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动手
“你今天也太大胆了。”随雅洁回到凤翔宫的百里昊天有些责备的说到。
“纸是包不住火的,就是没有这事,我的身份迟早也是要被发现的。说不定这次更顺理成章的完成我们的计划。”
“但有人就记得祖宗体制根本就是有这一条,你怎么办?连带王家一起被以谋逆论处吗?”百里昊天有些急了,好像雅洁根本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似的。
“放心,我有把握。这是人心里上的弱点,被我利用了而已。”
“其实会记得所谓祖宗的规矩的大都是些自以为是的老臣,经年的吹捧让他们都有些忘乎所以了,哪里会记得那些东西。就真有这条,今天他们也是想不到的。等查到了,又会想着我今天当着所有人面说的话,心里必然也会有衡量,他们都是人精子,哪里会为了那些死东西而让自己受罪,当然就什么都不会说了。这件事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会像今天这样,不了了之。”
“以后不管有没有把握,你都不能再做这样冒险的事了,刚才我全身都在出汗。”百里昊天真拿她没辙,不是质疑她的能力,而是关心则乱,不想见到她受到一点威胁,将所有的伤害都与她隔绝开来。
“知道你关心我。但我又怎会是那种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人呢。”看着百里昊天还是臭臭的脸,她又赶忙安抚到:“大不了,以后这种事我都交给你去做。”
“可是要记住啊,以后不许乱来。”百里昊天虽是得到了她的保证,但还是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
“下一步,我们该进行什么了?”
“才晋封了贤妃为贤贵妃,赵家又多了和刘家斗的资本了。我们先收拾赵家。毕竟除了大臣身处高位多年都避免不了的贪婪和野心之外,他们并没有像刘家一样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不打算怎样惩治他们。树倒猢狲散,没有了势力之后就必然不会再有攀附的人了,也不用担心他们家的势力继续坐大。”
“你可以告诉我你那个卑鄙的杀手锏是什么了?”
“很简单,就是利用皇权的绝对权威。之前我让随影拿走了五件凤翔宫的物品当到赵家的票号里。一方面是想多弄些银子进来,我们自己的票号也能少些本钱,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引发挤兑潮做准备的。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用窝藏宫中失窃物品的理由抄了赵家。然后我就能将两家票号合为一家,由咱们掌握住经济命脉。只抄家,不再做其它的惩罚,罪责算是比较轻的,于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
“你也够狠了,赵尘渊辛苦经营那么多年的生意就这样被你给毁了。”
“商场如战场,本来就是各凭本事,残忍无情的。我只不过比他多了更先进的理念和更擅于利用权力的资源而已。”雅洁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虽然这种利用皇权的办法有些卑劣。
“那赵尘渊呢,他到底是一个经商好手。”
“我怎么会白白的浪费了这个人才。赵家抄家之后就算还尚存些家底,也是不够这么多人的吃喝花销的,赵尘渊必要出去找个能赚银两的事,大约账房一类的。大店面必然敢雇他,小店别说他拉不下面子,就真去做了也委实屈才,而且重组后的票号还需要人去管理。在这里所有的数据处理都不方便,我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由他来协助我一起打理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什么好处都给你占到了。”他这个娘子,真是上天赐给他的宝啊。
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一支近卫军便带着百里昊天的圣旨去了票号和赵家:“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接密信举报,查赵家通汇票号私藏宫中失窃珍品,乃犯侮辱皇家器物之重罪,其罪当诛。然,念其初犯,又兼赵氏女贤贵妃薨逝不久,尸骨未安,遂酌情予以轻责。查抄赵家家产入国库,削除赵氏所有官籍,废为庶民,以儆效尤,以正视听。钦此。”
当晴天霹雳打下来的时候赵家人都愣住了,根本不相信,第一反应均是有人嫁祸,而嫁祸的那个人必是刘家无疑。
可当查抄出来,真真切切的五件属于宫里的物件,而自家当铺里皆有对于当物的详细记载的时候,赵尘渊彻底的无法了——原来真的是自己的疏忽。
所有事都困扰着赵尘渊,现在倒是好了,干脆被抄了家,关张歇业。只是他不甘心,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就这样没有了。
