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对翟让说:“应先打下隋朝的屯粮重地洛口,保证军粮,再开仓放粮,以救天下苍生!”翟让于是决定,由秦琼、单雄信护卫山寨家眷上瓦岗寨。其余兄弟领山寨兵马,会同王伯当袭取洛口。洛口不日而下,瓦岗军得到堆积如山的粮食。十几万大军车拉、马驮、人背,返回瓦岗。又开仓放粮,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百姓,千里遥远,听到信息,都到洛口领粮。清仓后,翟让、李密、王伯当方领数万大军,返回瓦岗。瓦岗军声势大震,民众纷纷投奔。
张须陀面君,替秦琼分辨。杨广召宇文述上殿,本是诬陷,却来个先发制人奏说:“张通守既为秦琼辩解,也不用和兵部争持,他既为十二道捕讨使,可命为荥阳通守,领兵剿灭瓦岗乱贼。眼下瓦岗贼众猖獗,又袭取了兴洛仓,并开仓放粮,远近百姓正涌向洛阳,贼势日益膨胀,须尽快扑灭。”杨广听了即命张须陀快马回齐郡,立即到荥阳赴任。限旬日内剿灭瓦岗贼寇。
张须陀不敢怠慢,快马疾驰,赶回齐郡,秦琼已去了数天。帐中部将呈上书信,张须陀打开,看了叹说:“他受宇文述陷害,不得已去了,却折了我一臂膀。”即召樊虎、唐万仞,只领三千兵马赶赴荥阳。刚到荥阳地界,正遇翟让从洛口返回瓦岗。翟让虽然勇猛,却抵不住张须陀那杆神枪。在山东时翟让便吃过大亏,拼命才从枪下逃走,来到瓦岗,再招兵买马,发展壮大。翟让与张须陀接战,挡不住他那条枪神出鬼没,被杀的落荒,部众溃散。时李密、王伯当赶到,王伯当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这时手提一杆长枪,见张须陀追翟让,便催马前挡,接住厮杀。翟让又圈马杀回,程咬金也挥动大斧杀来,张须陀自知难以抵挡,便退军。两军各自安营。
李密说:“明日可仍由翟兄诱敌,把他引至大海寺旁,我等埋伏于林中,四面突起,官军一个也不会漏网。”次日天明,翟让便去搦战,张须陀倾巢出动,翟让且战且走,张须陀领兵直赶到大海寺旁。忽听一声炮响,杀声骤起,伏兵冲出,把官军围在垓心。张须陀左冲右突,正迎王伯当。二人枪对枪相斗,又听一声狮吼,程咬金骑卷毛狮子马,持宣化板斧砍来。这斧头实在太猛太快,一招九式,一时难以招架,身上早中了王伯当数枪。幸不甚重,张须陀心想:“不走便会死在当场。”便奋力挽起枪花向二人虚刺一枪,拨马而走,遇唐万仞,仞已着枪,血顺衣甲流淌,张须陀亦是一样!陀即命数骑护唐万仞冲出重围,只不见樊虎。便对唐万仞说:“你先冲出,我再杀回寻樊虎!”说着拨马舞枪杀回。樊虎、唐万仞本在三十六友之内,与自家弟兄,本该反戈,但感张须陀之恩,敬他爱将、爱兵,爱百姓,旨在保境安民,是个忠勇正直的将军,不忍心背离。何况是在战场,不容你多想,便奋力厮杀。樊虎的战马倒地,被乱马踏死。张须陀看到樊虎战死,心如刀绞。方想杀出,战马突也中箭倒地,被乱军赶上,一阵乱枪,死在樊虎身旁。官军覆没,只不见唐万仞,他在数骑保护下进了山林。翟让,李密大获全胜。令人把樊虎、张须陀尸首用棺木成殓,停于大海寺中。此时附近郡县的义军纷纷来投,翟让大军一时不能动身,便飞马报于瓦岗,通报好消息。徐懋功、单雄信等听到大海寺捷音,都高兴万分,唯秦琼却号啕大哭。雄信问:“何以如此恸哭?”秦琼说:“张通守与弟有恩,我遭宇文述陷害,他亲自面君辩护。我不辞而别,不想却害了他性命。我须前去,寻他尸首,拜祭安葬。否则便是狼心!还有樊虎兄弟,随他殉义。”单雄信说:“樊虎兄弟亦死,理应前去拜祭。”于是,秦琼、单雄信,罗士信便赶往大海寺。
张须陀、樊虎的灵柩停放在大海寺,秦琼一行来到,只见数十兵勇在寺护持,秦琼询问,原来这些人都是张须陀旧部,自愿聚在一起,要在寺护持百日。秦琼便教都换上孝服,秦琼、罗士信都穿孝服,烧纸焚香拜祭,单雄信亦置礼拜祭两个灵柩,寺内哭声一片。忽见一人披麻戴孝而来,秦琼见是唐万仞,说:“幸好你无事。”唐万仞并不打理,竟跪在灵前哭诉拜祭。说:“仞没有随你死在战场,也不愿偷生,这就死在你的灵前。”突然拔出佩刀,往脖中一抹,便匍匐死在张须陀灵前。他的动作实在太快,没有人能阻拦。秦琼看见,大哭说:“唐兄能随恩公,我秦琼亦不能偷生!”便拔佩剑就要自刎,被罗士信抱住。说:“你竟忘了母亲!”单雄信向前,夺下宝剑。令人做棺把唐万仞成殓,再行拜祭。秦琼在寺守了三天,便把张须陀、樊虎、唐万仞安葬在寺边。教张须陀身边的人守坟百天。
