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青春无知的购物单
嫉妒心对于女人来说,是最稀松平常多见的一位老朋友,它可以令人失去理智,也可以让人肝肠寸断。
30岁是一个女人的最后期限,所有的风光都将要散去,所有的美好都开始结束,30岁以后的生活多么可怕,多么难以想象,多么危险,30岁之后就是40岁,40岁之后便是50岁,轰然老去,轰然倒塌……
小由因为要筹备他的画展,又不想让米娅知道,因此他变得有点神神秘秘,经常外出,不见人影,习惯了回家就看到一个懒散散的人的米娅,倒觉得有点不习惯。
没有小由的家变成空前沉默,没有烟雾,没有气息,没有声音。虽然地上零星地有一些烟屑,厨房里还有隔夜没洗的碗筷,隐隐散发着饭菜的余味,夹杂着属于米娅的香水,面膜和各种化妆品的味道,这是一种她熟悉的家的味道。
难的有不用应酬的夜晚,她感觉很疲倦。
米娅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已经入冬,空气凉的有点过分,很快,屋里的味道就被换掉,清凉,凛冽,陌生。
如此简单。
一扇窗就可以改变气味,一纸婚书就可以让夫妻变成陌路,很多复杂的事情都是因为想太多造成的,但是,怎么能不想太多?
很快就要过年了,年后她将进入28岁的行列,对一个女人来说,28岁尚且年轻,但是对一个演员或者平面模特来说,28岁已经是一个苍老得惨不忍睹的年纪。它代表夕阳,尾声,警钟和叹息。很多人在28岁的年纪已经飞快地为自己的后半生找到一个安定的食堂,于是28岁之前的辛苦都没有白费,30岁已经过上悠闲优雅舒适的生活,喝喝茶,养养狗,出入有司机,再不必为生活费半点心。
她跟她的同行们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她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匆忙嫁人,当她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时间无情,后悔是需要时间和机遇的,她本来自信地以为,用不了三两年,她就会全身而上,然后全身而退,小由这一笔只不过是自己青春无知的购物单,过期作废,永不再有效。
过了做梦的年纪之后,一切变得如此残酷而清楚,米娅伤感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想着自己危险和无奈的未来,不知道如何让自己鼓足勇气,踢掉束缚她的旧购物单,登上新旅程,那张机票到底哪里有售?
正烦恼,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米娅在工作中认识的一个女孩,比她小三岁,是一个像她一样不得志的小演员,叫susie,不知道真名是什么,大家并不是很熟,接到susie电话米娅还有点吃惊。
susie在电话里很热情地邀请米娅找她玩,要请她喝茶之类的,说的米娅也有点动心,她受不了寂寞,也不愿意独自在家里胡思乱想,挂了电话,就直接往susie说的地方赶去。
赶到之后,她走进去,看到一座正在装修的会馆,三层,前台有一个年轻男人正坐着,旁边都是装修的痕迹,看样子是一间还没开业的会馆,奇怪,susie怎么会约自己来这里?
穿过了一楼,沿着长长的木楼梯上了二楼,二楼已经装修地差不多,欧洲的复古风格,水晶大吊灯,富丽堂皇的装饰,天鹅绒的窗帘和滚花的桌布,有点像拍摄电视剧的内景基地。
正迷惑,突然听到susie的声音从三楼传来,顺着声音看上去,米娅吓了一跳,这是susie吗?一个穿着非常考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正笑靥如花向她走来。
走进来一看,浑身珠光宝气,金光闪闪,贵气逼人,米娅越发奇怪。
“米娅,好久不见你了,好想你呀!”susie出乎意料地热情,这时候,走进来两个女服务生,端来了上好的茶和小点心,susie摆了摆手,两个女孩退下去,派头很大,看的米娅更加奇怪。
看着米娅奇异的眼神,susie微笑着说:“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已经不做演员了,退到幕后了,当制作人,前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些事情,新公司开张,要忙的事情太多,这个会馆也算是我们的影视制作基地之一,看看,还不错吧?”
