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比围棋
木木点了点头,走进教室内——今天个个都奇怪得要命,那么只能以不变来应百变了!
比围棋吗?自己以前就是靠围棋来混饭吃的,要不然,这几年流浪在外面的学费和生活费从哪里来啊——上帝让你从小流落街头的同时,也会送给你另一些礼物。
若说静,下围棋的人最静。
若说雅,下围棋的人最雅。
若说思,围棋是最耗时间的棋种。
木木走了进去,看着左恩和炫一脸气定神闲,风云残卷初定的表情,刚要说话,却已被希洛打断。
“请你们出去一下,我们要比围棋。”
希洛的声音响起,马上就有几双眼睛投来看着她,吃惊的,疑惑的,不解的……
左恩,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木木,走到她的身旁,吐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嗯。”木木点点头,笑了,脸上浮现一朵花——原来,他竟懂得她的心思;他相信她,那么就更无所畏惧了。
“地瓜木木,加油哦!”
炫也走了过来,轻轻地拥抱着她。
在她耳际低低地说:“说真的,今晚我们就回日本吧,我的心口又开始疼了。”
“炫,我警告你,再抱她,我就要砍你了!”
看着炫越来越得寸进尺的举动,左恩的黑脸立马一沉,开始发飙啦——他后悔了,如果说要抱,也应该是他抱才对!
舒洛看着希洛,点头鼓励,拉着又要说些没用的话来刺激别人的杰洛,走出教室外面。
虽然,舒洛一脸的平静,实则上内息早已因棋局而混乱了!
“弟弟,他们也不过如此而已。哪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啊。”
杰洛望着远方喷泉四射的水花,眼内蒙着一层不甘心的雾气。
“实际上,我们是输了。单是对付其中的一个,已经很吃力了,更何况是黑白两道一起联手,大小通吃!”
中国象棋,自小学起,就从未输过,因为那是兵家谋略;然而这一次,虽是“和棋”不如说是败北来得更贴切。
他俩留了一手,并不想让远道而来的他们输得太难看——那是王者的怜悯,君子的风度!
“不是和棋吗?”
“那是留一条后路给我们走,以退为进,这是高手中最诡异的心理战术!比真正打败我们,还要叫我们难堪!”
舒洛和杰洛,两人对视了一下,是的,如果说他们不是双生子的话,根本连“和棋”的机会都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恰恰是因为“人和”的关系,才支撑了下去。
“他们培养了十年的感情,不是没有道理的。十年,有太多的牵绊和默契,不是说能割舍就能割舍的;要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只要利用了,就万事ok!”
“大哥?你?”
“别看我,你应该知道,我完全知晓你内心所有的想法。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你真正跟他们对弈的目的,其一是关于希洛,其二是关于另外一位女孩子;你是想试一试,他俩够不够资格来抢我们的妹妹,还有够不够资历来做你的情敌。不过,只要希洛和你想要的,我都会支持你们!不计一切代价的帮助你们!”
杰洛盯着舒洛浅蓝色突转成深蓝色又转宝蓝色的瞳孔,从平静到焦急,从焦急到担忧……
那是他所有的情绪在翻天覆地波澜——所谓的双生子,一胎两生,彼此之间的秘密是无需言语的。
炫斜靠在转角区,懒懒地晒着太阳,看着左恩的侧脸,陷在忽阴忽晴中,眼神内敛地说:“想不到,真的遇到对手了。黑炭,你有什么高见啊。你今天输得好惨啊……竟然下一盘象棋,耗了这久多的时间,甚至连我也拖下水,你真是退步得太严重了,三秋如隔一日的一落千里,真是让我失望……”
最后,他俩共同选择了“和棋”,那是他们第一次选择了“让”与“退”,能让如此自负的他们选择以“和”为贵的人,还是首例。
“我们唯一败的地方就是他们是双生子,有心灵感应,丝毫毕现,凝聚爆发出来的力量,不可估算。”
“呵呵,我只对那个舒洛好奇,那是隐藏在暗隅中的光芒。好啦,我去看看地瓜木木……”
“死炫,我以为凭你就可以对付他了,谁知道,你还得靠我。”
“喂!别把本属于你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对付他,时辰未到而已,况且,我只喜欢玩高智商的游戏,猫儿开始捉老鼠时;鹰开始追野兔时;老虎捕豹时,都是先放任其在一边玩耍的……”
“对于这些我才懒得管!以后不准叫她‘地瓜木木’不然,我就要叫你‘地瓜炫’了!”
