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惊喜
“你可以让我回去看看我爸妈吗?”我噙着泪渴望地看着“老神仙”。他要是敢不答应我,我就立即哭给他看,至于他的胡子,我可不敢保证哀伤过度的我,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那好吧!”“老神仙”无奈地说,一脸我怕了你的模样。
就是应该这样嘛!他一厢情愿地把我弄到大清来,害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如果现在不让我回去见见我爸妈,我就跟他没完!“老神仙”轻然一摇拂尘,“三生镜”上发出炫目的光芒。那光芒紧紧地包围着我,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安然,你怎么还在睡觉啊?你每天都这样,什么也不干,只是吃饭睡觉而已,我养的是一头猪吗?早知道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老妈又在碎碎念了。以前听着觉得烦,现在怎么听着觉得格外亲切呢?人是不是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珍贵!即使是那样尖锐而夸张的责骂,此时,也倍感温馨和喜悦。
床上的安然继续睡着觉,她究竟还是我吗?我怎么感觉她仿若离我很远似的?面对一个这样貌似是我,却又不算是完整的我,内心彷徨不已。我该怎么办?留下?还是回到大清去?
“绣心!绣心你在哪儿啊?”内心中有胤鶬的声音,从远处若有似无地传来,那么绝望,那么凄厉,我怎么能让他失去我呢?心中一阵绞痛,我猛地惊醒了过来。
“你已然做出选择了吗?”“老神仙”一脸高深莫测地问我,“那从此就安心地做绣心吧!”他长吁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再也不能回去了吗?”我惨然问道,脸上写满了离别悲伤。
“刚才那是唯一的机会。”“老神仙”欲言又止地凝视着我,眼里有着些许的无奈。
我突然有些恨他,如果不是他把“轮回道”撞坏了,也许我在上一世就能解开所谓的宿世纠葛。而不用着这一世穿越到大清来,承受这椎心刺骨的骨肉分离之痛。选择是我自己做的,可是我又有机会选择吗?命运的轮盘在飞速地旋转,我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却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曾经以为离开家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上大学的时候,一个人背了行囊就走,头也未回。出门在外,真的很自由,开始那一段时间,我似乎根本就未想过家。直到有一天,接到老妈打来电话,只是听她在电话里唠叨了半天,我就泪流满面了。那时,才发现其实自己很想家。初到大清,有一份浓浓的新鲜感,那一段时间,我几乎是没怎么想家,但经常会想起老妈说过的话。直到现在,回不去了,我才惊觉,我是多么多么的爱爸妈,是多么多么的想念我的家!
“胤鶬是与我有宿世纠葛的那个人吗?”我开门见山地问道。心有所感,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如若不是,我也不管不了那么多了。想要我认命吗?想都别想!
“他是也不是!”“老神仙”说着,垂着头,不敢看我。
“什么?”我怒不可遏地发出一声低吼。眼睛愤怒地盯着他,他是个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是也不是”?最好他能给我说个清楚!
“到了这一世,他灵魂中的理智和感情分裂成两个人了。”“老神仙”弱弱地说着,一脸的胆怯。
还知道害怕吗?
“怎么着?你是觉得我可以同时嫁两个人吗?”我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怎么?想把他自己搞出来的这个烂摊子,丢给我吗?我才不管他那么多呢!
“不、不是……”“老神仙”被我瞪得语无伦次。
“那你是什么意思?把我弄到这该死的大清来,逢人就跪,遇人就叩头,这也就罢了。你现在却来告诉我,和我有宿世纠葛的人,眼前就有两个?”我愤怒地揪住他的胡子,这回,任他如何哀求,我也是不会放过他了!
“还有一个是谁?”刀架在胡子上,看他说还是不说。我冷眼静待,看他如何解决。
“还有一个是当今的四阿哥。”他怯怯地看着我,丢出一个爆炸性的信息。
什么?我的手一颤抖,一大把的胡须应声落地。小刀也随即跌落在地下。
“我的胡子。”“老神仙”跪在地上捧须惨叫。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意的。但他后面叫嚷着什么,我就完全不知道了。空气似乎静止了,四周的一切都仿若与我无关。我的灵台一片空白,实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我要怎么做?”沉默了好半晌,我终于开了口。声音沉然而冷静,我的命运再也不要掌握在别人手中了。这一次,不关命运如何安排,我只过自己想要的日子。谁也别想干涉!
