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02
当刘震和马钧在忙着实现四个现代化,荀彧忙着建设一片焦土的河内、河南,郭嘉和戏志才忙着规划大河内防御体系的时候,曹操的面前正铺着一张地图,一张刘震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图。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这张地图正是当今大汉的疆域图,每一个炎黄子孙一眼就能看出那蜿蜒的海岸线和曲折的实线中勾勒的神州大地。
之所以说陌生,当然不是因为汉代疆域与现在的不同,而是本应是一整块的天朝上国,如今却被分成了几块。
原本囊括河南尹、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左冯翊、右扶风和京兆尹七郡的司隶校尉部现在分成了三大块,西边的三辅(右扶风、左冯翊和京兆尹)和河东、弘农两郡被六月末七月初逐渐西撤的董卓所控制。
七月十六日,部下二十余万大军齐聚京兆尹后,董卓立即下令,被用两千匹良马和五百石粟米换回来的牛辅率军五万进驻河东郡治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禹王城),防备上党的张杨和于夫罗,同时镇压还留在河东的白波黄巾。
同时,中郎将董越率军四万,中郎将段煨率军四万,分别进驻弘农郡内黾池(今河南渑池西)和华阴(今陕西西安华阴市),共同防备关东诸侯。
而在东边的河南尹则被分成了两块,故都洛阳现在名义上为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和破虏将军、豫州刺史孙坚所控制,但在七月五日孙坚退兵回豫州后,这里实际上已经成了一片无主之地,八关内外,昔日繁华之地,徒见残垣断壁,遍野饿殍。
由平阴至巩县一线以东,基本上也就是以邙山南坡为界,河南尹东北大部和黄河以北的河内郡大部,一直到山阳至修武一线,实际上为奋武将军、河内太守曹操所控制。
自从七月初五曹操正式自领河内太守,进奋武将军后,就依照荀彧和郭嘉的规划,安安心心地修炼内功,努力恢复生产,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准备。
而就与曹操接壤一心瞄着韩馥的冀州的车骑将军、渤海太守袁绍,在跟刘虞两次劝进无果后,开始比较务实地琢磨着怎么把冀州弄到手。
经过几次兵来将挡后,胆小怕事的韩馥主动与袁绍约定城下之盟,割魏郡、清河郡和赵国三个郡给袁绍,连同本来就在袁绍治下的渤海郡,冀州九郡袁绍坐拥其四,同时韩馥还赔了冀州当年三分之二的赋税给袁绍。
原本并算不上有多强悍的袁绍一跃而成为堪与韩馥、刘虞逐鹿河北的大军阀,与此同时,七月初六,在曹操正式称奋武将军领河内太守后,袁绍将治所从南皮(今河北南皮)移到了魏郡郡治邺县(今河北临漳西南),与曹操交好。
为了表示诚意,原本被袁绍占据的清水以北直至黑山数县都在七月十日到十五日之间进行了不同规模的撤军,双方之间以清水为界的防线已经不复存在。
而曹操接到袁绍示好的信号后,也第一时间遣使祝贺袁绍兼领四郡太守,同时表示了合作的意向。
双方遣使你来我往了几次后,七月二十六日,曹操亲赴邺县,再度与袁绍盟誓漳河,订立攻守同盟条约,约定任何一方遭到第三方攻击时,另一方都有义务对其提供军事和经济上的有效援助。
同时签订的还有各种经济援助条约,这些当然都是刘震想出来的,人傻钱多的袁绍现在在刘震眼里就是个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并且,为了保证互通有无和信息交流,经过刘震的提议和荀彧的补充,曹操和袁绍两方互派常驻大使,并在边界设立关市。同时,从怀县至邺县沿路,也设立了密集的驿站。
