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人,就有**
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可真要摊上这么一位美娇娘,天下男人未必也全都会欣然笑纳。
慕凌空的沉默与耳际呼呼作响的冷风形成了两个极端,相较于她的漠然,下手包扎的动作倒是放轻了许多。
他悄悄的逝了下汗,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蒙混过去了。
星眸旋转一周,帝俊开始头疼另一件事。
他和慕凌空现在被悬挂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半空之中,背贴着山崖,脚下依旧是万丈深渊,进无路,推无门,怎一个惨字了得。
“需要帮忙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听起来莫名熟悉。
帝俊和慕凌空对望,在彼此的眼中均看到狂喜之色。“太一!!”
“切,现在倒是欢喜见到小弟啦?”不屑的声音满是不平,对于两人一前一后的出走,把他扔在大都看家的行为还怀恨在心。
“见到你,九哥一直都是很开心的。”帝俊笑容灿烂的挥挥手。
其实他也和慕凌空一样在寻找着太一的真实位置。
在这山洞中说话,声音总是飘飘荡荡,宛如从四面八方袭来,反而会混淆人的感官。
“好啦,信你一回,回头要是翻小肠、算旧账,九嫂会替小弟鄙视你的。”
太一毫不犹豫的把慕凌空拉过来做靠山,等到听见她也亲口应承此事,立即笑着命人以强弩射了三条粗绳过去,“九哥,需要小弟亲自去接您吗?”
两人这才注意到,太一带了为数不少的人同来,龙腾团四队统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赫然在列其中,而头戴重孝的萧维白更是分外抢眼,想注意不到都难。
在慕凌空的坚持下,帝俊先一步脱离困境。
亲眼瞧见太一稳稳的接住了他的身子,慕凌空安下心来。
此处虽然凶险,却也难不倒她,借由绳索卸去脚底向下拉扯的气流,轻飘飘的落回到众人身边,又有神弩手用同样的办法帮慕凌空拿回星铁巨剑,恭敬呈上。
“九哥,伤的挺重嘛,很久没在谁手上吃过大亏了,接二连三的被大雪山的人牵着鼻子走,感觉如何?”哪壶不开提哪壶,太一根本不介意帝俊要吃人似的眼神。
“你不在大都守着金銮殿,疯跑到这儿来做什么?”白了他一眼,帝俊懒得回答任何无理的问题,调转了话锋,开始挑他的毛病。
“我要是不来,你和九嫂今天就得挂在上边风干了当腊肉……咦?这位小哥是谁?我九嫂呢?”废话了老半天才想到要去看,没找到慕凌空。
倒见到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状似亲密的站在帝俊身旁,两只手不避嫌的挽住他的胳膊,半个身子也紧贴住,不留半点缝隙。
可惜还没等他激动到顶点,那个与帝俊暧昧不清的神秘男人在脸上抹了几把,当着一群人的面儿玩了把神奇的变脸游戏。
“咳咳咳……九嫂,您居然还会这一手,佩服佩服。”太一暗自庆幸,还好他说话速度慢了半拍,才没将丢脸的质问甩出口。
“多谢十二爷相救之恩,你来的很及时,就不知道有没有带些宫里边的好药,你九哥手上的伤很严重,需要医治。”顾不得太多,慕凌空脑子里就只有他那只满是伤口的大手,说不痛绝对是假的,他额头边的虚汗就没断过,落了一层,又起一层。
萧维白赶紧往出掏药,“嫂子,我带了好多呢,内伤、外伤、滋补元气,您要哪样?”
