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宴绯
百里昊天一直让“影子”守着秦府,可是几天过去了,那位秦大人除了每天去衙门,生活竟是如此的干净规律,这甚至让雅洁一时之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自从知道了雪姿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命运后,雅洁去杨柳岸堤的次数明显频繁了。就像现在,在雪姿的屋里,雅洁就开始抱怨了。
“这位秦大人是我们杨柳岸堤的常客,出手很是大方,而且几次都点名要宴绯招待,宴绯的叫价可是不低的。”
“难道是这宴绯有什么问题吗?”雅洁听后自己在心里想着。
“她一定是没有问题的。”雪姿好像是知道雅洁在想什么,于是开口到:“她是老嬷嬷捡来的,无非是五六岁而已的,都是自己人。”
“哦。”雅洁有些尴尬的回答到,“你总说要让我看看宴绯,可每次来都是宴绯在接客,我都怀疑到底有没有宴绯这个人。”
“明天我不让她接客,你和你夫君过来便是。到时候别是你看着眼睛直了才好。”雪姿也知道雅洁爱好所有美的东西,颇有些揶揄的味道。
“但愿你的头牌花魁真能让我眼睛直了呢。”
第二天,百里昊天和雅洁如约的来到了杨柳岸堤。果然雪姿早已在她的花厅里坐好等着了。
“人呢。”雅洁看见只有雪姿一个人,便急急的问到。
“你竟比你的夫君还猴急。”雪姿开口便没有什么好话。“这不是马上就让你们见了嘛。”于是高声喊道:“宴绯,给二位客人上茶。”
说话间,便进来一位美人。真的是看的雅洁眼睛都直了。明明近在眼前,却似那九天的仙女似的看的不真切。真真是——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便是连见惯了美人的百里昊天也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奴家宴绯,为二位献上迎客茶。”容姿委婉,脆音袅袅——竟有些勾魂摄魄的能耐。果然这杨柳岸堤的花魁拥有天人之姿,生生的把月折和曦赏这两位人间已难得的美人比的黯淡无光。
“怎么样,沈公子还满意嬷嬷我的美人吗?”雪姿看着雅洁的表情,嘴里还是不肯放过的说到。
“美美美,实在是美。”这时候雅洁似乎是词穷了,满嘴只说得一个“美”而已。
可是那美人竟像没有看见雅洁似的,眼睛直直的就看着百里昊天问到:“嬷嬷还没有介绍这位公子。”
“这位是薄公子,我们经过金陵的时候偶然听见街头巷尾的公子少爷们都在说这辈子能见宴绯姑娘一面,能与之共饮一杯,竟是立刻去死也是值得的了。颇有些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意思。”雅洁赶紧接口到,生怕百里昊天傻傻的就告诉了别人他姓百里。
宴绯依旧是忽略了雅洁那一大车的话,眼波流转,嘴角含春,咋一瞥妩媚至极,翩翩的行过礼之后说到:“奴家宴绯见过薄公子。”美人的意思很明显,怕是动心了吧——也难怪,做这样迎来送往的营生的人,识人的功夫自是打小的看家本领。百里昊天这人中龙凤,在那些风尘女子的心里更加的闪闪发光的。
“宴绯姑娘还没有介绍一下自己。”相较于宴绯的明显主动,百里昊天倒是显得非常的冷淡。
“奴家从下便长在这杨柳岸堤,老嬷嬷在路边捡到我的时候只是依稀的还记得自己是个胡人。”宴绯柔情款款的回答,丝毫不见刚才对雅洁那般的冷淡。
“原来是个胡姬。”百里昊天心下不屑——到底是异族血统。
在风月场所里活了一辈子的宴绯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轻视,但又能怎么样呢,即使自己真的是一朵洁身自好的青莲,在别人的眼中怕也是肮脏的淤泥吧。
雅洁看着宴绯那凄美的一笑,竟觉得有些心旌摇曳,连忙安抚到:“你不用管他怎么说。他总是这样不懂得讨姑娘们的喜欢。”
而抬眼的宴绯却眼神冷然,好像那高贵不可侵的神女一般。
“宴绯。”雪姿也注意到了宴绯这种反常的表现,于是出声说到:“薄公子和他的夫人只是想来问问你一些事情。他们是我的至交,你有什么知道的就说什么,不许隐瞒什么。”还是尽早断了宴绯不可能的情思。看着百里昊天看雅洁的眼神,对雅洁的态度,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便可窥知一二了——即使她是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儿家,这辈子也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听到了雪姿的说法,宴绯脸色瞬间便无光了。但毕竟是花魁,怎么会允许自己在人前失礼。于是她马上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说:“奴家眼拙,竟没有认出尊夫人来。既是薄公子夫妇想来问奴家一些事情,那必是还瞧得起了,奴家自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了。”
“听说姑娘和秦主簿,秦大人曾有些来往的?”百里昊天决定从最平常的问题说起。
“秦大人出手阔绰,奴家也曾因为秦大人的包场招呼过几次。”
“那姑娘觉得秦大人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有些急色的,至于其它的,奴家并不知道什么。”
“那你知道秦大人那里还卖一种叫五石散的东西吗?”
“这个奴家知道,还有几次,他拿了些过来,说要送给我。但是我听着前院的姐妹说,都是些害人的玩意儿,所以奴家只是当时接了,却也都扔了。”
“好个明白的姑娘。”雅洁开口夸奖到。
“秦大人有没有在你这里提到什么他是在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
“像是没有似的,只是好像记得有次秦大人喝醉酒了,嘴里嚷着什么‘天天的都要在那黑洞里看着那些倒人胃口的东西。一天家下来到处都是臭了的血,真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了。’之后便睡过去了,奴家只是听听,也没多问。”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下似乎都是有了些数。
“那秦大人来这里的日子固定吗?”
“秦大人来的频繁,每月一定会点我的牌子。只并不是每次我都会见。”
“姑娘可以帮个忙么。”
“薄公子请说。”
“下次秦大人要是再点姑娘的牌子,姑娘别拒绝,便只管请他进来。我们总想见见秦大人,只是苦无这个机会。”
“可是巧了。照日子大略后日他便会再来。你那天再过来吧。”宴绯并没有怎么推脱,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有劳姑娘了。”百里昊天淡淡的先道了声谢。
之后两人推说时间不早了,便从杨柳岸堤里出来了。
“也亏得有你,要是我,才问不出什么呢。”
“你又是怎么了?我可没有去招惹他。”
“你是没有招惹她,但人家的眼光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柔情脉脉的,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感觉。”
“是真的没有注意到。”百里昊天苦笑着说到,但心里却是甜甜的,起码雅洁正在学习直面回应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下一步就看我们能从姓秦的那里套出点什么了。”
“走一步,算一步了。”百里昊天也没有什么办法的说到。
于是两人回府,静静的等着和秦康的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