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修罗场
“你说我们明明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姓沈和姓薄的,为什么他突然就叫我刘公子啊,还好像很肯定似的。”
“谁知道。”百里昊天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让他就这么肯定我是刘公子?”雅洁还在揣测。
“这你只能问他,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既然我们都推测到了,刘家很有可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那我们就更得小心一点。”
“明天白天吧。他是主簿,白天还得去衙门。那个时候去可能安全些。”
“嗯。”二人说定后便歇下了。
第二天上午,在“影子”掩护下,雅洁和百里昊天成功的进入到了秦康的卧室里。
“先把这两套衣服给换上。”随影随后便出现了,拿着两套家丁的衣服。
“随影,叫人把这两套衣服送回去。周围的影子要时刻都保持警惕,你们主子在这里,别让他在受伤了,我没武功保护他的。”说完便启动机关,拉着百里昊天进去了。
“你站着干什么,快跟上我,这里这么黑,拉着我,别摔跤了。”百里昊天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有不测,于是连忙嘱咐雅洁。
“我没事,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刚才偶然发现,这里好像有一条很窄的路,感觉特别光滑,比起它两旁的粗糙,明显是常有人走,我们顺着这条路走,说不定就能知道每天秦康到底是去的哪里了。”
“你拉着我,按你脚下的感觉走。”说完百里昊天牵起她的手,完全放心由她带路。
走着走着,突然在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火光。虽是只有一点,但是在完全黑暗的空间里,还是相当明显的。
“也许快到了。”雅洁不自觉的抓紧了百里昊天的手。
“嗯。”雅洁这样紧紧的抓住他,靠着他,突然间,百里昊天觉得前面无论是什么他都竟然觉得是甜蜜。
慢慢的,他们放轻脚步靠近。
只是再靠近一点的时候他们皆闻到了一股腐臭和血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这么臭。”雅洁嫌恶的说。
百里昊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神色肃穆的皱着眉头看着前方。握着雅洁的手也慢慢收紧,好像在给她力量和好像是在给自己力量——两人要一起面对前面的凶险了。
当再走近些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全景——是一个点着一些火把的大厅——明灭的火把倒更像阴曹地府里的鬼火,甚是有些怕人的。
呻吟,哀嚎,阵阵的呻吟哀嚎声传来,好像里面的那些人正在忍受着无比的痛苦。
在大厅的入口处,两人找了一个阴影处,隐蔽着自己,然后朝大厅看去。只是不看还好,一看竟让雅洁一阵干呕。
眼前竟是一个人间炼狱,一个生生的修罗场。
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姑且称之为人吧,或许其中还有不少尸体。那些人身上,脸上没有一处干净,竟都是血——有些看上去像刚溅上去的,有些已经干了,结成了血块。
地下都是呕吐和排泄的秽物,竟没人清理。那些人的身上有的爬满了白色的蛆虫,那些蛆虫的蠕动间格外令人作呕。
突然一阵极为痛苦凄厉的叫声,把两人的视线拉了过去——只见一个人拿着一片极薄的刀,朝着一个人的心口划去——看上去手法非常的娴熟,只是出血,却没有伤到其它地方——至少那个被划的人还活着。只是这一声惨叫,不禁让雅洁和百里昊天看过去,更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朝他爬去。
见划出了血,那人连忙拿了一个小盏子,一边挤压伤口,一边接着涌出的鲜血。大概接了一小杯,把地上的那人踢到了一边去了。
把那杯血放到了一旁的台子上,然后抓了一些白色粉末,放入一个木管里,点上火,直接塞到了地上那人的鼻子里去了。可即使动作如此粗鲁,奇怪的是,地下那人竟然表情逐渐在舒缓,甚至还发出了可以称为舒服的声音。那些渐渐朝他靠近的人眼巴巴的看着他鼻上的木管,露出渴望贪婪的目光。
“看见了吧,地下的人就是服用五石散成瘾的。”看到这里,雅洁明白了。
“这些人想干什么?”百里昊天这时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我也不知道,再看看吧。”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之后一直在重复刚刚令人作恶的一幕,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大概又割了五六个人后,有人开口说话了。“大哥,今天炼了多少?兄弟们弄的这些血还够了吧。”一个男子说到——形容有些猥琐。
“今天是够了。这些人的血真是越来越让人满意了。”
“可是也不能总是在这些人身上割啊。那样五石散也耗的太快了吧。”一个颇让雅洁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一看过去,竟是……
“你还好意思说,这不是你负责嘛。”貌似是那位大哥的声音。
“大哥说这话忒不公道了,现在风声那么紧,连秦大人给我的五石散都变少了,还嘱咐我宁愿少卖点,也要是相信的人。哪里有那么好再弄些新的人回来啊。”
“得,我们还是好好的赶紧把这‘换魂’给多多的炼好吧,不然我们谁也离不了这鬼地方。”
“可不是,那些人也忒没人性了,竟能想出如此歹毒的主意来控制人。”真是可笑,执刀的刽子手竟然还能说着别人没有人性。
“老子是快受不了了,再不从这里出去,我都快要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话又说回来,这么多‘换魂’还不够吗?难道是要把这天下所有当官的都控制住,上头的人才罢休吗!”
