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唉呀,我的殿下,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蒋嬷嬷神情仓惶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神情谨慎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我怕什么?”容寄波象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梗着脖子朝着寝宫外叫道,“让他们去父皇那里嚼舌根去!大不了把我的太子之位废了!”
“殿下!”蒋嬷嬷又急又慌,眼底却闪过一道凌厉的冷芒,“这种废太子之位的话以后切莫再说!殿下可知这宫里有多少皇子们觊觎着这个位子。殿下,你可知你的太子之位也是得之不易的?你不是皇长子,若不是皇上对你母妃心怀愧疚,你也不会被立为太子……”
“你说什么?”容寄波眼睛骤然睁大,猛地抓住蒋嬷嬷的双肩。
“啊?奴婢……”蒋嬷嬷大惊失色,仿佛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目光躲闪着不肯与容寄波的目光接触。
“蒋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心怀愧疚?难道我父皇对我母妃……”容寄波脸色顿变。
“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蒋嬷嬷连连摆手,脸上却是一片心虚的表情。
“不对,你一定知道什么。”容寄波一把抓住蒋嬷嬷的手臂,连声逼问,“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为什么会觉得对我母妃愧疚?”
“这……”
“蒋嬷嬷,你是母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在我母妃进宫前就陪侍在她身边,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告诉我!我母妃是怎么死的?我为什么一出生就没有母亲?为什么?你告诉我!”
蒋嬷嬷双眼含泪,哽咽地答道:“殿下……殿下你这是何苦?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何苦追问不休呢?”
“你是不想说了?”容寄波牙关一咬,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狠声说道,“你若不说,我就掐死你!”
“殿……殿下?”蒋嬷嬷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嘴唇说道,“殿下息怒。奴……奴婢自知此事瞒不过殿下,也不想瞒殿下。只是……只是从前殿下还小,所以……”
“那现在还不快说?”
“好吧,那奴婢就将这个秘密告诉殿下,即使赔上奴婢的一条命,奴婢也值了,总算对得起娘娘的在天之灵了。”蒋嬷嬷擦了擦眼泪,问道,“殿下,你可知为何皇上对靖王心存隔阂和猜忌?”
“这……”容寄波脸色微微发白,“难道皇叔也知道我母妃的事?”
“不错。”蒋嬷嬷点头道,“靖王一心为皇上着想,尽心尽力辅佐皇上治理南椰国。可是皇上却全然不顾兄弟之情,对靖王多方防备。这几年来,不但收缴了靖王手中的大部分的兵力,还将靖王调到偏远的地方为王。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容寄波盯着蒋嬷嬷,身躯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手已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
他想起这几年来父皇对靖王逐渐冷硬的态度,他也没少为这事多次顶撞父皇,替靖王抱打不平。
是啊,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皇叔呢?答案呼之即出。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靖王知道你母妃是被你父皇害死的秘密,所以你父皇才处处容不下靖王。”蒋嬷嬷语出惊人。
“我母妃是被我父皇害死的?”容寄波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连连摇头,“不可能,你胡说!宫里谁不知道,我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我父皇甚至为了我母妃,将后位空悬到现在!他怎么可能会害死我母妃?不可能!”
“殿下,你还是太小了。”蒋嬷嬷泪光闪烁,满脸悲戚之色,“在这后宫里有哪一个角落不吃人啊?越是得宠的妃嫔,下场越是悲惨。不是因为遭受到其他妃嫔的嫉恨而被害死,就是被君王以迷惑君心、祸国殃民为由治罪。你母妃风华绝代,宠贯后宫,当初后宫中几乎所有的女人都眼红心忌。不仅如此,就连朝廷上的大臣们也不断地上折子请求皇上雨露均分,不要专宠一人。”
“我母妃受宠,关……关这些大臣什么事?”容寄波气愤地问。
“殿下,你有所不知。在这后宫,哪个女人成为妃子了,哪个女人受宠了,都关系到她们身后的势力能不能得势。这里面的关系复杂着呢。哪个进宫的女人,没有显赫的家世和背景啊?只有你的母妃,出身平民,一无靠山,二无背景。可尽管如此,你的母妃还是受皇上宠爱,被封为贵妃,这是何等的尊荣,因为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就是贵妃最大了。而当时,皇上还没有立皇后呢。所以,那些大臣就急了,在朝廷政事上纷纷给皇上施压,就连皇太后,也对此事震怒不已。”
“说……说下去。”容寄波的一颗心象是放在冰与火的夹缝中,忽冷忽热地倍受煎熬。他有种直觉,他母妃的死,一定也和皇太后脱不了关系。
果然,只听蒋嬷嬷说道:“后来,后来太后就下了道密旨,命人在你母妃每日的膳食中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人吃后不会立刻死亡,但是却会象花朵一样渐渐枯萎,生命逐渐流失,人会变得越来越消瘦,直到油尽灯枯而死去。”
容寄波双目喷火,牙关紧咬,口中的血腥味将他的神经刺激得疼痛不堪:“那我……我父皇呢?他……他知道这事吗?你刚才说我父皇害死了我母妃,难道他……”
“殿下,请恕奴婢死罪。”蒋嬷嬷跪倒在地上,叩了几个头,脸上现出绝决的表情,“奴婢不能再隐瞒殿下了。当初皇上知道太后要毒害贵妃娘娘后,也曾愤怒不已,还闯到太后寝宫去闹过,曾经的老宫人还有一些是知道这事的,殿下若不信,自可以去查问。”
“既然如此,为何……”容寄波心痛难忍,指甲掐进掌心中,却不感到痛楚。
“无奈皇上以孝闻天下,经太后一番劝说后,他只得接受太后的旨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一天天衰弱下去,奴婢想皇上的心情一定也很难过。可是,他是一名君王,而且还是一个注重仁孝治天下的君王,他的所作所为自是以朝廷大局为重。可是靖王却不这么想。”
“你说皇叔?”
“是啊。”蒋嬷嬷点头道,“靖王得知太后毒杀贵妃的秘旨后,曾力劝皇上收回旨意。靖王说,一个君王,不但要保护自己的子民,也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何况贵妃娘娘在整个事件中,是最无辜的。”
容寄波脸上浮现出感动和赞成的神情。
“可是,”蒋嬷嬷话锋一转,说道,“没想到皇上不但不听靖王劝告,反而心生猜疑,怀疑靖王会为贵妃娘娘说情,想必靖王对贵妃娘娘存有绮念。”
“胡说八道!”容寄波一掌击在窗格上,将窗格击穿出一个洞来。
“殿下息怒!”
“父皇……父皇怎能这样想?”容寄波一脸震怒和心痛的表情,双眼通红,“皇叔是他亲兄弟,他怎能是非不分?”
“殿下,奴婢想皇上也是因为太爱贵妃娘娘了,所以不容其他男人觊觎,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自那以后,皇上和靖王之间便有了隔阂。”蒋嬷嬷叹道,“可令皇上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之后,贵妃娘娘被诊出喜脉。这令皇上又喜又悲,但是……但是却仍然没有令人停止下那该死的毒药。也是殿下福大命大,老天庇祐,贵妃娘娘最后拼着全力生下了你,自己却油尽灯枯,香消玉殒,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