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女追男,很费劲
“太一。”咬牙吐出唯一的答案,不做他人想。
好小子,每次到关键时刻都靠不住,玩起来就不要命,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这一笔账,他记住了。
等回到大都,再来清算。
“好吧,卡在这里进退不得,也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凌空,你不准任性,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就乖乖的藏身起来,看你的男人如何亲手打开一条畅通无阻的路来。”
帝俊豪迈一笑,把婆婆妈妈的儿女情长暂且放下。
他本就无所畏惧。
此刻更被慕凌空激出了三分火气。
严格算起来,今天这些事儿都是由大雪山而起……他去找麻烦,理所应当。
关隘狭窄,天堑难渡,一人通过,还须侧身而行。
拦住了去路,同样也是挡住出路。
不管两方有多少人马对峙,最后交锋的也只可能是一对一而已。
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无人敢大胆的到此间硬闯。
偶尔发现几个稀稀落落的误闯者,也是先一步被巡查小队发现,或杀、或捉,没听说有谁能真正靠自己的力量摸索到此处。
时间一长,人就难免懈怠。
有谁乐意放下正事儿不干,一整天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黑暗中是否有人潜入呢。
帝俊刚好就赶上了这么个巧儿。
他无声无息的掩去了脚步的声音,脚步轻点数下,已然轻飘飘的跃到了跟前。
等那个脑子里不知道正在琢磨什么的守卫发现有人逼近时,一只手臂顺着狭窄的通道急速探入,他没时间呼喊,已然被刺个透心凉。
尸身没有倒下,帝俊单手支撑着他的体重,缓缓蹭过石壁。
“阿什,外边有状况吗?”一旁的伙伴没有察觉,低声发问。
阿什没有回答,身体却向后退了几步,虚弱的身体后仰的栽倒,露出一张俊俏的少年脸庞。
“没有状况。”他代替回答,右手空闲的短刃已然准确的收割了另一条生命。
不远处,还有人影攒动。
帝俊垂下头来,数着步子向前走。
黑暗挡住了他所的脸,让他能用最蹩脚的方式顺利掩藏了踪迹,慢慢靠近那些还没有发觉危机降临的守卫者。
大雪山实在安静了太久太久……。久到大多数人忘记了世界上有危险二字。
守卫,不过是日常的工作之一,轮班换岗,日日不缀。
可实际意义几乎没有。
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存了这么个念头,反正也不会有人闯进来,怕什么,外边还有很多同伴守着呢。
帝俊正是抓住了他们这样的想法,仗着艺高人胆大,耐心而有节奏着充当勾魂无常的角色,一条一条的将这些沉浸在安逸之中的一流高手们送上黄泉路。
他们每个人沉入永远的黑暗之前,最后看到的都是一张冷凝可怖的少年脸庞,然后,根本来不及提醒同伴,就已与这世界永远的告别。
帝俊终于反身回来,牵着慕凌空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娘子,等会闭上眼不要看,千万别吓到咱们的宝宝,小孩子不禁吓,夜里会做噩梦。”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很浓。
可帝俊的孩子气又让她忍不住想笑,“还不到两个月呢,他大概什么都看不到,夫君,也许我不该在这种时候把这事儿告诉你。”
“那怎么行?我可是孩子的亲爹,你不最早告诉我怎么可以。”抗议的捏捏她的脸颊,帝俊护着她的模样,很像是捧着一尊水晶观音,小心翼翼,生怕有一丝闪失。
“可是现在这种时候,你不能分心受影响。”垂下头去,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忏悔着。
刚刚有很多担心压在心头,她下意识的隐瞒了几日的小秘密说出口,这会儿又在后悔不改太过冲动。
帝俊想要孩子的心情,她最最了解,原指望看在腹中未成型的胎儿的份上,他能收敛一些,保重自己。
未曾想到,反而更加刺激的他勇往直前。
脚下的路,如此狭窄。
刚刚帝俊踏上的时候,她的心简直被提到了半空中,眼眸一眨不眨,生怕他发生一丝危险。
