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16
两院听政会议结束后,来自山阳各地的议员们带着分发的宣传材料,由官府专车大张旗鼓地送回了家乡,一场比真刀实枪的战争更为激烈的宣传战争,在议员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了。
与此同时,经过了接近一年的准备,大汉第一家报社终于正式开张了。
在开始的时候,刘震一心想着要给这家报社取个响亮的名字,最好能够名垂千古流芳万代。
但一连好几个名字都被可以说是古代读书人的最佳代表的李魏和鲁直否决后,不得不遵从古代社会价值观的刘震只好听从李魏的意见,给报社取名为“杂议”。
杂者,即杂取百家,合为众议。议,自然就是议论的意思了。
但不管刘震怎么翻来覆去地读,始终觉得听着像“杂役”,而一整天脑子里都是“杂役”两个字后,刘震承认,他后悔了。
但跑回去跟李魏再商量,李魏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名字。
本来,按照刘震的想法,这个报社是要能够像法新社、路透社那样经久不衰的,要能够成为一个以全天下为视野,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敢于粪土万户侯的传奇,不取个好名字,还成为个屁的传奇啊!
但很明显,以李魏和为代表的读书人都没这么长远的眼光和如此大的野心,按照两人的理解,刘震要办个像是官府公告一般的定时发布,同时又允许普通民众在上面肆意涂鸦的“报纸”,随随便便整个名字就得了。
反正大汉的读书人就那么多,普通小老百姓也顶多就能写个自己名字的文化程度,这种明显既不是经史又不是子集的东西,人家看也就是图个新鲜,时间长了还不定能继续开办下去呢。
刘震听着两人的理由一脸囧然,心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古人诚不我欺啊!
没办法,刘震只能拿“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是无名英雄”来安慰自己,接受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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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二年二月初五,《杂议》报社的开业典礼在昌邑西街甲字十六号隆重举行。
报社社长刘震,执行社长陈宫,总编辑鲁直,以及其他重要员工一起为报社揭牌。
碍于刘震这个龙头老大的面子,对此很是不以为然的以昌邑四姓为代表的昌邑士族家主,纷纷携重礼参加了开业典礼。
刘震也知道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更可以预见,这些带着黑社会性质的士族家主们,会在未来怎样的重视这个新兴产业,并趋之若鹜地要在这个产业里分一份羹。
迎来送往的工作自然不是刘震在做的,他只是站在大堂内,端着有些不伦不类的高脚木杯,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看着态度半是新奇半是不以为然的客人们。
执行社长陈宫站在刘震身后,没有去品尝杯中的美酒,脑海中闪现的,是十天之前,刚到昌邑的他,跟刘震在郡守府大院内的一番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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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碰上刘震以前,陈宫是很自负的。
咳,这么说有点言情小说的意味。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有人要跟陈宫在军谋和执政上一较高低,陈宫并不会觉得自己是输的那一方。
在历史上,吕布下邳兵败后,陈宫被绑到曹操面前,曹操给他松了绑,然后很得意地问他,公台啊,你平常总是说自己怎么牛气怎么冲天,现在怎么样,还是被我抓到了吧?
