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黄大衣吵架以后,我一直在为妹妹的上学担忧着,也为自己到什么样的学校设想着,但我已经不能再去问妈妈,只好就在心里盘算着,希望开学的日子快点到来,当然也希望我的“斗争”早日有个结果。
于是我便天天去撕日历,终于撕到了二月里的最后一天,可是我的心却怦然不安起来,整个一天我的精神都非常的萎靡!
“明天就开学了!”这句话在我心里不知道回旋了多少回,我条件反射似的收拾起书包,突然知道自己的寒假作业还没有做,一阵紧张过后,忽然又万分的伤感起来,这是故乡老师留的作业,我就是做了,谁又给我看呢,不由得一阵心酸,眼泪也就下来了,见到大英子从外面进来,又赶紧的拭去!默默的捧着自己的书包坐在外婆的身边,等待着明天,又怕到明天......
也许是因为我和黄大衣吵了嘴,姑且就算作原因吧,实际就是不吵,妈妈和外婆也不会让我到县里读中学的,因为我的身体她们不可能放心。
一九七七年三月一日,妈妈将我送到了当地的村办中学,开始了我人生的又一个转折,那一年,我十五岁!
妈妈带着我和妹妹,还有杰子,四个人打扮得干干净净,像赶集似的出了村口,沿着一条七拐八歪的土路,去那个让我很神往的村办中学。
学校离我们住的村子大约有两公里左右,我们走的不急不缓,路上偶尔遇到和我们一般大小的男孩,女孩,都和杰子打着招呼:“韩杰,你咋又念书了呢?”
“是啊,我又想念了!”杰子笑着回答着他们。
他们也向杰子挤眉弄眼的笑笑,很神秘的从我们的身边跑了过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有人和杰子说话,我就异常的悲哀,一下子就想起了我的同学和母校,酸酸的泪,几次盈满了眼眶,但是没有流下来,因为看到妹妹很兴奋的和杰子又说又笑的样子,我就满足了,甚至觉得来黑龙江是对的,不管怎样,我的妹妹也能和我一样去读书,我的心病就解除了!我忘不了在故乡妹妹见我去上学时,那可怜巴巴的眼神......
学校?这就是学校吗!
一排东倒西歪的破草房,门和窗子都钉着横七竖八的白木板,没有围墙,没有球架,单杠,甚至连厕所也没有看到,那排草房的前面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空地,我想那就算操场了.....我的心立刻凉得打了个寒颤,我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学校?我像傻了一样的站住了,不肯再往前挪半步......
“你把小二领到班级去吧,和付老师说一声就行,不用我去说了!”妈妈回头吩咐着杰子,杰子倒也伶俐,点点头就带着妹妹去推草房的一个木门去了。
我已经被“学校”的破烂不堪惊呆了,没有再留意妹妹和杰子,站在草房的前面,麻木地看着妈妈。
“走啊?”妈妈似乎很不解,回头很奇怪的看着我,“站在这儿干什么?”
“这是学校还是猪圈啊?”我很生气,眼泪又涌上来,“我不在这里上学!“
“这里可没有榆树台的学校那么好。”妈妈也很生气,“学校好坏能怎样,对付几个月就去公社念了,那儿比这里好多了。人家说让你去县上的中学念,你不是不去吗?你就饶了我吧,可别再找事了!”
我突然想到了自己那天顶撞黄大衣的话,很后悔自己的莽撞,如果我知道这里的学校会是这个样子,也许我当时也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死,但是转念又一想:“有什么了不起?我说了就是说了,决不反悔,只要妹妹能念书,我就是下地狱也是胜利!”于是便不再和妈妈别扭,慢慢的跟着她走到草房中间的一个屋子里。
屋里很暗,很空荡,几张破旧的已经看不清本色的桌子,几个墨水瓶满是灰尘的放在上面,我猜想这就是“教师办公室”了!
一个矮个子的中年人正在弯着腰弄一个大大的铁炉子,见我们进来了,急忙抬起头,我就看到了他那满是黑灰的脸,他好像是在点炉子,大概还没有洗脸,也许我们来得过早了!