真是叫人吃醋啊。凭什么他天天把这个昵称挂在嘴上,好似他俩之间有什么秘密似的,听着让人十分的不爽,还有叫“地瓜”这个外号,土不土啊——也不想想,自己还叫她“花痴”呢。
“什么!”
炫瞪着左恩这张臭脸,一脸的无语——这家伙也太霸道了吧,凭什么管这么多闲事!
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就喜欢叫她‘地瓜木木’,你想怎么着?”
想单挑吗?啊?怕你啊?
“地瓜炫!”
气死你!也叫你地瓜!
“你!哼,‘地瓜左恩’!”
既然这样,一起叫地瓜算啦,谁怕谁啊!
“地瓜炫!”
“地瓜左恩!”
“地瓜炫!地瓜炫!”
这个臭小子,气死我啦……
“地瓜左恩!地瓜左恩!”
就你会大声啊!我也大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骂骂咧咧……
算啦,先把这两位高智商,耍小孩子性情的家伙丢到一边去,虽然两人都是帅哥中的极品。
教室内,一桌两人,围棋对弈。
围棋,黑白两道,棋圆盘方,十九路的棋盘。
初学者玩十三路及九路的小棋盘,只有围棋高手才选择十九路的大棋盘,有十九条横线和十九条直线。
围棋的规则很少,比西洋棋及象棋少得多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在这个无限空间的棋盘上,棋手们可凭空想象,下出千变万化的棋。
因此,要真正掌握围棋的玩法,比掌握西洋棋和象棋的技巧难出几百倍。
木木选择了和左恩同一种颜色,黑色。
“开始吧,黑子先。”
木木在下棋时,并不观注四周的变动,两眼只在棋内方圆,全神贯注的思索。
因为,才下了区区几分钟,木木就感到希洛的技术至少在专业六段内,真是棋逢对手。
希洛由原来的暗地观察木木的脸色,到后来的凝神聚气,紧绑了神经,亦步亦趋地跟着下着。
两人由每步三十秒下一子,渐渐变成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的拖延……
与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不同的是,围棋有其不同的思维模式。
围棋自由行棋的规则为想象力的发挥和创造力的实现提供了更大的空间和机遇。
围棋一开始满盘无子,棋手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在棋盘的任意一点落子。行棋中,棋子无区域和行棋路线的限制。
象棋的是以“将”死对手为最终目的,在棋盘上反映出来一种你死我活的搏斗,是以力胜为主、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的价值观来体现的——非常适合男子之间的斗争。
而围棋则不然,我活,也让你活,双方比谁占的地多,不见鲜血的拼杀,是智胜——那是女孩子心内的暗战!
所以,静、雅、思中的“思”尤其的关键。
外面观战的人,见里面两人举棋不下时,都捏着一把汗。
里面不急,外面倒是闹开了。
“我竟然不知道我的木木玩围棋,会这么了得。”
炫,贴近窗户看着里面黑白两棋各占半壁江山,眼内盛满笑意。
左恩,讪讪的搭嘴:“木木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啦?你是不是皮痒,欠揍了。”
炫瞪了他一眼,懒得理,塞上耳机,装作没听见。
左恩凝视着木木,才发现,这个小丫头其实身藏不露。
中国十三亿人口,真正会玩围棋的人,不多;真正拿到段位的人,更少。
而看她的招术,应该不止专业七段,就自己和炫也才拼杀到八段有余。
古代的班固曾有言——局必方正,象地则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棋有白黑,阴阳分也;骈罗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阵,行之在人,盖王政也……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权,下有战国之事,贤其得失,古今略备。
由此可见,围棋是模拟天地自然,是最具生命力的谋略之道。
舒洛的目光,不偏不移地揪在棋盘上,数分钟后,扫了希洛一眼,眼神黯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围棋而论,自己已介于专业八段与九段之间。
围棋充满了辩证法,如虚势与实地,进攻与防守,死棋与活棋,舍弃与取得。
是不是拥有了一颗七窃灵珑之心,任何事都已在半途中知晓结果,所以,内心总会觉得太早知道结局,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太过理性睿智,就少了享受情感的激烈——有时候宁愿不要这么独具慧根,像个平凡人努力的生活,这样会活得更快乐一些。