直到一切尘埃落地,他闯关成功,慕凌空仿佛还置身在梦中,迟迟回不过神来。
帝俊正忙着善后事宜。
把一具具没了生气的躯体扔沙包似的抛出个弧度,落入不远处的暗河当中一声脆响,再瞬息间被泛黑的冰水吞没无踪。
山体内部,有冷冽的气流窜动,很快就将浓重的血腥味道席卷的干干净净。
生命的死亡,其实只是眨眨眼之间发生的事。
就算有人生出疑心去仔细盘查,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寻到被激流冲卷到不知何处的尸身。
在这座巍峨的大雪山内,每天都有人失踪,永远不再回来。
见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别人也没有多管闲事的**。
帝俊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愈发肆无忌惮。
听见了慕凌空的话,他诧异的摇了摇脑袋,“娘子何出此言?你还不了解为夫吗?其实啊,我就是个人来疯,越是有目标,就越会小心谨慎,不出半分差错……你告诉了我,不止不会分心,反而能激励我更早的想出办法结束目前的一切。”
他和凌空的孩子,必然要在温暖如春的大都出生,当宝贝落地张眼的一霎那,他说看到的将是世间最美丽的景致。
这一点,帝俊只需要几个呼吸间就可以做出决定,且绝无更改的可能。
“罢了,说了都说了,想太多也没用。”慕凌空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左右观察四周,“第一关暂时算是平安通过,在下一队人马没有出现前,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她的手指向前方,肯定的说,“到了那边,就有许多条岔路,他们即使发现些什么,一时间也不知去哪里追赶我们。”
帝俊原地未动。
牵着慕凌空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他向前一步,用身体侧挡住妻子,双眸集中,望向远方的某一点。
“夫……”她刚想问,却见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有人过来了。”
明知道如此,帝俊为什么不跑,至少也得找个隐蔽的地点先藏住身形再说。
可他就那样闲适的站定,一点都不担忧别人会发现似的。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声响,飘忽出现,悠悠远扬,越行越近。
不多时,三名女子结伴而来,从另一侧绕过了洞穴,踩踏着浮在暗河上的碎石,飘忽轻盈。
她们并没有看到河中被卷走的尸首。
领头的那位,帝俊认识,慕凌空也认识,不正是当日在酒馆之内,与帝俊相谈甚欢的南宫怜儿。
她今日换了件鹅黄色的裙衫,利落打扮,长发在头顶简单挽起发髻,仅仅以一朵采摘自雪山之巅的金佛莲花为装饰,更衬得雪色肌肤娇嫩诱人。
“萧公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于是在此守着,果然等到了你。”她笑的像朵花一样,手腕和脚踝上的金铃铛随着身形,发出散碎的声响。
一只小手同时探出,拧住帝俊腰侧,优雅的,有力的旋转一周。
他忍着痛,俊脸露出欢喜的表情,抱拳还礼,“南宫姑娘,萧竹也没想到会在此巧遇,看来天下虽大,路却很窄,离别不难,相见也容易。”
“这位是??”南宫怜儿疑惑的望向身后那个身材不高,却满脸胡茬的,眼角下耷的粗犷‘男人’。
“这位是亲弟萧琴,前些日子才到了阿都城,也想到大雪山拜师学艺,幸运的话,将来也能有个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的机会。”
腰部的小手,换了个位置继续肆虐,旧痛未褪,新痛袭来,帝俊动也不动,满嘴瞎话的胡扯。
“喔?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过家里面的事呢。”南宫怜儿眨眨眼,水眸含情,对着慕凌空飘然下拜,“萧二爷好。”
慕凌空哪里会不明白她如此多礼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以叔嫂之礼相拜呢。
帝俊,他还敢说两人之间没有奸情……瞧瞧南宫怜儿根本就没有忌讳,迫不及待的想要认识他的家人了。
