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高墙垛口上都站着一个士兵,手里张弓搭箭,都瞄着我。要是射下来,我必成刺猬无疑。远处飘扬的幡旗,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吕字。只是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吕国的哪座城,竟然他妈的有这么多士兵还没有被杀绝,有这个闲工夫来瞄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那天是我离开军营的第四天,被洛时明抓走了,不,确切的说是被骗走了。结果就被吊在城墙上。
我想一定是两国人都撕破了脸,知道我不是黛心公主了,要是真正的黛心公主被绑在这里,吕王还不一剑砍死一城人?
城楼上有人说话,我听见了。他说我是筹码,吕国亡不亡,就看我能不能活着。还让人给我弄点水,从城楼上浇下来,简直就是天降甘露。我大张开嘴能喝一点是一点,那样子就好比是一条狗。城楼上的人见我的样子,哈哈的笑个不停。
比这更大的耻辱我也曾忍受过,在我看见浅川之前,我决不能死。
干巴巴被吊到了第二天上午,两条胳膊已经失去了知觉,我蔫头耷脑的顶着大太阳,看着热风将衣摆吹起来。忽然东南方向一个垛口的士兵动了动,我以为他要张弓,吓得我不顾身上的箭伤使劲扑腾,手被捆着,只能用脚,那样子活像一条上钩的鱼。我当时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口中默默祈祷上苍不要让我下地狱什么的。结果那个士兵从腰间取了一只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又抹了把脸,才张弓搭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瞄着我……
我额头的汗滴进了眼睛里,甩了甩头,结果城楼上就有一个副官对我喊话,意思就是再动一下,我立刻就会被射成刺猬。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我,要是我死了,两国交易就无法进行。我蔫蔫的,也没力气动了,任由风把我吹得来回晃荡。
时隔这么久他们还没有放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来,不知道是浅川的军队,还是别国的军队。
这里大概离沙漠也不远,风犹如热浪,里面夹杂的黄沙铺天盖地的把我吹得半死不活。日上中天时,有人拿着旗子在我的头顶上说“来了,来了”。众士兵一听这话,好像都兴奋的不得了,更加精准的瞄着我。
我被吓得汗毛直竖,也有点兴奋,应该是浅川吧。
时隔不久,正前方果然有军队前来,只是一小队。幡旗上写的字,隐约可以看出是个戚。这不单单是我看这那一小队人,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远方那一小队人,城楼上的人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令人失望的是,那里面没有浅川。
恰在此时,我的身体急速下坠,是因为绳口断裂,我掉到了地上,小腿腿骨钝痛非常,腿又骨折了。
令人窃喜的是士兵们还没发现我,还在看着那个军队。当他们发现我不见的时候,我已经解了绳子,只是四周一片荒野,毫无藏身之地。乱箭朝我飞过来,但是他们都不敢射中我,万一我死了,他拿什么交换?还有啊,因为以往当杀手的经历,现在的状况我起码还能顽强的活个七八天,虽说少了点,但是见到他足够。
我躲躲藏藏,身上还是中了几箭。城楼上的士兵见动不了我,干脆打开城门,把我捉回去绑到幡旗的竹竿上。这时戚国的小军队已经兵临城下。此时隐约可听见马蹄声,戚国的大部队正往这里赶。
两国人就开始交涉,你一句我一句,就是交了我换吕国一个太平,要是浅川不同意就把我杀了的事情。据我对浅川的了解,我……并不知道他会选谁。两方一直僵持着,直到夕阳西下,月照当空。戚**队早已经到了,我仍旧没有看见他,这当中两国人各自还生了火吃了顿饭。
整天这么绑着,不如给我一刀痛快的。我正准备着要不要喊两句让浅川放弃我,戚国一个士兵来到城门下,对着城楼上的人喊,“放人吧,不打了!”
他当初说过,如果我不是黛心的话,他就会立我为后,攻打吕国。我不敢相信吕国在他心里和我画上了等号,若是浅川这样班师回朝,老国相不晓得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我很可能变成祸世妖妃。于是当机立断的朝下面大喊,让浅川攻打吕国,不要在意我的死活。结果我就被堵住了嘴巴。
我总觉得应该干点什么,来打破僵局,可是看一眼自己,浑身上下千疮百孔,走个路都费劲。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还是挣开了绳子,随手抄了一把长枪就奔赴沙场了。从城楼上杀到城楼下,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到了六岁那年的亡国之灾,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给我的爹娘报了仇。等到我打开城门那一刻,我才骇然的发现,他们死的也太轻易了……
城楼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三五个一团,在后头凶神恶煞的要取我的命。估计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我干的很不错。
城内马上就有士兵集结过来,手中都拿着长矛、护盾。戚国士兵正长驱直入,我夹在中间只有被马蹄踏平的份,于是瘸着腿,跳到了空地上,身后一片混战。不晓得是谁伸出手来,我一拉住,就被带到了马背上。等到坐稳了,我才发现他竟不是浅川,顿时有些嫌弃。不过这里这么乱,等他带我出去再去找浅川也不迟。
身处环境嘈杂,我让他往城外走,他却策马往吕国城内跑。这匹马是浅川的战马,我让他去找浅川的时候,怎么没见它这么听话呀……
马是浅川的马,这个人应该就是洛时明无疑。还没等我质问他,他先问,“被当作晒鱼干的滋味如何?”
我不晓得他怎么好意思腆着脸问我,阴阳怪气的答道,“还不错,你要不要也试试?”
他他冷冷一笑,没吭声。我已经在心底发了誓,不让他当一回晒鱼我死也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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