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17
刘震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成大事者,无不是先有了根据地再谋发展。刘皇叔之所以年至半百而一事无成,借了荆州之后就立刻突飞猛进,就是一块根据地所带来的巨大好处。
酸枣八路诸侯,再算上同时响应但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来得及起兵的袁绍袁术等人,曹操和袁术是仅有的两个没有根据地的。
同样是出逃的中央官员,袁绍好歹还有个渤海,并且也算经营了有半年多的时间。
原是西园军假司马的张杨虽然不算出逃,但他靠自己当初奉命打山贼的一支精兵占了上党,小日子也过得挺舒服。
而被董卓封为后将军的袁术自从逃到南阳后一直没什么起色,南阳太守张咨也不响应关东诸侯,他也没办法,手底下又没兵,只能郁闷地看着别人会合诸侯盟誓起兵搞得不亦乐乎。
曹操虽然比袁术好点,至少得到了陈留太守张邈的支持,但陈留毕竟还是张邈做主,给不给军资,给多给少都由张邈说了算。
而现在曹操实力大损,甚至连鲍信也受他连累,成了酸枣联军中名存实亡的两路诸侯,如果不赶紧找个地盘恢复实力,这群表面上说要维护天下大义实际上畏手畏脚的家伙说不定哪天就把他给火并了。
所以刘震的建议就是,反正张邈这小子现在也是个软柿子,目前跟曹操的关系也挺不错,干脆抢过来当根据地好了。
而本身就是张邈好友同时还没有转变到后来为了天下一统不折手段的地步的曹操坚决不同意。
于是刘震很郁闷,曹操也很郁闷。
但这时,荀彧插话了。
“药师先生所言虽有偏激,亦是助明公成大事之道。然今天下乱象已显,拘于小节必一事无成,不若暂借陈留为栖身之地,日后若有机遇,或未可知。”
刘震立即赞同,“对对,借总可以了吧?”
曹操犹豫了一会儿,“只是暂借。”
刘震松了一口气,心说现在说是暂借,以后还由得你?死活要把表面功夫做足的刘皇叔最后还不是照样一狠心兵临成都城下,把刘璋个软货给赶到荆州去了。
“既然如此,”刘震心说根据地的事咱解决了,“等府君借得陈留后,就再行募兵之事吧。”
曹操像是突然想起来般,“向日出兵之前,志才先生已与元让、妙才同赴谯郡募兵,尚不知结果如何。”
刘震一愣,心说戏志才这家伙不是还要老老实实地等推荐么,什么时候自己主动蹦过来了?“志才先生何时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曹操横了他一眼,你丫除了抢别人东西还知道个屁,“某于己吾起兵之时,志才先生便已闻讯赶来,当时还问药师何在。”
刘震恍然大悟,心说小同志还是挺上道的嘛,知道个先来后到的么,不错不错,“恐怕孔豫州募兵之后,谯郡所获无多,还是再寻一处兵源之地。”
郭嘉在一旁表示赞同,“药师先生所言甚是,如今孔豫州与刘兖州均不思进取,恐怕其治下诸郡亦难免虚与委蛇。”
曹操皱紧了眉头,“那依诸君之见,当往何处募兵为妙?”
荀彧摸着已经留得很长了的胡须,缓缓说道,“关东各州郡并起讨贼,如今兖豫二州已起,张孟卓之弟广陵守张孟高(即张超,孟高为演义版表字,实际不祥)虽同举义兵,然其主徐州陶恭祖并未明言支持,不宜往他处。”
听得入神的曹操点点头,“不错,陶恭祖经营徐州已有年余,我与他向无来往,贸然诣之,恐为其所疑,反是不妥。”
刚开始听得有点云山雾罩的刘震蓦然听到陶谦的名号,顿时一振,脱口而出,“可是丹杨陶谦陶恭祖?”
曹操和正准备接着说下去的荀彧一愣,“然也,药师先生莫非与之有旧?”
刘震心说我跟他有个毛旧,要不是老罗说刘皇叔因为救陶谦从他手上得了四千丹杨精兵,鬼才记得这个一出场就只会死乞白赖地要把地盘手下统统送人的老头,“素闻丹杨精兵,威名天下,不如往丹杨如何?”
曹操想了想,“好是好,但我与丹杨守周泰明(周昕)也是素未谋面,如何得其襄助?”
刘震站起来,心说感谢度娘,感谢互联网,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感谢老罗,“闻子廉将军与陈扬州(陈温,字元悌,时任扬州刺史)相善,何不请其与府君同行?”
曹操一愣,“果真如此,却是大善。”
跟曹洪确认之后,一直让刘震牵肠挂肚的名将曹仁终于从扬州传来了消息。
曹仁很早就离开家四处交好豪杰,然后又拉了一帮少年团伙趁着黄巾四起天下大乱跑到了江淮一带,仗着自己有些武勇,又颇懂些军略,在淮泗之间当了好一阵子游匪。正月曹操起兵,曹仁因为隔得有点远,不比就在家乡附近活动的曹洪,前不久才收到消息。
曹仁在信上说,他率领部下千余,已经到了己吾,不日就能抵达陈留。
曹操览信大悦,“子孝至,又添一良将也!”
