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22
兴平二年二月十四日,刘震终于得以打破昌邑四姓对山阳基本生产资料的垄断局面,成功掌控了山阳的经济局势。
与此同时,另一群人风餐露宿,跋涉千里,终于到达了昌邑。
“子修?!阿铄?!如何到此?”刘震很惊讶,曹昂三兄妹不是一直在怀县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曹昂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昂本是为先生护送一些人来此,阿铄吵着要来,阿母拗不过他,便让他随行了。”
刘震疑惑不已,“护送何人来此?”
曹昂回头看了眼,走近前低声回答,“此处不便说,还是进府说吧。”
刘震恍然,客人来了这么久,他光顾着打招呼了,都没让人进门,“是我疏忽,子修,请进吧!阿铄,许久未见,学业可曾荒废?”
本来还嘻嘻哈哈地跟好久不见的李魏打闹的曹铄立刻哭丧了脸,“先生恁是扫兴,三年未见,如何一见便问学业如何。”
走在前面的曹昂回过头跟曹铄扮了个鬼脸,“竖子,早说你若来此,先生必问你学业,如何?要挨骂了吧?”
曹铄反击一句,“大兄还哄阿姊说不带我来呢!看你回去如何跟阿姊交待!”
曹昂一想起曹元那丁氏和卞氏都头疼不已的死搅蛮缠嘴脸,登时偃旗息鼓。
刘震在一旁看着一个大小孩一个小小孩吵开了花,都快笑晕了。
进了府,一众人都在大堂入席坐定,曹昂先给刘震地上一封信。
刘震接过信,看了没多久,脸上的表情就开始玩连连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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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是荀彧写的,写的什么呢?
我们不妨用一句话来概括,生活是一出随性发挥,情节拖宕,主角不定,成本低廉的百集连续剧,口味还很重。
在任何时代,都有大事和小事。
首先是大事。
初平二年正月,刚过完年,凉州三巨头李傕、郭汜和樊稠闹翻了脸,李傕杀了樊稠,郭汜一见李傕公然破坏停战协议,也不甘寂寞地凑上一脚,长安大乱。
原白波军渠帅、李傕部将杨奉和牛辅部曲董承趁着李郭相攻,借机保护天子公卿逃出了长安。
天子一行到了华阴后,原凉州军中郎将段煨此时已经成了华阴的地方军阀,他虽然在董卓身死后投降了朝廷,却一直游离在中央政权的控制之外。
段煨兵少,杨奉和董承也不敢信任这个曾经是凉州派系的人,只能把天子送到了弘农,弘农又是张济在当家做主,张济虽然也参与了当年的长安围攻,但却比李傕和郭汜要有政治头脑得多。
然而,杨奉和董承一心只想着回洛阳,然后自己当家做主,生怕张济又来抢一份功劳,于是又劝着天子继续东行。
但洛阳现在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自从董卓要挟天子西迁后,洛阳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于是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天子终于在已经是户口大亡,一片狼藉的河东郡郡治安邑落了脚。
说完了大环境,那么接下来就是大时代里小人物的喜乐悲欢了。
乐珥还活着(刘震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
首先,要感谢天子,感谢国家,还要感谢人民,擦,感谢人民干蛋!