“南宫姑娘,我家二弟生性木讷,见到美人儿更是会紧张,你和身后的姐姐不要老盯着她瞅,不然等会他就要害臊的找个石缝钻进去了。”帝俊大概是怕看久了会露出破绽,试图以轻松调侃的姿态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慕凌空却对‘美人儿’这样的形容深深在意。
认识帝俊到现在,他好像从来都没如此夸赞过她。
怎么?难道在他心里,自己就比南宫怜儿差么。
越想越气,手底下便更加不留情面,掐掐捏捏的更欢实了。
“怜儿姐,您快瞧,萧二爷真真羞涩的像个姑娘家,居然还在扯着萧大爷的袍子不撒手呢。”南宫怜儿身后的粉衣女子名叫媚烟,依附在地位较高的怜儿身下,名为姐妹,实际上跟主仆差不多。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种规律。
即便在大雪山,也盛行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
“不许胡说,萧家兄弟千里迢迢而来,靠自己的力量到达了这里,我们应该敬佩才是……”
眼波闪烁着挪回到帝俊身上,南宫怜儿幽幽问道,“当日不是说好了由我作为引荐人,带你来大雪山拜师么?为何你只是用只字片语便回绝于我,后来更是不辞而别,让怜儿在阿都城找寻了许久,都寻不到萧公子。”
帝俊早料到她会有次一问,也不意外身后的小醋桶泛出呛人的酸气,被夹在当中的他苦不堪言,可以想象,今日之后,他的后腰大概是没一块不带伤的完整肌肤了。
“弟弟来寻我,当中还出了点差错,引我一人入山已经是强求,萧竹不能厚颜再多麻烦南宫姑娘。”叹息一声,他的声音颇为惆怅,这次帝俊倒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觉得又无奈又痛苦,“萧家子嗣单薄,爹娘就只生下了我们兄弟两个,从小二弟与我感情就甚好,不管怎样,我都不能放下他不管。”
呜呜呜,他都已经用暗语来表白心意了,慕凌空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妒火中烧。
“即便是如此,你也该与我明说,当日我就承诺过公子,但凡怜儿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南宫怜儿脸颊晕红,话音止住,留一半余韵让帝俊去猜。
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她暗藏的情谊,在好几双眼睛面前表白,真真羞煞了人。
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慕凌空忽然用变了调的沙哑嗓音问道,“南宫姑娘的意思是想和我们萧家牵扯上点关系了??”
“二弟,不可胡说。”
帝俊脑袋嗡的一响,心说我的小祖宗,为夫拼命的想要让你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引起他人注意,免得招来不必要的危险,你怎么就沉不住气的自己跳出来挑衅呢。
慕凌空耷拉下去的眼睑精光闪动,南宫怜儿欺人太甚,都逼到门前,想夺她夫君了,自己要是再装孬种的不应声,岂不是就此默认,坠了威名。
没想到此言一出,南宫怜儿不恼不火,羞答答的垂下眼去,不时的偷瞄帝俊的侧脸,蚊子大小的音调,唯唯诺诺,“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当然还得看你大哥的意思。”
“呦,新鲜!”慕凌空阴阳怪气,抬眸望向帝俊,“大哥,你也看中了这位娇滴滴的南宫小姐了吗?要是如此,便早些带回家给母亲大人看看,三书六礼,早日定下吧。”
定,定,定,定个大头鬼。
他要是敢点头,慕凌空非得当场炸毛,拎刀杀人不可。
早就跟她坦白过了,南宫怜儿只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而已。
他存的心思是利用,可从无半点男女之间的旖旎氛围,说破了嘴皮子,慕凌空才勉强算是信了他一回。
这下再见到南宫怜儿,那少的可怜的信任立时就生出翅膀飞走了。
“大丈夫心怀天下,未建功立业,何以成家?二弟,往后切勿胡说,万一污了南宫姑娘的清明,你要大哥以死谢罪么??”帝俊无声哀嚎着,娘子哇,为夫把心剖出来给你看可好?咱们都是要当爹当娘的人了,就别因为这种小事争来争去了行吗?