秦琼、单雄信、罗士信离了大海寺,见了翟让、李密。此时瓦岗军声威大振,地盘已纵横千里,众人聚在一起,可以说将勇兵强。众皆大喜,李密提议,建立营垒,令军把守四方,诸将领大军回瓦岗整顿,以准备取洛阳。
翟让领众回到瓦岗,见瓦岗盛况,兵强马壮,设宴庆贺。大喜说:“当初我来瓦岗,与懋功、伯当只想占山为王,不想如今势大,可攻取洛阳。”王伯当说:“要想成大事,须有大的胸怀与理想,我认为,翟兄可为国公,懋功、雄信、秦二哥、我等可为大将,玄邃兄世袭萧山公,当为王。况天下传说:‘十八子当主神器。’正应在李密兄身上,名正言顺,便可取洛阳。”大家议论开来,有的推举单雄信,有的拥护翟让,翟让本是直汉子,并无当皇帝的妄想,只想占山为王。便说:“李大哥出身豪门,素有名望。来瓦岗,多建功勋,才有瓦岗的辉煌。我愿让他为王!”众人多是自家兄弟,便不再有异议。于是李密成了瓦岗之主。
李密没有称王,而是自为魏公、兵马大元帅,翟让为司徒、东郡公,徐懋功为左诩卫大将军,单雄信为右诩卫大将军,秦琼为左武侯大将军,王伯当为右武侯大将军,程咬金为后卫将军,罗士信为骠骑将军,齐国远、李如圭、王当仁为虎贲郎将,房彦藻为元帅府左长史,邴元真为右长史,贾运甫为左司马,连巨真为右司马,一应众官,自是设置齐全。
李密自幼熟读百家之书,曾得权倾朝野的杨素赏识,自是不凡。他被杨广免官,游走江湖,首先来到二贤庄,结交单雄信。继而结交天下豪杰,便是想利用绿林。如今瓦岗聚义,已是声势浩大,取洛阳只在旦夕。眼下李密不是不想即刻称王,为瓦岗之主,取代翟让当仁不让。但他也看到翟让有一定实力,业绩是他开创,许多人都是慕他名来聚义,就算许多结义的兄弟,如单雄信、徐懋功等都对他怀义,瓦岗旧将都对他忠诚,以他为荣。所以他便与翟让都为公,却掌握了军事大权,待政权稳固后再称王。不但称王,等取了洛阳,灭了杨广,还要当皇上。这便是他的精明梦想。
李密成了瓦岗之主,他还要利用结义弟兄,便都举足轻重。翟让虽也为公,但跟随他的旧将却没得到重用,心中不服,便经常聚在一起饮酒发牢骚。一天,翟让原先的军师贾雄聚集了一伙旧将,到翟让府上饮酒,乘着酒兴,各舒胸中闷气。贾雄说:“当初我们来瓦岗,拥你为主,实指望日后你能称王,待推翻隋朝后,你当皇上,众弟兄弄个王侯将相。不想我们的基业被别人所抢,眼见就灭杨广,看来改朝后,弟兄们连朝边也偎不上!”翟让说:“瓦岗之主是我真心相让,并非是强抢。魏公及众位弟兄,确实是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大家须要谦虚谨慎,不要逞强,为瓦岗事业,要像忠诚于我一样。久后得了天下,还愁不能封侯成王?”众人见先主胸怀如此,便都默言。
翟让府中聚会,便有人报与李密。李密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若留着翟让,必是祸害!”便下决心除掉。
一日,李密请翟让到元帅府议事。翟让领了翟宏、翟侯两兄弟,并随从亲兵十数人,来到帅府,李密在大厅相迎。房彦藻领翟宏、翟侯到另室入席,席上有裴仁基等人,随从被安置到一边入席。大厅中只剩下翟让、李密,还有一壮士蔡建德带刀而立。李密说:“稍候咱就在大厅就席。”说着拿过一张硬弓递与翟让。说:“这是新得到的,开此弓需八担之力,能在数百步内百发百中,司徒你有神力,须能开此弓!”翟让接弓在手,暗运功力,惯于两臂,猛力拉弓,方用了六担之力,弓尚未开,忽听脑后刀风尖利,来不及反应,脑袋已被劈开,随即发出牛叫样的吼声,扑倒在地。他那两个兄弟,才入席,等着上菜,已被人割下脑袋,那些亲兵全被杀死。
徐懋功、单雄信、齐国远、李如圭、邴元真正在贾司马家饮宴。忽然有人来报说:“司徒被魏公砍了。翟宏、翟侯及随从亲兵尽被所杀。”单雄信大惊说:“同是起义兄弟,却是为何?”邴元真说:“两雄不能并立,我早料到会如此!”徐懋功长叹说:“如今举事之人,哪个甘为雌?只是可惜!”李如圭问:“可惜哪个?”懋功说:“我不是可惜翟让兄,是惋惜李密大哥!”贾运甫说:“玄邃有如此心计,我真怀疑与我等结义。”众皆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