但晚了,这浑水已经淌了,没有回头的余地。
那位女孩子就是半途闯进他无欲无妄的世界中来的,宁静无波的水面被误入的小石子打乱了——有些事情,不是理性应付就能解决的。
杰洛转到另一幢偏僻的教学楼,掏出手机,按着默背于胸的电话号码:“喂,梅丽儿吗?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阳光洒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泛着一层夕阳霞光,闪着细碎扎人的光芒,融化在远方的群山中……
粲粲亮亮一瞬,黑黑层层一幕。
如果计划成功,这一下子,成全的就是三对人的幸福了。
教室内,对弈已接近尾声。
木木已全身心投入到围棋中,被围棋的大局观吸引住了——形势的判断似乎对方处处占优,把你陷入重重包围;而孰不知自己己在不经意间完成全局的战略布署,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早己形成,轻轻的一投子,全局形势立马为之一变。
那种惊心动魄,那种酣畅淋漓,那种在不知不觉中夺城攻地的感觉,真可谓“谈笑间强虏灰飞湮灭。”
希洛,眼内幽紫的艳潋,黯然下去,拿了两颗白子放在桌上,就站了起来——这是认输的规则。
要想让围棋打和,是万分选一的事情,就是相同段位的高手,都几乎不可能。
木木站起身,微微一笑,希洛,有点呆滞,因为——她眼波流转的同时,眉间升起氤氲淡淡的暮霭烟霞,很美!一刹那的笑容里没有夹带着任何一丝的杂质。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你不怕输棋吗?你相信公平竞争之说吗?”
希洛轻轻的问,刚刚那四个男子就是在公开竞争啊,虽然是和棋,但每个人心里都相当明白,孰胜孰败。
“棋局里,我们都是自己的主宰,或败,或和,或胜,全在于自己,这是很公平的。”
“那你相信命运吗?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棋局是公平的,那人生的命运呢?情的劫数呢?
“其实,棋局远比人生来得纯粹,来得干净。此刻在这里,我们就是结局。”
“你胜在哪一方面,能告诉我吗?”
希洛,实在是搞不清楚,对于围棋自己也仅是次于舒洛而已。
“我记得,以前教我下围棋的师傅说过一首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那位姓聂的师傅是国际上有名的专业九段专家。
“什么意思?”
对于中国古诗,希洛是在舒洛的教导下偶尔略识,但大意还得深入简出的点明。
木木望着窗外高空晴明的蓝色天际,洁白的浮云上几只白鸽正掠空而过,显得天穹高且远,远且阔,阔而无边……
“当时,我也不太懂。我想大意应该是——棋手的意志应该像飞鸿,它不会眷恋自己留在泥上的指爪(名利),它的惟一快乐是自由自在地飞翔……”
“像鸟儿一般自由自在地飞翔吗?如果那是鸟儿的快乐,那么我想今生如果能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就是我最快乐,最愿意去做的事情了。”
希洛说道,或许她大概略懂得此诗的一二了。
“如果我喜欢的人,同时也喜欢我,那么即使是爬远山,涉恶水,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要努力地在一起!”
生活原本是苍白的,所以,情感是唯一的色彩。
木木又继续说:“如果我喜欢的人,他喜欢的是别人,那我就远远地望着他,不告诉他,我的心思,让他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快乐着他的快乐,幸福着他的幸福。如果别人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他,那么我会告诉他,人生还有很多路要走,没有谁是谁的唯一,没有谁是谁的最后;人生会面临很多选择,所以我会祝福他,希望他以后找到更好的人来陪伴;因为人生是如此的美好,还有很多风景等着去欣赏,十岁的风景是童真烂漫;二十岁的风景是春花斗卉;三十岁的风景是热情奔放……”
木木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说这么多话,或许是心感于此吧,她总是想起“流川妈妈”的教导。
爱情是人生最美丽的课题,但并不是全部;所以,人生应该懂得努力去爱,但也要懂得选择“放弃”!
“你知道吗?我的婚礼在年初举行,很希望你来参加!”
希洛神秘的笑着,因为她在等木木在知道答案时惊愕的表情——凭什么她可以笑得如此的纯真无瑕;凭什么她的笑,可以让人如此的妒忌;凭什么她笑的时候,自己就必须哭!