趁着慕凌空过去选药,无暇他顾,太一凑了过来反复看了看,砸吧砸吧嘴,压低声音道,“九哥,你受了那么多次伤,这回算是最轻微的吧?别装了,多没劲呐。”
“当了和尚就滚一边去,你都出家了,哪里能了解男女间的情情爱爱。”帝俊颇为享受,等慕凌空回来时,乖乖的身处手掌,任她摆弄,虽说痛楚不止,可这表情却像是吃了蜜糖一般,掩不住的快活。
“有啥好事儿?”太一半蹲下,踢了踢帝俊的鞋跟。
“有是有,但是,我不想跟你说。”好得意的转过身去,贼溜溜的眼睛不住的在慕凌空身上打转。
“我这儿有进入大雪山的地图哦,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拿来跟你交换,如何?”十二爷也算是有备而来,翻腾半天,从怀里摸出一张又脏又黑的羊皮卷,摊开放在帝俊眼前,等他瞄了几眼后,又快速的收起来,藏在身后.
“怎么样?东西货真价实,不然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的来到这里,九哥,只要告诉我你为啥高兴,小弟就立即把这张图双手奉上。”
他就不相信帝俊会不动心。
“哪儿弄来的?”帝俊瞟了一眼过去。
“宫里边。”回答的言简意赅,太一可不愿意把家底都抖搂出来,让他知道。
“稀罕,宫里边居然还有这玩意??”浓眉紧蹙,帝俊不太相信,好歹他也是莫苍国的皇帝,宫里边有什么居然自己都不清楚。
大雪山的地图!!!
若是真如太一所说,一直存在于宫中,那他和慕凌空两人冒着巨大的风险摸到这儿又所谓何来?刚刚甚至还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大圈呢。
“九哥先回答我,刚才为啥笑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再来讨论地图的问题。”太一异常固执,刨根问底,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地图拿来。”没受伤的那只手跟着探过去,玩起赖皮来,帝俊不甘示弱。
太一乖乖的双手奉上。
反正他也没打算藏私,早一会晚一会没太大差别。
帝俊不慌不忙的打开,眼神极快速的从勾画的线条上掠过,还不忘一心二用的朝太一勾勾手指,“附耳过来!”
他极快的低喃了一句话,再迅速的推开了人,不让十二爷的阴影挡住少得可怜的光线。
手头还有正事儿要忙呢,没空和他话家常,啰啰嗦嗦,没完没了。
太一愣在原地。
好半晌,才憨笑着,搓了搓手,往慕凌空的身边蹭了几步,“九嫂,你饿不饿?”
“耶?”慕凌空搞不清楚这兄弟俩在玩什么哑谜。
“萧维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背囊里的吃喝拿出来,玄武去升一堆火,朱雀负责弄热了,不要那些又甜又腻的点心,有没有酸酸的梅子?——
什么?没有!!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派人快去买!机灵点,都弄几样回来,让我九嫂选喜欢的吃……”太一的命令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的甩出来。
本来远远围观着等待命令的手下们立时忙乱着。
虽然这儿确实不是个生火造饭的好地方……
而且慕凌空其实并不很想吃东西……
更重要的是,她不明白太一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十二爷安排完一切,不好意思的摸摸光溜溜的后脑壳,往前挤了几步,“九嫂,您累不累,要不要坐着歇会,长时间的站立对身体不好。”
说罢,一挥手叫人拿来了厚裘披风,平铺在大石上,再请慕凌空轻移莲步,过去落座。
“太一,你的爪子离我媳妇儿远点,不然就等着当独臂神僧吧。”他是个很有原则的男人,触犯到了底线,就算是亲弟弟也绝不姑息。
后者则是讪讪的收回了手,“小气死了,我只是想找九嫂联络感情。”
“你不怕被剥了皮,就尽管去吧。”帝俊不介意哇,真的不介意,丑话说在了前头,他还敢再犯,也就怨不得人了。
“好好研究你的地图吧,别偷听我和九嫂说话。”鄙视的白了他一眼,太一果然收敛许多,半蹲在慕凌空的身旁,笑容温和,牲畜无害,“听九哥说,你怀了小宝宝。”
慕凌空万万没料到他绕了半天,想说的居然是这件事。
脸上的火热不由自主的升腾、蔓延,她还没有心里准确去和帝俊以为的人讨论分享这个小小的秘密。
“天大的好事,九嫂别难为情。”太一贼兮兮的瞄了眼帝俊,见他正忙着看地图寻找出路,无暇他顾,也就放心大胆的直抒来意,“你和九哥的孩子,一定要找个天底下最好的师傅来教,不知九嫂现在心里边可有人选了?”