当然还有各种修路和建设军事堡垒的计划,都在次第进行中。
而被袁绍压得只能龟缩在冀州州治高邑(今河北高邑)的冀州牧韩馥,虽然还控制着冀州剩下的五个郡,实际的控制范围却缩小到只有常山和中山两地,夹在双方地盘中间的赵国、巨鹿郡、安平国和河间国,韩馥根本不敢碰。
在韩馥北边,地域狭长的幽州刺史部现在也分成了三大块。
在最西边的代郡、上谷郡、涿郡、广阳郡和渔阳郡大部为襄贲侯、太傅、幽州牧刘虞所控制,但施政方针比较偏柔比较喜欢高谈阔论的刘虞不仅没有与广大控制范围相配的常备军,就连位于边界的渔阳郡正常防卫军力都不到五万。
而蓟侯、奋武将军、右北平太守公孙瓒则在东边,不仅占据了右北平,同时也侵占了小部分渔阳郡。与刘虞矛盾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显的公孙瓒虽然麾下有数千白马义从,数万步骑,却也不敢跟实际兵力已经达到十余万的刘虞硬拼。
但比刘虞要强的是,公孙瓒不仅靠治下搜刮不了多少钱粮的右北平来支撑越来越庞大的军队,同时也在要挟乌桓各部,实际势力范围已经扩展到了燕山以北。
而在公孙瓒和刘虞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在中平六年由徐荣推荐的辽东太守公孙度,此时正在逐渐开展他的割据霸业。
从到任那一天开始,公孙度就在积极发展内政,疯狂扩军,逐渐对周围地区蚕食鲸吞。而这一年,公孙度成功将北方的玄菟郡收入囊中,再加上去年年底吞并的辽东属国(后改昌黎郡),襄平(今辽宁辽阳)政令通行大辽东半岛。
也就是在这一年,雄踞辽东俨然一个土皇帝的公孙度自称辽东侯,领平州牧,成为第一个公开脱离汉王朝统治体系的地方诸侯。
烛光摇曳,曹操直起身抻了抻已经有些发麻的腰,扭了扭有点僵硬的脖子,低下头将目光投向了大河以南。
曹操曾经任职过的青州刺史部现在已经是一片混乱,时隔六年后,青州黄巾再起,而在原本的青州刺史被黄巾围城战死后,政令不出三辅的天子也没有再任命新的刺史,青州成了无主之地。
但各郡的太守国相还是在努力保境安民。最为人所熟知的孔子二十世孙孔融童鞋,因为跟董卓不和,但名声太大,董卓又没有曹操那个胆子去杀他,于是奏请天子,将其迁为北海相。
孔融历经千辛万苦,穿过战火纷飞的兖徐两州,终于到达北海,而入目的,就是被黄巾肆掠后残败的城郭,和渺无人迹的乡野。
孔融高谈阔论嘘枯吹生的本领是有的,修典立学教化人民的本事也是很不错的,但领军打仗保境安民的才能却是能和后来被人骂得那叫一个惨的明英宗很类似。
到任北海相的当月,孔融就大肆“收合士民,起兵讲武,驰檄飞翰,引谋州郡”(《后汉书》语),刚好黄巾余党张饶带着二十余万因为袁绍和韩馥的对立活不下去了的民兵和百姓从冀州来青州就食,孔融主动拉着郡兵就迎上去了。
关于这一战的结果,《后汉书》上是这么说的,“融逆击,为饶所败,乃收散兵保朱虚县。”
熟知汉末三国历史的朋友想必都很清楚,所谓的黄巾军,甚至是后来肆掠青徐兖豫四州的所谓黄巾余党,都只是一群吃不上饭活不下去的农民而已,甚至都不能称为“军队”。
二十多万饿得东倒西歪只剩老弱妇孺连散兵游勇都算不上的乌合之众,孔融不但不想办法收留,反倒主动出击,而且还败得一塌糊涂。
只能说,再怎么书生意气,再怎么粪土当年万户侯,拿不了枪杆子,就没有政权。
而同样很有些书生意气的陶谦就比他强多了。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被任命为徐州刺史的陶谦到任后,就任命泰山臧霸、孙观为将,一战而平徐州,境内黄巾残军被迫逃至兖青二州,后来被曹操收编为“青州军”。