“是吗?那真是恭喜了,祝福你!好啊,我一定去参加的。呵呵……”
木木脸上开心的笑着,心里想着,不知道谁能配得上这位美丽高贵的芭比公主。
“我是左恩的未婚妻!”
希洛打了个回马枪!幽紫艳丽的瞳孔,像钉子钻进木木的眼睛深处,连她脸部的表情都一丝一毫的不放过。
希洛清清楚楚的知道——在爱情方面,是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爱情是绝对自私的!爱情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专权的东西!容不得其他人来分享,自己的快乐与幸福只有靠自己去争取!
木木一下子傻掉了,脸上根本就是一片迷茫失措。
“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希洛眼内的笑意更深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在这个世上,只要她想要的东西,还从未失过手!
木木,跌进座位,脸上带着苍白的笑容,微扬的嘴角,僵在了空气中——是的,对于此事,自己根本就一无所知,像个傻瓜笨蛋一样!“辟啪”被人当场甩了个响亮的巴掌,并且,那种感觉就如凭空心口上被疾风刺了一刀,不见血的流,可是好痛,痛得快要窒息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是否应该解释为“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你可一定要来参加!我们会在英国举行婚礼,我给你预定了贵宾席……呵呵,你是我在中国的第一位朋友,所以,请一定要赏光。”
希洛见目的达到,接着又补了“一枪”——优雅地伸出手,握紧木木的手,晃了几下。
此刻的木木,根本就像散架的木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句话——我是左恩的未婚妻——像一颗子弹,“砰”穿射脑海,轰然响彻!
她感觉自己快死掉了……心脏开始停跳……
眼前一片黯然……黑暗……沉沦……看不见光明……
左恩和炫走了进来,然后舒洛和杰洛也跟随而至。
但,木木的眼前还是一片黑色混乱,脑子里根本就装载不了任何东西。
所以,她选择先逃出这间教室,冷静一下再说。
她慌乱地抱紧书桌上的课本和背包,就要冲出这间教室,却和舒洛撞了个满怀。
舒洛见她紧张失措的样子,心一点一点地下沉。
背包里的书籍有一些滑落了出来,炫送的天使娃娃,滚落在地上,洁白的翅膀折断了;然后,从书扉上,滑落下来几朵三色“迷迭香”——立刻揪紧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书扉上的迷迭香,是第一次与舒洛相遇时,他送给木木的,因为从没见过三色瓣的迷迭香;所以,她把它们随意地夹在了课本里。
然而太巧的是,舒洛的怀里,也藏着一本袖珍小书册,慌乱中从里面,滑落下来几朵风干了的迷迭香。
所有的迷迭香都在半空中相会了,好似回到那个朝霞初生,而晨雾还未散去的早晨,风中还隐隐约约传来那句寓言——拥有迷迭香的少女,有一天,你将会去童话王国“丹麦”。
迷迭香的再现,是不是在告示着离这个寓言实现的日期快到了?
空气中,布满迷迭香的气氛,诡异、猜疑、误会……全统统升级了。
所有人的眼光全集中在木木与舒洛的身上,如置梦幻,那是舒洛身上所独有的特质,就像童话世界里出来的人物一般,极其的不真实。
“对不起。”
木木看着众人,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太乱了,乱得她的心在沉寂中哭泣。
所以,她爬了起来,跑出了教室。
“二哥,你们以前就认识了对吗?”
希洛,看着满地迷迭香,眼中闪着敏锐的光芒,因为这种三色迷迭香,是舒洛亲自培植的,只有他才种得出来。
炫看着木木跑出去的背影,目光凌寒地径直走到希洛的面前,说:“我不管你对她说了什么,但如若她受到伤害的话,我会让你十倍偿还!”
舒洛,小心地捡着地上的课本,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炫走了过去,捡起摔坏了的“天使娃娃”,翅膀断了,还可以补修,如若是心受到了创伤,该怎么补救?
所有的一切都被杰洛看在眼里,脸上悬着一抹笑——看来,现在的情形很合适计划的实施啊。
炫和舒洛,互望了一下,无需言语,一个拿着“天使娃娃”,一个满手“迷迭香”,无奈的笑,然后,彼此走开。
左恩从希洛的身旁,穿了过去,拐过门庭,沿着木木的方向追了出去。
希洛的目光,跟着他的背影,影影绰绰落幕成一幅华丽的巨照……透过阳光的笼罩,穿过时间的隧道,投射下一片碎金似的追忆……
左恩一直保持着一百米的距离跟着木木,在学院的下坡路拉住了她。
“放开我!听到没有!我叫你放开我!”