当初刘震得知的那个关于乐珥被杀的消息,倒是在很大程度上就得感谢人民。
当时董卓身死,长安人民那叫一个群情振奋,那叫一个扭起秧歌跳起舞,那叫一个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不光把董卓的尸体给点了天灯,同时也自发性地跟着前往堳坞的御林军,要亲眼目睹董卓反动派的末日。
到了堳坞,解放军,啊不是,御林军每拉出一个人,那个人痛哭流涕,下跪求饶,然后王允一声冷哼,手起刀落,围观群众就大声喝彩,鼓掌叫好。
上到董卓九十多岁的老娘,下到刚满月的孙子,堳坞的外墙如同被刷上了腥红的油漆,干了以后,变成了凹凸不平的浮雕。
到了乐珥,已经杀红了眼也看红了眼的御林军和围观的人们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又是一抹鲜红。
但是,就像前面说的,生活是出戏剧,就在这里,乐珥的人生戏剧性地再次转了个弯。
她被救了下来。
或者换个说法更准确,被杀的那个,兴奋过头的王允没有看清楚的那个,并不是乐珥。
乐珥被救了,被她自己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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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乐珥已经有了身孕。
仙剑里女娲娘娘说,女人虽弱,为母则强。
乐珥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却不可置疑地是她的骨肉。
吕布是靠不上的,她早就已经知道了,王允是无法依靠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更是自古有之。
她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乐珥毕竟是幸运的,当初在洛阳,刘震带着丁氏等人逃亡之前,告诉了她董卓死亡的先兆。
天子大病初愈,董卓入长安,即是身死之日。
她早早地就为自己做了打算,在刘震无法为她打算,王允无暇为她打算,吕布无意为她打算的时候,乐珥独自一人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堳坞很大,大到可以抵得上一个小县,它的出口当然不止一个。
就像天子在洛阳的宫殿一样,董卓在堳坞也设置了一个密道,通往五十里外的一处乱葬岗。
王允带着御林军在堳坞大开杀戒的时候,乐珥就独自一人,微微挺着肚子,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索着。
逃离了堳坞,乐珥就趁着黑夜躲入了早就安排好的一处房子,安心地等着孩子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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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呢?”刘震已经猜到了,跟着曹昂、曹铄兄弟进来的几个披着斗篷遮住脸的人中肯定有一个是乐珥。
一个有些矮小的人站起来,扯掉了斗篷的头罩,依旧漂亮的眼睛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刘震。
“乐儿拜见先生。”
刘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上前扶起这个还感觉如同小丫头一般的姑娘,有些感伤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半晌无语。
“毅儿,快来拜见先生。”
乐珥有些局促地回头看了看,呼唤了一声,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孩子从一个黑袍人身后探出头,见乐珥呼唤,急急地跑了过来,扑进她怀中,笑嘻嘻地叫着,“阿母!”
好容易安下心坐好的曹铄一见这个在路上逗弄个不停的小家伙出来了,嘻嘻哈哈地想凑上去,被曹昂一瞪,又缩回去了。
乐珥在小孩子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又指了指刘震,小孩子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刘震,又看了看乐珥,挣脱了乐珥的怀抱,走到刘震面前,有模有样地跪下叩首,“毅儿拜见先生!”
刘震顿时慌了手脚。
虽然去年从奴隶市场救出来的“奴隶”中也有小孩子,他们也会端端正正大人一般地向他行礼,但毕竟感觉中还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有如陌生人。
而这个孩子,却带着一股亲切感,让他觉得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等等,自己的孩子?!
刘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哥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孩子!
愣了一会儿,刘震弯下腰,一把抱起了孩子,一本正经地问他,“你知道我是谁?”
孩子一本正经地回答,“知道,你是阿母的相识,是毅儿的师祖!毅儿是铄哥哥的徒弟,是元姊姊的师侄,日后要给铄哥哥当小厮的!”
师祖?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师祖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变成曹铄的徒弟了?还小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震有些莫名其妙,“谁告诉你的这些?”
孩子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只不过在一旁的曹铄已经笑趴了,“铄哥哥教的!”
刘震一阵头疼,自己这是教出来了一个怎样的学生啊,难道说果然还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么,想必曹操童鞋的先生,比自己还头疼吧。
为那位素未谋面的老人家默哀一秒。
“咳,”刘震咳嗽了一声,心说不论什么教育都得从孩子抓起,坚决不能让曹铄这小子祸害祖国未来的花朵,“毅儿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孩子一脸怀疑,“你比铄哥哥知道的还多?”
刘震大受打击,尼玛,他知道的都是劳资教的,你居然还敢质疑哥的正确性?!“那当然,毅儿可以考我嘛!”
孩子拿手撑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看着刘震,“一加一等于几?”
“二!”刘震心说孩子就是孩子,这种简单的问题都当问题。
“为什么?”孩子的童音很无邪。
噗——
刘震吐血。
不用猜了,这绝对是曹铄那小子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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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跟毅儿解释清楚了哥德巴赫猜想之后,虽然孩子的眼光中还是带着怀疑,但刘震再也不敢让这小子考他了,问出来的问题太残暴了,还都是诺贝尔级别的,再来一个可就招架不住了。
把毅儿放到一边,刘震看着剩下的两个黑袍人,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洛阳一别经年,严夫人无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