“这不是韩大嫂吗?”那个矮男人见到妈妈显得很热情,“这孩子是谁呀?”
还没等妈妈回答,他又接着问,“是你的姑娘吗?好俊呀!读几年啊?”
“初二了,也不知道和咱这的书一样不。”妈妈和那人好像很熟悉,“大兄弟,你就帮着给找几本吧!”
“好说,有不念的给她就完了。”那人倒是很爽快,“让她先在这等等,一会我再带她进教室,老师还没来呢,你家里要是忙就回去吧!”
“好的,那我就回去了,家还好多事呢!”妈妈没有再顾及我的表情,回过头就向我介绍,“这是催校长,你就先在这等等吧,我回去了!”
妈妈出去了,我的眼泪又来了......我没有问那个校长好,他也没有问我什么,继续弄那个大大的炉子,我就站在那个屋子里等着,过了好久,他才站了起来,大约是那炉子终于点着了,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一丝热气扑到脸上。
“你跟我来吧!”那个所谓的“校长”没有表情的示意我,双手拍打一下满身的灰尘,很吃力的推开那个厚重的大木门。
我默默的跟着他,来到一间黑乎乎的教室前。
“王刚,这是新来的学生,三队老韩家的,你给安排个座。”他回头看看我,“你进去吧,这是班主任王老师!”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矮个子的校长就离开了。
“进来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很暗的阴影里传出,好像他在打扫什么......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教师,瘦瘦的脸,眼睛很小,但是很亮,很机敏,也很热情,没有胡子,但是眉毛很重,嘴角稍稍往上翘着,给人的感觉似笑非笑,和蔼中又含着一丝很神秘的威严,我毫不掩饰的看着他,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后退,静静的在门边站着。
“进来啊?”他也很仔细地看着我,“你十几了?长的好高啊!”他一边说着,竟然一边很熟识似的来拉我的手,并对着屋里的人说,“这回咱们又多了一个篮球主力!”
我终于看清,原来教室里还有其他的人,大约就是我未来的同学了,他们都坐在黑乎乎的阴影里,我的眼睛不好,心情也不好,居然没有看到他们。
听了老师的话,立刻就有一个女孩窜到我的面前:“我叫李巧巧,你叫什么名?”
还没等我回话,居然又来了一个,“她是班长,学习可棒呢,打球也棒,三步篮谁也不敢挡......”
一瞬间,我内心的坚冰就被她们的热情融化了,但是她们那不伦不类的问话和自我介绍又让我泛起了苦涩和好笑,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她们和我以前的同学没法比,一时间还很难和她们说什么,就只好微笑着,算是和她们对话。
“老师,让她坐我这儿吧!”一个也是浓眉毛的女孩似乎对我更感兴趣,“我叫李风美,你叫啥啊?快说啊!”
“刘——”我急忙改口,很艰难的小声说道,“韩丽!”
“哦!”那个叫什么美的女孩似乎没有在意我的表情,又把兴趣转到我的书包上,“你的书包好大啊,都装什么了,那么鼓囊囊的!”
“哦,都是书!”我依旧很小声的回答她。
令我吃惊的是,她居然一把夺过我的书包:“我看看都是什么书!”
“你怎么这么自来熟!”那个班长使劲的推了一下夺我书包的女孩,“人家让你看了吗?”
“没什么,看吧!都是书和本!”我有些窘迫,很怕因为我她们闹起来。
“就是,有什么啊!”美女孩很不以为然,“看看有啥呢?就你事多!”
我急忙把自己的书包推过去,再次的强调:“看吧,都是书!”
那女孩就很认真的翻起了我的书包......我们的友谊也就从她的“大度”和“豁达”里开始了!
直到现在,这两个女孩仍旧和我保持着联系,我们已经是三十多年的好朋友——北大荒,用他那粗犷和豪放,纯朴和热情,真诚的拥抱了我!