木木使劲挣扎着,甚至咬红了他的手掌。
左恩二话不说,把她扛了起来,扔进了车内——也敢跟我比武力?开玩笑!纯粹找死!
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望着车窗外,满天的樱花,扬扬撒撒,此刻更像雨天的泪,悄然滚落……
彼此的心里都很乱,乱如麻的缠绕不解。
左恩,突然感到压力空前的袭迫——这只花痴的猪,从哪里给他惹来这么多情敌的,最要死的是一个个都是超级**oss,一个个都该死的身怀绝技,一个个的眼睛都暧昧得让人抓狂!
木木,心里根本不像左恩这么想得开——她觉得自己被骗了,被这个该死的家伙骗得好惨!
他明明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和她纠缠不清!
是不是要让她难堪,无地自容,让她被人耻笑,做个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婚姻!沦为被人指指点点不检点的人!
木木,满脸通红,咬着唇角,别过脸。
——心好疼,好痛啊,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指甲深陷在肉里,依旧不能缓解这种钻心的疼在一针又一针的刺。
——明明知道这样下去是不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翻江倒海的闹腾!
心底开始发冷,冒着寒气;肺部里的火却越烧越旺,一冷一热互相交递,矛盾激化,何去何从?
——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办?逃避?接受?竞争?好无耻的想法!
可是自己的心里很喜欢他啊,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沸腾,强烈的喜欢着他啊!
“你和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左恩的内心同样压抑着火山爆发,满车的火药味在燃烧。
木木不敢相信瞪着他,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怀疑她和炫的关系吗?那他自己呢!为什么不先检讨一下自己!
“你和希洛,又是什么关系?”
木木目光如火的迸发,反问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
左恩,开始觉得她不可理喻,问这些没意思的事情,把不相干的人拉扯进来。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木木一脸的你还要跟我隐瞒多久的表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既然你把希洛拖下来,那好,我问你,你和舒洛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害怕了吗?在心虚了对不对?你和希洛的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木木觉得自己快被他气疯了,把炫拉下浑水,就够她难堪了,现在连舒洛也一并算进去了!这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我会害怕?会心虚?我和她才见过几次面,就这样简单!”
左恩,觉得在这样下去交谈,会没完没了,根本上就是在扯无关紧要的话题讲,没那个必要!
“那我和舒洛也才见过几次面,就这样简单!”
木木吼了过去,觉得没有耐性再跟这位恶劣霸道,自以为是的大少爷交流下去了!
骗子,骗子!左恩这个大骗子,还在狡辩!
这段路走得异常的沉闷和压抑,漫长而气愤!
到家后。
木木,立马冲进房内,反锁着门,心情沉重,却哭不出来!
今天实在是过得太糟糕了,什么坏事都遇上了!
背靠着门,像个散架的木偶,心受伤了,全身毫无知觉,力气一点又一点的透支,慢慢下滑……
——左恩,你这个骗子,超级大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我恨你!恨你在夺走我的心的同时,又狠狠把它砸碎!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欺骗我,你很开心吗?
——把我当个傻瓜,让所有人看尽笑话,你是不是很满意?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以前耍我,现在依旧要耍我吗?
泪珠一颗又一颗,像夜空的星辰在殒落……晶莹而破碎……破碎而迷茫……
……
无法解答的伤心和痛苦!
左恩觉得自己快要被心痛和愤怒占满了,没有空气可以呼吸!
她一再模糊逃避的说辞,让他根本无法判断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一直有所隐瞒,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敷衍了事!
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心底有多乱,有多心酸和慌乱,身心交瘁。
毕竟,他们还没有正式表达过彼此的心意,没有什么花前月下,没有什么山盟海誓,更没有对彼此说过情侣间的那三个字。
除了猜忌,他根本就顾不上思考了!
她在意过他的心吗?当她在接受别人的花时?
她在意过他的感受吗?当她在别人怀里的时候?
她能明白他内心的煎熬吗?当她一次又一次地对他有所隐瞒的时候?
所以,左恩决定再回英国去散心,让双方都冷静一下,不然再这样下去,自己非把自己逼疯不可!
但时间不是治愈心灵的良药,有时候时间的冲突性,恰恰是毒药!