陈宫当时就一指吕布,说,要不是这小子不听话,哪还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从这段对话里,我们可以得知很多信息。
第一,陈宫很自负,这个前面已经说了。
第二,陈宫很喜欢自夸,老是在别人面前说自己多牛掰。
在曹操面前,陈宫帮他不动一兵一卒就取了兖州,又不动一兵一卒就让曹操失了兖州,看起来是有自夸的资本的。
但后来吕布一败涂地,他就不说是自己的原因,把所有失败因素都归咎于吕布不听他的话。
而另一个故事说明,陈宫这个人,还不怎么会做人。
高顺是个木讷的人,史书上就说他基本上很少说话,属于沉默寡言闷骚型的,但就是这么一个人,都能跟陈宫闹矛盾,陈宫在待人处事上的失败可见一斑。
说完了历史,再来看这个已经脱离了历史的剧本。
吕布和张邈被困怀县,只有陈宫一个人挑大梁,在历史上从未做过老大的陈宫就很快暴露了他在为政上的缺陷。
有一个典故叫“邯郸学步”,想必大家都清楚,这里就不赘述了。
陈宫学刘震在三郡搞屯田,却又不像刘震那样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做后盾,一心认为公道自在人心的陈宫自然就毫无意外地成为了昌邑四姓的傀儡。
在被关在俘虏营的接近一年时间里,陈宫想了很多。
刘震的那次探望之后,陈宫是辗转反侧连续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痛定思痛之后,陈宫意识到,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既然是向刘震学习的时候出了偏差,自然就要再仔细地跟刘震学习一次才能发现自己的错误。
于是,曹操要征徐州的时候,陈宫找了郭嘉,找了荀彧,希望他们能替自己劝说曹操,让他能到刘震身边去。
曹操很快就答应了,并且不止把陈宫送到刘震身边去,还把吕布高顺张辽一股脑地都送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曹操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做出这个决定,但至少,陈宫知道,他可以一解心结了。
到了昌邑后,面对陈宫和张辽的请求,刘震也没拒绝,甚至让两人直接住进了郡守府,这让陈宫简直就是大喜过望。
而很快,山阳两院听政会议就要召开了,在会议召开的前一天,刘震像是拉家常一般,跟陈宫坐在郡守府大院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始了似乎很久以前就安排好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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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两院听政会议召开,公台来旁听吧,若是温侯他们也愿意来,就麻烦公台知会一声吧。”
“如此盛事,宫岂会错过。温侯之事,宫自会传达。”
“如此甚好。”
“宫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指教。”
“公台但讲无妨。”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无聚人民以听政议事之先例,大人为何……”
“此一问,我今日先不作答,明日会议之上,公台便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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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震拒绝回答陈宫的问题之后,在接下来的七天里,陈宫便见识到了刘震的理由。
陈宫其实也是个聪明人,虽然不能说可以达到郭嘉和诸葛亮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妖孽程度,但至少是可以跟曹操大战个三百回合还不分胜负的。
刘震跟士族论战,跟商人论战,跟工匠论战,跟农夫论战,士农工商被他单挑了个遍,逐字逐句地辩驳,分析,论述,长达七天的会议里,光是记录刘震说过的话,就用了半车纸。
陈宫很惊讶,但更惊讶的还是刘震提出的改革方案。
发展工商业,鼓励交通运输业,全民普及教育,以工代赈,立法保护私人财产,整治公共安全,将单休制的“休沐”改成双休的星期制,设立法庭公开审理各种民事诉讼。
这一切,陈宫不要说听过了,就连想都没想过。
而现在,刘震又不声不响地弄出了个“报社”,陈宫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眼花缭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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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朔走到刘震面前,有点别扭地学着刘震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握了握,“大人却是好兴致,外面可已经闹翻了天了。”
刘震笑了笑,“些许小事,自然有人处理。”
李朔还没张开口,隔开大门与大堂的屏风后转出扭在一起的一行人,径直走到刘震面前,颇有些狼狈的李魏整了整衣衫,朝刘震一拱手,“大人,闹事者已被制服,如何处置?”
刘震挥了挥手,“交予巡捕便是。”
李魏再次拱了拱手,“唯。”
陈宫看得莫名其妙,虽然之前门外就传来了不亚于大堂内丝竹之声的喧闹,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凑热闹的闲人们在起哄,谁料李魏居然亲自出马了,“大人,这是?”
刘震举了举杯,伸出食指摆了摆,“现下并非说此事的时候,随我过来。”
陈宫一愣,随即明白了,宾客来齐了,按照事先安排的程序,刘震要发表演讲了。
刘震朝李朔抱歉地笑了笑,回头示意了一下陈宫,领头朝大堂中临时搭起的矮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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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魏看着依然不服气地扭动着的少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朝亲卫们点了点头,“带去巡捕司,请予治罪。”
“唯!”
亲卫推推搡搡地拥着闹事的几个少年,抬腿就要走,领头的少年却不乐意了。
“且慢!我等皆是误听人言,以为此间有甚热闹事,如今误闯了军师大人的宴席,各位要拿我等治罪,也便认了,如何不赶斥我等,却要绑送巡捕司?”
这个孩子王倒也当得伶俐,巡捕司是刘震在两院听政会议后就开设的第一个新部门,主要负责公共安全,一般人进去了,那就得在里面带上十天半个月的,而情节严重的,按照治安条例,还得上法庭受审。
虽然刘震设立的这个新式法律机构很公开很透明,审案过程全部向公众开放,也引起了昌邑人趋之若鹜般的追捧,几乎每次审案,旁听席都座无虚席,但毕竟,在古人的观念里,进衙门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李魏冷笑两声,“片面之词,岂可亲信,还是交予巡捕司查明再做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