当时那个村办学校的教室,寒酸和破旧的程度,真的让我感到了触目惊心:男孩子用的桌子和凳子居然是泥的,有的已经坍塌,成了一堆土块瘫在地上;,两条长长的很粗糙的木板,简易的拼凑在一起,下面胡乱的支着好多条“腿”,就成了女孩的课桌;我们的“凳子”更是经典,就是一根滚圆的杨木,似乎刚刚从树林里锯回来,因为那青青的树皮还在,这根杨树干的下面,也是胡乱的支着好多的“腿”!最让人不能理解,也很难忍受的是,我们的桌凳居然不是面对着黑板横放着,而是竖放着,上面按大小个子,齐刷刷的坐着我们十六个女孩。这可能是因为男孩们坐的那些泥制桌椅早已固定了位置,这排“课桌”只能放在这里了。黑板在“桌子”的横头边,上课要侧着身子听课,一天下来,觉得脖子都扭酸了。坐在那样的教室里,当时我的感觉不是在读书,而是在练武功......
那个原始的“木凳”,曾经让我尽情的施展过想像的艺术:鸡鸭鹅,马牛羊,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都被我随心所欲的用铅笔刀雕刻到那青青的杨木树皮上......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侯,我真的很怀念那个黑乎乎的教室以及在那里发生的一切!
“上课了!上课了!”那个矮个子的校长,手里摇着一个我叫不出名字,但是听出了声响的东西,大声喊着,从那一排草房子前走过。伴着他的喊声和“铃声”,草房前的孩子们,就泥鳅般的钻回各自的教室。
课堂上的秩序简直让我无法相信那是在上课:大家虽然进了教室,可是这边的女孩依旧嘻嘻哈哈,那边的男孩横蹬乱蹦......不好,一个土块不知道从那里飞来,恰好落在一个女孩的头上,于是那女孩便破口大骂,那骂的话是我平生都没有听到过的,极其生动地描绘着对方的母亲和祖母身体的某个重要部位,偶尔还夹带着一些表达着特殊意义的及物动词!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好像自己掉进了厕所里,急忙捂上了耳朵......然而,那骂的人,被骂的人,似乎很惬意,大家哄笑着,有人还吹着口哨助兴,很热闹,也很舒畅,连那个班长也跟着笑!我也就渐渐的挪开了捂着耳朵的手,而且渐渐的熟识了他们那朴素的“语言”,不再惊骇和排斥——北大荒,把它的原始和寒伧,不羁和粗野直白地暴露在我的面前!
第一节语文课学的是《欢腾的海洋》,是一首庆祝粉碎“四人帮”的长诗。
“哎,你用我的书!”美女孩非常的热情,她指指身边的一个女孩,“我和她看一本!”
不容我推辞,就把自己的书塞到我手里,我只好拿起那个陌生的课本!那是个订装得很简陋的教科书,那个时代还不是全国统编教材,黑龙江的落后,从孩子们的课本上就能体现出来,不仅没有插图,连个硬点的书皮都没有,那纸也很暗,灰涂涂的,像报纸的颜色,一点也激不起我的好感!
一个很漂亮的女教师,领读一遍之后,就让同学们放开喉咙自己朗读。我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一首抒情诗,写得很火爆,但是没有什么值得赞赏的好词好句,就兴趣索然的把书还给了那个热情的女孩:“谢谢你,我读完了,你自己用吧!”
她很不解地看看我:“这么快就读完了?”
“是的!”我很确定的点点头,把书给了她。
我很认真地看着她朗读,她竟然好多的字都不认识,读着读着就停下了,我想告诉她,又怕她不好意思,就趴在桌子上看她翻一本很破旧的《新华字典》!
已经过了好久,教室里还在人声鼎沸,抬头看看,大家还在读,很多人还在认真的查字典......
女教师终于让同学们静了下来:“现在我找同学来读,谁给大家示范一下?”
没有人主动举手,我依旧在桌子上趴着,似乎老师的问话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当时我还没有把自己融进他们的行列,满心满脑子都是对他们的不屑......
