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御马房的时候,那里已经只剩下一匹骨瘦如柴的,貌似和驴子差不多的马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嚼着一堆枯草。我将它上下打量了一番,实在不明白御马房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马,而那匹看起来倔强的“驴马”高傲的仰起头,我才发现它的脖颈处有一条很长的疤痕,直接划到了马腹上。
据说先帝曾带着一匹马征战沙场,在先帝生死攸关之际,那匹战马挺身而出,替先帝挡了一剑,先帝得救后,便将那匹马好生养着,说的,该不会就是现在这个东西吧……
看那“驴马”高傲的眼神,肯定是了。在大白天的牵着这么大个东西实在太过引人注目,我寻思着夜里走。
回去准备准备,顺带了些迷药。原准备知会华沏一声,可一想到她知道了就会百般阻挠我去,会给我带来诸多不便,就没有告诉她。可还没出去,就被她堵在了门口,她将我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冷冷道,“准备去哪?”
我呵呵干笑两声,她朝我逼过来,杀气凛凛,我当即屏住呼吸一扬手给她扔了一把迷药,晕死过去了。我长舒一口气,牵着驴马来到了宫门口。
禁军看见我牵着驴马,以为是有人闯入王宫,对视一眼,举着枪就朝我刺过来。我一扬手,两人先后倒地。不怕丢人,当初闯荡江湖靠的就是一包质量好有保障的好迷药,不过久经沙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说杀就杀。
出了宫,我才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这匹马这么瘦小,我会不会把它压死啊……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驴马的体格还是很好的,走的极稳重。马蹄边的一堆蚂蚁匆匆走在我们面前……它晃晃悠悠走了一个时辰才走了一里路,恐怕等我找到浅川他们,他们已经凯旋归来了。我急得要死,忍不住抓狂尖叫。手起刀落,往它屁股上捅了一刀,它才踢踏踢踏的跑了起来。
说来也怪,它连叫都没叫一声。
不过这匹马已经老了,再怎么样也跑不了很快,而且还在不断放血,没多久就坚持不下,双膝前跪,将我摔得在地上打了个滚。现在还是在官道上,看见路上有这么个东西终究不好,我费了吃奶的劲把它拖到灌木丛,扒拉了点土把它埋了。临走前拍拍它的坟头,惋惜道,“驴兄,安息吧,好歹你也驮了我几里路不是?对了,下辈子投胎生的壮一点啊。”
同驴兄匆匆道了一别,提着轻功赶往骨丘。连着赶了八十里路程,倒是没有看见人追我,只是脚上的的鞋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只得在附近的城镇买上一双,顺道再买一匹马。虽说适逢战乱,但街上商铺还有不少开着,我来到一个卖马的地方。
我看手边这匹马口色润泽,鬃毛柔顺光亮,遂问,“老板,这匹马多少钱?”
在马棚旁边的干草堆上站起来一个人,心不在焉的瞟了一眼,咬起一根干草,“哦,这匹马呀,三百五十两黄金。”
我差一点栽倒马槽里,“我去!你打劫呀!”
他很高傲的仰起头抖着腿,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想不买就别买,谁让现在正逢乱世呢,而且呀,我告诉你,我看你是姑娘家才给你这个价,若是换了别人,八百两黄金我还不卖呢!”
我气愤之下终于离去,可是在这破地方转了转,已经没有卖马的人了。只得再回去,任那个奸商宰。那个奸商贼兮兮的笑着说,“怎么样,姑娘,转来转去,还是我这个地方最合适吧……”
是啊,合适的很,真是合适的很呐!
最终我以三百两黄金的价格买下了这匹马,我还是觉得很贵。交了钱,牵了马,正准备走,那奸商在后面贱兮兮的笑,“姑娘,要是还想买马,我这里多的是!”
“再嚷嚷信不信老娘剥了你的皮!”我回头破口大骂,他被我吓得愣了一愣,吞了吞口水,蔫蔫的回去了。
骂完以后,心里果然痛快不少,乘马直奔骨丘。路上逃难的人乌泱乌泱的,我只得下马行走。我嫌人多,于是挑了一条小路。小路上人也很多,看见我乘着马疾奔而来,竟都是剜着我。待我走后,有一粗犷声音在后面说,“真他妈想连人带马一起宰了,老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我差点摔下马去,连头也不敢回,策马扬鞭的往前赶。回头想想那个卖马的奸商,在此乱世胆量也是够大的,竟然不怕被宰了。
披星戴月的赶了三天,终于来到了骨丘跟前。进荒漠牵着马是累赘,我就没让它进去。踮着脚极目远眺,戚国的旗子只剩下拇指盖大小。一想到能马上见到浅川,顿时觉得很轻松。
在大漠又走了一天一夜,我才摸到了戚**营。砸晕一个巡逻的士兵将他的铠甲剥下来,趁着夜色摸到了帅营。帐子内隐约可见三个人影围在桌前看一张图纸,一看见浅川我心底就一阵感动,他好似黑了,也瘦了。这也难怪,军营自然不比王宫,衣食住行都要节俭。
“谁在那里!别动!”
我正要掀开帐帘进去同他叙旧,身后就有两位士兵举着长枪腾出一只手把我架住了。一脸胡子拉碴的的男人先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怒道,“你丫的,是不是吕国的奸细!老子找你找的多辛苦知道不?”
我欲哭无泪的赶紧摇头,另一个精瘦精瘦的,翘着兰花指,轻声细语道:“我看这人倒是极像逃兵,而且还穿着咱们戚国的战甲呢,你说是不是呀,胖子~”
大胡子男人道,“你他娘的眼瘸呀,就这娘里娘气的东西还逃兵……”大胡子男人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口阻断,“胖子,你说谁娘里娘气呢~啊,你说谁娘里娘气的你!~”
一场骂战就此开始,骂的越凶,抓我胳膊的力气就越大,在碎骨之际,我嘶吼,“浅川!浅川!快来救我!”
“何事在外面吵闹,快些进来回话。”
听到帐子里有人说话,两个人终于不吵了,把我带到了营帐里,一人一脚踢在我的膝弯,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胡子男人向浅川禀报,“启禀陛下,此人乃是奸细,我看他在帐外鬼鬼祟祟,恐怕是要偷听陛下和几位大人议事。”
我看他这次没喷唾沫星子,还说的文邹邹的,不禁默叹:真是好家伙,原来还能正常点说话呀。
“哦,是么?抬起头来。”
我于是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来,只见浅川很复杂的看着我,时不时皱个眉什么的,我保证,我从没见过他这么这么丰富的表情。陆岐渊好像也察觉出什么,回头看我,诧异道,“嫂子?怎么是你呀?军营重地,哪里是女人能来的?”
陆岐渊都认出我来了,他竟还没认出来么?顿时心底悲凉无限,平添几分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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