徐州平定后,陶谦立刻开始任用徐州士族,劝课农桑,恢复生产,同时大兴屯田。
东海巨商糜竺,被辟举为别驾从事;下邳陈登,被辟为典农校尉,主屯田事,是历史上第一个以屯田解决粮荒之人;丹杨笮融,被辟为下邳相,监广陵、下邳、彭城三地运粮事。
其中的笮融虽然侵吞三县粮赋,却并没有用来招兵买马,反而大兴佛教,在下邳兴建庙宇,大起浮屠,每至佛祖诞辰,就大开浴佛会,于路边大设酒宴,任游人随意饮食。
笮融之举虽然不合法,但却从侧面促进了社会安定,驱逐了在徐州的太平道势力。
但在这一年关东群雄纷纷起兵讨伐董卓的时候,陶谦很奇怪地没有附和。
尽管就在徐州治下的广陵太守、张邈之弟张超带着部下积极地参与结盟,本应该一样积极响应的陶谦却保持了缄默,导致当时关东诸侯甚至对陶谦的印象非常的不好。
当然这群自认为是举义兵讨不臣的地方诸侯们并没有想到,陶谦只是单纯地看不起他们这些没什么门第也没什么名望的后辈而已,日后曾经平定黄巾的前左中郎将朱儁传檄诸州,兴兵讨董时,陶谦就第一个赞助了三千精兵。
曾有人说陶谦不参加关东联军是明智之举,因为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地方军阀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参照他后来的举动,这个家伙只不过是门第观念比较重而已,先知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
只不过现在,陶谦依旧顶着“阶级敌人”的头衔,不被他人亲善。
而当初大兴义兵,盟誓诛董的酸枣诸侯,已经陷入了各自为政互相攻伐的泥潭。
兖州刺史刘岱,看起来还能兖州掌控全局,但事实上,陈留太守张邈,被曹操保举再次任济北相的鲍信,与曹操相善;山阳太守袁遗,是袁绍从兄,跟曹操关系也很好。
刘岱实际可以自由掌控的只有东郡、济阴郡、东平国和任城国,泰山郡虽然没什么人跟他作对,但曹操的老豆曹嵩就在泰山隐居,在当地也有很大影响力。
同时,因为陶谦在徐州尽力驱逐黄巾和太平道势力的缘故,与徐州接壤的兖青豫三州就遭了秧。
刘岱毕竟还是大汉的刺史,他也没什么心思玩军阀割据,只一心想要保境安民,于是也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剿匪。
而张邈和鲍信就没这么好心了。
张邈是照着陶谦的做法,我没办法把你杀干净,那就把你赶到别人家里去。于是东郡和济阴郡就被四处肆掠的游匪掳掠一空,当地百姓纷纷逃往至河南和陈留,两郡几乎成了无人之地。
而一开始就认定曹操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的鲍信直接对刘岱的命令阳奉阴违,一心一意搞内政,同时在济北国边境布置重兵,只要有黄巾贼众来,一律赶到刘岱的控制范围去。
而本来就因为各郡遭黄巾肆掠而大亡其民的刘岱就逐渐陷入缺兵少粮而贼众剿不胜剿的战争泥潭。
此时的豫州则很有点左右摇摆不定的意思。
袁术为了拉拢孙坚,给了他一个破虏将军,一个豫州刺史,并且也在实际意义上把豫州给了孙坚。
但五月份袁绍策划给刘虞来个黄袍加身的时候,心中有鬼的袁术很大义凛然很忠义无双地表示了反对。
如果说曹操委婉地说“诸君北面,我自西向”也只不过是一个偏向于中立但实际上是反对的态度的话,那么本来就是一家子的袁术就直接戳中了袁绍的g/点。
被刘虞两次回绝一点情面都没给的袁绍恼羞成怒地反过身要大义灭亲了。
初平元年六月末,孙坚还在洛阳与董卓鏖战,迫不及待要把袁术这个不听话的弟弟给教训一顿的袁绍针锋相对地给豫州人派来了一位新的刺史,丹杨太守周昕之弟、会稽人周昂。