“好吧,让新来的同学给大家读读!”老师的话音刚落下,同学们的目光就都移向了我,可是我却没有察觉到。
“喂,叫你读呢!”美女孩用胳膊使劲的碰了碰我。
我似乎从梦里被她拉了回来,事实上我也真的是在“做梦”呢:因为我的思绪,从早晨起来就没有离开过我的故乡,我的母校,还有我的同学们,我就像玩偶一样的被人摆布着来到了这里,眼前的现实,头脑里的回忆,交迭着,重复着,弄得我很茫然,也很痴呆......
“你能给大家读读吗?”女教师很温和,也很期待。
我点点头,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咚咚咚,咚咚咚,这不是鼓声,是亿万人民的心声......”教室里静极了,大家都沉醉在我的节奏和情感里,直到我读完了,教室里还在静着,老师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同学们也很异样的看着我,那目光让我感到了他们的羡慕和惊叹......
终于放学了!
我不知道这破烂不堪的学校究竟带给了我什么,但是,回家的路上,我却觉得很清爽,呼吸着旷野里的空气,好像又回到了自由的天地——那是我来北大荒最值得记住的一天!
天堂和地狱的落差,中间那比光年还要遥远的距离,是要用心酸和苦涩去发酵的......北大荒的生活,从我走进那所学校才真正的开始!
没有柔柔的垂柳,却也绿草茸茸;没有姹紫嫣红,却也鸟语虫鸣。虽然春风不是和煦的,可是我的心里却仿佛打开了一扇封闭了许久的寂寞之门——我终于迎来了北大荒的春天,我终于可以摆脱家里那沉闷得令人窒息的氛围!
这里的原野好广阔,天也仿佛比故乡更高远,更洁净,为了能让我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每到星期日,或者放学后,妈妈就让我和妹妹还有杰子去挖野菜。
已经将要进入五月了,可是野菜还没有蓬勃,满坡满野,看到的几乎只有婆婆丁(蒲公英),那菜很苦,可是却能去火,消炎,对人畜都有益。所以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严冬,人们把攫取大自然的视线都集中她的身上!小而嫩的时候,她是人的沾酱菜;大而老的时候,她又成了鸭鹅的主食!
我常常慨叹这种带着苦味的野菜,从出生到枯萎,似乎永远都没有逃脱人们对她的残害和掠夺,可是她依旧绿满荒野,黄满沟梁!特别是她那毛茸茸的果实,只要有一缕清风,就举着小伞,飘飘荡荡的“下凡”去了......不择地势,不论肥沃还是贫瘠,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展,将生命延续到底——我常常凝视着她们沉思,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仰望着淡淡的蓝天,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好像身子都轻了,有一种冲出牢笼的快意!
那些刚刚出土的婆婆丁,白白嫩嫩的根,受过刀痕的地方还滴着乳状的泪,我因此很不忍心挖她们出来!我总觉得自己是在残害生命,她们在大地母亲的怀里,苦熬了一个漫长而冷酷的严冬,刚刚杨起绿色的生命之帆,就被我们吃掉了,人类是不是很野蛮呢——于是我手里的一束婆婆丁,就在我的想像中变成了一个珠泪涟涟的绿衣少女,我便吓得急忙扔掉了她......
“哎呀!你咋挖得这么慢?我们都要挖满筐了,你连筐底还没盖上!”杰子常常很焦急的责备我,“快点挖满筐,咱们好去找柳毛芽儿吃,再折一些毛毛狗儿(结籽的柳树条)......”
“我实在太累了,再说我的眼睛不好,也没有你俩找的多!”我商量着她俩,“不如你们现在就去折柳条,我坐在这儿给你们编个小花筐,再做几只柳笛,等你们挖满筐了,我也都做好了!”
“我大姐编的小筐可好看了!”妹妹急忙向杰子推荐,“还带花边呢!”
“是吗?”杰子很高兴,“那你就在这等着,我们去折柳条!”
“找一些多带毛毛狗儿的!”我还没有嘱咐完,他俩就向一片绿海一样的柳树丛飞去......