作为一个熟读《三国演义》的现代人,刘震却知道这个跟荀彧同年的曹操从弟可不是一个良将就能概括的。
曹操几个兄弟族亲,夏侯惇徒有威名而实不能称,夏侯渊领兵打仗则完完全全靠着一股狠劲,别人一旦比他的节奏更快他就没辙了。
曹洪也只是一腔热血,军功少有,为人称道的也就是两次奋不顾身救了曹操。
唯独曹仁,破袁术,征徐州,攻吕布,战官渡,拒周瑜,直至守樊城把关二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可以说是曹操嫡系将领中除了儿子曹彰以外唯一一个堪称大将的牛人。
但对于曹操来说,这个从小顽劣,几乎跟他一样调皮的从弟,能够从扬州给他带来一千多部曲就已经很让他欣慰了。
“如今子孝将军即将到来,府君是等他来此再走还是……?”刘震心情很激动,毕竟即将出现的是一个被史书评为能力更在著名的张辽之上的大将。
曹操沉吟了一会儿,“扩兵之事要紧,就请先生替我接待吧。”
刘震一愣,纳尼?“在下愿与府君同赴扬州。”
曹操笑了笑,“如今操实力不济,部曲亦人心涣散,能为我保全根基者,非先生莫属。”
刘震呆了呆,心说尼玛,劳资好不容易能动弹了你又让劳资歇着,能不能体谅一个残障人士恢复健康之后四处晃悠一下改善心情的基本要求?
还在低着头看郭嘉和徐晃整理上来的治军方略的曹操没听到刘震吭声,抬起头见刘震一脸不满的样子,笑了起来,“非是操对先生有所不豫,实在是行伍之事,非先生所长,去之无益。”
刘震当然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不擅长,他只不过是这个一无电脑二无网络的古代宅男当得久了,厌烦得要死,想要出去转转而已。
但曹操都这么说了,自己再一脸**丝样就太不知趣了,这可是杀个人连理由都懒得找的枭雄诶,都跟你这么客客气气地解释了,还有什么好别扭的?
刘震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某便不强求了。至于为府君镇守后方,实乃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说完,刘震抬脚就要退下。
可下一秒,他就只觉得下身一软,然后面前的曹操往右一歪,接着自己的额头便是一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刘震清醒过来时,他正躺在床上,脑袋上敷着热巾,娟萝莉在一边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我怎么了?”刘震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下身好像使不上劲。
娟萝莉见刘震醒了,忙起身扶着他,“大人说先生突然跌倒,请了医者来看过,却也说不出何故。”
刘震点点头,心说哥每天吃得好睡得香,连撸一撸都很少干,怎么会突然跌倒呢?难道是太久没活动了所以身体还没适应?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要下床。
娟萝莉见状忙按住他,“医者说先生恐怕有点内虚,卧床几日为妙。”
刘震一愣,目光向下一看,纳尼?!内虚?!“我又没做什么,哪里虚了?”
小丫头脸一红,“不是指那个……是说先生近日少食而多劳,身体稍有妨碍罢了。”
哦哦,刘震心说现代中医真是坑爹,吓哥一跳,“没事没事,我就下床活动活动,晒晒太阳。”
娟萝莉摁不住刘震,只好随他。
可没等刘震顺顺当当地下床,他又是一跌。
“先生!”娟萝莉吓了一跳,刚松开的手又赶紧过来搀住已经坐在地上的刘震。
刘震目光呆滞,两只手慢慢地摸向双腿。
难道说,我才蹦跶了几天,就又废了?!
曹操站在走廊里,不住地左右踱步。
“明公无需烦躁,医者少时便出,到时自有结果。”郭嘉见曹操这般焦躁,不由得出声劝解。
荀彧点点头,也出声开解,“虽然不知药师先生何故变得如此,然世间奇事诸多,亦自有解决之法,明公过于忧虑,伤了自身反是不好。”
曹操摇摇头,“我非是担忧药师身体,而是担心药师若因此消沉,或生死志,那又如何是好?”
郭嘉想了想,走到曹操面前,“当初明公与药师先生相遇,是何情形?”
曹操一愣,虽然奇怪郭嘉怎么这时候问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当初我率亲卫出巡,于阳关外遇贼,一骑立于南坡之上,纵马大喝,俯冲而下,将贼军势懒腰斩断,贼退去后,我往河畔寻找,发现药师半卧于大树之下,已近昏迷。”
郭嘉点点头,“那骑马之人便是药师先生?”
曹操略为迟疑,“身形相似,但当时隔得甚远,面容却是模糊不清。”
在一边安静地听着的荀彧也跟着出声询问,“若是当时力战所致,为何前日不治而愈,而今又无由复发?”
曹操烦躁地走了两步,“药师多次助我,我却不能相报,心中实在惭愧。”
荀彧见曹操开始陷入自责,正要再劝,一个提着药囊的中年人从刘震的房间里走出来。
“李君,”曹操忙迎上去,“不知药师如何了?”
