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而神秘的字符似乎真的有着夺人魂魄的能力,丹砂涂抹之下,看似如同血染一般触目惊心。
“怎么弄?”和尚见我微微迟疑,忙问道。
我心说都到门口了,岂有不进之理。“还能怎么样,开门呗。”我说道。和尚应了一声,和我一齐走了上去。不料这门和之前那道门不同,不管我们两人如何推如何撬,依然纹丝不动。小萧走了过去附耳一听,说这就是一道普通的石门,并没有任何锁死的机关。
我说那就怪了,怎么都是石门,那道能开,这道就打死开不了呢?
老白走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才直起腰说道:“两扇门之间,涂抹了一些膏土,这才坚如一体。”刚想问老白怎么办,却看他已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揭盖大饮一口。
我一愣,这才想起来。老白这家伙还带着酒!我一想到酒,顿时腹中饥渴难耐,心道老白你千万别喝完了,怎么的也得给兄弟我留一口。
老白鼓起腮帮,含了满满一大口酒。继而一口喷出,浓烈的雄黄酒顿时在石门之上肆意横流。老白随后从囊中摸出一张黄纸,众人一看,居然似是一道符咒。
他将那符咒端正的贴在石门正中,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咒语念毕,老白忽然出剑一刺,正戳在那符咒正中。火苗顿起,那张符咒居然就这么凭空燃烧起来,直到烧成一些细细的白灰。
“好了。”老白收剑,拍了拍手中的灰尘。
我看的呆了,懵懵懂懂的走了过去,浓烈的酒味把我撩拨得不能自已。发一声喊,我和和尚一起用力,那石门果然应声而开,当下就被我俩扳开了约两尺宽的空隙。
夏侯雪在一旁说道:“这就是搬山分甲术?真是名不虚传。”
“哪里,小小方术,微末伎俩,不值一提。”老白回道。
和尚才懒得和人啰嗦,一心只想着斗里的明器。门刚打开,他就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我们还没跟上,却听和尚在门的那边大叫一声:“我*,好多粽子!”
一听粽子,我猛然一惊,赶紧把枪握在手中,侧身迅速的闪进了门内。待我站到和尚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到满地的尸骸互相枕藉,粗略看去,数量不下于二十具。那些尸体早已经干枯,好似一副骨骼上蒙着一层褐色的麻布。眼神空洞,下颚大张,死时似乎正在呐喊,又似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惊惧之下张大了嘴巴。
“什么人,为何…死在这里?”老白随后进来,也看见了那一片尸骸。
小萧并不惧怕,走上前去。从尸堆中拖回一具较为完整的干尸,摆在了脚边,他蹲下身子,一寸寸细致的检查着。
“并无外伤,嗯…奇怪。难道是死于…那些蛊虫?”片刻之后,小萧开口道。“出现在这里,这些人不可能是殉葬的奴隶,有一个可能,这些人和我们一样,是来…”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望着我们。
“极有可能。”荆离开口接道。“如果这是古蜀人的陵墓,那么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被蛊虫所杀…古蜀人擅长的正是巫蛊之术。”
“喂,不对吧。这里自古是楚人的土地,怎么会有蜀人的陵墓?”我开口反驳道。
“老李说得没错。”老白说着,拔剑挑了挑那具干尸身上的衣衫。那似是一种护住全身的软甲,不像平常的便服。“这…似乎是汉代的软甲。”老白对众人说道。
汉代?我首先想到了那位名叫夏侯德的发丘天官。难道这些人,和发丘天官有什么关联?夏侯雪突然眉头微皱,蹲下身去,似乎偶然间发现了什么。她的手径直伸向那干尸的脖颈,继而一扯,我一看,那是一根细绳,一端攥在夏侯雪手中,另一端吊着个狼牙般的事物。
那东西不知是何质地,经历百年依然黑光黝亮。兽牙一般的外型,一头尖利无比,一头磨平,密密的缠了许多匝金线。长约两寸,还有小字镌刻其上,不过我看不太分明,不知道是何内容。第一眼看见这物件,我就觉得定是吊坠一般的事物,看夏侯雪一脸的严肃,心道这东西难道能证明这些人的身份?