慕凌空哑然失笑,“十二爷,宝宝还没生出来,不知是男是女,现在考虑,好像有点太早了吧。”
“不早,不早。”一本正经的摇晃脑袋,太一的光头,在黑暗中分外显眼,“我这儿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文武双全,人又有爱心,把孩子交给了他,绝对放心。”
“我绝不会把儿子交给个和尚!”帝俊忙里偷闲的插嘴,一句话就彻底否定了太一的决定。
“喂喂喂喂,和尚怎么了?你也在少室山呆了十几年,凭什么瞧不上和尚?”十二爷立时变得精神抖擞,不服气的窜到了帝俊跟前,随时准备着与他叉腰对吼。
慕凌空此时才后知后觉的醒悟,太一刚刚是在毛遂自荐,口里边说的好师傅其实指的就是他自己。
不容多想,那厢兄弟俩已然杠上了,有热闹好看,小事都先放下不要管。
“就是因为孩子他爹在和尚庙里呆了许多年,受尽了虾米豆腐的苦,说实话,我现在看见光头还眼晕呢。”手指点了点太一的脑壳,推向旁边,眼不见心不烦。
“你的头发还没长全呢,好意思嘲笑别人吗?”太一又跳了回来,帝俊不想看,他还非得要他看。
“最好还是别提头发,不然你刚刚的救命之恩就白费劲了。”知晓内情的人都明白,帝俊曾经当过三个月的和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他与慕凌空的一段欢喜姻缘,所有的一切,最初都是因为太一的设计。
帝俊本来是准备找个时间跟太一去算总账。
可手里总有事在忙,便暂时放下来了。
头发,是非常敏感的关键词。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不愉快的记忆。
“我不管,你的孩子我来教。”讲理不成,那就撒泼吧,从少室山回来一直装到现在,太一早就不耐烦用诚恳老实木讷天真来伪装,这个游戏。
他腻烦了。
帝俊似笑非笑,瞥到了慕凌空的震惊表情,心里大乐。
“我的孩子当然我自己亲自来,十二弟,难道你会认为,我比你差吗?”就是这样子,泄露更多的真实本性吧,让他家娘子好好开眼,认清楚臭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免得将来再被他的表相给骗了。
“我绝不放弃。”狞笑着,太一身上出家人的慈悲气质陡然大变,眉眼唇鼻依然如旧,却难寻最初。
“做梦。”总算是确定了路线,帝俊收起了羊皮卷站起了身,“此事稍后再说,等我把父皇和母后救出来,再与你讨论。”
太一当然明白,他所说的讨论不会是坐下来探讨这件事的可行性。
兄弟俩每有争议,往往以拳脚来分出胜负。
谁的武功高一点,谁才有资格做出决定。
此次,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心计谋略往往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呀。
他有办法让帝俊剃了头发当和尚,自然也有办法再赢一次,让九嫂肚子里的孩子给他当传人。
通往大雪山的路,并非只有人们走惯了的那一条。
这并不奇怪。
山体内的地势,甚至比地面至少还要险峻,除了那些已经被征服的区域外,还有一大半都掩藏在黑暗之中,让人不敢轻易的靠近。
处处危机在潜伏,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把古老的通道妥善的保护起来。
左转、右转,爬上,跃下。
有时候,让人觉得已经走到路的尽头。
而柳暗花明往往就出现在这一霎那。
若没有手中的羊皮卷来指引,真的很难去发现其中潜藏的奥妙。
已经能够感觉到清新的冰雪气息铺面袭来,距离另一端的出口处越来越近。
帝俊停顿了脚步,等着太一赶上来,晃了晃羊皮卷低声问,“这玩意真的是宫里边找来的??”
