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正说着,包厢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清晰而有力。
“进来。”邬正答道,看着门被推开,八宝楼掌柜肥胖的身子从门外“挤”了进来。
“掌柜,你总算来了。来,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八宝楼的买卖事宜吧。”邬邪一脸痞笑。他的笑容和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邪气狡诈的感觉。
阿财叔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今天在下是请邬家小公子及两位品尝八宝楼的最新菜式的。”
“最……最新菜式?”邬邪一脸邪笑僵在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是的。”阿财叔微微躬了躬身子,一脸笑意,“世人都知邬家堡的小公子喜欢天下美食。我八宝楼怎敢不竭尽全力令小公子尽兴而来,满意而归?”
邬正的脸色微微一僵。
这掌柜的话,明里客气,暗则隐含逐客之意。把他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小公子,这些菜若达到了你的要求,你便早点离开八宝楼吧。”
邬正拿眼偷瞥邬傲南,果见一向心高气傲的小主子气得小脸都发青了。
“你这么一说,本少爷可是好奇得紧。把菜端来,本少爷倒要看看八宝楼是不是真能做出我说的那三道菜?”邬傲南冷冷地说道。
“邬小公子误会了。邬小公子聪明绝顶,出的三道谜题岂是在下这种庸笨之人能解的?小公子,实不相瞒,这菜式是姬家小少爷教给在下的。”
“姬无心?”邬傲南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不怒反笑,“没想到你真能请得动他,而他也真能教你菜式。那我更要尝尝了,看看这个闻名全国的文曲星到底有什么本事!”
“第一道菜,玉米香浓羹!”随着唱菜名的小二高声传唱,一只正冒着凫凫的热气的白玉瓷盆被端上了圆桌。
“好香。”邬正深深了嗅了一口空气,忍不住赞道。
可不是吗?当那瓷盆一端进来时,整个包厢顿时变得浓香袭人。
三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射到白玉瓷盆内。
暗红的浓稠的羹内滚着数点黄色的玉米粒,颗颗晶莹透亮如黄色的珍珠。浓羹内,还泛着几点白米粒,而浓羹的表面,散着一层细小的黑芝麻。
阿财叔亲自拿勺,从盆中舀了一勺羹至邬傲南面前的小碗中,恭声说道:“请邬小公子品尝。”
邬傲南却没立刻品尝,反而撇嘴说道:“这倒奇了,我不记得有点过这道菜。”
阿财叔不卑不亢地答道:“老大头上一撮毛,老二红脸似火烧,老三越长腰越弯,老四开花节节高。这是邬小公子说第一道菜应用的原料。姬小公子说,这四种原料分别就是玉米、高梁、谷子和芝麻。这道玉米香浓羹,采用高梁磨成的细粉加高汤精心炖制,里面掺着玉米和米粒,上面散上炒熟的芝麻,这才形成了这道独具浓郁香味的浓羹。”
邬正惊愕地看了看自家的小主子,见小主子并没有否认掌柜说出的答案,不禁暗中佩服那姬无心的聪慧。
邬邪却感到不可思议,瞪着那玉米羹,眼珠子都无法转动一下。
邬傲南心中暗哼了一声,极不情愿地拿起汤匙舀起碗里的羹,送至嘴里,刚嚼了一下,便猛地睁大了双眼。
忍不住,邬傲南又多喝了几口。邬正和邬邪见小主子一副不忍释匙的模样,于是对眼前的这盆羹的滋味也不禁好奇起来。
终于,邬傲南放下汤匙,对两人说:“你们也尝尝。”
邬正和邬邪闻言,急忙各拿汤匙舀了一勺送入嘴里,尝了一口,如邬傲南一样,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真的……真的太好吃了。
糯而不黏,香而不腻,口感鲜滑,味道香甜。既有谷物的清香,又有肉汁的鲜美。他们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羹。
“第二道菜,冰镇水果沙拉。”阿财叔向邬傲南三人介绍端上来的第二道菜。
一只漂亮的水晶碗中盛着满满一碗水果块。有脆生生的苹果,有紫色的葡萄,有鲜红的石榴子,还有粉嫩的水蜜桃。碗底铺了一层细碎的冰渣,水果面上覆着一层白色的食用酱,这是大家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这酱是什么?是用牛奶制成的吗?还是豆乳?”邬正问道。
“这位公子问得好。这就是沙拉,是姬家小公子教在下制作的。别小看这酱,要制作它,取材可讲究了呢。其中包括鸡蛋黄、菜油、芥末、白醋、柠檬汁、冷清汤、精盐和胡椒粉等原料。”
“沙拉?”这倒是个新名词。邬傲南挑了挑眉毛,盯着这碗水果沙拉,心中对姬无心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阿财叔递给邬傲南一只银叉。这银叉制得十分小巧,前头分叉。
“这是什么?”邬傲南好奇地问。
“这是用来叉水果的。”阿财叔用银叉叉了一块水果,蘸上沙拉,递给邬傲南,笑道:“尝尝。”
邬傲南将水果送入嘴中,只觉冰凉爽口,鲜嫩异常。尤其那沙拉的味道,竟是他平生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阿财叔笑眯眯地看着邬傲南吃了一块又一块水果,不禁回想起姬无心教他制作这道水果沙拉时说的话:“这沙拉用冰镇过,又冰又甜,象是冰琪淋,我敢保证邬傲南一定喜欢吃。”
阿财叔当时心想,冰琪淋是什么?他开了大半辈子的酒楼,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过这道菜?
不过,他没有问出来。因为这对他来说,仍是一件丢面子的事。不过,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姬少爷会认为邬小公子喜欢吃呢?”
姬无心淡淡一笑:“十个小孩子中有九个半喜爱吃冰琪淋。再说,这道水果沙拉色彩鲜艳,更容易引起小孩子的喜爱。”
“哦。”阿财叔点点头,但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听懂。
想到这里,阿财叔不禁佩服姬无心的厨艺。真的难以相信,一个才三岁的孩子头脑里怎么有那么多奇思妙想,连他这个品尽人间百味的人都自叹不如。
“小主子,真的那么好吃?”邬邪眼巴巴地看着一碗水果沙拉都落入邬傲南的肚子里,吞了口唾沫,说道,“大姐长得美,二姐一肚水,三姐露着牙,四姐歪着嘴,原来谜底是苹果、葡萄、石榴和桃子啊。”
邬傲南鼻子哼了一声,却未答话,转头看向阿财叔,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把第三道菜端上来吧。”
“是。”阿财叔笑眯眯地朝门外一挥手,倾刻间,一盘菜被端了进来。
邬傲南三人齐齐看去,异口同声:“小葱拌豆腐?”
阿财叔忍住笑,点头:“是,正是小葱拌豆腐。邬小公子的第三道谜语:半截白,半截青,半截实来半截空,半截在地上,半截在土中,不就是葱吗?”
邬傲南被堵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眨了眨细长的眼,冷哼:“姬无心不会是黔驴技穷了吧?小葱拌豆腐?这可是平常百姓家都有的菜肴,能做出什么特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