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话:以后一天2000字,争取日更。。
腊月十七进山,一觉醒来,已经是腊月十九的早上了。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周身的酸痛减轻了许多。值夜的最后一班是老白,他见天色微明,就把我们叫醒,准备启程跋涉了。
没有直射的阳光,小萧也无法确定现在的时辰,只是抬头望天,透过厚厚的枝叶能够看见些许的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雪终于停了。
没过多久我们便走出了林子,告别了这片温暖的山谷。和之前的波折比起来,这一路反而显得太过单调。我们在榕树的树荫下行进,看到一旁大片的紫琼英含苞待放,绵延到林子深处,原来和尚昨晚所言非虚。青绿的花萼包裹着紫色的花瓣,簇成一团的花苞垂在花茎上,如同熟透的稻米。花期未到,自然不能欣赏那一片绚烂的花海,不过就算花开,想到那勾人夺魄的紫色香气弥漫山谷,大概也无人能赏到那种景色了。
和尚提议再去打点野猪兔子当干粮,但旋即便被否定,谁也不想节外生枝。和尚悻悻,不再叫嚷。
四周又慢慢变冷,众人不得不裹上防寒的衣衫。山口就在前边,过了那儿便又是冰天雪地了。两座高崖对立,仿佛一座横亘的大山被一斧头劈开,中间仅容一架马车通过。夹杂着冰渣的寒风从谷中吹来,打在脸上如同刀刮,疼痛异常。
这“一线天”的入口处,似乎原本摆放着两尊巨大的石雕镇兽,只不过年代久远早已崩塌,只剩下两个埋在雪堆里的残缺底座。我倒提长枪抚开积雪,大致看得出那是一只石雕的五爪兽足,但其余的部位皆不知去处,早就看不到这镇兽的原貌了。
“萧兄弟,这‘一线天’的走向如何?”老白问道。
小萧应了一声,从背囊里掏出了司南。片刻后回道:“是南北走向。”
“原来如此,这又是一道机关。”老白恍然大悟。“华山之上,常年狂风呼啸,寒风穿过山谷风劲愈大,足矣将人拒之谷外,不得前进半步。只有此刻仅刮西风,吹不进南北走向的山谷,一线天里只有些散乱的微风,我们才可能通过。”
这番话听得我一愣,不禁感叹,当年那帮道士真是通天晓地,无所不能。先是引地火炼丹,又是以狂风为门,得天时地利,这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进了谷才知道老白口中的“微风”有多厉害。劲风拂面,众人不得不身子前倾,艰难前进。好在那风是一阵阵的,后来我们都学乖了,起风之时攀着身旁的岩石纹丝不动,一旦等到风势减弱,便撒丫子猛跑。虽说前进的速度依旧缓慢,但这个法子当真为我们省下了不少力气。
攀着石壁等风渐弱之时,我习惯性的四周张望。我看见两边的山崖对立,其上仅有一线天光,而山崖仿佛正慢慢合拢,心底也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惶恐和不安。我注意到不远处的崖壁上有几个凹陷的洞窟,里面似乎还放着圆木一般的事物。远远望去,其上如同被满了层层叠叠的褐黑鳞片,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我总记得自己似乎在哪见过这东西,忽而想起,不由心底暗暗惊呼。那些圆木一般的东西,正是悬棺葬的棺木啊!疙疙瘩瘩,正是松木的树皮。松木为棺,这正是先秦隐士的葬俗。难道这里是当年修行道人的安息之地?
再往上看,山壁上似乎有很多类似的窟窿,但这些窟窿被冰雪填满,又被山风打磨,光亮得如同琉璃一般。冰壁之后影影绰绰,看不清是什么;有几个影子却有头有颈,观之极像人的身形。难道冰下埋葬的也是当年镇岳宫的弟子吗?
正当我凝视其中一个人形之时,那个却影子毫无预兆的抽动了一下,继而慢慢变大,似乎冰后面的那个东西正渐渐靠近冰壁的表面。我不知如何描述那番景象,如果真是个人影,此刻那个样子,好似“他”发现了山谷谷底的我们,正微微前倾着身子,幽幽的俯视着众人。
接近午时,天光直射,冰雪映射阳光,晃得我的眼睛有些迷蒙,我刚想揉眼睛看个清楚,却正好听老白一声招呼,风似乎停了。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没再多心,只是铆足了力气猛地向前奔去。
走走停停,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我们终于走出了山谷。仅刮西风尚且如此艰难,其他季节想要通过这一线天,可想而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接下来需要往北翻越五座雪峰,这正是“龙行虎走”的第二步。此刻位于半山腰上的我们将群峰尽收眼底,连绵不绝,直至天际。远处雪峰映日,山中的云雾在光晕之下呈现淡淡的紫色,霞光升腾而起,真可谓大气磅礴,宛若仙境。
跋涉途中,我想起之前在一线天中所见,于是三言两语讲与众人。小萧说他也注意到了那些悬棺,不过那些封在冰中的黑影道没有注意。和尚说你懂什么,当年杨戬劈山救母,这一线天肯定就是他的神兵砍出来的,灵气之地,那些牛鼻子自然要抢着在这里坐化,这就好比长安坊里的金坊,靠近东西两市的地界,租子都比一般要高出许多。
我说你个和尚怎么老是一脑子的铜臭,再说了,人二郎神是道家的神仙,你个拜佛祖的也信他?和尚恼了,骂我钻牛角尖,其余人见他窘迫,不禁哈哈大笑。唯有叶落寻满脸肃然,冷得仿佛周遭的冰雪。
没有下雪,加之上一觉睡的安稳,回了不少气力,肚子里又有几斤烤熟的野猪肉,我们不停步一直跋涉,就这么过了一天一夜,五座山峰已经被我们甩在身后了。这一路险象环生,山高峰险,众人数次命悬一线,好在被一一化解,有惊无险。
一天的跋涉乏善可陈。第二天午后,我们站在第五座雪峰的山腰上,向西眺望下一步的路途。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距离星分尾箕只有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