“没错,我是在御书房内找到的,喏,就夹在西北角的大箱子里那些个让人头疼的奏折中间。”太一拖住下巴。
皮囊里的水冰的几乎要凝固,帝俊狠狠灌下一大口,正需要强烈的凉意来振奋精神,“那个箱子不是我的,收藏的都是父皇的东西。”
“老爹真是牛啊,连大雪山的地图都搞到手了。”太一轻佻的吹了声口哨,赞叹的没啥太大诚意。
地图的出现,委实诡异。
要说灵帝完全不知情,还真是不能让人信服呀。
“管他呢,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距离出口已经不远了,而且还是直通大雪山的腹地,希望巡守的人不算太多。
身后,龙腾团的人已然跟了上来,山体之内,触目所及,全都是熟悉的脸庞。
太一笑着摇头,“九哥,你本来是想偷袭的吧?”
“嗯,现在变成了围攻。”瞅着后边还有源源不绝的兵马人影涌动,帝俊又补充了句,“不过,我看十二爷的意思是想玩人海战术??”
太一得意的扬高下巴,“皇帝出行,皇后伴驾,还有个王爷保驾护航,没几个小弟手边差遣怎么行?”
事事亲为,那不是皇家的个性。
面子很重要,那是金枝玉叶生而具来的体统。
嗯嗯!!很重要!!!
“好吧,既然如此,等会我和凌空上去,你带着龙腾团留在这儿,等暗号。”拍拍十二爷的肩膀,帝俊说的郑重,仿佛是把千钧重担都压了下来。
事实上呢,就连一旁始终沉默无语的慕凌空都清楚,他根本就没有叫这群人出场的意思。
大雪山是什么地方?
人多就能取胜?那才是个大笑话。
他可不希望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龙腾团被当成了炮灰填在这里。
“我也去。”一转眼,太一又挂上了楚楚可怜的颜色,两只手一边一个,拽住帝俊和慕凌空的衣襟,目光由下向上的瞄着,那委曲求全的表情让人没法张嘴拒绝。
“跟我去,可没有小弟差遣。”帝俊笑的很可恶,偶尔压迫了一回弟弟,让他心情很舒爽。
“没有就没有嘛,我这次是给九嫂当侍卫的,她身子矜贵,动不了手,有事还是让我来效劳好了。”太一以行动来表示,他根本不曾对帝俊的拒绝死心。
这未出世的孩子,可是他先看中的传人呢,哪有可能被人说了三言两语就轻易放弃。
“老大,我……我……我……我……”萧维白虽然站在远处,耳朵却一直竖起了老高,生怕走到了这里还被落下来。
“你也来吧。”点头答应下来,帝俊的感叹一闪而逝。
黄塘山的恩怨需要一个了断,冤死的人们都在天上看着,活着的人亦是夜夜不得安眠。
萧维白把重孝戴在了身上,提醒自己不要忘却。
而帝俊却将那份沉重挂在了心里,必要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潜伏起来的小小火焰便能化为烈焰焚城。
青龙、朱雀、玄武、白虎蠢蠢欲动。
他们是军人,不像萧维白那么洒脱,想说就说,想干就干。
可那四双殷切的眼睛却分明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想去……
想跟着皇上身边成为左膀右臂。
希望毕生所学能够派上个用场,哪怕不小心丢了性命,也没有关系。
他们存在的意义,本就是如此啊。
“朱雀陪在夫人身边,贴身照顾,至于你们三个就守在此处,叫人马全都潜行起来,等待下一个命令。”帝俊说的话,其实也就是最后的决定。
青龙、玄武和白虎虽然不情愿,也得乖乖的抱拳答应。
唯一被选中的朱雀立即笑眯眯的站到了慕凌空身后。
主子说了要她来照顾夫人,那么她在大雪山的任务就是要把夫人照顾的妥妥当当、舒舒服服,办好了差事,好处自是不必多说。
在黑暗的山洞中呆的久了,重新回到地面时,心里透着敞亮。
抬眸望去,一片白雪皑皑,铺天盖地,就没有别的颜色,杳无人烟,寻不到同类居住过的痕迹。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武林圣地大雪山吗?