“要打破宿世的命运,你必须认清你自己心里真的爱谁,继而帮助另一个人,得到一样足可弥补一切的东西。当然,必须是在他心里,除了你以外,最想得到的东西。”“老神仙”抚着须一脸神秘地说道,“至于是什么东西,你必须亲自去找。”他奸笑着对我说。
这个牛鼻子老道,分明是在为难我嘛!难道他还不会知道,另外一个人想要什么?故意给我卖关子,不是在报复我割了他那破胡子吧?
“‘老神仙’,”我咬紧牙,恨恨地说道,“你那胡子很乱,不如我帮你修修吧?”我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和恐吓。谁叫他欠我的?
“真的不能说!”他捂紧了胡须,一脸心虚地对我说。
“不能说吗?”我瞪着他,不怒反而笑了起来。笑容灿艳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司酒仙子’你要干吗?”“老神仙”怯怯地问,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这个什么狗屁神仙,气质比他的小徒弟差远了。我最见不得没种的男人,不过,不知道神仙算不算人?
“我有说过我要干吗了吗?”我淡淡地微笑地看向他。
“你以前在天庭的时候,每当一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有人要被恶整了!”他说着。
我五千年前就是这种人吗?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我忍不住偷笑。
“那你倒是说说四爷他除了我以外,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东西?”我轻笑着问他。对于这种无胆的“人”,我一向是游刃有余。
“你确定你选了九阿哥吗?”他一脸高深莫测地问我。
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当神仙的,还有你这么多的废话!”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声音里溢满了讽刺。
“哦!”他垂下头,一脸委屈地应道。
我真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神仙了,神仙有他这么喜欢装死狗吗?
“江山啊!”他扬高了声音,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废了那么久的话,就这句是关键的。
对啊,我只想到四爷是大清未来的皇帝,却忘记了他现在还不是皇帝,眼前甚至还有一个,在未来要被废掉的太子爷。可是江山那个东西,是我一个女人能帮他得到的吗?不是我妄自菲薄,康熙爷英明得跟个神似的,我难不成还能左右他吗?
“我行吗?”我一脸黯然,喃喃地低问着。不是我不自信!要点儿别的东西不好吗?偏就要江山!如果我帮不了四爷,不仅宿世纠葛解不了,历史还有可能因此而改变。
“无须强求,四阿哥做皇帝是天定的。你只要量力而行,顺势而为,就可以了。到时你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老神仙”嘿嘿地笑着说道。
他说得很轻松啊,做起来会有那么容易吗?我陷入沉思中……
“绣心!你在干吗?怎么还不出来?爷要进去了哟。”
话音刚落,咯吱一声,门就被推开了。我就知道他没那份耐心,能等到现在才进来,真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没事,就是跟老神仙聊聊养生之道。”我微笑着瞧着他,柔声说道。看着眼前的胤鶬,他之于我竟还有另外一层意义。他的灵魂是与我纠葛了五千年的情感而凝结。除了自己,我似乎也没有什么能给予他的。我暗自在心中对他说:你放心,我会用我这一生的情感来回报你的!心中漾起阵阵柔情。
“走吧,我说过带你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可不是让你来和一老道聊天的。”胤鶬冷傲地说着,拥着我就往外走,他甚至看都没有“老神仙”一眼。能让他正眼看的人也不多吧!
“好!”我温柔地应承着,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大殿。
走到门口,回头瞄了“老神仙”一眼,别有深意地对他说:“有时间,我会再来向您讨教的。”说完扬长而去。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怯懦,笑容不由得浮上我的脸。好一个胆小的“老神仙”!要叫外间的世人知道,他们尊崇的“老神仙”,就这副模样,还不跌破一堆眼镜啊!哦,我忘了,现在好像还没有那么多眼镜……
不过,胤鶬要带我上哪儿去啊?他要给我看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呢?
