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外公如今年事已高,七十多岁了,不知他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姬无心想到姚承恩的年纪,不由有些担忧。
岳乘风静静地搂着她,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那乌黑亮丽的长发。
“乘风,还有一件事我很担心。”姬无心喃喃说道,“曲歌一走就是半年,到现在也没将药送来。虽然我不相信他会变,但是……但是邬傲南说的话这几天老在我脑子里闪现。我既不相信曲歌真如他所言变得冷酷无情,也不能不相信曲歌一点也没改变。毕竟,在权力面前,有谁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呢?”
岳乘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他……不会。”
“你说曲歌不会变?”
“嗯。”岳乘风点头。
相处两年多,岳乘风怎会不了解曲歌呢?曲歌凝视姬无心的目光中,总是包含着许多无法言语的情愫。只要是个眼睛没有瞎的人,都会明白他对姬无心的心意。为了姬无心,他甘愿做个侍从,只为了能陪伴在她的身边。为了姬无心,他甘愿放弃回国,留在岐黄村学医,只为了能解姬无心身上的囚心。这样一个少年,很难相信他会变,即使他变得冷酷无情,变得六亲不认,他也不会对姬无心改变初衷和心意。
然而,姬无心知道吗?
她不是不了解曲歌,而是不相信男女之间那纯粹的爱吧?所以,对谁都无法打开心扉。
如果谁也走不进她的心里,那么就让自己成为最靠近她心门的那一个人吧。岳乘风略带苦涩地想。
开治二十四年六月初八,经乡试和会试,南椰国共有一百八十名贡士参加最后的殿试,在太和殿举行,全国最杰出的精英汇集于此,伏案埋首疾书,那场面不可谓不壮观。这次殿试,由南椰国皇帝容栖岳亲自主持,姬无心任主考官,孟修文任副主考官,全权负责此次殿试,力求公平公正,亲自参与批卷阅卷,从中选拔出前三甲。
此次考试的题目由姬无心出,并密封保存,于考试当天当场拆封。姬无心出的题目很简单,只三个字:论四国。这个题目其实很大,可考的方面非常多,可以涉及四国的经济、民俗、文化、军事力量等等的对比和议论。姬无心并没有限制考生答题的角度和范围,只要不离题,都可。她也想看看考生能不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展示出他们最擅长的一面。
答卷收上来后,卷面不整洁、涂涂改改过多的卷子,她连内容都不看,就抽出来扔在一边。
孟修文不解地问道:“姬大人,你连他们写的是什么都不看就放弃了,是不是太过草率?也许他们写的内容不错啊。”
“以后若他们写的奏章也是这样,我们得费多大的劲来看啊?把眼看花是小事,使阅读和处理政务的效率因此降低却是大事。我可不想受这个罪!”姬无心理所当然地答道。
“啊……”孟修文再不多言,心中为那些写字潦草爱涂涂改改的考生默哀。
一番挑选,很快,一百八十份答卷只八十份“合格”。
“孟大人,我们尽快将这八十份答卷处理完!”姬无心将一半答卷交给孟修文说,“你阅一半,我阅一半,给每份答卷打分。然后互相交换,再打分。取两个分数的平均分,然后将所有的分数从高到低排序,取出前三甲,你看如何?”
孟修文点头:“好的。”
他对姬无心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心知她必定会挑选出最优秀的人才。
答卷一交上来,答卷上的姓名按姬无心的要求全部密封,此举在考生中的反响很大。许多平民出生、无靠山无背景的贡生连声称赞此举公平公正。而一些在考前想贿赂相关考官的贡生们却犯了愁。从答卷上无法得知考生个人信息,而且姬无心早就定下规矩,如果有哪位考生在试卷上做标记,一律按零分处置。此外,姬无心和孟修文亲自参与阅卷,那些想走走关系的考生也是无门可入。
一天下来,黄昏时分,前三名已出。
“姬大人,你果然慧眼识英才。没想到江一舟居然高中探花。”孟修文看着名册上的名字,钦佩地赞叹。
“我和江一舟交流过,觉得他是个人才。”姬无心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江一舟能进前三名,他总算没有让我失望,否则我这个后门算是白开了。”
“哈哈,姬大人说哪里话来?”孟修文哈哈大笑,高兴地说,“姬大人心怀南椰国社稷,不余遗力地为国为民举荐人才,令下官钦佩。”
“得了,孟大人,你什么时侯也学会拍马屁了?这可不象你啊。”姬无心调侃道。
“哈哈,下官在有生之年,能认识姬大人,并与大人同朝为官,是下官的荣幸。说实话,大人处理政务敢于打破常规,英明果断,见解不凡,令下官也受益匪浅啊。”
“孟大人,你再夸下去,月亮就要出来了,皇上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呢。”姬无心无奈地说。
孟修文一向以正直公正、清高自傲而著称,此时看来是传言有误啊。
“啊,瞧下官都忘了,走走……”
容栖岳仔细地翻阅了前三甲的名单后,又认真地阅读了一遍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的答卷。
看完,他说道:“榜眼古力杰和探花江一舟果然都是难得一见的栋梁之才。但是这状元肖鸣剑,无论是从文采还是从学识的渊博程度以及见解方面,比这两人却更胜一筹。”
“皇上明鉴!”孟修文说道,“也正因此,微臣和姬大人一致将他定为状元。”
容栖岳看了看名册,笑呵呵地问姬无心,“这个肖鸣剑是何许人啊?”
姬无心一愣,答道:“皇上伯伯,你倒把无心给问住了。我和孟大人都看过肖鸣剑的答卷,发现他文采绝佳,观点犀利,见解不凡,确实是百年难遇的人才。不过,臣没有见过此人,也不清楚他的情况。”
孟修文插话说道:“如果皇上想了解此人具体情况,不如去问杨容,他是负责核查考生身份的官员。”
很快,杨容被传召进宫。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向容栖岳呈上一副画像,禀道:“每位前来应试的贡生,臣都让画师照着他们的长相画了张像,以备核查之用。皇上,此人就是肖鸣剑。”
容栖岳仔细地端详着画像,点头道:“这人长得倒挺端正,年纪看起来很轻啊。只不过,他这模样也太……太邋遢了点吧?如此不修连幅的考生,朕还是第一次看到。”说完,将画像递给姬无心。
姬无心目光一落到画像上面,就如被人点了穴一般,目瞪口呆,一动也不能动。
这……这画像上长着一双细长的单眼皮眼睛的男子,分明就是陆鸣霄!
姬无心暗暗压下心中的震惊,再仔细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