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那……就听你的吧。”容寄波心知姬无心说得有理,虽然对容寄波有百般不忍,但终是听从了姬无心的安排。
姬无心笑了:“皇上伯伯,不要这么舍不得。你放心吧,不出一年,太子殿下一定会改头换面的。所以,在这段过渡期……也是最关键的时期里,还请皇上伯伯能狠得下心,尽量不见太子。”
“好吧,一切听你的。”
正说着,无影进来了,朝着容栖岳行了君臣之礼,又朝姬无心躬身施了一礼。
“无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见无影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凝重,姬无心好奇地问道。
“公子,据我们安排在西岷国的密探报告,西岷国发生内乱,诸皇子相互残杀,最终二皇子陆吟龙夺得皇位,并准备于下月十五登基称帝。如今他向各国发出邀请,请各国派使臣前去观礼。邀请函不日便会遣使送达。”回到京城后,虽然姬无心也算是个有“官职头衔”的大臣,但是无影仍是习惯称呼她为“公子”。
“陆吟龙?”容栖岳脸色微变。
“无影,听说陆吟龙在西岷国国主陆腾翔所生的八个儿子中,生性最为残暴不仁。”姬无心对西岷国各皇子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陆鸣霄的身影,一缕忧色悄悄地染上了她的眼眸。
自从她回京城后没多久,西岷国国内的形势就开始动荡不安。也不知那个单纯傻气的书呆子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一劫?不过,根据陆鸣霄毫无野心的个性,应该不会被卷入其中才是。
“是的,姬大人。”无影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波动,“听说西岷国的其他皇子,死了五个,一个被囚,另外一个失踪。”
姬无心的心提了起来,追问道:“那陆鸣霄呢?就是西岷国第六皇子,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子的睿王,他现在如何?”
容栖岳转过头来,关切地问她:“无心,你认识那六皇子?”
姬无心点头:“嗯,来京城之前,我们同行过一程。这六皇子满腹经伦,品性纯良,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容栖岳笑道:“能让无心如此欣赏的人,实在不多。听你这么一说,有机会的话,朕也想认识他一下。”
无影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的表情,似婉惜又似难过,叹了口气。
“无影,他是不是出事了?”姬无心敏感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
“公子,你……不要着急。”无影犹豫了一会,最终开口答道,“那个失踪的皇子,正是六皇子。”
夜已深了,皎洁的月亮又圆又亮,悬在空中,象个盛满了水银的银盘一样向大地洒下一地银辉。
姬无心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闪现出那个身材不错,眉眼细长的单眼皮少年的身影。在椰岷关前,他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别。那时,她还对他说,有空来京城玩。言犹在耳,可短短数月之间,已物是人非。她还说,他这个朋友值得一交。然而,才成为朋友,就面临着失去。少年那单纯的表情,那干净的笑容,还有那一身随意而近乎邋遢的穿着,甚至,他借了她的还未归还的一千两银子,都象窗外的月光一样,在她眼前晃荡,几乎无处不在。
“不!”她的心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身体猛地一挺,她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
一道黑影倏地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飞过来,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床前。月光下,一双碧绿的眼睛闪过一丝担忧,他坐在姬无心的身边,探手将她轻轻搂抱在胸前。
“乘风,我……我睡不着。”依偎在岳乘风的怀中,喘了口气,姬无心幽幽地说道。
她的脸紧贴着岳乘风的胸口,耳边传来一声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鼻端,充斥着一股清爽好闻的男性气息,象松香味,淡淡的,却也是浓郁的,令她心神开始恍惚起来。
不知不觉间,这个山野中发现的少年,已长大了。他的胸膛厚实宽阔,他的气息深沉而绵长。揽着她肩膀的一双手臂仿佛蕴藏着强大的力量,令她莫名地感到安心和踏实。
她知道,每夜他都在她床前守夜。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是第一个知道。这是多年来,他形成的一个习惯。他就如同她的一个影响,无论她走到哪里,她的身后总有他。
“不怕!”寂静中,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安抚力量。
“嗯。”姬无心将头埋进乘风的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作为朋友,我该去找他。”
揽着肩头的双臂一紧,半晌后,耳边传来岳乘风粗哑的声音:“我……陪……你。”
姬无心轻轻一叹,仰起头来,看向岳乘风。
岳乘风忽然听到自己心房深处传来“砰”地一声闷响,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击到他的心房。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眼里、心里只有这个被自己轻搂在怀中的女孩。
是的,女孩。
月光下,她的面容清丽脱俗,淡淡地似被染上了一层迷人的光晕,令人移不开视线。因为是睡在床上,她平时用丝带束起的长发此刻都披散了下来,一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地披洒而下,几缕纠缠在他的胸前,钻进他的衣领中,慰烫着他的颈项处的肌肤。一阵阵少女的体香向他袭来,象醇酒一般,只闻一闻,便醉了。
她半睁着眼,一双凤眼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眸中迷离的神采,却另有一种慵懒而迷人的妩媚。
这个自己一直守护的女孩今年已十四了。再过一年,她便及笄,可以嫁人了。
想到这里,岳乘风忽然感到口干舌燥,耳根发烫,心脏无法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乘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偏偏怀中的人儿却不自知,伸出一双纤纤玉手,下意识地扶摸着他的身体,试图查看他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他抓住她那不“规矩”的双手,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真的没事?”姬无心狐疑地看了他几眼,然后柳眉倒竖,用强硬的语气说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睡在地上,你偏不听,以后,不准再睡地上了!”
“好!”这一次,岳乘风再没拒绝,点头应允。
听到他说这个“好”字,姬无心咧开嘴开心地笑了。
“乘风,马上就要殿试了,我想殿试的事情一了,我就向皇上伯伯请命,作为使臣,去西岷国看看。”
岳乘风没有说话,但姬无心知道他正在认真地听。和往常一样,每当她心中有焦虑和烦恼时,她都会找乘风倾诉。而乘风,是她最好的听众。
“只是我有点担心……”姬无心皱起了眉头,“我一走,朝堂上的政务不知交给谁来坐镇。”
“你……外……公。”良久,岳乘风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姬无心眼睛一亮,惊喜地看着岳乘风叫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啊,乘风,真有你的!你怎么会想起我外公呢?啊,我忘了,在家里,我娘常和我谈起他,想必你也听了很多次了。哈哈,这个提议好,外公从前就是太傅,又是一位名满天下的鸿儒,就连国子监监事孟修文都是他的门生。何况,皇上伯伯也一直想请外公重回朝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