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容寄波如五雷击顶,顿时就呆了。
他们……他们议论的是皇叔吗?
那个忠心耿耿一心为社稷江山操劳的皇叔吗?
姬无心听到此,暗暗地蹙了蹙眉头。
陆武德固然可恶,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的罪行应由国家的法律来制裁,而不应由百姓们自发地去惩处。将他打死的百姓是出于仇恨或义愤而为民为害,但是同样,这些百姓不顾国法,动用私刑,也是犯法的。如此看来,他们的地方官监察不力,同样也是没有做好。
姬无心暗忖,看来,在南椰国的各级官员和百姓中还要加强国家法律的教育,不能让他们知法犯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容寄波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胡说,靖王才不象你们所讲的那样不堪!他……他是一个好人!”
此言一出,四周有片刻的沉寂。很快,众皆哗然。
“这位小兄弟,你确定你说的是靖王容靖远?当今皇上的亲哥哥?”一个身着蓝色粗布衣衫,面容微黑的中年汉子问道。
“当然。”容寄波点头。
“哈!哈哈!”那中年汉子大笑出声,“听听,听听,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大伙说,他是不是瞎了?”
“啧啧,这小子到底是谁啊?不会是靖王一党的余孽吧?否则,怎么会为这种叛国贼说话呢?”
无数道极不友善的带着敌意的目光刺向容寄波。
容寄波只觉自己如被剥了衣服一般,羞愤难堪,恨不得就地挖个坑好将自己埋下去。羞愤之余,他心底又涌起浓浓的疑惑。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眼看容寄波成了众矢之的,姬无心忙开口解围:“各位大叔大伯,别与他一般计较。他平时不学无术,什么也不懂,纯属胡说八道,呵呵。”
“哦,原来如此,我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为容靖远说话,除非那人和容靖远是一伙的。”哄笑声中,众人释怀,又接着聊下去。
“要说这次靖王能倒台,还多亏了姬太傅。”这时,一个吃早饭的人突然说道。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兄台所言极是。姬太傅自从出生时起,就表现出非凡的举止。世人传言,姬太傅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聪明绝顶,智谋无双,有他在啊,靖王能不倒台吗?”
“听说姬太傅今年才十四岁。”
“唉呀,真是自古英才出少年!真想见见他!”
“如果咱们南椰国没有他,还不知现在会是怎样的光景。听说姬太傅为了扳倒靖王,一直暗中积蓄力量……”
姬无心听到这里,暗暗皱了下眉头。
俗话说,人言可畏。靖王垮台,南椰国百姓拍手称快。可是,各种对她歌功颂德的言论也盛嚣尘上。如果再不加以阻止,只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她。因为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臣子功高盖主,哪怕这个君王是有道明君。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这几位大叔所言差矣。”
那些谈得正欢的客人们满脸惊愕,无数道或不悦或惊讶的目光投向姬无心。
容寄波也吃惊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小娃娃,长得倒眉清目秀的,一副聪明相。你倒说说,我们怎么说错了?”有一个中年大叔饶有兴味地问她。
“各位大叔,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姬无心微笑着问他们。
几位客人面面相觑。
“什么问题?”
“你在弄什么玄虚?”
姬无心微微一笑,问道:“这世上是先有千里马还是先有伯乐?”
“这是什么问题?”一个三十来岁打扮象书生的男子疑惑地问道,“这和我们谈论的话题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姬无心侃侃而谈,“如果没有伯乐,千里马又怎能被发现,又继而有机会发挥它的才能?要我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韩愈先生,你老可别告我侵权,先借用你的观点一用。姬无心在心中暗忖,好在这里的人也不知道韩愈是何方神圣,更不道他写的那篇《马说》。
众人显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观点,一时间,都愣了。
那书生喃喃重复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妙,此言甚妙!”
他拍掌大笑,一脸激动的神色,望向姬无心的目光又惊又疑,充满了敬佩之意:“小公子,你可是想说,若你是千里马,那当今皇上便是那伯乐?”
姬无心微笑着点头:“正是。”
“这我可不赞同。”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粗声粗气地嚷起来,“皇上算什么伯乐?要我说,皇上太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了。靖王为何会如此嚣张,这全和皇上的纵容分不开的!”
此言一出,众皆色变。
那书生急忙阻止:“这位兄台,可莫乱说,小心……”
“怕什么?”大汉无所谓地嚷嚷,“姬太傅可是个贤臣,他入朝为官后不久,便提出了个广纳言的建议,全国上下的百姓,无论他出生如何,都可以对朝廷所下的命令和制定的决策发表意见和建议。我说老弟,你是不是读书读怕了?有姬太傅掌权,我们说说又有何妨?”
姬无心心中一凛。
抱着此种观点的百姓,一定不在少数。自古功高震主,无论容栖岳多少宠爱她,只怕这些市井流言传入他的耳中,他也会不高兴,慢慢地对她生出几分猜忌之心。
容寄波心中冷笑:好你个姬无心,现在就懂得笼络人心了,将来就算是我做了皇帝,恐怕也要处处受你制肘。
姬无心表情严肃地说道:“大叔,你这话是大错特错!你们想想,若没有当今皇上的慧眼识英才,哪有什么姬太傅?一个才十三岁的黄口小儿,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领、有治国安邦的能力,又有哪个会相信?若不是皇上大胆启用,全心信任,我想姬无心到现在也不过是桐州一名普通的商贾之子而已。所以说,真正高明的是当今圣上!”
众人一听,想想他说的有道理,于是纷纷点头赞同。
那书生忙不迭声地说道:“言之有理!言之以理!圣上能慧眼识珠,又大胆启用新人,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君王啊,这胸襟胆魄非寻常人能比!有此帝王,是我南椰国之幸!”
那满脸胡须的大汉闻言也不由自由地点了点头。
姬无心看向那书生,笑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小生不才,姓江名一舟,乃砚城人氏。”那书生对姬无心施了一礼,态度甚是恭敬。
他见姬无心小小年纪却见识非凡,心中起了钦佩之意,有心结识,于是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姬无心目光一闪,微微一笑,“我姓辛,叫辛无疾,就住在京城。”
辛无疾?容寄波差点笑出声来。
亏姬无心想得出来,将名字倒过来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