“你是这么想,南宫姑娘可是未必。”得到了满意的效果,慕凌空鸣金收兵,卖了个面子给帝俊。
南宫怜儿神色一滞,黯淡的脸色强撑着笑容,“萧公子真是有心,你们远道而来,还是先入了大雪山再说吧,虽说公子骨骼清奇,可这道关想迈过去,也没那么容易。”
慕凌空攥紧了拳,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是拿话勾着帝俊呢,少了南宫怜儿的帮忙,她便要断了他的念想么。
哼,可惜啊可惜,追逐的意中人未必如同表相般温和无害,迎进门的不是个情哥哥,倒更有可能随时变成夺魂的恶煞。
慕凌空撇了撇嘴,没在说话,心里不舒服是一回事,恰当的时候应具有的必要忍耐,她还是懂的。
“我与二弟在此处被南宫姑娘发现,间接也就等于是闯关失败,之前的约定是姑娘你只引荐我一个人,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我无法抛下弟弟独自前往,看来这大雪山注定与萧竹无缘。”帝俊抱了抱劝,优雅行李,圆溜溜的眼睛蕴藏了好多失望,还真有点希望破灭的样子,“就此别过,我与弟弟立即回转中原,他日有幸再会,必然重谢姑娘,珍重。”
说罢,拉着慕凌空就往外走。
两个人并排而行的时候,帝俊一直挤眉弄眼的做鬼脸,时不时的指指身后怅然若失的南宫怜儿,看来又把一肚子坏水往人家身上算计呢。
“萧公子,请留步。”终于在他们消失在视线内之前,南宫怜儿小跑着追逐上来。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就此放弃,多么可惜……不如我让媚烟亲自护送着萧二爷去阿都城,你先随我进大雪山试试运气吧?”
帝俊得意的挤挤眼,在转身的一霎那,又快速变出惆怅的脸孔,黯然摇头,“多谢南宫姑娘的好意,可是萧竹发过誓,此生绝不会抛下弟弟不管,金银没了可以去赚,机会丢了可以再寻,可弟弟,就只有这一个,哪怕只是让他伤心的事儿,当哥的都不会去做……大雪山,很好,也曾经是我一心一意说追逐的梦,但是,它还是比不了这份情。”
那一声叹息,在黑黝黝的洞内飘荡着,余韵不散。
帝俊再回过头来,继续冲着慕凌空吐舌头,半点正经没有。
这人!!!
还真是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骗起人来,真像那么一回事。
可怜的南宫怜儿,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他。
以为惊若翩鸿的少年郎君必定就会如同表现出来的那般牲畜无害吗?
错啦!
或许大多数如此,可偶尔也会有例外。
她运气显然不大好。
意中人是匹披着羊皮的恶狼,心黑手狠,倨傲狂妄,无所顾忌。
慕凌空的醋火就在这一瞬间转为深深的同情……
联想到自己当初的遭遇,更是无言以对。
她今儿才恍然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幸运。
不小心要帝俊这种性子的男人深沉的爱上了她,然后一生一世,只要享受他源源不绝的付出便好。
他的本质实在不是个多情人。
但是少少的情感全部都给她的话,已经足够让她浸泡在幸福的温暖之中,一世快活。
南宫怜儿来的晚了些。
而且,她的目的,也根本不够单纯。
想利用帝俊去达成她的目的,却在不知不觉间,先一步迷失了本心。
“萧二爷不能去大雪山,你也不会去吗?”南宫怜儿嗫嗫追问,很难想像她这样放低了姿态的时候,就和天底下的平凡女子一样忐忑。
爱情这玩意,严格来说,和相貌、人品、武功的高低都没有关系。
就是再出色的女子,遇到了中意的郎君,也不免忐忑,无法全然控制着节奏。
更何况,帝俊也不是她能够轻易揣测的人。
几十日的相处,南宫怜儿满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他却不辞而别,走的绝然。
她苦追不舍,却根本无计可施,茫茫人海,真的要去寻找一个只算得上有一面之缘的人,谈何容易。
只得找了个最笨的法子,守株待兔,等在入口处,算上今天,南宫怜儿已在此苦熬了六日。
不过,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总算是让她等到了。
这要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帝俊再次消失在眼前。
追上去吗?