米娅张口结舌,万万没想到susie摇身一变,竟然有了这样的身家。
几个月前,还不过是一条船上的土鸡,如今她竟然自己修炼成凤凰!
这一晚上的对话米娅几乎都没有心思听,她完全被susie的改变给震撼住,susie算不上美,也没什么所谓能够迷惑男人的“风情”,更看不出来瘦骨伶仃的她有如此的好运,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susie还在津津有味地讲着自己的打算,什么地方的支持,什么伟大事业的雄心,什么对未来市场的预测,米娅真后悔在一个如此哀伤的夜晚赶来赴这样一个约,幸好susie真的是贵人事多,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她已经接了三通电话,煞有介事,令米娅万分不悦。
找了个借口,匆忙要离开,susie送她到楼下,拉着她的手说:“米娅,以后你一定要经常来找我玩,做我们这一行的,勾心斗角,能有几个聊的来的朋友真的不易,我们都老了,想想那些为出人头地打拼的日子真的好辛酸,现在好了,我有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姐妹们以后就有地方聚会了,答应我,一定要常来看我啊!”
米娅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susie还想继续,正好又来了电话,米娅迅速地跟她告别,几乎是落荒而逃。
路上,米娅心情坏透了。
她回头看了看这座尚未竣工的会馆,在这样的地段,这样的面积,这是不可思议,susie究竟是撞到了什么大运,能够得以鱼跃龙门,实在是太令米娅惊奇。
她感到了深深的嫉妒,嫉妒心对于女人来说,是最稀松平常多见的一位老朋友,它可以令人失去理智,也可以让人肝肠寸断,此刻的米娅,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susie的好意,她认定susie之所以以如此不熟悉的身份邀她来见面,只是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成果而已。
坐拥江山,也要群众欢呼,才能得到充足的快感。
米娅心中不平衡的火焰被这一次见面点燃。
难道只有她自己折磨倒霉,大家都相继找到了翻身之门,只有她死守着一个没指望的男人忍受自己一天一天变老?
必须要改变!必须要改变!必须要改变!
米娅难以平复复杂的心情,她突然有了要赌一把的决心。
裘贞已经有大概几个月不接张立白的电话了,自从上次吵架,裘贞下定决心离开立白,以前觉得他是一个无害生物,可是没想到无害生物突然也宣布自己有知觉,这样的反控制,让裘贞非常不悦。
说真的,跟立白冷战的这段时间,裘贞也不是很快乐的。
以前无论她跟谁**,跟谁做戏,总有一个张立白在灯火阑珊处无怨无悔地等待她。
但是现在,她玩完她的感情游戏后除了跟两个女友扯扯,再没了释放的出口。
感觉像是一条帆船突然失去了仰赖已久的海岸。
这种感觉并不好。
夹缝中的自由最惬意,完全争取到的自由,反而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
最可气的是,这一次张立白似乎也铁了心要跟裘贞斗法,平日里只要裘贞一个不开心,他立刻像是马戏团的小丑一样使劲浑身解数哄她开心,所以她从来都会随意撕扯他们的关系,他就像一块无怨无悔的牛皮糖,一旦黏上她就不肯松口。
这回怎么回事?
裘贞开始回忆她跟张立白翻脸的原委。
不过是因为自己当他面跟男人**,这又不是第一次,为什么他就此发作?
难道是积郁成疾?
他不是曾经表示过只要允许他爱她,他就可以忍受一切?
男人的话着实不能相信,短短的几年,他就推翻掉自己当年的说法?
不行,不能宽恕他。
冷战好了,裘贞想,她才不怕冷战,她可以失去他,但是他不能失去她--她有这样的自信。
但是,很快她有点气馁。
掐算一下,竟然有两个月,跟张立白完全失去联系了。
他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没有发信息求饶,更没有突然制造惊喜从天而降来见她。
这算什么?不明不白?
