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外面看热闹的下人们,只是在外面叽叽喳喳吵闹,虽然也对这小院的主人有点同情,但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至于他们在说些什么,梁宾是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他现在只顾着抱着梅林的身体发呆,就连他现在正坐在雪地上也没有发觉,而秦风毕竟年少,也只是一个劲的悲哭。
梁三小总管也来了,也正站在人群中,不过这等大事不是他一个偏院的小总管能管得来的。虽然他有点想帮梁宾他们一把,因为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发觉梁宾并不像大家所传的那样,而是一个懂得隐忍的天才。他今后的成就绝不比府里其他几位少爷低。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伸出援助之手,所以也只是在一旁看了一小会,就走了。
这些下人们,如果真是死了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下人,他们也许看也懒得看上一眼,但是梅林身份特殊,还是让这些下人们议论了老半天,不过他们手头都有差事,看过之后,也不敢久留,很快就又离开了,不过梅林死亡的消息必将很快传遍整个梁家大院。
“什么,你说梅林她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听到梁府总管梁明的话,正在大厅中喝茶的梁洛思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不过心中却是更加的郁闷,心想自己两个多月没回府上,刚从老爷子那里受气回来,心情还正郁闷着呢,这时又遇到这烦心事,心中是更加郁闷,对梅林的恨意却又加了一层,如果不是因为梅林,他也不会被老爷子发配到离京城偏院的梁城来,现在在天罗城梁府住着的就不会是他二弟梁洛显,而会是他梁洛思了。在一旁坐着的大夫人听了梁总管的话,表面上虽然装作伤心的样子,不过心里还正偷着乐呢,那个贱人终于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哈哈。
“这等小事不用找我,直接让夫人去处理就是了!”梁洛思阴着脸道。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死了,在他的嘴中竟然成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梁洛思心里迁怒梅林,所以把她的后事交给大夫人处理,他知道大夫人一直对梅林心怀怨恨,料定大夫人不会善待梅林,心中还为自己能想出这等两全之策暗自得意,即达到了目的,还不会落人口舌。
“既然夫君信任我,那我肯定不会使夫君失望的,保准你满意。”梁洛思的心思大夫人岂能不知,赶紧起身应承道。说完之后,就告退回自己房间去了。
大夫人刚回到自己住的阁楼,梁冲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娘亲,听说了吗,姓梅的那个贱人死了,呵呵,看梁宾那杂种还能得瑟不,娘亲,我们不用管他,看他怎么料理那贱人的后事。”
“你这臭小子,还是那么大嗓门,也不怕外人听见,你放心,娘亲会随了你的意的,嘿嘿,你的那点小心思,娘亲还不知道吗?”大夫人宠爱的道。
“娘亲,那你打算怎么做,你不会就放任不管,让她臭在屋中吧。”梁冲兴奋的问道。
“呸,让那贱人臭在梁府,亏你想的出来,娘亲啊先让她凉在那儿,等晚上啊,叫小厮拿张烂席子,卷到后山随便埋了,这样还能堵住外人的嘴吧,嘿嘿。”说起这等事来,大夫人那庄严的脸上,竟然一点都不脸红。
眼看太阳已经下山,梁宾慢慢的清醒过来,秦风在一旁嗓子已经哭的沙哑了,眼睛都红肿了起来。
但是还是没见有个管事的出来,梁宾心里愤怒。拍了拍秦风的肩膀,抱着梅林的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没想到蹲了半天,腿都麻了,差一点没站稳。一旁的秦风虽然腿也有点麻,不过还好,赶紧扶住了他。然后两人将梅林抱回了房间,放到床上,梁宾正想让秦风陪着娘亲,自己去找梁洛思去。只见两个小厮手里拿着一张烂席子走了进来。
一看那架势,梁宾就知道,他们竟然想用一张烂席子就要将娘亲打发了,心里怒火如波涛汹涌,“滚出去,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张烂席子为他自己留着吧!”看到梁宾那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以及那仿佛地狱使者把的阴森气息,那两个小厮心里害怕,竟然真的出去了。
看到两人出去,梁宾还不死心,还想替梅林试一下梁洛思的心,看看梅林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于是吩咐秦风守在梅林身边,自己去找梁洛思讨个说法。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梁府的院子里灯笼已经都点上了,照的院内一片通明,整个梁府在这些灯光的弥漫下,也越发显得美轮美奂。