她有何立场去追!
把他留下来?
非亲非故,无誓无约,她凭什么留!
可南宫怜儿又怎能真的甘心让他走掉,从此消失,再无可能相见。
“萧公子,我们可以去试一试,或许萧二爷没法用正式的身份留下来,可只要圣母不赶他离开大雪山,往后总还有希望能够学得无上神功,凡事不能过于急躁,要一步步的来,你说呢。”边说着,人已经快速闪了过来,挡住去路。
“这样也可以??”帝俊眼眸亮了亮。
同时,他也让南宫怜儿心中又充满了些希望。
“可以,可以,我会很努力的帮你,可在此之前,原谅我不能给你百分之百的保证。”大雪山不是南宫怜儿的,她不敢把话说的太死。
“我绝不会与弟弟分开。”帝俊再次强调。
“嗯。”南宫怜儿只得点头,就连身旁的媚烟急的直摆手,也完全顾不得了。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留下面前的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从眼前消失。
帝俊长吁一口气,对着身旁其貌不扬的‘萧琴’道,“南宫姑娘答应了,看来我们遇到了贵人,不用想办法闯关了。”
‘弟弟’没吭声。
只用一只狠辣辣的小手再次探过来,拧住伤上加伤的地方,优雅,旋转。
熟悉的剧痛袭来。
帝俊知道,他家娘子虽然心里很不爽,却还是再一次认同了他的决定。
有人带路,进入大雪山就变得顺畅了许多。
关关卡卡的守卫,以及时不时出没的巡守只要见到了南宫怜儿,基本都不会给予刁难,也不多问她身后为何多出了两张生面孔。
“南宫姑娘在大雪山的地位很高吧。”帝俊对她的来历清清楚楚,可还得装出一副完全不知的样子夸赞。
“大雪山是个平等、祥和、安宁、没有纷争的地方,就像是你们中原人口中的世外桃源,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等级之分,大家有着共同的目标,追求武学的极限,所以,也谈不上地位高不高。”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带过去,她并不想太早的让他知道。
“如果我们也能留下就好了,怪不得人人都想来此朝圣呢,如果真如你所说,倒也值得。”帝俊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慕凌空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萧公子一定可以得偿所愿。”南宫怜儿轻叹一声,后知后觉的发现四周一片空荡荡,“咦,这里应该有一队人在守关才是,刚刚我以为是换岗,可是过去好半天了,也没人来,这群家伙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媚烟忽然插嘴道,“萧公子,萧二爷,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守卫?”