太可恨。
难道像连雪白说的,自己作孽太深重,现在得到了报应?--不至于,是张立白自告奋勇来受她气的,她已经给了他一个不错的位置,试想哪个男人可以获此殊荣被她留在身边?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揪出张立白来问个明白。究竟要干嘛?为什么这样对她?
想到这里,裘贞已经拨通了电话,她做出惯常的女王姿态,语调也提高了一半,响了好久,对方才接起电话。
竟然尴尬无语。
张立白也没讲话,虽然电话通了,两个人在沉默。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跟气流对话,裘贞先开口:“好久不见,张先生。”
张立白顿了一下,说:“最近怎么样,裘贞?”
“何必装作关心我?”
张立白无语。
裘贞恼了,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似乎完全无法控制他了,她已习惯对他呼来喝去,他一旦脱离自己控制,她感觉重心失衡,无比愤怒。
张立白说:“天气变冷,注意身体。”
裘贞鼻尖竟然一酸,赌气地说:“我以为你不打算关心我了。”
张立白低语:“我力不从心。”
“什么意思?”
“没什么。”
又一阵陷入尴尬的沉默,裘贞说:“三个小时候,我去会你那里取我的东西,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就当做不认识。”
这句话只当是激将法,没想到立白完全没接招,甚至用沉默默默认同了裘贞的建议。
挂掉电话,裘贞已经怒不可遏,简直要把手机当街摔碎。
先找米娅和连雪白倾诉一下愤怒,反正还有三个小时,不晚。
裘贞来到三个人的聚会地,看到连雪白和米娅早已经到了。
“怎么了你?一脸的煞气,像女关公!”米娅看到了黑口黑脸的裘贞走进来,有点奇怪地说。
“我跟张立白分手了。”裘贞气呼呼地坐下,要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们不是早就闹翻了吗?”连雪白问。
“闹翻是闹翻,分手是分手,不是一回事。”
米娅和连雪白对视了一下,如坠迷雾,连雪白问道:“怎么?他对不起你?”
裘贞怒火四射:“我还没见过敢跟我耍脾气的男人,何必?大家又不是谁都离不开谁!”
米娅叫:“不会吧?张立白敢跟你耍脾气?”
“是啊,没想到吧,我也觉得意外。”裘贞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垂头丧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张立白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你气成这样?”连雪白感到很好奇。
“上回我们闹翻,一直到现在,他竟然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
连雪白说:“就为这个?”
米娅笑着说:“裘贞,我们都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张立白的。”
“本来就不在乎他。”
“现在看来你不但在乎他,甚至很在意他!”米娅哈哈大笑,裘贞更觉没面子,嚷道:“你们都看我笑话?”
连雪白说:“当然不是,我们怎么可能会看你的笑话,但是你不觉得你对立白有点太坏了?”
裘贞不以为然:“一直这样,从没对他好过。”
米娅说:“好可怜的张立白,付出了全部感情,却换来一个如此卑贱的身份,我要是他,我都要去自杀了。”
裘贞说:“我有什么错,我从来都是这样的,我喜欢恋爱,喜欢和男人交锋,但是我是不可能嫁人任何人的,谁都不行,我绝对不会把自己捆绑在某一个男人身上,获得虚假的安全感。”
连雪白说:“你现在漂流在各个男人身边,你是否因此有了安全感?”
裘贞无语。
米娅说:“感情和男人都不可能给我们带来安全感的,你们都醒醒吧,尤其是你,连雪白,我告诉你,凡是把安全感建立在感情的盼望之上的,肯定都会失望。实际的东西最实际。我这几天遇到了一个朋友,她以前只是我的一个同行,跟我差不多,等通告,等机会,等到翻白眼,但是她现在突然摇身一变,转作幕后,不但成立了影视公司,还有了自己的会馆……你们还不明白吗?什么都是假的,她肯定是遇到了一个有钱人,让她一切的梦想成真,我不相信她会相信什么破感情,破男人,一切都是假的,他们只能消耗我们,却给不了我们任何实际的好处,只有钱,钱,裘贞,连雪白,我无法给你们形容当我走到她正在装修的高级会馆里的那种震撼,我觉得我失败极了,这些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我没得到,她却得到了……”
米娅说话的时候非常激动,她的话却让裘贞和连雪白都沉默了。
米娅就像是连接现实世界和虚幻世界的一枚钥匙,时刻地提醒着连雪白和裘贞真相的残酷,虽然连雪白在尽力地坚持自己的理想,但是不得不说,她经常发现自己的软弱。在她脑壳中“爱情大过天”的念头一直支持着她,让她有希望,有盼望,有信仰,可是她坚持了29年,眼看就要30岁,大过天的爱情到底在哪里?存在吗?还是只是残酷世界给了她一剂美好的蒙汗药?