可他觉得最对不起的还是自己的娇妻。平日里自己忙前忙后的,没有时间多陪陪她,但至少物质无虞。而现在,家里都抄干净了,连让她吃口饭都困难,他把刘歆柔娶回来是好好疼宠的,不是让她来跟着受罪的。
“赵三公子,皇后有请。”宣读完圣旨之后,那个公公把赵尘渊单独拉到一边去说到。
“皇后找我有什么事?”怕不是前个儿揭穿她真实身份的事情到最后落井下石。
“咱家也不知道,等你进宫见到娘娘后自然明白了。只咱家念着往日的情分上给三少爷通个信儿,咱家眼瞅着娘娘没有生气的意思,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你就且放心的去吧。”
之后,赵尘渊带着怀疑就随公公进了宫,见到了雅洁。
“赵三公子,本宫并无恶意,你不用那样的紧张。本宫的凤翔宫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且自己找个座儿。”雅洁摆摆手,示意他放轻松。
许是雅洁的口气真诚,赵尘渊真的找了一个下手的位置坐下来。
“今天这样的情况,本宫也很难过,知道你是多辛苦才经营好这家票号的。可遗憾的是你的手下也有走眼的时候,而这走眼真是一个大大的错误。”雅洁喝了一口茶,稍稍顿了顿接着说到:“本宫和皇上是一个意思,都是惜才、爱才的,实在是不忍失去你这样的能人才下旨格外施恩,轻责赵家的。对外说什么因为贤妃薨逝的关系的说法只不过是一个敷衍交代说辞而已。你们家查抄进国库的银子,我不得不说国库是充盈了不少,但这样放着也是长了霉,本宫想着,倒不如我们合起来再开一家票号,名义上由朝廷管着,这样岂不是更好。本宫也会和你一起打理这家票号,这样既为本宫分担了负担,你也能解决生计的问题,毕竟你现在还有一位夫人。”雅洁很知道赵尘渊的软肋。
果然赵尘渊迟疑着,挣扎着想着要不要答应雅洁的要求。
雅洁接着说:“你在成亲时答应了本宫有朝一日一定偿还本宫的恩情,要是你实在是不愿意,你就当还本宫情吧。”雅洁软硬兼施,逼着他非答应不可。
“草民赵尘渊多谢娘娘恩典,定当效尽犬马之劳,万死不辞。”大概想着这件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遂跪下向雅洁表示了忠心。
“你起来吧。本宫这里没这么多规矩。”雅洁大方的给了他特权:“就当我还是沈状元就好,说实在话本宫还真是怀念那段咱们把酒言欢的日子呢。”
“娘娘平易近人,体贴下人,但是礼不可废,我们作为臣民,对于娘娘的尊敬必不可少。”还是摆脱不了那种迂腐啊,雅洁叹息到,也没有强求,就随他去了。
赵家之事算是平安解决了。
对于刘家,百里昊天还在和雅洁商量,到底用什么方法切入,想去想来总是觉得有疏漏,于是方案一个个的都被否决掉了。
突然,雅洁想起了康熙智擒鳌拜的事情,其实道理是一样的,只要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把他和他的势力隔绝开来,一切就将会变得很好办。只是什么时候是最没有防备,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呢?
眼睛一亮,雅洁兴奋的说到:“我们在朝堂上当场就抓住刘念,制住瑾妃,岚颦不在她身边。然后他们在宫外的势力同时各个击破,一网打尽。分而化之,这样定能铲除刘家。”说完便又向百里昊天讲了康熙和鳌拜的例子。
“就按你说的那么办。”听后,百里昊天几经权衡,终于做出了决定。
再后来的三天里,百里昊天集结了所有的“影子”和天胄分别在刘家各个势力据点待命,只待到时候一声令下,倾力围剿刘家的余孽。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一天终于来临了。
当所有的人都正常的上朝时,百里昊天已然下令封锁了上宫门。宫外的影子和天胄只待巳时正,全力执行自己的任务——消灭刘家势力。
还是像往常一样,所有大臣站定。可不知为什么,刘念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之间百里昊天抬了抬手,电光火石间便有一大群带刀的近侍卫团团的包围了大殿。
“罪臣刘念,还不跪下。”秘密从江南赶回来的两江巡按淳于谙大声喝到。
“老臣罪在何处,皇上勿要听信诬蔑之言。地方官员,擅离职守,私自上京,带刃上殿,淳于谙,你居心何在!”刘念看见百里昊天对于淳于谙的呵斥无动于衷,立感不妙,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立刻便稳下心神,立刻向百里昊天鸣不平,妄图占据主动权。
“罪臣刘念塞北勾结蚩族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内通外敌,意图谋反。”淳于谙拿出影子为他准备好的证据说到。
“江南贩卖五石散毒药,令人智昏,盗心骤起,扰乱当地安宁。又兼利用服食五石散成瘾之人炼制残忍无道的‘换魂’蛊毒,意图控制地方官员。其行为令人发指,其行径罪无可恕,立当认罪伏诛。”淳于谙高声念到。
听着自己的行迹居然被皇帝掌握的一清二楚,心下顿时慌乱,但是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尚书的威仪。“胡乱之语,就想扰乱皇上视听,诬陷于我?”
