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替身而已
“离儿……离儿……”昏睡中的他突然喃喃的喊着一个名字,我的心突然一阵刺痛,好想问一下他叫的那个名字是谁,可是我问不出来,我想现在的他也回答不了吧?那么,我就当是在叫自己好了,就当是叫自己,那么,我就不用犹豫了……
“轩,你醒醒,不要再睡了,不然我们都要冻死了……”我语气轻快的叫着他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他呢,可是我却感觉自己叫了好久了,因为我叫得那么顺口。
“轩,不要睡了,起来好不好,我们……我们一起……唉……你可不要辜负我啊,不然我会伤心的……”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的话,我只是抱着他主动的吻住他,他醒来就好了,只要动起来就不会冷了,虽然这样的代价很大,或许明天醒来之后他就忘了我,但是,我不会后悔把自己交给他的,我真的好喜欢他,好舍不得他死啊,要是他冻死了我会伤心的,会很伤心……
“离儿……”脸突然被他捧住,他嘴里叫着的那个名字和我的名字一样,但是我想他叫的一定不是我,因为他都不曾问过我叫什么名字,所以,他……不是在叫我……
“嗯,我在这儿。”我轻轻的应了一声,他吻了我,我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发烫,我的身体却渐渐有了些凉意,我知道,这一步现在想收回也来不及了,不过,我不后悔,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我真的不后悔啊……
耳边突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我心中一惊从地上坐了起来,因为这个突然的动作使得身上的衣裳滑落下来,外面投进来的光线让我有些无法适应,眯着眼缓了半天才让我看清楚洞内的情形,拾起地上的衣裳我的心一点一点的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空空如也的洞穴仿佛在宣示着什么,可是,我不想去想也不敢想……
听到脚步声渐渐接近,我忙将衣裳穿好从地上爬起来,却只觉的浑身酸软无力又再次跌坐了下去,眼泪突然不争气的流下来,我将头埋在手掌间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他,终究还是离开了,没有打声招呼就走了,可是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不过徒增烦恼罢了,这样多好,了无牵挂……
“怎么了?”耳边突然传来他的声音,我心中一喜抬头看到他蹲在我的面前看着我,我心中更是激动伸手紧紧的抱住他,当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也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在乎他……
“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呵呵……”松开他我看着他哭着说,当真实的感受到他就在身边的时候突然又笑了起来,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虽然,我没有在夕阳里彩虹下做想做的事,但是我相信那个传说还是会灵验的……”他笑着将手插入我的发丝,在我还未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的时候吻住我的双唇,我脑海突然间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好像再也听不到感受不到,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他……
“皇上……时候不早了……”耳边突然传来李如海的声音,我的心一慌忙躲开了慕容轩的双唇,他的指尖却还淹没在我的发间,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因为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烧着。
“皇上?”突然想到李如海的话,我诧异的抬头看他,心底突然划过一丝失落,更多的却是无边的痛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是皇上?!他竟然是皇上,是我高攀不上,是天下人仰望着的,神一般的人,而我,是什么,我算什么?
“离儿。”见我躲闪,他的眼里突然弥漫起一股忧伤,我看着他的脸听着他昨晚一直呼唤着的名字,心,突然痛了起来,他叫的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我……不不不……奴婢……不……是……是……奴……我不知道……我……”我努力的想找一个属于我的称呼,可是却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出,又好像脑袋满满的装不下其他的东西,我只是抱着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最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洞外那成群的举着刀剑的兵丁见了我纷纷举着刀剑围了上来。
算了,死了算了……看着那些刀剑,我的心突然一阵恍惚,既然是我高攀不上的人,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反正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我活着本来就没有意义,何必再去忍受这样的痛苦,倒不如现在和我那空白的过往一起消失于天地间……
“离儿!”当脖子抵在剑尖上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就释然了,等待着剑尖划破肌肤的痛楚,可是等来的却是被揽腰抱住,以及那个宣告我只是个替身的名字。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你要做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怒意,他的手紧紧的勒住我的腰,他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肩膀,而他的脸上除了怒意之外更多的却是惧怕。
“我……你……皇上是翼离高攀不上的人……既然不能待在你身边……倒不如……”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吞没在唇齿间,我心一颤感觉唇上一痛忍不住张嘴痛呼,却感觉有咸咸的带着腥味的血滑入嘴里……
“现在,现在我们的血混在了一起,所以,你再也不可以离开我了,因为你喝了我的血,你的身体你的心都有了我做的记号,你再也甩不开了。”放开我,他看着我笑了起来,我看着他微笑着的脸以及眼底那抹忧伤,突然间难受得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撕心裂肺,因为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场……