裘贞则更加迷惘,她从来都是一个洒脱的人,从来都不可能为任何事情烦忧,牵绊,但是这一年真的很糟糕,在她也即将步入30岁的这一年,先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桑先生,让她一度心慌意乱,接着,本来在她身边最牢固的张立白又开始毫无征兆地瓦碎,最为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对她一直迷恋和热衷的恋爱游戏产生了厌倦,这到底是为什么?空落落四处无人的伤感,蓦然回首孤独终身的可怕预言,难道真的像传说中说的,30岁是一个女人的最后期限,所有的风光都将要散去,所有的美好都开始结束,30岁以后的生活多么可怕,多么难以想象,多么危险,30岁之后就是40岁,40岁之后便是50岁,轰然老去,轰然倒塌……想到这里,裘贞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湿了,就要30岁,难道不应该为自己做点什么吗?难道真的等到时光把她抛弃掉吗?
裘贞伤感地离开三人的聚会,虽然离三个小时还远,她提前去到了张立白家。
找了半天,才找到立白家的钥匙,这个时间,他在公司里忙碌。
但是,他应该出现的。
无论什么时间,只要她需要他出现,他没有不出现的道理。
然而,那只是从前。
现在已经提前通知了他,张立白还是没有如期出现在裘贞的面前。
裘贞不得已,却也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张立白不爱她了。
怎么会这样。
仅仅是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然不爱她了。
裘贞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先前的嚣张情绪已经荡然无存,他的爱给了她肆无忌惮伤害他的权利,现在这份爱不存在了,她的权利也就被无形的力量给剥夺掉,虽然她不甘心,也只能无能为力,这是现实。
沮丧。
打开房门,发现她熟悉的家具都调换了位置,她最喜欢的杯子,平时都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是她的权威的代言物,永远理直气壮横七竖八毫无章法地立在最明显的地方,她尅一推门就看到的。那是她某一年生日的时候,立白送给她的礼物,是立白去德国公干的时候带回来的,样子虽然简单,颜色的搭配却很新奇,裘贞很喜欢这样古怪的小礼物,于是当它做自己的最爱,只要是在立白家里,总是跟它形影不离。
如今,她竟然看不到它了。
裘贞一阵着急,想带它走,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翻箱倒柜好了。
裘贞有点任性地去找一只杯子,这只杯子突然变成了裘贞的某一种坚持和需要,她一定要找到它。
哪里都没有,橱柜里,书房里,卧室里,甚至是厨房里,都没有看到她心爱的杯子。
难道他会绝情到把它扔掉?
怎么可能,她不相信他有这么无情。
继续找。
像一个偏执狂一样,一定要找到那只杯子。
已经得不到立白的坚持的爱了,至少可以带走永不变心的杯子吧,用米娅的话说,男人只能消耗女人,杯子却不会,杯子可以保持忠诚,可以永远放任她的任性。
一定要找到它。
它在卫生间里。
卫生间的小橱柜里,它被当做刷牙的杯子,和其他的杯子一起陈列在那里。像是曾经宠爱无限如今却无故被打入冷宫的小妃子,沉默却充满委屈和羞辱。
里面插了一支橘红色的牙刷。
用过的。牙刷毛向两侧外翻。
得是什么样横冲直撞的牙齿,能将牙刷刷出这样惨烈的形状?竟然还有资格躺在自己最爱的杯子中--
裘贞瞬间感觉爆炸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门响,有脚步声,不一会,一个长发女孩走进来,她们彼此错愕地看着对方,片刻,立白进来了。
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不爱她了。
怪不得杯子被打入冷宫了。去侍奉一只被牙齿蹂躏到爆炸的破牙刷。
怪不得他再不联系她了。
怪不得他像一个僵尸一样,任凭她如何愤怒,都与他无关了。
够狠。
明知道她要来,却带新欢来让她难堪。
真是小看了张立白!
