加上劳累以及情绪大起大落的刺激,一时没能承受住,才导致的晕厥。现在被胡郎中把伤口清理干净,再包扎好后,他只要好好的睡一觉就能缓过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随着启明星的升起,东方的夜空渐渐的发白了,黑暗已经过去,黎明即将到来。
老汪沟里,一阵微微的晨风吹来,带着清晨的清冷,让人不自禁产生侵骨的寒意,浑身颤抖了一下,头脑立时清醒起来。
薛莹莹睁大眼睛,看了看头顶上那片星星已经稀落起来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约莫着再有一刻钟的时间,天色就应该能看得清人影了,用不了半小时一准可以完全放亮。
薛莹莹压低了声音喊道:“弟兄们,都听好了,我们报仇的时候就快到了,都把武器检查好,等一会儿听到我的枪声后再开火,一定要狠狠地打!”
昨夜里,因为形势被动的缘故,被敌人辱骂了半宿,连口都没敢还,薛莹莹等人早就憋足了劲,等待着战机的到来,到那时,必将把憋在心中的愤怒变成灼热的子弹,倾泻向敌人的身体,造就出一股似火山喷发般的钢铁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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