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右相求见
“娘娘,右相求见。”门外叫小全子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我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这是第几次了?沈相从我回宫之后就一直要见我,不知道这第几次让人前来通报了,可是我不要见也不想见,人前我仍旧是个失忆的皇后,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我想既然大家都以为我失忆了,那么我就失忆好了,这样或许我就可以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也可以不用去理会那些曾经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人了。
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做一个妻子,好好陪在他身边,既然老天给我机会让我和一切的自己告别,那么,我就只做现在的翼离好了……
“娘娘,右相……”见我不言不语,翠微的怯怯的看着我,从知道我失忆之后她对我便多了一丝小心,我们之间也仿佛有了一丝隔阂,但是我却不能点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见!”朝着她吼了起来,屋里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被吓了一跳,全都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相差何止千里。以前的我稳重大方,什么事情多会以大局为重,如今的我任性自私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我不值得哦啊这样自己是不是可以和原来的自己更远一些,可是我知道我自己也讨厌现在这样的自己,可是,我必须这样装下去,直到,一切谜底揭开的时候。
是啊,有好多迷雾等着我一个一个去解开呢,我还不知道我自己真正的身份,而我也不相信离歌那个身份真的是属于我的,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一颗棋子,而我不知道是谁在操纵棋局,我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还有我与逸轩之间的事慕容轩是怎么知道的,何时知道的,我待嫁入宫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呢?这一切都等着我去了解发现呢,所以我必须装下去……
“娘娘,今儿个朝上已经有些不稳了,而且齐王也回京了,许多拥护齐王的官员都要求皇上退位,如若皇上再不醒只怕要变天了,你……你快想想办法吧。”趴在床前迷迷糊糊的有些困了,耳边却响起一个担忧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到翠微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退位?!怎么可以!这是他的江山,他的大臣他的子民,如今竟然要他退位!绝对不可以,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失去这些,这样,他醒来了一定会恨我的,他肯定不会原谅我!我一定要想办法保住他的江山,保住他的帝位!我一定不可以让他失望,要让他醒来之后一切都没有变……
“宣右相觐见!”既然沈相都这么三番五次的入宫来了,而表面上他又是我的父亲,也是他是朝中势力最大的人,那么就找他帮忙吧。
“右相已经在鸾凤殿守候多时了。”见我如此说,翠微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开心的在前面带路,我回头看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人,心底一丝有刺痛传来,不知道为何,感觉这一去好像就是诀别。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才走入鸾凤殿一沈相便上前行礼,他看起来精明老练双眼炯炯有神,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只有压迫和说不出的沉闷感觉,不过,他给我的感觉何时有过亲切?
“丞相……父亲大人何必多礼?”生疏的称呼自我的嘴里出来,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忙改了口,只是叫起来却那般生涩,是啊,我确实没有叫过他一声爹呢,此时唤来当然生疏了!
“不知道父亲大人深夜入宫,有何要事?”从翠微那儿知道他在这儿已经守候了一天,我不知道他所为何事,朝中宰相与慕容轩一向不和,那么,他为何而来?
“微臣乃是为了国事而来,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只有请皇后坐镇方能压制朝中已然蠢蠢欲动的……”
“太后驾到!”他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却响起一声拖长的唱诺,我的心一紧手不自觉的额颤抖起来。太后!再次见面直指着我说我是祸水,说我害了她的儿子的女人?那个光看一眼就感觉得到她对我的恨意的女人,那个,慕容轩的生母?她对我的恨,那么明显……
一切好像都变了,往日的丽妃在成为太后的时候就变了,我在她眼中也只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祸水,那个曾经疯疯癫癫的丽妃,如今只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孙儿都能够下手毒害的太后!对她,不是没有恨意的,只是,我还是无能为力,因为她是慕容轩的生母。
“微臣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沈相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请安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敬意,好像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身份尊贵的太后,不过,身份尊贵又如何?太后又怎样呢?就像我,根本就不要做皇后啊,可是每个人都叫我皇后娘娘,而真正从心底里把我当皇后的又有几个呢?
“沈大人何必多礼?”太后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而看向我,我装作无措的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样子,身后翠微早已经跪了下去,此时她便伸手扯了我的裙角。
“哀家有些事要和沈大人说。”太后看我一眼,眼里的恨意没有稍减反而更甚,我一听知道是要我出去便带着翠微默默的离去,出到门外却看到一个男子斜倚在门口,见我出来竟是朝我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看到那样的笑意我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奴婢叩见王爷。”身后的翠微忙蹲身下去行礼,我只是看着面前的齐王没有说话。
眼前的这个男子看起来温和随性,却不像是那种有自立为王或者是篡位夺权的狼子野心的人。为何翠微要说他意图谋反呢?在我的印象中除了几年前他曾经笼络朝臣之外,后来因为我的消失而渐渐平息没有再起反意,难道过了这么几年他还没有放下想要再次蓄谋不成?可是,我与他甚至没有过多的交谈也没有什么接触,他这么为我却怎么也说不过去,难道说,我只是个借口而已?可是这样的借口未免太牵强也太荒唐!