裘贞忍着巨大的羞辱,侧身离开了卫生间,她本来要带那只杯子走,但是现在已经没必要,她的最爱,别人的刷牙杯。多么可笑的一幕。
如果被米娅和连雪白知道,她们该会笑的不成体统吧。
确实可笑。
她以为自己是女王,其实她的臣民早就叛变,她还在空城守候。
不要讲话,完全是自取其辱,裘贞暗暗地警告自己,顺便安慰了一下自己已经破碎的,摇摇欲坠的灵魂,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她的软弱和伤害,对,冯裘贞是不可能被男人伤害的,从来都是她伤害男人。
尤其是她从来没认真对待过的张立白。
他不配。
裘贞强装趾高气昂的姿态,打算以完美的姿态告别,她瞥了一眼立白的新欢,长发,瘦弱,目光里带着惬意,果然,张立白从她这里得到了教训,不再碰她这类嚣张女子了,新欢跟裘贞倒是有点点像,都是长长地,如同剑出剑鞘的锋利的长发,但是她是她的柔和版,她没有她的浑身凛冽和杀气。
当然,最明显的,是她一直紧闭着嘴唇,想要包藏起来的不堪入目的牙齿。
张立白真是死心眼,偏偏要找一个跟她轮廓相似,却可以不伤害他的女人,这算是挑战吗?还是心理补偿?乱牙算是山寨品的代价吧。
三个人竟然同时保持良好风度,谁都没有开腔。
各有各尴尬,各有各恐惧,各有各坚持。
换了教养不好的人,恐怕早已经鸡飞狗跳,惨不忍睹。
电视剧里常见这样的情景,旧爱捶胸顿足疯狂地哭闹,新欢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男人夹在中间像一个没主见的废物……哈,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
生活中大抵遇到类此情况,都会沉默地避开吧。
裘贞匆忙下楼,心跳若狂,她倒是很害怕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孩会有失声尖叫之类的行为,或者嚎啕大哭,总之,她不希望自己这次完美的暗战因此遭到破坏。
等电梯的时候,她似乎看到立白走了出来。
她迅速地等来电梯,迅速地进去,迅速地下楼去,她不要给张立白任何的机会说任何废话。
这样的场景已经应有尽有,尽在其中,真的不必废任何话,任何话都是可笑的,都是多余的,都是可耻的。
电梯到一楼的时候,看到张立白从楼梯间跑下来,浑身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
张立白住的是11楼。
两个人相对了一下,无言。
裘贞向外面走去,立白跟在身后,一直走出小区,立白才疾走几步,拉住了裘贞的手。
裘贞像是被点燃的稻草人一样拼命挣扎起来,她体内积压已久的暴力因此突然被激发,她刚刚维持的风度也因此全面凋谢,裘贞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扭开张立白的手,张立白则似乎已经预料到裘贞会有过激行为,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任凭她癫狂发作。
“放开我的手,你这个混蛋!”裘贞忍不住开始骂脏话,立白则紧紧不放,无比坚持,就像当初他坚持要爱她一样的决心。
“放开我,混蛋!”裘贞再一次爆发,也不管什么风度,也不管什么教养,甚至不管什么尊严,此刻,她允许自己全面爆发。
立白还是没有放,他的手紧紧抓住她的,任凭她的挣扎已经让两个人的力量凝成一股伤害性极大的绳索,将他们牢牢铐住。
“你这算什么?不怕你的女朋友拿到来杀你?”裘贞发现自己挣脱不掉,索性不再挣扎,她冷冷地盯着立白,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他。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张立白勇敢地跟她对视,没有妥协,没有感情,只有冷冷的质问。
“笑话?我会为了你而生气?我只是……你放开我,你凭什么这么扣住我?”