胤鶬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带到这个道观的别院里,自己却关上门走了。到底他在故弄个什么玄虚?我环视着眼前这个小院,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里有他要给我看的惊喜吗?我不由得疑惑不已。可是胤鶬他不是个会煞费苦心搞恶作剧的人。
冬日的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今天天气很好。可是半天也没有什么出现,惊喜在哪里?难道他是要让我来晒太阳的吗?院中的几株大树上,叶子几乎都掉光了,偶尔一两只寒鸦嘶鸣而过,反倒显得萧瑟了不少。院内一片安静,我迎着太阳,闭上眼睛,懒懒地享受着眼前难得的宁静。
“绣心,你怎么来了?”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声音。是他吗?还是我在做梦?我分明听见了失踪很久的天启哥哥的声音。我赶紧转回身子,看向他。
“哥哥!真的是你吗?”我喜悦地惊呼着,急促地奔进哥哥的怀中。这就是胤鶬要给我的惊喜吗?我激动不已,在心里默默地感激着他。我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哥哥的事,没想到,他竟看出来了?!他是如此的善体我心,怎么能叫我不爱他呢!
“哥哥!你好吗?怎么在这里呢?为什么不回家?身体有没有怎样?吃得好不好?住得还习惯吗?”我拉着哥哥上下打量着。一张口,就是一大堆的问题。我怎么也会有这么唠叨的时候?
“绣心,我很好,真的!这里虽然比不上郡王府,可是我在这里住着很踏实!而且是从来没有过的踏实!”哥哥眺望着高远处,若有所思地说着。他的内心其实是向往自由的吧!犹如那高远处的飞鸟一般,可以自由飞翔。可是人活着,总是有很多的无奈,很多的身不由己!
“那个‘酒’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道,一脸的郑重之色。事关重大,我必须要知道前因后果。
“绣心,你还是别问了。”哥哥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认为我一个女孩子,根本就帮不了他什么忙?
“到今天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哽咽地埋怨着,当场就红了眼眶。我满心把他当作是自己的亲哥哥,他却对我丝毫都不信任。既然人家都瞧不起我,我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我转身欲走。
“绣心,你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不想把你卷进是非里。”哥哥满脸涨得通红,虽急切地叫住了我,却还是欲言又止。
“你以为我可以置身事外吗?万岁爷已质问过我了。”我的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淡笑。我可以体谅他那一份急欲保护我的苦心。可是他不明白,我现在既是钮钴禄·绣心,而他是钮钴禄·天启,那么我们就绝对是息息相关的。他想不想连累我,连累不连累我,不是他说了就算的!
“真的吗?万岁爷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哥哥连声追问着,一脸的焦虑之色。
“看样子风波似乎已过,这件事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长叹一声,告诉了他我的猜测。其实他就是不说原委,我也能猜个大概,无非就是想得到一点证实罢了!
“你去做八爷的侍读,难道是认为他今后可以做皇帝吗?”我凝望着哥哥的眼眸,想从里面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绣心,你不懂,一个家族要维系下去,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哥哥声音沉重地对我说道,“你是个闺女,从小身体又不好。而且,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你明白吗?”他无奈地看着我。
“我怎么会不明白!从阿玛为了我拒绝八爷的婚事,而恼怒地责骂我。我就明白了。可是你们确信你们站对阵营了吗?”我别有深意地问道。话有时说得太白了,就没什么意思了。有时候,有些事,有些话,必须要自己去细细体味!
“放眼整个大清,除了八爷,还有谁能继承大统呢?满朝的文武百官,无不对八爷信服不已。只要扳倒了太子爷,八爷必成大器!”哥哥说得信誓旦旦的,我若不知道历史,也许会被他说服的吧!可是偏巧我就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八爷的命运是如何的不好!我能眼睁睁地看哥哥往火坑里跳吗?我若告诉他今后大清的皇帝是四爷,他怕是也不会相信吧!
我终于知道,四爷以后为什么可以做皇帝了。他实在把自己对皇位的野心,隐藏得太好了。使我不得不佩服他!他不出招则罢,出招就必将致命!凝结了五千年的理智,果然不同凡响!
“是吗?”我的喉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冷笑,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我从不知道哥哥竟是这般的迂腐。就算八爷真的很优秀,就算我不知道以后的历史,只要了解了康熙爷的为人和脾性,就会明白,这个皇位,八爷也是断断坐不上的。他的声势越是浩大,那么他离那个龙椅的距离也就越遥远。他们甚至没搞明白,什么是皇权?什么是皇位?皇上贵有天子之尊,四海皆向其臣服,凭什么文武百官就要信服于八爷了?皇权至高无上,不是谁都能够挑战的。哪怕你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行!因为,一山怎么能容二虎呢?