傍晚,夕阳坠落,晚霞绚丽得刺眼,满天的红光,像火焰在吞噬。
学校高级娱乐会馆内,建校五周年庆祝,所以,几乎所有人全被请了过来。
金碧辉煌的会馆内,设备完善,群灯亮堂,杯影交觞,人影熙攘……
大屏幕上放映着建校的功绩和庆祝之类的台词画面。
因为左恩和炫是出资最多的董事,所以必须到场,被安排在了首席贵宾区。
而舒洛,杰洛,还有希洛,因为是远道而来的高级贵宾,所以也特地安置在了他们两位的旁边。
木木则被炫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以至于,六个人面面相觑,极不自然,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不能明了的愠色,情绪都暗地汹涌。
六个人坐那里,个个缄默,场面气氛凝重,好似乌云密布,暴风雨来临的平静。
杰洛,巡视了四周,对上浅裳的眼睛,点了点头——就趁现在,这个机会是再好不过了。好戏就由我来开锣吧……
浅裳退到场外,拿着对讲机:“少爷说,可以开始了,行动吧!”
转瞬间,忽地平地惊雷起,风云乍现,波澜谵密。
全场的灯光全暗了,所有的聚光灯全集中在大屏幕上。
没有征兆性的,大家都为之一震。
从屏幕内传来女孩的笑声,听之悦耳,赏若画卷,灿犹桃焯。
听其声,而闻其人。
左恩的目光扫向木木,炫也投射过来,其它人更是如此。
诧异的神色,布满全局,而木木则一脸的呆若茫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灯光一点点的清晰,在看清画面时,炫的整个脸色立马冰凌生寒,冷冽凛凛!
与此同时,剧场一角,梅丽儿隐匿在幕布内,一脸讪讪讥讽的笑,扩散开来。
待所有人看清楚时,全场狂风阔澜。
这一现象,像一根针,戳破了六个人表面上的宁静。
巨大的屏幕内,只有两位主角——木木和炫,他们在跳舞——情侣服,步摇曳,满旖旎。
画卷似神仙伴侣,如此的相配,两人脸上的笑容浸着一种神圣的光环。
左恩,全身都动弹不得——他觉得天地崩塌,压在心口上,喊不出声来!
木木,记得这是第一次去炫家里时,他们跳舞的场面——但到底是谁拍摄下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放映?恐慌……今天这个世界以倾覆的形式,把她渐次,渐次地生生活埋!
炫的表情,忽晴忽阴,闪烁不定——他强烈地感到这是一个阴谋,牵连不止是自己,可能还另有目的!
舒洛,静若风岚,沉似兰香,阖着眼睑;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越是波澜不惊,内心世界就更是狂乱不安。
只有希洛和杰洛,两人的表情是同一个样子复制出来的——今晚,这场戏才是顶梁的杰作啊!
左恩看着木木,脸上的表情,除了猜忌,愤怒就是痛恨!
木木也看着左恩,神情凄楚,嘴唇发白,簌簌抖动——她强烈地感到左恩对自己的不信任、怀疑和痛责——他墨镜内的眼神如冰箭,无情凄厉地,射穿她的心脏!
炫,发觉到木木的颤抖,如凋零的枯叶;所以,他疼惜地一把抓住她手,紧紧地拽在怀里,想给她温暖,让她镇静下来。
这一举动,更加深了木木和左恩之间的裂痕,光滑的玻璃突现斑痕,已“啪啦,啪啦”一条条裂开了……只差一声巨响,就全军覆灭……
左恩,只觉得胸口上有一团腥气,急促地上升到喉咙中……卡在中间,上也不行,下也不能!
希洛,见此,主动地把纤纤玉手环上左恩的手臂里,虽然只是礼节性的动作,却是最明显的挑战!
左恩,一时愕然;木木的目光揪紧寒冷——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和权利来指责我!
画面一转,出现的竟是一架五层高的蛋糕,两人在烛光中,相依偎,由于拍摄角度处理过的问题,两个人的影子在洁白的墙壁上,竟呈现出相拥吻的状态……
木木和炫,同时傻掉了,怎么会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啊。
木木脸上一片汗泠直下,她能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如同黑蚁溃堤汹涌而至……一只只地撕咬着她的心……好疼、好疼、好痛、好痛啊!
接着,传来暧昧的笑声——
“一共是三十八根蜡烛哦,二十根加上十八根。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要和木木合在一起庆祝,高兴吗?”