和众人心中想象的相距甚远。
左看右看,这都只是个没啥特别的山头嘛。
慕凌空深呼吸一口气,“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顶峰,那边有个断崖,你们悄悄过去往下看,就明白了。”
太一最先反应过来,跳过去之后,半蹲在雪坑之中,不动了。
“这里……还是人间吗??”萧维白紧随其后,发出一声感叹。
帝俊与慕凌空相视一笑,过了好半天,才手拉手的跟过去。
触目所及,一片晶莹,亭台楼阁,尽收眼底。
此处宛若九天之上的仙宫一般,建筑所用的材料也与山下大有不同。
那些晶莹剔透的屋舍远远望去,仿佛是用冰块雕琢,在初升的阳光下闪耀着七彩流光,耀花了人眼。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用金银美玉雕刻而成,屋顶是大片的水晶打磨,装饰也用的各色宝石,等会靠近了才能看的更加清楚。”小时候经常过来,慕凌空虽然还是会不小心被震撼到,却已经好很多了。
“江湖上传言大雪山上有宝藏,现在看来,此话并不是以讹传讹。”朱雀捂住心口处,怦怦乱跳的激动还未停止,倒不是她贪财爱财,实在是从未见过这般奢华的景致,也没有准备能在人间亲眼看到宛若奇迹一般的美景。
“见过财大气粗炫富的土财主,和大雪山一比,又登不上台面了。”这架势,分明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多有实力似的,把家底儿都摆了出来,供人观看。
“大雪山上,俊男美女遍地皆是,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金银宝石和山上的积雪一样平常,或许,这也是修心的一种办法,红尘之劫最苦,能摒弃了俗物的诱惑,才能全神贯注的去追逐巅峰之路,在此处修行,反而变得简单了。”慕凌空轻声细语的解释。
在场的都是绝顶聪明之辈,不必细说,就能了解。
人生在世,困扰心神的,无非就是那几样。
大雪山把凡人追求的东西摆在那儿,让修行者司空见惯,久而久之,反而不当成一回事了。
欲念化解为无形,进而升华,将体内潜藏的实力完全挖掘出来,武学之道,一日千里,远非是山下被红尘之苦所扰的平常人能够比拟的。
“有意思。”帝俊摸摸鼻尖,最早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我们找条路下去看看,既然来了,不凑近点多可惜呀。”
慕凌空的眼神透着欣赏,帝俊的定力,是她平生所见之中最强。
她为他骄傲。
“这里到处都是高手,在山下看装扮就能分出此人的地位,到了大雪山就行不通了,所以,等会大家要加倍小心,提高警惕,切勿轻慢。”不然,遇上个神王级别的人物,可就好玩了。
“神王……咳咳,娘子,玄冥是神王吧??”帝俊心领神会,不怀好意的笑着。
“嗯……没错。”每次见面,都能听到他重复几回,想要忘记都难。
“南宫怜儿也是神王??”帝俊依稀还记得,听她也如此自称过。
“是的,不过她的神王之位是靠关系得来的,武功嘛,还不如跟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丫头。”换句话说,南宫怜儿是关系户,严重的名不副实。
“我明白了。”天知道帝俊又听出了什么门道,他并不打算解释,笑容扩大,一挥手,示意众人跟着走,“这次来,主要是追查先皇的下落,并非逞凶斗狠,待会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得隐藏好气息。”
慕凌空、太一的武功不必说,朱雀和萧维白稍微差了点。
不过,单单只是窥探,却也足够。
大雪山上住的是一群追求超然的人,他们还不是神。
只要是人,就必定有弱点,或许隐藏至深,难以发现,却绝不是无坚不摧,不可攻破。
神王,单单只是称号而已,无可畏惧。
寻找灵帝,本身就是个异常艰难的任务。
可是往往有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之外。
这是一座连绵数百丈的宫殿群,主宫殿高耸威严,富丽堂皇,远远望去,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因为它太过显眼,太一便死赖着非要先去那边看一看。
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从哪里开始寻找其实都差不太多。
帝俊稍微考虑了下,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五人沿着空旷的小路向前进发,每有人靠近,帝俊和太一总是最早发现,各自护着身边的人掩藏好。
四通八达的街道,这条不能走就走那条,想要靠近百丈外的主殿,实在是容易的很。
没到这儿时,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就连慕凌空也颇为疑惑,想不通大雪山怎么就变的如此安静,仿佛成了一座空城。
人呢?全都去了哪里?