“这是你和阿玛搞出来的把戏吧?”我盯住他的眼睛,说出我的疑惑。
“绣、绣心,你、你是什么意思?”天启哥哥并不善于掩饰,一被我质问,就乱了方寸。
我不由得叹息,他是一个多么纯挚的人啊!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却要走上一条不归的路。难怪哥哥失踪了那么久,阿玛竟一点也未露声色。我在心中还埋怨他对哥哥的漠视。结果他们私下早就是声应气求了。哥哥藏在灵台观里,阿玛必然是知情的。
“哥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相信绣心吗?”我一脸严肃地问道。言尽于此,他的执着,我也不能改变。但是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却在他了!
“绣心,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可是……”哥哥吞吞吐吐地,半天都接不下话茬。
他到底还是不相信我一介女流之辈,那么,多说也就无益了!
“担雪塞井空用力,炊沙作饭岂堪吃!”我悲哀地看着哥哥,低声呢喃着。也许要到头破血流,他才会明白我今天的话吧!无法改变,我也不忍再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自己的选择,是好是坏,承担后果的总是自己。我也有我无法推卸的使命。
我没有再看哥哥,转身便出了院子。不远处,胤鶬站在那里,神采奕奕,卓尔不凡,阳光下,他竟是如此的炫目。他和哥哥一样,也是执着于八爷,我却同样的无能为力!
“胤鶬!”我轻呼着他的名字,直接就向他冲了过去,唤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唏嘘。历史有他的轨迹,我不能改变什么。既然不能和他上天堂,那就只有陪他下地狱了!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胤鶬捧着我的小脸,轻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心疼,脸上溢满了无尽的宠溺。
此生能遇见他,我是何其有幸!也不枉我舍弃父母亲情,留在大清陪伴他了!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走吧!我们回去吧。”我柔声说道,主动拉起他的大手,向观外走去。既然哥哥没事,我也就心安了!至于今后,也许我们就将是两个阵营的人了。可是,胤鶬和我,也会因此而受影响吗?我不由得黯然。拉紧了胤鶬,疾步前行着。
“这么迫不及待的,是想替那小道士向爷赔罪,还是想感谢爷,让你见着了想见之人?”胤鶬一脸戏谑之色,漫不经心地跟在我的身后说。
我转身狠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就闭了嘴。看他一副吃瘪的窘状,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哇!你个小东西竟然把爷都给唬住了。敢情我以前是上你当了!表面瞧着像挺温顺的一只小兔子,弄了半天,结果是一头长着利爪的小豹子啊!”胤鶬悻然地说道,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呀!”我娇媚地嗔怒道,“谁还稀罕你啊?”我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竟敢那样子说我,哼,我的鼻子里发出一阵冷哼。扭过头,不去理会他了。
“真生气了啊?”他谄媚地讨好着。
我暗自偷笑着,脸上却是一派冷然。可不能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他,要不,今后他随时都会拿我来寻开心。
“要不,你说,怎样才会气消啊?只要你说得出,爷就做得到!”胤鶬看我似乎是真生气了,有些心急地说道。
“你说的啊?”我欣喜地叫道。一副你休想抵赖的模样。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胤鶬黯然地问道,声音里明显就很是无奈。我附在他的耳畔告诉了他,我想要去的地方。
“什么?不行!”他大声惊呼道,坚决地拒绝了我。
“你不带我去,改天我就自己去。”我愤然威胁道。要想阻止我,也没那么容易。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你呀!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颓然说道,声音里明显就有了妥协。
耶!我兴奋地欢叫着,把一切的不愉快都抛在了脑后。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管他以后会怎样呢!只要我现在是快乐的就好!
