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的意思是?”
“心儿救过容寄波两次性命。”岳乘风解释道。
一次是在琼林园夜宴的时侯,一次就是在坠崖前。任是铁打的心,也会被融化吧。
“这么说,容寄波是想夺回他的皇后喽?”曲歌在“皇后”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但他的脸色却比先前更加难看了。
姬无心和岳乘风在一起,虽然曲歌心中不痛快,但也只得认了。因为他知道,乘风是真心爱无心,而无心的心里也只有乘风一人。但是,如果是容寄波,那么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听说三天后容寄波就要到达凌霄城,到时,我向他要人,看他怎么回应我!”曲歌怒气冲冲。
“你要直截了当地向容寄波要人?”岳乘风象看白痴一样地看他,“你以为到时容寄波会承认?你有证据吗?就一个郑昆,而且人还没有抓到,你以为他会承认?”
曲歌暗骂自己急糊涂了。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个道理,普天之下没有人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想当然地认为容寄波将来会乖乖地将姬无心交出来呢?
“看来,眼下,只有捉到郑昆,找到心儿,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曲歌一掌拍在了桌上,咬牙切齿地说,“最好容寄波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心儿若是损伤了一根寒毛,我都和他誓不两立!”
这一夜,北凌国京城凌霄城处处透露出一丝紧绷的气息。宫门、城门封锁,大街小巷都是禁卫军的身影。每家每户的人,都在深更半夜被惊醒,每一户人家都遭到禁卫军的搜查。然而,天快亮了,禁卫军几乎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郑昆和姬无心的身影。
姬无心到底在哪儿呢?
“官爷,你们走好啊!慢走,慢走,小心路滑!”
夜色掩饰下,凌霄城最繁华的雪川客栈大门敞开,中年世故的客栈掌柜点头哈腰地将一队禁卫军送走。
这一队禁卫军刚刚搜索完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自然,仍是没有发现。
站在大门口,目送着那队禁卫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掌柜满是谄媚笑容的脸立刻便沉了下来。
“关上大门,没有我的命令,谁来都不要开门。”掌柜转身走回客栈,低声向身边的小二命令道。
“是。”小二沉稳地答道。他的表情冷静,双眼精光直射,身材健硕,走路几乎没有声响,一看就和普通的小二不同。
掌柜走到客栈里的一处四方的庭园里。庭园里有一座假山,假山上藤蔓缠绕,假山底杂草丛生。掌柜走到假山前,四下里看了看,见无人在周围,便扒开藤蔓,露出假山里面一个天然的石洞。他点燃一个火折子,一猫腰,走进石洞中。石洞里并不宽敞,只能容纳一人。掌柜就着火折微弱的光芒,伸手在石壁上一阵摸索,触摸到机关,用力按下。
“卡卡卡”几声轻响,一扇石门徐徐升起,露出里面黑黝黝的一条石阶,窄窄地直通到地底深处。
掌柜用手拿着火折子,快速地闪进石门。他的脚刚踩上石阶,那升起的石门又自动落下,与假山石壁契合得无一丝细隙。若不是知情人本人,是很难发现这石壁的蹊跷的。
走下长长的石级,掌柜面前出现一个分岔口。三条窄小的甬道直通向黑暗深处。掌柜毫不迟疑地走进最右边的那条地道,走了大概十数丈远,面前出现了一扇紧闭的木门。掌柜以手叩门,三长一短,似是早已商量好的信号。敲门时,掌柜的神情颇为恭谨。
不一会儿,门便开了。明亮的灯光从门后射出,映在掌柜脸上,使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加谨慎有礼。
开门的是一名灰衣男子,中等身材,目光犀利。他见是掌柜,脸上浮现出一丝了然。
“走了?”他问。
“是的。”掌柜答道。
“进来吧。”灰衣男子头朝里示意了一下,转身进去。
里面是一间石室,十分宽敞。室顶镶嵌着数颗象鸽蛋般大小的夜明珠,将石室照得如亮如白昼。石室里桌椅俱全,好似一个聚会的客厅。只不过,与一般客厅相比,除去屋顶的那几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这里又显得格外简陋,没有任何装饰的物品。
石室的一面墙上,嵌着另一扇木门。那灰衣男子走到门前,却也不敢直接推门而入,在门外请示道:“陛下,曾祥来了。”
“让他进来。”门内响起一道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隐隐地透着一股威严。
灰衣男子推开门,曾祥低着头走进房中,眼角余光瞥见屋里端坐着的那名锦衣男子,连忙跪下,禀报道:“小人曾祥参见陛下,祝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吧。”那锦衣男子打断他未完的话,摆了摆手,说道,“禁卫军走了?”
“是。”曾祥禀道,“没想到北凌国小皇子的速度居然这么快。不过还好,多亏陛下想得周到,预先在这里建了暗室,否则我们几乎无处藏身。”
“也算侥幸。”锦衣男子说道,“北凌国一向视我们南椰为最大的潜在敌人,南椰的崛起是他们所不乐意见到的事。为了防范北凌,我三年前就开始安排人手,在北凌国境内设置据点。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这个据点此刻也派上了用场。”
锦衣男子正是容寄波。得知姬无心未死,并前往北凌国为曲歌治病的消息后,他的心情就再也难以平静。
三年来,他以为心底的那道影子已经淡去,却没想到,当姬无心的消息传来时,埋在心底的那道影子犹如破土而出的竹笋,倾刻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原来,他对姬无心,不是淡忘,而是不敢面对。
三年前崖前她的舍命相救,每回在他脑海浮现,心中便如刀割一般难受。那种痛,并不很剧烈,却绵长持久,一点点,一丝丝,如血液一样渗透了他身体的每一部分。
从知道她名字的第一刻起,他就讨厌她,排斥她,把她视为生平最大的劲敌。可是,为何她却能在他面临危险时救了他一次又一次?是因为父皇的那道遗旨吗?
不,她不象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否则也不会明知他是太子却从来不假颜色过。那么,她为何能舍身救自己?
心中对这个问题越往深处探究,越发现姬无心的影子就象刀刻在心里一般,再难抹去。
三年前大难不死之后,他在无影及他带来的暗卫的护送下,回到京城。他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将靖王列为逆臣贼子,并向全国发布对靖王的通缉令。
随后,他开始重用科举中选出的那一批进士,尤其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均维持原封的官职,并特别倚重。所有南椰国的大臣们都很惊讶:他们任性鲁莽的太子殿下仿佛一夜之间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谦虚勤勉,不耻下问。白日专心政务,夜晚还挑灯翻阅奏折,和大臣们共商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