难道一夜之间,雪山上的人都去闭关苦修,藏的不见了踪影。
“夫君,等会到了主殿的时候,让我先去查看一番,你和他们都先躲起来,不要贸贸然出现。”慕凌空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软皮面具,小心的戴好,掩去真实容貌。
褪去披风,里边早就穿好了白色的裙衫,飘飘欲仙,也正应上了大雪山的调调,看上去没有帝俊他们那么扎眼。
“我陪你一块。”帝俊不赞同的摇头,他怎么可能放任慕凌空远离在视线之外。
她背离了大雪山的消息,怕是早就经过玄冥之口传回了此地。
万一不小心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你修习的武功与大雪山截然不同,有些神王单是从呼吸起伏,就能分辨出你的来历,夫君,这不是戴上一张软皮面具就能够掩藏的了。”顿了顿,她深深呼吸一口气,“主殿里住的人是大雪山之主,我的师傅,后土圣母。”
“那又如何?”他拧起了眉,不喜欢她此刻的表情,几分惶恐,几分不安。
“我只想说,我去的话,更加稳妥些。”只要确定灵帝和萧皇后不在主殿就可以了,这件事不需要五个人一同去完成。
后土圣母,绝不是帝俊能够想象的存在。
许多年不见,慕凌空却还能清晰的记得她的眼神。
冰冷,透亮,宛若大雪山里的寒冰,万年不融。
淡淡一记眼神的碰撞,也能瞬时让身体流窜过一股寒冷,僵在原地。
慕凌空不能确定后土圣母的年纪。
她一直都保持着神秘高贵的容颜,五年前看是那个样子,十年后看还是那个样子。
从小到大,她都不能分辨出,岁月对于这位住在雪山之巅的女子究竟有何意义。
“太一带着小白和朱雀从西边开始搜索,一旦有发现,就点燃讯号,令龙腾团各部接应。”帝俊迅速下达指令,又一把将慕凌空揽回了怀抱,“
至于我嘛,永远都不会与娘子分开,不管什么借口都没有用,为夫是下定了决心的。”
“喂,喂喂,凭什么要我带人去搜索哇?咱来这里是开眼见市面的呦,九哥有啥任务,叫你的手下去做,我可不干。”去主殿,见圣母,那是多么好玩的事情呀,太一才不会错过了眼前的机会,乖乖的任凭差遣。
朱雀咬住嘴唇,摄于帝俊的威严,不敢造次,可两只脚却先一步的挪到了慕凌空身后,用蚊子大小的声音呐呐道,“我的任务是保护好夫人,夫人在哪里,朱雀就在哪里,危险什么的不必再提,龙腾团没有怕死的侍卫,身为三队大执事,就更是无所畏惧。”
萧维白哭丧着脸,“老大,我是来找玄冥兔崽子报仇的,不杀了他,六位兄弟天天晚上回来蹲在枕边跟我聊天。”
每个人,仿佛都有正当的理由在身。
丢下了谁,似乎都不够妥当。
商量到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帝俊不可能放慕凌空独去,太一坚决不肯留在原地待命,朱雀受命照顾夫人不离左右,萧维白来为黄塘山丢了性命的六位兄弟复仇。
四个人,八只眼,齐刷刷的望向慕凌空,等着她的最后决定。
此时此刻,她反倒是成了决定众人命运的关键。
慕凌空哑然,她没法拒绝这样的目光,“主殿那边很危险,你们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
“没关系,就算是被发现,我和九哥也很容易就远远避开,保证他们追不上。”太一自信满满。
