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大概有十几海里都没再看到猛男海盗团的影子,史哲夫只能作罢。毕竟对方随时可能改变航向。
苏尔看着有点沮丧的小眼睛史哲夫,忍不住问道:“你平时遇到海盗团都会追上去打一场吗?”
史哲夫理所当然道:“那肯定的,不打怎么会知道对手实力强弱,看有没有可能臣服于我。”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令人无比震惊。”史哲夫的回答让苏尔下定决心,一到岛上就要想办法甩掉这个鲁莽的家伙,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嘿嘿,我其他都好说,要说逃命的本事,那在吉瑞里面肯定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也逃不出尸姬大海盗的魔掌了。”
“那你这艘船是怎么保留下来的?”
“不久前从两个渔民手中抢的。”
“………………,咳嗯,既然你刚刚说要让我成为‘我们’飞鱼海盗团的智囊,那么从现在开始,有些决定要以我为主,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吗?”
“如果我说不能你是不是打算退团?”
苏尔不自觉地露出了‘原来你不是真傻’的惊讶表情。
史哲夫怒,“你……,好啦,事情都让你决定,不过我要保留发言权。”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紧接着苏尔提议找个小岛补给一下。舱里没有水果、面食、腌肉之类的东西,甚至没有淡水,每顿都吃生鱼片也不行啊。
“……,不对,船上怎么没有淡水?”苏尔找遍了小船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用来装淡水的木桶。
史哲夫狭长的双眼不自禁地眯了起来,给人一种诡谲的感觉,“我们不是有海族血统吗?要淡水干什么?”
苏尔不自觉地退了几步,戒备道:“你说什么?什么海族血统?”
史哲夫嘿嘿一笑,道:“先前我在你皮肤上看见了一层很淡的蓝晕,出水后却消失了。这是海族的特性,我怎么会不知道。”说着,他两脚勾着船板,探下身子用手舀起一把海水,只见他捧着海水的掌心突然有一层淡蓝色晕浮现出来紧紧附着皮肤,若不细看未必能发现异常。
“如果不是早就看到这点,你以为我会收一个船员来累赘?”在海水如有生命般从他手里溢出滑落时,史哲夫这样说,同时不忘将弯腰时披落额前的半长头发捋起,自以为很潇洒……
出海第一天就遇到一个海族同胞,苏尔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这意味着他丧失了水下的优势。原本苏尔敢那么轻易上史哲夫的船也是存了一份‘大不了下水’的心理,认为没有几个人能在海里追上自己。
不过史哲夫说得这么坦白,倒是让苏尔稍微放心,他觉得没必要急着落跑,“……就算这样,我们也应该找点小岛补充营养。”
“好吧,那就去丁字群岛好了。那里属于中立公岛,很多没有根底的海盗都在岛上休养。我们就争取在那里收上一些小弟,打响飞鱼海盗团的名号。”
“丁字群岛在哪个方位,距离大概多远。”
史哲夫看了看没有任何参照的大海,信手指了个方位,“向那前进!如果顺风,大概几天就能抵达。团灭之前我们才刚刚在丁字群岛停靠过,很近的。”
苏尔还不知道史哲夫这位新人船长拥有一个非常致命的弱点,只顾调整着风帆的角度,借着南风缓缓朝他所指的东北方向前进。苏尔还暗自庆幸不是逆风,不然就费劲了。
平底船不适合航海,内德大叔说的这句话今天苏尔才深切地体会到。
只要风浪稍大点,就几乎将他们的这艘近海渔船掀个跟头。苏尔紧紧抓着船板飘摇不定,生怕被甩下水里。看史哲夫似乎很习惯这样,躺在甲板上安之若素,时不时还哼上几句不知名的小调。
苏尔怕自己的包裹不小心遗落海里,就跟衣服一起放在舱里。
穿着无袖背心的史哲夫忍不住道:“苏尔,我很怀疑你的衣服裤子是不是出海前打劫哪个小孩子身上的吧?一点都不合身。”
“……,”苏尔吼了一句,“没钱!”
“……对了,我们飞鱼海盗团的船员福利是怎样的?一个月工资多少?”
史哲夫装死没听见,后来被追问不过也叫了起来:“你没看我也穷得都快穿不上裤子,大不了以后打劫到的东西三七开。”
苏尔忸怩道:“那怎么好意思……我竟然拿得比船长还多……”
史哲夫:“……”
…………
…………
也不知道苏尔是不是跟猛男海盗团有缘,半天连续碰上两回。这在还算辽阔的海上实在是了不得的缘分。
短短几个日辰不见,猛男船长衮多的座驾竟然从豪华双桅帆变成了落魄的小尖底船。他带着一个头绑绷带的黑脸小弟卖力地划着船桨,方向正与飞鱼号相对,只听还骂骂咧咧道:“这群没义气没贞操的王八蛋,一看老子打输马上就都投降过去。别让老子逮到机会蹦跶起来,不然弄死他们。”
黑脸小弟杰夫无奈道:“大哥,也不能怪他们啊。如果你不是我亲大哥,我也加入锦帆了,免得在海上流浪到死。”
衮多抬手给他一个暴栗,“没义气的王八蛋,我当初怎么就找了你们这些龟孙子上船?”