脖子上突然一冷,我低下头去看到黄色丝线编织的缎带上挂着一个白玉扳指,那个扳指和他拇指上套着的一模一样,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却只是淡淡一笑拉着我往前走去,路边的侍卫兵丁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我吓了一跳慌忙的躲在他身后,他见我这样笑了笑伸手紧紧的将我搂住,我的心突然就有些恍惚起来,这样的感觉,好熟悉啊……
当看到化为灰烬的草屋我的心已经隐隐有些不安,当看到满目疮痍的万安寺的时候,我的心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我松开他的手跑入寺中,四处寻找可能还活着的人,可是,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淹没在了废墟之中,我怎么也找不到师傅,连师傅的尸体都找不到……
“师傅,你出来啊,你不要离儿了吗?”当跑遍所有的房屋,寻遍每一个角落却仍未找到师傅的时候,我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在我周围躺下的都是我的亲人,每一个人昨天才和我笑闹,今天却都只剩下冰冷的躯壳,我的心也渐渐有了些凉意。
只是,到底是谁?烧掉万安寺杀掉所有的人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是因为慕容轩是皇帝吗?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是想要造反的叛军还是别国的奸细,可是慕容轩是皇帝,即使是微服出巡身边也会是高手如云,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的事?那么,那些人就是不是为了慕容轩……
那么,会不会是因为我呢?我的过去到到底是怎样的,过去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身份?抬眼四望看着成山堆积的尸体,猛然发现除了黄色的僧袍之外其他人衣着虽然普通,但是那异样的轮廓一看就知道是番邦人士!虽然有些讶异于自己此时竟然会这么冷静,冷静的分析着这一切,只是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大到让我忘了去伤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找到净尘大师,说明他一定还活着……”就在我的心乱成一片的时候肩被轻轻的托起,模糊的视线里出现慕容轩关心的面孔,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是谁,到底是谁?”缓了半天才感觉那股憋在胸口的气息吐了出来,我有些疯狂的抓着他的衣裳大声的问,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悲戚之色却不开口,好像,那个答案之于我会是一种不详……
“皇上,抓住了几个人……”前来禀告的侍卫的话被他一记眼神止住,我却听得清晰,我松开他的衣裳爬了起来,撒腿就往前跑去身后有人追上来,可是我却没有停下来,我要问清楚,问清楚到底是谁!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如果只是一切都是因为我这个或许不属于这里的,来路不明的人的话,那么,我就是玩死也难辞其咎,我也将为这些死去的人报仇!哪怕穷尽我的一生!
“慕容轩,你知道杀了我是什么后果的!”还未走近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眼前的女子衣着华丽,高贵与冷漠并存的脸上带着一丝近乎邪恶的笑意,即使有无数的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却仍旧从容不迫的站着,头高傲的昂起好像全世界都该臣服于她的脚下。
“是你对不对?你为何要这么做,杀这么多人!”不去看她眼底里透出来的凌烈之气,伸手拔出身边侍卫的刀直指着对方的咽喉,我神情冷漠,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然而那女子却只是看着我,眼底有诧异的神色闪过,嘴张了又张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眼底越来越多的是不相信——甚至还有了一丝痛苦。我举剑往前逼近一些她还是不语,只是脸上渐渐有汗水滑落,不知道是因为惧怕还是什么,她额上青筋暴起神色痛苦几乎站不住,她的表情也有些扭曲起来,好像此时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好,不说是吧,那你就为这些人偿命吧!”咬了咬牙我举剑往前刺去,其实我只是想这样逼迫她而已,因为我有太多的问题需要问她,需要知道。而且,我根本就不敢杀人——哪怕我恨她入骨!
“离儿,不可!”耳边响起慕容轩的惊呼声,我看到那些押着那个女人的侍卫带着她朝后退了好几步,而我也感觉到利剑刺入人的身体里,我吓得一怔伸手将剑拔出便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洒在脸上,然后顺着脸滑下来。
当温热的而粘稠的血液顺着脸颊滑下的时候,滑入嘴里再到喉咙,带着一丝咸一丝苦以及一些复杂的味道。记忆的碎片突然间潮水般朝我扑来,瞬间将我淹没,那些欢歌笑语,爱恨情仇,以及那些疼痛的记忆就那么突兀的闯入我的脑海里,让我猝不及防……
“不可以……”眼前的慕容轩突然滑了下去,我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力气,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去。
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而已,可是,我的剑……竟然就那么刺入了他的身体里!
“离儿,不可以杀她。”慕容轩伸手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看着我的眼里再次有了一丝忧伤,他的手伸过来轻抚了一下我的脸颊,有粘腻的血从脸上滴落下来,我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然后伸手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我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抱着他,用尽我所有的力气……
他不会有事的,他是皇帝有天庇佑,他是人中之龙不会这般短命,他对我的誓言还未履行,他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做,所以他不会死的!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可是抱着他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当他被别人自我怀中扶起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伏在地上却哭不出来……
“你叫翼离?”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抬起头看到那个女人用一种期待而又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我从地上爬起抓起地上的剑再次抵着她的喉咙。
是她,一切都是因为她!可是……我的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