张立白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不过是你扔掉的一只废品袋,你为什么会反应这么激烈?”
“说的很好,你是一个废品袋,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废物,废品袋,垃圾袋,你很有自知之明。”裘贞无比刻薄恶毒地对张立白说,似乎只有用更加激烈的语言报复,才能平息自己受羞辱的心情。
张立白丝毫没有生气,他平静地说:“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因为我有了新女友?还是因为我一直没跟你联系?”
裘贞似乎是当着众人的面被人当场扒掉了衣服一样难堪,被愚笨的张立白识穿心事,当面逼问,简直是太丢脸了。
“我生气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拜托你不要太自信。”
张立白说:“你是个自私的人。你不允许别人伤害你,却一直在伤害别人,这不公平。”
“我伤害了谁?你吗?凭什么说我伤害你?”
张立白说:“你当男人是玩物,当男人是垃圾袋,废品袋,你当男人是你空虚寂寞时的良药,你当男人是供你玩乐的低级玩具,这不够吗?”
“张立白,你无权评论我的生活,也无权干涉我,是你自己非要跑来爱我的,我逼过你吗?”
“是的,确实是我自己甘愿承受这一切,因为我--爱你。”张立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裘贞愣住。
“裘贞,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全都是没心没肺的人,有人爱你,也有人不爱你,有人愿意陪你玩,也有人不愿意陪你玩,我曾经觉得你只是空虚寂寞,你终于会长大,会明白感情的珍贵,可是我错了,你实在自私,又不肯反省,你不懂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爱你的人只是放低了自己去迎合你,讨你欢心,而你却借此随意践踏别人,裘贞,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这个世界上所有爱你的人都是你的天使,可惜你拿着魔棍把他们都赶走了。”
说完这些话,张立白松了手,裘贞却没有离开,她被他的话所打动,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如果这时候张立白给她一个拥抱,她一定不会抗拒,她一定会痛痛快快地让自己大哭一场,她确实太嚣张,不懂珍惜别人的好意,任性到如此夸张的程度,伤害别人成瘾,自己反而丝毫不觉,自省的话不能说给当事人听,她却真心地感受到了一种沉痛的报应,难道张立白真的对她失去信心了吗?真的不愿意再有点耐心等她反省吗?真的不再爱她了吗?
就像一个任性的顽童,发现世界不再为他旋转,也不再肆意地供应给他需要的玩具,裘贞只想用顽童的方式撒泼,哭泣,大闹,来争取以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张立白没有拥抱她,也没有安慰她,甚至没有给她一点点时间去忏悔,他的嘴唇紧闭,目光坚定,仿佛一尊毫无感情的化石,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是她最温柔最耐心的情人,残忍的时间,竟然把那个人活生生地从他的身上剥下来带走了。
裘贞哭得很伤心,张立白丝毫不为所动,他或许只是想看到她伤心和难过,他曾经爱上她,并赋予她伤害自己的权利,如今他不爱她了,他把她看透,这种权利便随着消逝的爱一并被收回,片甲不留。
就在裘贞还奢望一点点奇迹的时候,立白的新女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站在远远的位置,面带微笑地看着哭泣的裘贞和无表情的张立白。
原本很无情的张立白立刻露出了温情的笑容,这一个瞬间的改变被裘贞完全看在眼里,她心如刀割,却仍旧在维持坚强,至少,她不愿意让另外一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失败,她迅速收起眼泪,甩了一下头发,昂扬地冷笑了一下,对正向新女友走去的张立白喊了一句:“蠢货!花点钱好好帮她去矫正一下牙齿!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说完,五脏六腑俱焚的她火速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