“慕容昊见过皇后娘娘。”没有理会翠微,也没有变换姿势只是随意的开口说道,我愣了一下才想到是在和我说话,朝他微微一笑便要离去却只觉得手上一紧被他拉住,我心一紧往后急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真的都忘了么?”他看着我嘴角扬起一抹笑,我装作奇怪的看他一眼,伸手握住自己刚刚被他捏得有些疼的手转身离去,身后响起的是他低沉的笑声。
“离儿。”突然觉得心里烦闷便没有回到西侧殿去,只是在宫外的路上闲逛着,耳边却突然响起师傅的声音,抬头便看到师父在前方的亭子里,心里一阵狂喜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
“师父!”跑入亭子还未跪下去便被师傅托住,我的眼泪却突然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仿佛想将这几日来的委屈心酸全都发泄出来,如今,也唯有师父是唯一关心我的人,我也只有师傅一个亲人而已。
“离儿,先别哭,师父有话要跟你说。”师父轻轻一叹拉着我站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师父身上穿的不是僧袍而是一件青色劲装,隐在微黑的夜里让人看不真切,然而没有精力去想究竟怎么回事便听到师父开口说道,“离儿,那日被抓的女子你一定要救她出来,无论你用什么方法。”
师父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我的心却是一颤,要我救那个女人?为什么,是她把慕容轩害成这样的,是她将万安寺付之一炬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而现在师傅却要我救她!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即使知道自己和她那么像,她有可能是我的亲人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为什么?”从不会违抗师父的命令的我却忍不住问了出来,只是心里那个答案让我的心隐隐作痛。
“你以后会知道的,记住,一定要救她!”师父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师父如若不能给离儿一个好的理由,离儿……”咬了咬牙,我看着师傅坚定的说,却在看到师父的脸以及他眼底再次出现的忧伤时顿住,再也说不下去。
“唉……算了,为师也不为难你,你……”师父再次叹了口气,我再次在他眼底再次看到了一丝悲伤的情绪,我的心便在这样怜悯的眼神里变得紧张起来,又是这样的眼神,为何每个人都要这样看我?难道我就真的那么可怜、可悲吗?
“离儿一定尽力而为。”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师父的眼睛,即使心里不情愿可是我知道自己还是不会违抗师父的命令的。
“离儿,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明了的,师父没有别的奢求,只求离儿你记住师父的话,一切都要宽容以待。”师父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这是他从不会对我做的动作,可是我却觉得格外温暖。
“师父,求你救救他吧。”拉起师父的手,我知道师父一定可以救他的,师父的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差,我真的不想再等了,我想要他快些醒过来,快些醒来实现他的承诺,他说过我们会永不分离……
“离儿,你是知道的,为何还放不下呢?”师父却再次轻叹,我的心一痛手不自觉的抓住颈间的锦囊,眼泪再次掉了下来。难道,真的只能这样吗?
“师父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所以才将这忘情丹给了离儿?”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甘,为何我与他的缘分这么浅薄?曾经以为他将是我的重生,他可以填补我空白的过去,可是,我却在自己将剑刺入他的身体他的鲜血洒在我脸上的那一刻记起了一切。而一切好像都注定了,在我记起他的时候他又要忘了我,好像注定我与他只能形同陌路。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啊……”师父轻叹,将一个白玉扳指放入我的手心便自离去,看着师傅的身影隐入夜色当中,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或许真如师父所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不然,为何才一日他便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呢?又或许,我真的是太后所说的红颜祸水,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
可是,要我就此离去,却又心有不甘,我的孩子还在这里,我的亲人如今也只有他了,要我怎么走得开放得下?还有我的楚儿,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他在离开那个小渔村回京的途中就被黎国的奸细掳走,如今在成了黎国威胁慕容轩的工具,我怎么可以丢下楚儿不管!无论如何,这里的一切我都放不下,又怎能离开……
“娘娘。”翠微走上来轻轻的叫了一声,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白玉扳指,心莫名的震动,这个扳指竟是和我脖子上挂着的以及慕容轩手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我的上面刻着的是一个燕字,而慕容轩的刻了一个离字,这个,却什么也没有……
记得自己曾经在御花园里找到个这样一个白玉扳指,至今我还放在坤宁宫我的梳妆匣中,而如今加上这个,应该是第四个了吧?记得慕容轩曾经说过这样的扳指只有两个,可如今我却见到了四个,而其中三个都到了我的手里,这个扳指又暗示着什么呢?一切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娘娘,三少爷……三少爷想见你。”翠微看着我有些为难的样子,我心中一动,手指收紧紧紧的扣住手里的扳指,那个曾经在他那儿的扳指如今却到了慕容轩的手里。不知道自我出宫之后发生过什么事,不过如今他还能入宫应该没受到什么处分才对。
只是,如今我该怎么去面对他?装作不认识吗?这样对他会不会太过残忍?可是不这样做又能如何,告诉他我想起了一切也想起了他?为何老天要给我开这样的玩笑啊,这样的抉择未免太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