“果然和先祖有关啊。”夏侯雪凝视着那吊坠,喃喃开口。“这…是摸金符,这些人,正是先祖麾下的摸金校尉!”听她这番话,我心底啊了一声,这就是摸金符?看来传说中的摸金符并不能带来好运嘛,以至于这些挂符摸金的摸金校尉们最终还是横死于此。
荆离往返在尸堆中,不一会就拾得了满满一捧摸金符。
我看着满地的尸骸,有些并不完整,而是被撕扯成了数块,我回想起在天官陵中被蛊尸活活撕裂的地鼠门小厮,心中不禁恶寒。
“你们过来。”老白又有了新发现。众人转过头,发现他正盯着石门不发一语。我走了过去,顺着老白的指点,这才赫然发现石门背面布满了黑色的手印。
“血。”老白撷了一些黑粉在指尖,闻了闻,说道。
和尚念了一声佛,继而道:“真惨,这些人肯定是想逃,结果门都没来得及打开,这才死在这里。”
“不。这些手印,是在门内推门之时留下的。这些人,是自愿留在这里,只为从里面关上门。关门之时,这些人大概已经生命垂危了。是什么东西要…要如此,拼上性命,也不能让它走出这座…妖陵?”老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身处的是一个类似冥殿的地方,四壁都是用打磨光洁的石板筑成。尸骸位于门口的右方,堆满了那个角落。
杀死他们的,难道是…妖?
我望着冥殿的深处。即使是夜明珠的光芒也无法到达那里,难道等待我们的正是一只杀人饮血的千年老妖?
正在这时候,那幽深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似是呻吟又似叹息的声响。那声音似乎是从幽冥地府传来,在空荡的陵墓中回响不已,让人闻之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众人下意识的拿起了武器,却发现那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又归于沉寂。
“李哥,那…是什么啊?”小萧言语中有些恐惧,声音微颤着问道。
“那…那是他娘的老妖出恭,放了个九转连环屁。”我心中没底,为了壮胆,才这么一说。我的话并没有驱散众人眉宇间的恐惧,即使是身为发丘天官的夏侯雪。看到如此多的摸金校尉命丧于此,一向自信满满的她也一定满心隐忧。
“初代发丘天官难怪会三镇齐下,这妖陵里果然有什么邪气冲天的东西。”老白对夏侯雪说道。“到了现在你还要说这是一场先祖祭祀么?发丘天官大人?”
老白的眼神里有些微妙的神色,他盯着夏侯雪的眼睛。毕竟还是个年轻女子,夏侯雪顿时在气势上败下阵来,她避开了老白的目光,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出了实情。
她慢慢讲述着。“当年,先祖带领手下的摸金校尉找到了这座妖陵。进入了这座妖陵他们才发现,这里禁锢着十分可怖的东西,而他们穿山而入,破坏了原本镇住妖陵的封山印…妖物觉醒,摸金校尉们奋力抵挡,最后只剩下先祖一人得脱。为了不让妖物出山害人,先祖祭起发丘印镇压妖邪,并且在妖陵之上修建了一座发丘陵,死后亦葬在此陵之内。这样做,只为身、陵、印三物齐下,镇住妖陵。而先祖当年就知道,这样的封印并不彻底,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待此封印慢慢衰弱,总有一天会镇不住这妖陵,到时邪魔出山,生灵涂炭。所以弥留之际,先祖留下祖训,日后夏侯一脉若有能人,一定要返回此陵,斩杀妖邪,以绝后患。”
“结果到了你这代,人丁凋敝,连同时打开四个机关的人手都不足了是吧?你觉得再不来,也许下一代夏厚一族就没人了,这妖陵就没人能管了吧?所以就骗了我们几个倒霉鬼是吧?成与不成,搏一把,死了也没遗憾了是吧?”我咄咄逼人的说道。这女人不义在先,把我们骗到了如此险恶的境地,看她那样子倒有几分楚楚可怜,可此时的我绝对不会怜香惜玉。
她咬了咬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
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但依然无济于事。我已经进入了这座妖陵,老白不走,我也只能往下走。
“只有你先祖一人得脱?”老白思虑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何?”
夏侯雪一愣,有些惊讶的望着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