很快,妹妹和杰子就抱着一束的柳树枝欢欢喜喜地来到我的面前,我们便各得其所的忙活起来......
坐在刚刚冒出新绿的草地上,任凭略带着凉意的春风撩着我的长发,让那些细细的嫩柳枝在我的手上翻飞,真的好惬意,好舒畅!
西天慢慢地泛红,头顶的天空也变成了浅灰色,我们也玩累了,就各自挽着满满的一大筐婆婆丁,嘴里响出不成曲调的柳笛声,凯旋而归......
五月中旬以后,天好像在一夜间就热起来,黑龙江的春天来的晚,但是来的急,没有过度,好像从冬天直接就到了初夏!
这里没有故乡那温柔的春天,也没有各种果树的甜香,但是白杨参天,绿柳成片!广袤的黑土地让我体味了自然的博大,似乎自己的心怀也变得宽厚:我不再想起大杏树,小菜园的画面也渐渐在我的脑海里变淡,我已经陶醉在北大荒那一望无垠的旷野里......
那成行的白杨树,高大得让我惊讶,在它们那繁茂的最顶端,乌鸦和喜鹊编织着自己的“幸福”,我经常看到一些淘气男孩子,像灵巧的猕猴一样,一闪眼就能爬上去,那些喜鹊和乌鸦的“家”也就遭了劫难......于是我就开始伤感和悲哀,还默默的在心里诅咒那些讨厌的“强盗”!
在那柳树丛的最深处,鸟雀们诡秘的躲藏着;如果是靠近水边,还能看到野鸭子,有时还能拾到鸭蛋!
星期日的早晨,黑小子往往和我们一起从家里走出,他的脖子上挂着长长的两大串夹子(打鸟的工具),傍晚回来的时候,那两串夹子就变成了两串各样的鸟雀:三道门,红下颌,黄肚囊......还有让我颇为惊诧的大鸟,什么油蜡罐儿,串鸡等,比喜鹊还要大!特别是那些好看的鸟毛,让我尤为钟爱,我把它们做成一个个小小的羽毛扇,用缝衣针别在墙壁的花纸上。
在村子的不远处,有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又流到哪里去的小溪,冬天的时候本来就不太深的溪水,很快就冻干涸了。那些沉在水底的小鱼也被冻在了冰底,春天来的时候,隔着薄薄的冰,那些可怜的小鱼就暴露在人们的视野里了,只要用硬一些的工具,砸开已经发酥的冰层,就可以拣到到老头儿鱼,鲫鱼,叫不上名字的小白鱼了......
在黑小子的带领下,我们经常去拣那些冻鱼回来,妈妈就用那杂色的小鱼做成酱,或者用马铃薯,豆腐等一起炖了,大家就美美地吃起来......我虽不太喜欢吃那种小鱼,可是对去拣鱼却非常的积极!因为我很神往拣鱼时出现的景观: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的乌鸦,仿佛成千上万,黑乎乎的把天空都遮蔽了,在我们的头顶上盘旋着,鸣叫着......乌鸦群到来的时候,我就仰着脖子看,往往脖子都累酸了,可是它们还在飞旋着。我一直没有弄懂它们在做什么,便是到了今天,我也仍然没有搞清楚,大约它们是在集会,或者是在商议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每当我们满载而归的时候,两个弟弟就扑上来抢柳毛芽儿,大弟弟往往因为吃不到最大的鸟,得不到最好的柳笛,气得哇哇大哭,似乎世界上属他最委屈!
那些带着毛毛狗儿的小筐,也很快就被杰子和妹妹放到柜子上,窗台上,占据了及其显眼的位置,我常常因为那些小扇子和小筐们,得到来窜门儿的一些人的夸奖——北大荒的春天,不仅给我带来身体上的舒展,也让我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与黑小子和杰子的关系也融洽了起来,生活似乎有了些许的温馨!
有时侯,当风吹散乌云,太阳又普照大地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找回自己其实也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