“报:刘家抄出饲养蛊虫五笼,现置于左亭,由季大人负责看管。”说话间便有一个天胄的近侍卫进殿报告。
“报:天胄军灭刘家黑衣死士一千。其黑衣死士行为已被蛊毒控制,与塞北黑衣死士同出一脉。故臣十分肯定,塞北黑衣军受刘家驱遣。”马上,天胄的上将军魏涛进殿向百里昊天报告宫外的情况。而此时任刘念再是经过风浪也脸色发白,全身不能抑制的发抖,顿时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启禀皇上,金陵主簿秦康已带上殿。”负责押送秦康回京的“影子”也在此时上殿。
“宣。”百里昊天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个字。
“罪人秦康,你面见圣上,定要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知皇上和各位大人。”
“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的秦康已然傻了,只想争取洗脱死罪,皇帝法外开恩。于是,把他知道的所有一股脑的全说出来——包括刘念许下他的前程,每一步的计划,还有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等等,可谓是事无巨细啊。听到那残忍事情,饶是一辈子都混迹在朝廷里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均有些作恶的的感觉。
“皇后驾到。”一个公公用又尖又细的声音大声喊到。
“参见皇后。”众人下拜,但也奇怪为什么皇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众位大人,本宫今天是带着瑾妃来的,贤妃的死因已经有了结果。”雅洁声音冷厉,神情严肃,而这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纷纷议论,不知贤妃的死和瑾妃有什么关系。其实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贤妃的突然薨逝必不是那么简单的,肯定和某位后妃有着莫大的联系。而人们一直猜测是向来跋扈的怜妃,可如今看来,怕不是瑾妃干的好事吧。
“瑾妃作为后宫之中四大妃之首,仅位居本宫之下,理应协助本宫治理后宫。但结果却让本宫如此失望。素来瑾妃便以谨慎,美丽而聪慧得到了所有人的青睐,但是令本宫没想到的是,堂堂瑾妃竟然是一个如此心思歹毒、无恶不作的女人,堪为国之灾难!”雅洁措辞严厉,引得百官侧目。
而此时的瑾妃也像霜打的茄子,两眼无神,神情呆滞,偶尔流露出一丝后悔的样子,证明她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瑾妃作恶累累,今天本宫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一历数。”环视了一周,接着说到:“花颜祭前一天,瑾妃的生辰宴上,她借女儿红中掺和一种产自南疆的酒,名为滴萃露,饭后混合黄金缕吃,致使贤妃全身出疹而不能参加花颜祭,此为其一。御赐美人斛,她请各宫之主前来欣赏,却暗自打碎,妄图以损毁御赐物品为由诬陷本宫和贤妃,此为其二。串通侍卫段启罡,钗中暗藏书信,诬赖怜妃私通重罪,此为其三。将‘换魂’蛊毒带进宫中,控制贤妃侍女弦绾,在贤妃的金银花茶水中放入一种名为钩吻的毒药,将贤妃毒死,后催动蛊毒杀死弦绾,此为其四。四件事件件皆可见其险恶用心,余下琐事,暂且不提,此之无道,万死不得偿还其万一。”
而在底下的大臣早已经目瞪口呆,瑾妃心狠手辣,理应遭人唾弃。
“而刘家十四年前犯下惊天贪污案,却试图只手遮天、偷梁换柱,以户部侍郎水家全家数十口人命做替罪羊,致使水家惨遭诛族之罪。与刘家过从甚密的蒋家,也在事发后一年,因为知道太多刘家辛秘而遭到无妄的灭门之灾。”
“娘娘所有的故事编的不错,只是娘娘口说无凭。虽然老臣不曾位高权重,但这些年到底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娘娘也是诬陷不得的。”刘念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仍是死鸭子嘴硬的叫嚣。
“这世道倒是奇怪了,只许你诬赖别人,就不许别人这样了吗!各位大臣自己看看吧。”说着雅洁便把岚颦给她的东西传下去给他们看了,“这些均是刘念和瑾妃的亲笔真迹,我们可以当场检验笔迹。而他们相互收到了的却是拓本,我们可以把在刘家抄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比对。”
“这……”刘念看着这些东西彻底目瞪口呆了。
“这些本宫是怎么弄到的是吗?”雅洁嘲弄的笑着说:“瑾妃从小的侍女岚颦便是水家的遗孤,你觉得本宫是怎么弄到的?”