“我的任务只是保护夫人,如果不和他们动手的话,进退都没有问题。”朱雀也不愿放弃此次难得的机会,她多么幸运才能跟过来呀,要是让青龙、白虎和玄武知道,她没跟在主子身边,而是蹲在外围看热闹,到时候非得被笑死不可。
士可杀不可辱,丢脸到家的事儿,她朱雀宁死不干。
萧维白的狐狸眼水汪汪对上慕凌空,“嫂子,你难道不记得我其他的六位兄弟有多惨吗?如果不去的话,我的脸还往哪里搁,这是死仇,不死不休。”
“可是……真的很危险。”慕凌空的词汇一下子被掏空,她想了很久,才干巴巴的说出几个字来,一点让人信服的理由都没有。
“危险的事儿,谁都做过,真的怕死,就不会来大雪山。”萧维白拍拍胸脯保证。
其他人均是一副赞同的表情。
慕凌空没了主意。
她要是不答应吧,感觉就好像是要欠了某人似的。
“夫君???你看,此事该怎么办??”事到如今,也只有去寻找帝俊来解围了。
哪知道他居然把头一抬,望向天空,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我是绝对不可能离开娘子的,别人的事儿我也不想管。”
他这话间接就等于应承了太一、朱雀和萧维白的决定。
剩下的,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能耐去说服慕凌空了。
“等会真要是与后土圣母遭遇,那可不是闹着玩呀。”她鼻子有些酸,嗓音有点堵,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使得慕凌空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水准。
“九嫂,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吧,九哥要是露了怯,变成怂包,我也会全力保护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嘿嘿,只要你答应,让小家伙认我当师傅就行啦。”太一的嘲笑,毫不留情的袭了过来,向慕凌空表明态度的同时,顺便使劲的践踏帝俊几脚,谁叫他刚刚在洞里的时候,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否了他的请求呢。
“你作梦吧,想教儿子,自己生去,真和尚都能还俗,你一个自己剃头的假和尚还矜持啥?”他的底细,别人不知,帝俊确是了若指掌。
他当初做和尚,撞上了慕凌空,那是歪打正着,本意不是欺骗,也并非是故意的剃光了头,让慕凌空信以为真。
而太一呢,真实的情况只有他自己清楚。
二位皇子去少室山,纯属是权宜之计,最多也只能算是借住而已,哪里真敢让他们皈依佛祖,整天吃斋念佛。
关于太一剃度那件事,其中还有许多波折,他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还是被帝俊看出了些端倪。
平时不搭理他,那是人品好。
关键时刻再聒噪,有这小子好受的。
太一愣住。
很快,表情极为复杂的变幻,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眉头皱起老高,也没像往常一样不依不饶,缩着脑袋蹲下,无精打采的嘟囔,“我倒是想自己生个,可是孩儿他娘早没了,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唉!!”