“哥,我们可是亲兄弟,你嘴下留情啊。”
“王……奈奈的!”衮多抓起船桨就打,“我叫你留情,我叫你留情。”
“哥,别打,我可是伤员……啊,前面有船。”杰夫指着飞鱼叫道。
…………
看着握刀狞笑的两位猛男,苏尔有些紧张,修炼至今还从来没跟人动过手,任谁都会心里没底。他当然认出对方就是撞烂自己小船的混球,不过他们却好像没认出他来,大概跟自己没穿那套惹眼的童装也有一定的关系吧。
转头看了一眼史哲夫,却是笑得脸都快开了。
“那个光头给我,黑脸给你,我们收两个小弟来打杂。”
衮多打着跟史哲夫一样的主意,恶狠狠道:“那两个小鬼,乖乖把船让给衮多大爷,再把大爷服侍好了就饶你们一条小命。”
史哲夫没有答他,当捡起那把产自黑龙城铁匠铺里的精制大砍刀时,他整个人气质突然完全改变:肃然镇定,微微眯起的小眼睛里冷寒如冰,平静的面容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气,恍如杀戮场中走出来的战士。
比起他来苏尔就逊色多了,一把粗劣大刀都握得不是很紧,身体还微微颤抖。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对战斗流血的恐惧却紧紧攥住心灵不放,苏尔好像看见了黑沙岛那些焦黑尸体上的巨大创伤。如果不是有史哲夫在一旁壮胆,恐怕他已经跳水逃跑。
史哲夫察觉到苏尔的畏惧,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他想到苏尔可能是第一次面临海战,害怕是正常的。不过史哲夫可没有义务教导照顾这个一时兴起收下的小弟,如果连这第一步也跨不过,根本就无法在海湾内生存下去。
两船越靠越近,双方的面容都清晰可见,史哲夫突然跃起,丢下不知所措的苏尔朝衮多杀了上去。被他那重重一踩,整艘船都晃了几晃。
苏尔赶紧伏下身子维持平衡,颤抖的身子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另外一边,衮多和杰夫脸色剧变,看到史哲夫那举重若轻的姿态两人就知道这次可能又要栽了。
出于自小养成的默契,杰夫当机立断留下兄长御敌,自己则略显狼狈地扑落到对方船上,调整一番后就朝苏尔杀来。如果能尽快将这个看起来很软的柿子握在手心,起码还有点谈判的筹码。
“看刀!”
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苏尔下意识地矮身躲过杰夫的横刀,手中武器胡乱递了出去。
该死的,这小子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杰夫吓了一跳,竟然被这平平无奇的一招闹了个手忙脚乱,差点没跌下甲板,他心想:完了,这柿子也不好捏……
史哲夫几下功夫就将衮多踩在脚下,表情透着浓浓的失望:“原来你这么弱,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不堪一击吧。”
“小王八蛋,有种放老子起来重新打过,偷鸡摸狗算什么英雄。”
你是想说‘偷袭’这词吧……
三两下之后,史哲夫问:“服气了没?”
“不服!”
“那就再来!”
…………
苏尔只是对残酷的生死战有着巨大阴影,不然就凭他一段武生的实力怎么说也算是个高手。在跟杰夫对砍了几次之后,他发现对方除了力量和有一股狠劲,速度和反应能力都明显不如自己。立刻信心大增,收拾起对战斗的恐惧开始向对方步步紧逼,杂乱无章的刀法舞成一团光影竟将杰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杰夫眼看自己再退一步就只能无奈落水,一发狠将胸膛迎了上去,想要以伤换伤,钳住苏尔武器后给他来下狠的。不料苏尔根本不理会他刻意露出的空门,反而是架住武器,手腕一转让杰夫砍刀脱手,紧接着刀锋一转,捅进对方肋下半分。
大势已去,杰夫非常没有志气的跪地大叫:“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苏尔握着砍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赢了?!
对方就这样的实力也敢出海?
他原以为除了特殊职业,比如乐者、厨师、船工、航海士之类的例外,海盗起码也要武生级别以上才敢出来闯荡。但是眼前这个伏在地上求饶的家伙似乎连武道都没有入门就跑出来劫掠,实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苏尔并不知道吉瑞海湾内的千万人口中能成功晋阶武道的也不过两三层左右,他这个武生若说是万人之上都显得谦虚。而且,其实杰夫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弱。
会造成这种误会主要是因为他们黑沙岛船员虽然不多,但一半以上都是武生。而在父亲给他讲述过的大海盗传奇里面,没有武君以上的实力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故事里。所以苏尔从小就潜意识地认为海盗都是强大的,因为只有强大的实力才对得起武道功法的高昂价钱。
如果没有恶鬼之骸传承,苏尔根本就没钱买武道功法来修炼。海湾内任何一套凡武秘籍的奠基篇都要将近十万白纹币,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所以苏尔原来只打算跟父亲一样当个乐者,而不是海盗。如今虽然进入武道,但是因为没有后续凡武篇的功法,苏尔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这段时间以来的修炼进度几乎为零。听说,武生段的功法会奠基篇便宜点,大概六至八万就能买到。
六至八万,天啊!!苏尔连面值一百以上的白纹币都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