帝俊摇头。
慕凌空不理会,心神飘忽,也不知在想什么。
媚烟直觉不对,可看着南宫怜儿一副春情萌动的俏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
萧竹现在可是她心尖上的肉,稍有不敬,人家还没恼,南宫怜儿倒是先火大起来。
此事总归是怜儿自己的事,她最多只算个旁观者,将来出了纰漏,被上头追问起来,也有别人去挡着,思及此,媚烟也就收了多管闲事的心思。
气定神闲的在一边当桩子不动不说话。
“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等着守卫来换岗吗?”说了老半天话了,帝俊有些不耐烦。
他和南宫怜儿之间相处时一直是这个样子,即使是他有求于人,到最后也会是她下意识的哄着他。
“不,那是他们的职责,与我无关,萧公子随我来吧,此处距离大雪山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我们早些走,等到了那边再休息。”寻到了人,南宫怜儿心情舒畅,小脸上挂满了温柔的笑容。
于是,五个人鱼贯而行,由那个始终没有说话的白衣女子带着,在水声四溅的山体内穿行。
帝俊表面上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娃娃脸硬是绷出少年老成,让人不敢因为他的相貌、年纪就小瞧了去。
实际上,黑暗中摆动的双手可没少使坏。
慕凌空走在他前边,后背完全暴露除开,宽大的衣衫下,窈窕身姿若隐若现,脚下的路越来越颠簸,众人虽小心翼翼,可还是不免磕磕绊绊,帝俊的大手,就在那浑圆诱人的翘臀上蹭啊蹭,初时轻掠,好像真是无心而为之,慕凌空皱了皱眉,不好在这种时候拍掉禄山之爪,只轻咳了声予以警告,也就不多说话了。
帝俊哪里晓得客气。
不反抗不拒绝,那就全当作是默许的意思。
再说,面前的这位可是自家媳妇儿,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还有啥需要客气的呢。
黑暗掩去了她脸上那张碍眼的软皮,光是用摸的,熟悉的轮廓勾的他血脉倒窜,别的不能动,光过一过手瘾还是可以的,他向来就是个很懂得利用时机的主儿嘛。
慕凌空的耳边听着南宫怜儿时不时的叮嘱着帝俊注意脚下,而帝俊也彬彬有礼给予回应,南宫怜儿的两个小跟班时不时的插话,硬是用言语把两人往一起挤兑,倒是慕凌空的安静,竟然没人觉得奇怪,呃,除了帝俊不间断的以肢体骚扰外,一切都那么的和谐。
如此不知行进了许久,期间又遭遇了好几队巡查的人马,见到是南宫怜儿,也就没多追问……道路顺畅的不可思议。
慕凌空的手搭在剑柄上,经过帝俊的简单改造,星铁巨剑的外观有了很大改变,可虽然表相能够欺骗人眼,它与生俱来的凶悍霸道却和往昔一样。
她目前的功力来看,就是三个南宫怜儿也都直接砍倒了。
要不要动手呢?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近在耳边的娇笑声听起来真是刺儿啊!
南宫怜儿觊觎着她的男人,而她还得强忍着,不想听都不行。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消磨心性的修行。
“娘子,别恼嘛……为夫就在你身后。”帝俊贴过来,也不怕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的窃窃私语会被人听见。
“我不恼。”只是想杀人而已。
“不如,我们进了雪山就过河拆桥,如何?”他厚脸皮的提议,三分认真,七分戏谑,让人分辨不出是开玩笑还是当真如此。
“你舍得吗?南宫姑娘可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绝色女子呢。”他就完全没有感觉吗?
“咦?你们兄弟在聊什么?”南宫怜儿仿佛听到了萧家兄弟提到了她的名字,可他们说话的语速太快,她没听的太清楚。
“我弟弟在夸南宫姑娘是百里挑一的绝色女子。”帝俊大声回答,一句话,掐头去尾的话,听起来就很像是好话了。
怜儿笑逐颜开,羞涩涩的抚住一边脸颊,冰凉的小手,滚烫的体温,让她的身子一阵阵的紧抽着,“萧二爷过奖了……真是愧不敢当。”
慕凌空气的朝上猛翻白眼,深呼吸几大口,默默念着,忍住,别动手,千万忍耐,等到了出口再说。
可有的时候,计划总是比较美好,而变化却突如其来,让人防不胜防。
一线天,是到达大雪山的最后一处天险。
薄如蝉翼的冰面之下,万丈深渊清晰可见,哪怕只是拿脚尖上去点一点,都能听到咔嚓咔嚓碎裂的声响。
“这里非常危险,大家看着我的脚步走,每一步都不能错,否则掉下去的话,神人难救。”这话自然是对帝俊和慕凌空所说,南宫怜儿郑重无比,生怕他们不当回事,反复的叮嘱。
“有那些邪乎?”帝俊不太在意,他就算脚尖不点地,也能凭借一口气跃了过去,不一定非要走冰面不可。
“这里被誉为大雪山的最后一道屏障,凶险万分,危机全都掩藏在薄冰之下,你别不当成一回事。”慕凌空一听,就知道帝俊根本没把南宫怜儿的警告放在心上,她压低了声音重复一次,希望自己的话能让帝俊多生出些警惕。