帝俊还记得他在少室山的那几年曾经失踪过一阵子,累及大小和尚上窜下跳的寻找了快一年,最后差点集体割了脑袋去大都去请罪,太一才又忽然灰头土脸的重新出现。
从那往后,这个弟弟就变了许多。
每天不必他抓着就自觉去练功,收了搞怪性子,安安分分了二、三年……紧接着,就有了出家的那场闹剧。
当年帝俊下了狠手,揍到他吐血,都没法阻止掉太一皈依佛祖的决心。
如果他是真心想当和尚也就罢了。
关键是所有人都看得出太一是在赌气,和谁赌、为什么赌,全然不知。
谁敢给一位寄养在寺院内的金枝玉叶剃度呀?大小和尚就算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下手。
太一的头发是他自己刮干净的。
然后起个了个乱七八糟的法号,非得逼大家改口。
回想起当年的一幕幕和笑话似的在眼前晃,却不知转眼之间,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可现在显然不是八卦此事的好时机。
几个人脚踩着大雪山的地盘,周围虽然寂静无人,难保什么时候忽然就从暗处窜出了几个高手,还是得早做筹划,方为上策。
“我们走吧。”慕凌空站起身,再次叮嘱,“我不阻止你们去,但是绝不可以轻忽怠慢,大雪山对高手的定义和中原截然不同,以我目前的功力来说,最多是后土圣母的三成。”
有帝俊在身边,慕凌空极少能获得出手的机会。
她口中所说的三成,只是一个很朦胧的概念,吓不到人。
不久之后,当他们有机会与传说中的大雪山之主正面对上时,方才明白慕凌空的担心绝非空穴来风。
有时候别人的劝诫还是要适当的听一听。
艺高人胆大,的确没错。
可还有一句俗语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整个大雪山的布局,都是以主殿展开来。
数百年前,也是先有了这里,而后才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出现了殿外的繁华景象。
主殿,这一代被称呼为后土神殿,乃是大雪山的心脏所在,这里居住着雪山之主,以及保留着大雪山内数百位高手的智慧结晶。
如同外界所形容,大雪山是一处远避红尘的世外桃源,那么后土神殿无疑就是收藏珍宝的陈列馆。
金银有价,那些私密的武学秘籍却称得上是无价之物,哪怕流传出去一本,都能成为江湖人趋之若鹜的至宝。
而现在,它正敞开了大门,空荡荡的迎接远来的客人。
空??
没错!
和下边的城镇一样,一个人影都没有,里里外外,除了那些金碧辉煌、价值连城的摆设之外,会喘气的活物反倒是成了稀罕东西。
五人初时还躲躲藏藏,生怕泄露行踪。
可越往里走,那种奇怪的感觉就越盛。
后土神殿耶,大雪山之主的地盘,居然连个守卫都没,这不是很奇怪吗?
“稀罕,大雪山没人了?难道高手们都想明白了生命的意义,还俗下山,娶妻生娃,好好过日子去了吗?”太一收了谨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查探。
后土神殿里的珍奇异宝入不得他眼,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武功秘籍亦没有翻动的**,太一跑在最前,试图从杳无人迹的宫殿之中寻到些人气儿。
慕凌空挣脱了帝俊的束缚,拎起裙摆,步子越迈越大,最后竟然小跨步的跑了起来,很快就将众人丢在了身后,消失在七转八绕的宫殿的尽头。
她的目标是大殿最里边的静思室,那里是后土圣母冥想的地方,如果她没有出门,大多时间都会耗在那里。
过去,慕凌空每年总会有二到三次前来拜见的机会,她恭敬的贴服在那个高贵的女人的脚下,聆听她的教诲,并且以此为荣。
可是,她想不通,被后土圣母视作比生命还重要神圣宫殿,为何清退了所有的人,连个守门的都不留。
难道大雪山上发生了什么变故,逼得那些以追求武学巅峰之道为唯一目标的人们纷纷离开?
慕凌空猜不出事情的真相,只觉得从山洞里出来后,一片形容不出的诡异气氛就弥漫在这片纯白色的山头。
静思室,大概是整座宫殿内最为素雅的地方,没有任何摆设,四壁空荡荡,透着股子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