被唤作李君的医者忙退两步,给曹操施了一礼,“脉象并无妨碍,只是不知为何血气不通足下,以致刘君无法行走,恕在下庸才,不能治愈。”
曹操摆摆手,“此事不怨李君,不知我可否进去探望?”
医者点点头,“但去无妨。”
刘震记得以前常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他觉得现在他就是这样。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双腿莫名其妙废掉,他也只当做穿越的门票的话,那么现在就让他有点不能理解了。
很多人都会对不治而愈的原因不加理会,但旧疾复发却会让人追根究底。
刘震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他站起来,然后下身一软,那感觉就如同剧烈运动后坐在地上歇了不到几秒钟又猛地站起时那种巨大的脱力感,然后就是往左倒下,头撞到了地面。
尼玛,刘震暗骂,这尼玛是个神马情况啊!
刘震呆若木鸡犹如玩偶般任由眼前那个据说是个医生的中年人左右摆弄,心中却在疯狂回想。
他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呢?
刘震只记得当时有一场车祸,他被车灯闪到了眼睛,在闭眼躲避的时候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然后只觉得腰间一痛。
之后的事如同电影,吵吵嚷嚷的人群过来将他围住,然后一群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将他抬起,进入救护车,然后一路奔驰。
那时的他躺在担架上睁大了眼睛,头顶是刺眼的白光,实施急救的护理人员在小声交谈。
几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觉得很痒,却又不敢笑。
到了医院,进了手术室,他依旧无比清醒。
清醒地感受到腹内翻江倒海的痛,清醒地感受到手术刀尖锐地划破皮肤,即使他吸入了麻药,却依然清醒地感受到这一切!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他无所适从,他想要大喊,想要尖叫,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先生!”娟萝莉摇着他的手臂,在他耳边大喊。
刘震回过神,发现曹操一脸担忧地站在床前。
“操此行或半月或一月,必将回返,陈留之事,拜托先生了。”
临行前,曹操弯下腰,拉着刘震的手,脸色凝重地看着又一次坐上轮椅的他。
刘震笑了笑,“府君但请安心离去,归来之日,陈留必将完璧归赵。”
曹操点点头,直起身,又看了看一同前来送行的郭嘉和荀彧,朝他们无声地拜了两拜,转身上马。
“走!”
与此同时,冀州牧韩馥的家中一位不速之客再一次不请自来。
“本初无需再言,”韩馥看着眼前这个不到弱冠之年就名扬天下还未举事就众望所归的年轻人,心中无比烦闷,“我冀州寡兵少将,难堪大任,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袁绍的来意是不言而喻的。
上个月韩馥就收到一封署名当朝三公的檄文,称董氏无道,召义兵入京勤王。韩馥当时就召集幕僚商议,袁绍在渤海(郡治今河北沧州南皮)蠢蠢欲动,见此檄文肯定是要兴兵的,但韩馥自己也清楚,他的名望不如人家,号召力不如人家,袁绍一旦起兵,他怎么办?
从官职上说,韩馥是袁绍的顶头上司;从步入官场的年龄上说,他是袁绍的前辈。而现在董卓在西,袁绍在东,他只能二选其一。
“今当助袁氏耶?助董卓耶?”
韩馥没想到他此言一出,治中从事刘惠就起身怒斥,“今兴兵为国,何谓袁、董!”
韩馥心有惭愧,诺诺不知以对,只能暂时罢议。
可韩馥没想到的是,听到消息的袁绍立刻从渤海跑过来,先是找上了刘惠,大赞其直言为国,接着又是跑到他府上,每日登门拜访,一副韩馥不起兵他誓不罢休的态度。
袁绍一旦起兵,以其名望必为盟主,到时候再找个由头把自己从冀州排挤出去,他好不容易借董卓安抚人心的机会由一个没什么油水的京官变为天下强州的州牧,怎么甘心让袁绍就这么轻易夺去?
真要那样的话,韩馥觉得,他还不如去支持董卓呢。
可刘惠的话却又让他进退两难,这小子也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有什么话咱们私底下说不行?当着诸多同僚的面这么大声呵斥,你让我这个做上官的脸面以后往哪儿搁?
韩馥心中恼怒,想要杀了刘惠,却又担心惹上一个害贤之名,更何况当初还是自己把他辟举来的,一言不合就杀了,以后谁还肯替自己做事?
韩馥还在胡思乱想,又听得门外步履声响,不由得大喝一声,“谁?!”
刘惠一脸惊愕地在门边拎着刚脱下的鞋子,“府君,为何如此恼怒?”
韩馥一见是刘惠,心中怨气又起,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下榻相迎,“原来是子惠,今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刘惠谦恭一番,入了席,朝韩馥拱一拱手,“向日某言语多有不善,还望府君海涵。”
韩馥本来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刘惠跟他主动道歉,他也就消了气,“无妨无妨,本是我见识浅薄,子惠直言而谏,原是对的。”
刘惠见韩馥没什么不高兴,也笑了起来,“某这几日家中深思,却有一言,说与府君。”
韩馥点点头,“子惠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