“安啦。”他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
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太多,真想凑过去贴住她的唇瓣。
帝俊心里犹如生出了千万只蚂蚁,一齐深处小爪子在心尖上磨啊磨,搅的他心猿意马,就连南宫怜儿罗里吧嗦的重复了许多警告,也完全没有听进去。
慕凌空本应在帝俊之前走过浮冰,因为担忧,便要求走在最后。
希望不断的提醒能让帝俊多生出几分重视,别忽略掉了掩藏在平和表相下边的危机。
帝俊终于踏出了第一步,踩的是南宫怜儿所走过的足迹。
“没错,就是这样,萧公子放轻松,别用武功,就像寻常走路那样过来。”已经走到了对面的南宫怜儿关切的望着他,自然摊开双手,做出迎接的姿势。
帝俊却偏在这个时候别过脸去,望向身后的慕凌空。
分了心,哪里还能记得脚底下的步子……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有把所有人的警告当作一回事。
耳边传来的碎裂声,让人胆战心惊。
帝俊已然到了冰层正中间,前后都还有一大段距离才到了岸边。
他坠落下去的时候,一朵熟稔的浅笑挂在唇边,碎冰泛起漫天雪花,雾蒙蒙一片,让人看不分明。
南宫怜儿的尖叫声骤然而起,媚烟和沉默的女子一左一右拉住她。
而慕凌空却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决然跃下,追随着帝俊一起,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时间瞬时凝固,周围寂静一片,南宫怜儿凄然咆哮着,“快点救人啊,快——”
媚烟叹息一声,“怜儿,这里是鬼头涧啊,掉下去的人不在少数,你哪听说过有的救?算了,这是他们的命,没那个福气进大雪山,都已经到了门前了,居然折损到这里。”
“你——”南宫怜儿含着泪,想大骂要媚烟住嘴,可终究想不出反驳的言辞来,“为什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我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他,还没过多久,竟然就是诀别。”
“清醒点,他已经死了,你总不能跳下去给他殉情吧??”媚烟使了个眼色,与同伴一起拉着南宫怜儿往后走,“萧竹的那个弟弟倒是够憨的,明知道下边是万丈深渊,居然还妄想跳下去救人,唉,白白折损了自己的性命。”
头顶上很快就没了声响。
冷风仿佛更凌厉了些,刮的呼呼作响。
“真是奇怪,为夫居然并不意外你会跟着一起跳下来。”手掌心的血一滴一滴往下落,剧痛什么的仿佛都感觉不到了,帝俊的身子随着风摇摇欲坠,可他的软剑还是缠紧了慕凌空,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又是你算计好了的……”慕凌空回过神来,只觉得脚软手软,不敢多用一丝力气,帝俊应该已经到了极限,哪怕一片雪花坠下来,都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幸好,嘴巴还能腾出空来,说些风凉话来缓解下紧绷的心神,让她暂时忘记掉此刻正坠在半空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随时都有可能继续下坠,砸成肉饼一坨。
“此事纯属意料之外,真乃神来一笔,娘子冤枉为夫了。”借着昏暗的光晕,帝俊总算是在不远处寻到了个仅容两人落脚的小平台,“凌空,我送你过去。”
“你呢?”她目测了下距离,应该是没太大问题。
“娘子过去了,再来接应为夫。”他嬉皮笑脸,完全不把面前的危机当成是一回事。
或许,他只是想要她完全放松而已。
紧张是大忌讳,它会让人连平时的水准都发挥不出来。
慕凌空的嘴里堆满了婆婆妈妈的担心,可她硬咬住牙关,挤出来一句赌咒般的誓言,“你要是掉下去了,我还会跟着一起跳,就算死,也别想撇下我。”
“胡说什么呢?咱都是要当爹要当娘的人了,也不怕肚子里的儿子笑话。”他轻叱一声,抬眸望天,压下激荡的心情。
“孩子要是没了爹娘,一定会受欺负,那么他还不如别来到世界上受苦,我一辈子都是孤儿,没人管,没人爱,这苦,最是清楚……好啦,不多说了,你把我丢过去吧。”此处的确不是个闲聊的好地方,只要帝俊能明白她的心意就行了。
受了威胁的某人乖巧的不像话,他这一辈子,大概也鲜少像此刻似的一句话不敢反驳。
凌空的表情好认真哇。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家娘子是拿一尸两命来威胁他呢。
不对,他最近也很努力哇,或许是一尸三命、四命……
甩了甩脑袋,顺便用尽全力,把软剑缠住的她轻飘飘的托送过去,帝俊往下啐了一口唾沫,晦气的自言自语,“谁想死了?老子这么惜命的人!”
