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陆岐渊趁此机会对华沏表露了心迹,而且步步逼问华沏是否喜欢他,然后的事情就不必多言,皆是明白的。
华沏自打和陆岐渊走到一处,少不了将我冷落了,浅川他近来正在准备同吕国的战事,见他更是少得可怜。我每每看见那半颗珍珠总是想起他,却又不能见他,只能盯着珍珠问问他近来身体怎样,可有好好照顾自己么,每天可有准时睡觉么……
不知什么时候我无意将心里话说出来,下面的小婢子们都背地里笑我害了相思病,我一时气不过,就把她们齐齐都叫到屋子里,取着戒尺,准备随时教训他们,好让他们明白明白私议主子是何等的大罪。
兴许是我平时管他们不是很严谨,他们近来都胆肥的很。我清了清嗓子,装作高冷模样,负着手在屋子里边踱步边问,“你们可知,你们犯了什么错?”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一小丫头噗嗤笑出声来,站出来道,“以往我们都犯过不少的错,主子皆是随便饶恕了我们,竟不知这次犯了什么错,美人都不会饶恕我们了。”
她说这样的话,在别的宫殿恐怕不知被杖毙了多少次,偏偏今天是海棠院院主我来教训他们,看在以往同度春秋的份上,再怎么说都要退一步想想。
可是她这般牙尖嘴利,愈发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看来真是得好好管管了……
就在挥下戒尺那一刻,看见她那可怜楚楚的目光,以及众人哆嗦的肩膀,又想到了现在打了他们,以后便只会惧怕我,再不会主动这样亲近我了。反过来想想,他们也就是同我要好才会这样取笑我。我只得愤愤把戒尺一甩,对他们摆摆手,无语问苍天的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等我冷静下来,我想想她说的也对,我恐怕确实是相思成疾了。
开战在即,听宫外的人说外头好像早就乱成一团,宫内所有的妃嫔们都聚到了佛堂,每日诵经焚香,抄写经书,欲求上天保国家平安。
无奈我也在这些人中间,可惜诵了两天经,我就再也静不下心,因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他。看着慈眉善目的菩萨,顿时觉得我自己实在是个污秽不堪的东西,进不了庄重的佛堂之中。
今夜月色明朗,海棠花又开了,簌簌落了一层。一形容略显猥琐的小太监端着点心,步履匆匆的去了书阁,那个略显猥琐的小太监不是别人,就是曾经的堂堂第一杀手本姑娘我。
书阁中一片昏黄烛光,纱幔重重叠叠,被夜风吹得翻飞起来,宛若一层层蝉翼飞舞。他正拧着眉在书案前看厚厚的公文,不知为何,他……面容略显苍白,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关好窗,还未走到他跟前,他立刻便感觉到了,“怎么把窗户关了,快些打开。”
我捏着嗓子道,“陛下身子怕凉,战事在即,若是再生了病就不好了。”
他纠结了一会,严肃道:“无妨,开着窗子吧,对了,你看看海棠院熄了灯没有。”
我赶紧扭过头去,重新打开了窗子,看着对面黑乎乎的一片,终于找到了貌似是海棠院的一个地方,迎着风说:“海棠园已经熄了灯,美人已经安睡,请陛下安心。”
他看着手中的书籍,“那就好,墨没了,快些来研墨吧。”
我应了一声,走到书案前研墨。他发丝便如我现下正在研的这一方墨,漆黑浓郁,面容愈发俊朗了,只是他眉宇间的忧愁愈发明显,大约帝王当久了都是如此吧。烛光下他的轮廓有些不真实,却明明是触手可及的。我已经好久都没细瞧过他了。
他下令不见后宫妃嫔,这“后宫妃嫔”自然是连我在内的,我这么久没见他,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
他忽然他一堆公文中抬起眼眸,恰好看见我缩手回去,先是茫然一会儿,又绽出了笑颜,“小音?听说小音最近染了相思之疾,可是因为孤王么……”
他认出我还装出不经意的样子故意调笑我,十分不巧的击中我积蓄了很久的泪水。我哇一声哭出来,耍起小孩子脾气。使劲搂住他,哭诉了他的种种罪状之后,他边安慰我边说,“现下四处都是影卫,你这样搂着为夫,也不嫌臊得慌。”
我抹了两把鼻涕眼泪,推开了他,“有人在你也不说一声,就看着我出丑。”我还未将眼泪抹干净,他又将我搂了回去,“为夫都不怕出丑,小音自不必怕,就这样搂着。”
我想想也觉得有理,就很安生的靠在他怀里,看着他将那些公文一点点看完。四周除了呼呼风声,便再听不到什么声响,那些影卫倒都是很称职的。我搂了他一会,“浅川,我胳膊酸。”
他轻勾唇角搁下笔,腾出手搂住我的腰,“现在可还酸么?”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喜滋滋地说,“不酸了。”
“那就好,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今日恐怕要晚些睡。”
我点了点头,想想一夜还长,总靠着他,他定会难受,我就抱了一床被子裹在身上,坐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微微眯了一会。
不晓得是何时,他正抱着我往床榻的方向走。他见我醒了就笑了,“怎么醒了,快些睡。”我迷迷瞪瞪的睁不开眼,稀里糊涂的也睡了。
第二天,等我醒来时却是在我的海棠院,我摸了摸身边,是冰冰凉凉的绢帛床单,他不在。我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抓住送水的小婢女,“陛下呢?他怎么不在啊?”
消彼女怯生生的回答,“陛下昨夜已经带着八十万精兵攻打吕国去了,现在正在行军路上。”
我心一颤,紧紧攥住她的手臂,“他可说了些什么话么?”
“说了,陛下送美人回来时,嘱咐我好好照顾美人,要美人等陛下凯旋。”
我知晓开战在即,却没想到他出兵竟是这般出人意料,且一句都不跟我提。小婢女见我忧心忡忡,安慰道,“美人莫担心,陛下当初带着二十万精兵突围出来,此次一战定会凯旋归来。”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也信他一定会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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