这就是京城的夜晚吗?怎么跟我想象中蛮有差距的?大街上早早就没什么人影了。是呀,大清又没有电灯之类的照明工具。就连灯烛,对于寻常百姓来讲,也是一种奢侈吧!毕竟像胤鶬那般富贾天下的人很少。希望我今天要去的地方,不会是这般模样。
马车缓缓地前行着,我偷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胤鶬。此时,他一改往日的温存,阴着一张脸坐在那儿,并不理会我。虽然冷着一张脸,却丝毫都不影响他的俊美。但是,坐在他旁边的我可就如坐针毡了。哪还有什么心思欣赏帅哥。看来他是余怒未消啊!这个人真是无趣得很!不过,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口短。现在我既然有求于他,还是尽快把他摆平为好。
“胤鶬,你生气啦?”我倚上他的臂膀,轻柔地摇晃着,脸上露出了小狗狗一般的表情。装可爱嘛!这招在现代的老爸身上最好用了。临出门,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就不知道如今在胤鶬这儿,是否行得通?摇晃了半天,他却还是一脸酷样。郁闷!看样子,此番对决,以我的失败而告终!
胤鶬铁青着脸,嘴巴抿得死紧。跟我铆上了啊?我赶忙加紧了第二波的攻城计划。不过,看来是困难重重啊!
“你真不理我啦?”我松开抓紧他的手,耷拉着脑袋,噘着嘴,做出一副委屈万分状。
轻微的呜咽声,若有似无地回荡在马车里。这招一向好用,以往都是我的杀手锏。不过,这次胤鶬好像真的很生气。侧眼偷瞟了他半晌,他似乎都没什么反应。就连这招也不管用了吗?看样子,真没什么是万灵丹啊!我现在可是黔驴计穷了。
是他自己说随便我想去哪儿都行啊,现在又在那儿生什么闷气啊?一点也不可爱!我又没说要去外太空,想他也办不到,我也就不为难他了。我若真说要去外太空,他恐怕连是什么意思也不懂吧!
况且,我有说要去什么不得了的地方了吗?不过就想让他带我去看看这古代的“妓院”而已!仅此而已!有什么不妥吗?
貌似是有一点点不妥啦!不过他也不用摆这么臭一张脸给我看吧?
“停车!”我尖声叫道,一脸的愤愤不平。我实在不想看他那张臭脸了!
“吁!”一声响亮的吆喝声,来福停下了车。
我猛地一挑帘,钻了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理我是吧?我还不稀罕理你呢!我自顾自地跳下车子,我还非得跟他去啊?我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皱的衣服,径直朝远处灯火通明处走去。
“格格,快上车吧!”
来福驾着车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胤鶬却还是没露脸。他有那么生气吗?哼,我故意重重地冷哼一声,我想车子里的他是绝对听得清楚的。还是不理我吗?
前面有一条小胡同,看样子马车是很难驾进去的。胡同里黑糊糊的一片,他笃定我不会乱跑啊?我就偏不走这条直路,最好让他怎么找也找不到我,急死他才好呢!快走到胡同口时,我突然加快了脚步向前跑了起来,来福也赶紧加快速度跟上。跑至胡同口,一溜烟,我立即窜了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朝胡同深处跑去。
“格格,你不要进那里面去。”
马车一时还停不下来,来福在远处焦急地唤着我。我才不理他呢!谁叫他家那位爷,像根四季豆一样,油盐不进。
在胡同深处,我大口地喘着粗气,到大清来还没这么剧烈地跑过呢!不是因为绣心的身体不好,而是我自己太懒。今天这般跑跑,还真是爽啊!缩在角落,我靠墙坐下,黑暗是我最好的保护色,胤鶬要找着我也没那么容易!他现在一定肠子都悔青了吧!嘿嘿,我闭上眼睛偷乐着。
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像一两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个时候,会有一大群人跑进个小胡同呢?干吗的?我睁眼一瞧,我的天!我居然一时间就被这么多人包围起来了。且个个都举着松油火把,一脸的严峻。看穿着像是九门提督府的兵马。
怎么?这么短的时间,我就成了通缉犯了吗?我认命地站起身子。京城分明就是他们这些天皇贵胄的天下,我又怎么逃得出胤鶬的手心呢!不过他动作也太快了吧,这么短时间,就把九门提督府的官兵弄来逮我了,会不会太夸张了?那可是负责京城安全的部队耶!