“哇,今天是炫的生日啊……我竟不知道……对不起喽,没给炫准备礼物……”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啊……木木,你能来,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两人凝视而笑,然后,镜头转到烛影晃动的墙上,双影重叠,两人好似又在接吻中……
这样反反复复镜头角度的重现,使左恩内心承受能力已严重地撑到了极限!
紧紧抿着的嘴唇,已是咬得无血色的苍白,深深掐进肉里的指甲,硬生生地被折断了……
但不疼!真正疼的地方,是那个叫心脏的地方,渗出血,痛得使人晕厥,但还得努力控制情绪!这根本就是在训练人的神经自制力!
画面,又转了个360度,传来了两人的誓言,更加的煽情——
“炫,你怎么了,怎么又发生这种事情了,555555……炫,你不要吓我啊,快起来……炫……”
“木木,你别哭……真的,你一哭,我的心里就会很痛,很痛,很痛……我也会很想哭,很想哭的……木木,你的眼泪是为我而流的吗?”
两人一起跌倒在琉璃地板上,但却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炫正吸吮木木脸上的泪水,烛光映红了两人的脸庞……闪着幸福的光泽……
“这是我喝过的世上最纯净的水……木木,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不然,我的心口真的会痛得无法呼吸的……”
“好好,只要你好起来,我答应你,不会离开你的。炫,你一定要好起来啊!炫……”
“真的吗?不要骗我……”
“真的,真的……炫……”
画面,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烛光摄影,两人拥吻的那一刹间!
暧昧的语言,亲昵的举动,炽热的盟誓。
左恩,神情一付秋尽凋零、枯槁颓败,这才叫所谓的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这才是情侣之间应该说尽的甜言蜜语。
这就是他俩之间的誓词吗?原来,在这以前,他们就已走到一起了!
然道,就炫的心口会疼,自己的心就是铁打钢造的吗?自己是痛得不能去苟延喘息了,灵魂好似被生生剥离了躯体……满目的萧瑟……天地一片苍茫暗淡……
木木表情无言的苍泠凄迷,脑子里空荡荡一片的回鸣,像几百架的战斗机轰炸而过,到处苍痍空洞……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
她望着左恩,摇着头,嚅动着唇角:“不……不……不是这样的,真的……”
那是因为炫,炫有心脏病啊,当时的情况,自己不得不这样说。
可是木木无法解释,因为她害怕伤了炫的心,但是自己的心呢,痛得比死还难受,又有谁来疼惜?
此时此刻,炫比谁都要理智和明朗——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东西拍摄下来的?
舒洛看着他们三个人的窘境,觉得“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十字名言,真是可笑!
风雨过后,不一定会有彩虹的。
自己的心比谁都要难受压抑——是不是相遇的时间太晚了,所以一切已无法挽回。
即使,在英国与他俩的一役,自己并没有输的情况下,也许,自己唯一输的地方,就是在时间上了。
炫镇静的脸上蒙着一层寒气,瞳孔深处黑不见底对着小枫说:“备车,给我安排回日本的飞机。然后,把幕后的人给我找出来。再者,家里的那些仆人,知道怎么处理了吧。”
炫的心底里排山倒海的翻沸着——躲在幕后的那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敢跟我玩“阴”的,好吧,要玩,就玩死你。
小枫训练有素地点头,领旨而去。
而另一边,希洛和杰洛则静观以变,倒是要看看左恩和流川炫怎么来收拾这场烂摊子。
希洛眼神灼热地看着左恩——回来吧,我是你的未婚妻啊,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左恩的眼里则一片肃然,冷冷地瞅着木木,站起身,一步步绝决地靠近……
松柏伟岸的身躯,盯着她苍白的小脸蛋,蓦地俯得更低了,低得没有距离:“什么叫不是这样的?你还要无耻的辩解吗?告诉我!那画面里的人是不是你?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左恩,捏紧她的下巴,硬抬起来,与他平视。
木木,被捏得好疼,斗大颗的眼泪,困在眼眶内,凄美无助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泪水止不住的在眼睑里一直滚动着,在出声的同时,泪水终于支撑不住,缓缓的,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滚落下来。
“是!”
“上面那些话是不是你亲自说的?”
左恩,压制着所有的激愤,心里却因她的泪水,而心力疲惫——为什么即使她背叛了自己,还是痛不下心来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