“竟然是她!”父女俩均是一震,尤其是瑾妃,眼里不自觉的便露出了歹毒的神色,她真是千算万算的没有想到,最后背叛他们的竟然是岚颦,那个从小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侍女。然而铁一般的事实却让他们再无从狡辩,无从抵赖了。
“岚颦于此事有功,又兼是水家的遗孤,故朕准备还水家清白,追封水侍郎为翰林大学士,水岚颦加封倾岚公主。”此时,百里昊天站起身来宣布。
百里昊天的这个决定又让大臣们一阵议论。
之后百里昊天挥了挥手,全场便安静下来,一位公公便拿起早已起草好的诏书宣读:“乱臣刘念,罪妃刘氏,犯尽伤天害理之事,天怒人怨,罪无可恕。现羁押于天牢,三日后,腰斩东市。念刘氏乃皇家妃,特赐匕首、白绫、鹤顶红,任其选择,自行了断。钦此。”
听完了处决,刘念好似早已知道了今天的结果似的,脸色竟然慢慢的归于平静。好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似的,抬起头来,对百里昊天和雅洁说:“罪臣自知犯下众怒,罪孽深重,也无从请求宽恕。只是,臣有一个分外的要求,望皇上和皇后能随了罪臣的遗愿。”
“你说。”雅洁开口到,自然不会等着百里昊天了。毕竟帝王一言九鼎,万一他要是提出了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也好驳回。
“这些都是罪臣一人犯下的,臣想请皇上放过我的家人,他们不涉朝政,是无辜的。”
群臣一片嘲笑声,想是觉得他的要求过于痴人说梦了。但雅洁却想着,人果然都不是极致的坏,即使作恶多端如他也有舍不得的人,不想伤害的人,想要保护的人——到底的良心没有完全泯灭。就一个现代人的观点,诛连实在是一种不人道的行为,于是她开口郑重的保证到:“本宫同意了。”她委实也不愿意伤害刘家的其它的人,就像刘念说的,他们是无辜的。
刘念像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眼巴巴的看着百里昊天,眼神里此时也是充满着期望。百里昊天也能了解雅洁的想法,他想到了岚颦,也明白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无奈,有心成全。他站起来说说:“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朕念在刘家世代为朝廷尽忠尽孝,不忍因为你的错误而让刘家就此断了香火。朕会下旨,刘家有官职的削为庶民,万世不得再入朝为官,此事就此了结,任何人不得再妄议。”说到最后,百里昊天也有些叹息了。
然而这道命令却在别人的耳里听着却不是那个意思,好像是皇帝妇人之仁,不懂得斩草除根。
听到了帝后二人的保证,刘念竟像解脱了,又似乎有些不舍与感激的似的笑了起来。他说:“罪臣就不劳烦侍卫了。”说完就在众人皆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向柱子,自己触柱而亡——当时鲜血便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但是他的嘴角依然还是向上勾着的,想是也算瞑目了吧。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瑾妃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发疯似的叫喊着父亲,神情狂乱,大概是接受不了失去父亲的痛苦吧。
她喃喃自语:“爹,您等着,女儿马上下来陪你,黄泉路上一定不叫您孤单。”可是一时间伤心过度,竟晕厥了过去。
“来人,把瑾妃抬回寝宫去,派两个嬷嬷守着,三样东西等瑾妃醒来之后自行选择。”百里昊天看着却没有动容的感觉,依然下达了指令。
刘氏一族就这样结束了。而攀附刘家的人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早就如戏曲终了那样散了场——煊赫一时的刘家竟落得一个人走茶凉的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