“闹够了吧?”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胤鶬从人堆里走出来。真是够威风的。红亮的火把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妖艳,“过来!”他漠然地说。
“哦!”我低声应道,乖乖地向他走去。眼前这阵仗,我要是不听话,还得了啊?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真的很丢脸。说到底,我也还是格格啊!心中一紧,突然觉得好委屈,今后怎么有脸出门啊?想着想着,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怎么了?”他放柔了声音,挑起我的下颌,瞧着我问道。
天啊!太阳出来了吗?终于感受到了他久违的温柔。
“脸都被你丢光了!”我低声呜咽着,投进他怀里后,就哭得更惨了。
“听着,今晚的事,谁要是漏了半点风声,全营人马,格杀勿论!”
耳畔响起胤鶬阴狠的声音,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开玩笑。我不由得颤抖着。这是我的胤鶬吗?怎么这般的陌生?人命在他眼中真就一文不值吗?
众兵丁齐声一起应道。
伸手搂住颤抖不已的我,胤鶬低声地问:“冷吗?”说着撩起身上的披风裹紧了我。那一狠一柔之间,转换是那么鲜明,我不由得茫然了……
“胤鶬,你不要为了我杀人,好不好?”我伏在他的肩头,低声着。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爱惨了我吧!爱得没有道理,没有立场。虽说他对我的重视让我心里是有一些暗爽。好吧!我承认是很爽啦。但是,杀人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想谁因我而死,也不想背那红颜祸水的骂名。要当祸水的前提是,必须要是一个美红颜。可惜,我好像不算很美耶!当祸水也要有那个资本,我还差之甚远!不觉满头狂汗。而且我更不想让人觉得,胤鶬是个草菅人命的坏人。
历史是什么?在后世的清史稿上对胤鶬的记载并不多。且都不是什么好的言辞。胤鶬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看历史,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对我的爱毋庸置疑,但是我希望,他除了是一个爱我的男人外,至少不是一个坏人。当然,他也不用是个什么所谓的好人。历史上的好人,也不见得就真是什么好人。成王败寇!历史是人写的,至于是否客观,还有待品味和商榷。所以我喜欢历史,却从来都不相信历史书上写的东西。
“好!都听你的。”胤鶬柔声对我说,脸上不再有暴戾之色。
我的胤鶬,如此的形容俊美,如此的气度不凡。四爷以后为什么要叫你“塞思黑”呢?即使立场不同,到底还是兄弟啊!
“走吧!你不是想去‘怡翠院’看看吗?”
他拥着我向胡同外走去,众兵丁自动地闪开在两旁。手持的火把,把整个胡同都照得透亮。真的好威风!难怪每个人都渴望权力。这种众星拱月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高高在上,众人匍匐在你的脚下,那是属于王者的快慰!
“你不生气了?”我有恃无恐地嬉笑着,女人总是知道怎么得寸进尺。
“我敢吗?一会你又不知跑哪儿去了。”他嘴上虽那么说,脸上却浮起了一丝愠怒。
还在生气啊?我还以为雨过天晴了呢!
“下次不会了!”我吐着舌头,悻悻然地说道。
还好,晚上街上没人,他搞那么大阵仗,知道的人也不多,要是白天的话,我还不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人总要不断地总结经验,这种傻事做一次就好。再做就是蠢蛋了。反正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不如老实点待着就好。可是我也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啊!真是为难死了!
马车停在一座精致的院落前,整条街上,灯红通明,好一派繁华的景象。这就是京城著名的烟花之地吗?我不觉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进去后,不许乱跑,只能紧跟着我。”胤鶬在下车前再三地叮嘱我。
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个什么,我不是穿着男装吗?还能怎么着?
“好,好,好!”我点头如捣蒜,佯装乖巧地应承着。我要是会听话才怪呢!既然来都来了,还不好好瞧瞧。真要老实跟着他,他会让我到处看看吗?
“别给我耍花样,看你眼神忽闪忽闪的,就知道你不会老实了。你要是不想让这院子里的人跟着你倒霉,你就消停一点。知道吗?”胤鶬霸道地宣布着。
他以为他是谁啊?太平洋的警察吗?管那么宽。我现在可还是自由身,惹急了,我就不嫁给他了。不过,这话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真要说出来,还是差点胆量!
“哦!”我放低姿态应道,跟着他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