慕凌空脚一沾地,就开始解开腰带.
不够长,又把星铁重剑牢牢捆在一端,奋力想帝俊的方向甩过去——
谢天谢地,刚刚好够用。
“夫君!!!过来!!”绷紧了身体,脚底下宛若生了倒刺,稳稳站好,她撑得住,一定可以让他平安回来。
有了借力的点,帝俊立即如猿猴般灵敏,单臂悠荡着,几个闪身就已经到了他身边。
脚尖才落了地,他已经被她蛮力一把,拉进怀中,身体不住的哆嗦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腰带随着冷风飞舞而去,星铁重剑还被死死的钉在对面的峭壁之上,那一截碎步随风飞舞着,弯曲缠绕,宛若一条飞龙。
“你的剑……”那可是慕凌空从不离身的宝贝呀。
“不要了。”只要有他在,外物均可舍。
“那上边还有你的腰带,等为夫歇歇,再过去帮你取来。”他轻抚她的后背,希望这个小动作能让她的放松下来。
慕凌空却急急的抢过了他的手,翻过来时,果然见到了血肉模糊的手掌,应该是掉下来的一瞬间擦伤的,已然看不见往昔模样。
死命的咬住唇,她不说话。
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悉悉索索的往下掉。
“小伤,不值一提,娘子别哭,过几天就全都好了,没事的。”他忽然少了往日的能言善辩,手忙脚乱的安抚着,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去蹭她眼角不断涌出的水雾。
“很痛,很痛...”边抽噎着,边从怀中掏出手绢,小心的拂去尘灰,擦拭干净后,开始帮他上药。
“痛是有一点啦,不过换来三条命,是蛮值得的。”不规矩的手探过去,隔着衣服轻轻摸索她还平坦的肚子,“宝贝们吓到了吧,没事没事,阿爹在,不怕不怕呦。”
“刚才南宫怜儿不是告诉了你,一定要踩着她的脚步走,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开玩笑可以,但也得看看时候啊!他倒好,专门挑了这么个鬼门关来玩,差点就把一家三口人的命全都送进去了。
情绪一激动,手下的动作也就跟着重了起来。
帝俊这回是真察觉到痛了,龇牙咧嘴,却还得忍着,“为夫要不死一回,怎么能甩掉那枚沾人的灶糖呢,娘子息怒,下次不敢了,真不敢了。”
“跟着她走,又顺心,又舒服,你一路挺乐呵的,发生了什么,又改变主意了?”不是她多想,而是他太反常,让人捉摸不透。
“原本为夫也是打算在这里与他们分道扬镳的呀,说来说去,还是内外有别,我们来大雪山的目的是寻找父皇母后,有南宫怜儿跟在身边,碍事的很呢。”他已经被她那刻意挤出来的娇滴滴折磨的头昏脑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