“现在我觉得我没有当官还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可不是怎的。”另一个人也附和到。
“今天就这么多吧。再多也是不行了的。咱们洗洗出去吧。”
说完里面的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大厅的另一端出去了。
“我们也赶紧的回去吧。”看见里面的人散了,雅洁跟百里昊天说到。
“还是一点,小心为上,好生的拉紧我。”百里昊天又不放心的嘱咐到。
之后两人按着原路返回。又重新见到了阳光了,看着空空的房间——还好,秦康还没有回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雅洁居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是出来了,但是刚刚那个场景依然还是死死占据她的脑海,鼻间也还是萦绕着刚才那浓重的血腥味——那些人真是残忍如斯。
“你好些了吗?”回到薄家,雅洁依然还是没有缓过劲儿来。
“还好,别管我了。只是你瞧明白了没,他们到底是要炼什么,那个‘换魂’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们竟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百里昊天看着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别急,我已经找到了下个目标了。”
“什么目标?”
“其中有一个人,我见过。就是街尾那个卖醋的老板。”
“那人有什么用?”
“管有没有用,总之先看看能在他身上套出些什么再说吧。”
“只能这样了。你还要装成上次那样去买五石散?”
“嗯,目前看来只能这样了,你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好的意见?”
“我们先睡吧,明天我陪你去。那人竟是个穷凶极恶之徒,我还是得再嘱咐你一遍,但凡感觉到有什么危险了,哪怕只是一点,你都要大声叫出来,千万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明白吗?”
“知道了。你也要记住,我不叫,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的就冲进来。毕竟还有影子保护我。你是一国之君,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两人相互嘱咐了之后便歇下了,但是雅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百里昊天知道是白天的那些吓着她了,于是伸出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说也是奇怪,没有过多长时间,雅洁就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雅洁照计划去了街尾那家卖醋的店里。
“大哥还记不记得兄弟我?”雅洁装出熟稔的样子高声招呼到。
“是前个儿来的小兄弟吧。”
“是啊,难为大哥还记得。小弟又来找大哥买东西了。”
“倒是用的很快呢。”
“还不是那相好的,最近用的厉害。而且家里的婆娘也是要的。一个个的竟都想着打我钱袋子的主意。”
“兄弟看起来不是小气之人,怎么的就不舍得这几两银子了。”
“但是老是这样的用法,我也实在负担不起。”雅洁装出一副愁苦的样子。
“别说大哥不是偏帮着你,现下竟给你算便宜些,让你多拿回去,讨好你那相好的。”
“兄弟要谢谢大哥了。”
之后两人就到了后面去取东西了。
拿了五石散后雅洁也不着急着走,坐下来说到:“前个儿我那相好的说我们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自是赶紧保证了,但是她却给我整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说这个就能看出我到底爱不爱她。”
“是什么稀罕物。”老板也像是很好奇的样子。
“我看也没什么,就是个香包罢了。但是……”雅洁突然噤了声。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吞吞吐吐的。”
“其实小弟是有个不情之请,说白了,也是了了我那相好的一个愿想。”
“需要大哥我帮忙吗?”
“大哥要是不嫌这娘们儿烦人自是最好的了。”
“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我那相好的说,要我去试试,这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是痴情的,那媳妇子精着呢,不好糊弄,只好请大哥来帮帮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我来回的晃着这个香包,你只要眼睛跟着这个香包动就可以了。”
“只是这样,没有问题的。”老板满口答应了。
雅洁暗喜:“小弟先谢谢大哥了。”于是故技重施,照样的催眠了那个老板。
“你们在秦家密室里炼的什么东西。”
“我们炼的是一种叫‘换魂’的蛊毒。”
“那是怎么个炼发。”
“找一些服用过一段时间五石散,中毒已深的人,断了他们的药,在他因为断药而身上最疼的时候取其心头血,之后再给他接着服用五石散,然后重复几次。随着药性越大,他身上的毒血便越好炼制。直到那人的血的毒性达到最大之后我们再了结了那人。然后我们用这些血养一种苗疆特有的蛊虫,当那些虫子把血吸光之后再送入炉子里炼烧,最后便会炼出像血块一样的东西。就是‘换魂’了。颜色越深的‘换魂’毒性越强。”
雅洁听着令人惊心的炼制过程,觉得这些人已经丧尽天良了,恨不得一刀劈下才好。但现在一切都急不得。
“ ‘换魂’到底用来干什么的?”
“只要融到任何东西里,吃一次便会中了这种蛊毒。这种蛊毒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需要用更深色的‘换魂’来解除痛苦,只要三次,就不需要了,蛊毒已经完全的进入那人的血里去了。这时候那人便会性情大变,就像换了魂似的,完全听从蛊主的指令。”
“谁是蛊主?”
“这个我们不清楚了,只是说这虽是苗疆的蛊虫,但是却是上面拿过来的,说是上面的人自己养的,就是蛊主。”
“那些吃了‘换魂’的人岂不成为了行尸走肉了。”
“当蛊主不在需要他们了,那些人身体里的‘换魂’自然能感应到。这时,那人身体里的毒性便会发作,让那人七窍流血而死。可这些血流出来以后,便不再具有毒性,就像服用了鹤顶红自杀死了的一样,表情一点痛苦都没有。而且无论仵作怎么都查不出来。”
“可真是阴险歹毒,还做的不留痕迹。”雅洁这时心里已不是一个恨能概括的了。
“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雅洁该问的都问完了便下了这道指令。
出来以后,雅洁满脸阴沉,倒是吓着了百里昊天,连忙问是怎么样。雅洁从头到尾的把事情告诉了他,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立刻能让那些人尝遍十大酷刑。
听完后,百里昊天脸色倒是没有很大的变化,但是眼神已然狂怒了——他以天子的名义发誓,幕后之人一定不会让他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