不过梁宾却没有心思去欣赏,他想的只是尽快找到梁洛思,向他讨个说法。当梁宾来到整个梁府最华丽的厅堂时,他还真被眼前的情景给震住了,或者说是给气的找不到方向了。
整个厅堂在四周几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的照耀下,犹如白天。而此时梁府的老爷夫人小姐公子们正自兴致盎然的享受着丰富的晚餐,坐在正中身着锦衣,面白无须,眉目清朗的男人,不用说就是梁府最高的统治者梁洛思了,紧挨着他的是大夫人,另一边是梁宾上次见到的那位绿衣妇人,在绿衣妇人边上,还有一位姿色出众的妇人,想必就是梁洛思的第二个小妾。然后就是梁冲,梁清,凭印象,梁宾知道,其他几个是二少爷梁水,八少爷梁天,大小姐梁艳,四小姐梁婉,五小姐梁凤。
看到这一幅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情景,想到自己娘亲那冰冷的身体正躺在漆黑的房间中,梁宾怒眼圆睁,盯着梁洛思,“梁大人,好兴致啊,好一幅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啊,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呢,如果打扰的话,那请抱歉,我来也没别的事,只是我娘亲让我来感谢你梁大人赐给她那张席子,她说她没想到梁大人你这么忙的人,还记得她,还不忘送她一张席子,她感激的紧呢,本来想自己过来感谢你呢,只是怕吓了大家,所以我就过来了。”梁宾嘲讽的看着梁洛思,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本来看到梁宾,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梁宾那番话,真没想到平时木讷寡言的废物,说起话来这么犀利,让人感觉好像在打你的脸,但是事实却是人家根本没动手。
最震惊的还是梁洛思,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小鬼就是他那几年没见的废物儿子,虽然看上去仍然羸弱,但是他的眼神却并没有一点害怕或者担忧,好像是一种戏谑,嘲讽,他在嘲讽自己吗,是的,一定是,他竟然叫自己梁大人,而不是父亲,看来在他心中已经不承认我这个父亲了,梁洛思的心中微感失落。他以为别人都要围着他转,即使是他抛弃了梁宾,他还以为在梁宾的心中他依然是他的父亲,依然受到应有的尊敬,他依然是梁宾的天,但是梁宾轻轻一句梁大人,他就知道,他再也不是梁宾的天了,或者说,在梁宾的心中,他或许已经只是一个普通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哈哈,你娘亲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你回去告诉你的娘亲,不用谢了,区区一张席子,我还是有的!”梁洛思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梁宾两世为人以来听到的最无耻的话。梁洛思的话彻底雷倒了所有的人,不过梁宾却是个例外。
“是的呢,我梁宾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将来有一天,我也会送给梁大人一张席子,以报答梁大人今日的恩情!”梁宾说完,就豪迈的转身,快步离开,留下一脸震惊愤怒的梁洛思和一群惊呆的妇人小姐。
梁宾虽然和梅林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确是非常的深,梁宾心中早已经把梅林当做他的亲娘,梅林的死让他彻底愤怒了,更愤怒的是梁洛思对待梅林的态度,他让人心寒,更为梅林不值得。反正梁洛思也不是自己老子,自己也不用他尊重他,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为今天的作为付出代价,梁宾心中恨声道。
梁洛思的心中实在是太震撼了,他从来都没想过他那个废材儿子敢如此给他说话,过分的震惊直接导致他大脑短路,其他在坐的也集体短路,梁宾的话太令他们不可思议了,他们感觉自己见过的世面太小了,轻易就被吓到了。
“嘣!”无辜的饭桌被回过神来的梁洛思一掌拍碎,盆碗瓢碟胡里哗啦散了一地,菜汁溅了大家一头一脸,好不狼狈。本来梁洛思很久没有回来,难得回来,大家心情高兴的聚在一起吃个晚餐,没想到被搞成这个样子,心中对梁宾的那个恨啊,简直比杀了他们亲娘还恨。
“老爷,何必与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就当没有这个孩子不就是了,何必动怒呢,当心怒火伤身。”大夫人见老爷动了真怒,上前排解道,边说还不忘给其他愣在一边的人使眼色,看到大夫人的眼色,一帮子人都怏怏的离开,整个大厅只剩下了梁洛思一人。只是他起伏不定的胸脯,显示着他的愤怒。
梁宾回到小院,看到屋子里黑咕隆咚的,秦风没点灯,还在床边守着,想到晚上秦风还没吃东西,就问秦风要不要吃点东西,秦风心里悲苦,哪有胃口,听到梁宾的话,摇了摇头。梁宾也不想吃东西,就让秦风睡觉去,自己在这里陪着娘亲,秦风哪里肯依,也呆在梅林的身边,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