得知消息的孙坚匆匆打败董卓后,也没去追击仓皇逃窜的敌军,直接引兵回鲁阳,与袁术合军进攻被周昂占据的孙坚大本营阳城(今河南登封西南)。
于是,本来应该相对安定的豫州也被拖入战争的泥潭。
黄河上下,中原大地,幽冀兖豫青五州,再加上一个司隶校尉部,数百万户口,如今尽皆卷入战火。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直接造成这一切的曹操却只能叹息一声,西北望,心难平。
跟后来疯狂痴迷着乱世的后人不一样,曾被点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曹操并不曾企盼这一切的发生。
翻烂了《三国演义》的刘震在第一眼见到曹操的时候,一面是惊叹,著名的乱世奸雄原来就长这样;而一面是怀疑,因为还没有成为日后的大汉丞相、魏王的曹操实在是跟他印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长社之战的时候,曹操虽然没说,但后来刘震也想明白了,当时的长社已经被黄巾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在城内的皇甫嵩和朱儁并不知道援军已到,曹操贸然出击,势必会被人数众多声势浩大的黄巾军在皇甫嵩和朱儁得知消息之前击破。
而刘震信誓旦旦地说皇甫嵩和朱儁已经击破敌军,才让始终没有办法把援军已到的消息递进城去的曹操尝试着来一次试探性进攻。
当然后来的战果让曹操都不敢置信。
而后来被赶出京师,远赴济南,以老罗的名义发誓,刘震觉得曹操肯定要发飙了。
谁知道,曹操一声不吭地带着家属出了京城,甚至没找当时就在洛阳太尉余威尚在的曹嵩抱怨。
再到后来,董卓乱政,想要当霍光第二,袁绍和袁术的第一个念头是发一通豪言壮语然后出逃,就连所谓的刚直之士皇甫嵩、朱儁还有孔融都只是跟董卓当面理论,没什么实际性的行动。
而曹操却一心想要刺杀董卓,以身奉天下。
虽然早就知道曹操会成功逃出洛阳,但毕竟危险极大,刘震还是极力劝阻,让曹操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逃往陈留。
荥阳与徐荣一战,老罗也写过,但不是被徐荣击败,曹操也不是去占据成皋做战略性进攻。
从一篇网文中偶然看到徐荣这个名字的刘震因为好奇去找了度娘,也从此记住了这个被历史遗忘的名将。
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有鲍信和卫兹带着这么多兵相随,要不是有曹洪,说不定这个日后称雄中原的魏武帝就要在这里挂了。
当时的刘震因为还在逃亡的路上,也不知道曹操的动向,还满心想着等自己到了曹操再出兵,谁知没等他到,曹操就朝着他命中注定的首败之地进发了。
更扯淡的是,曹操居然没带上曹洪。
后悔没早点告诉曹操也担心因为自己而彻底改变历史的刘震命令曹洪和徐晃一路疾奔,才让曹操在乱军之中捡回了一条命。
一度觉得荥阳之败就是曹操人生的转折点的刘震,却没想到在这一败之后,曹操依旧满腔救国热情地参加了袁绍的漳河盟军。
甚至在漳河盟军连酸枣联军都不如,人少兵寡,连供应都掌握在一个摇摆不定的人手里时,曹操依旧愿意带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兵参战。
刘震并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曹操心里的那团火,也不知道那团火何时才会熄灭,但或许对曹操来说,那些他曾经坚持过的信念,那团曾经在他心底熊熊燃烧的理想之火,从未真正熄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