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跑出去,准备劝架。然而,陆岐渊并非我想得那么小气,淡淡一笑说,“无妨无妨,快去倒茶吧。”
后来他在我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呆的那一会可都是围绕着华沏扇他那一巴掌,想我方才说他不小气,恕本杀手眼力退步,看错了人。
整日坐着实在闷得慌,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心里还怪想的,正寻思着去看看他,他便登门来访。
那时已经是初夏,院子里海棠已经开花。我正筹划着酿几坛海棠酒试试,就命几个丫头一起摘海棠花。他一袭白衣翩然行至树下,仰头笑看着我。我倚着树干,拨开海棠花枝,露出一个头,“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你不是一直很忙么?”
他轻摇折扇,笑道,“爬那么高,也不怕摔下来。”
我看他那表情哪里是害怕我摔下来?明明是害怕我不摔下去来。别的小丫头都在暗地里偷笑我。我折了枝海棠朝他扔过去,“你可真没良心,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都快把你忘了。”
他正低低嗅着我扔的那枝海棠,忽然手一松,海棠花瓣颤了一地。沉默一会,伸开双臂,“快些下来,我接着你。”
别的小丫头笑得更欢,以为我一定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跳下去是不是?可真的太小瞧本杀手了。我看了看地面,踌躇一会,担心道,“你可一定要接着我,万一我掉下去摔死了,可就不能陪着你了。”
他点头,“我一定让你陪着我。”
这次往下跳可与以往不同,丝毫不能用武功,完全要靠他来接着我,我看他的身子骨,越发觉得单薄……
我又问他一遍,他仍旧点头,好吧好吧,就信你这次。我放开胆子往下跳,果真跌入一个温暖怀抱。淡淡药香弥散,是他身上的味道。我记得他从来不用药香,这次是为什么?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使劲闻了闻,“这么久没见你,没想到你都换了香了。”他轻推开我的肩膀,狠狠将我搂进怀里,硌得我肩膀疼,“黛儿,我害怕你走。”
没想到上次狩猎我掉进湖里的事情他还记得,这件事情倒没伤着我,没成想,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良音呐良音,你造的什么孽呀。我也搂着他摸摸他油光水滑的头发安慰道,“别怕别怕,我不会走的,我也不会我忘记你的,我俩好好在一起生活,等过些日子,我们就要个孩子好不好?”
说完这话,我先抖了一抖,刚想解释,他就一手将我扛到肩上,“就现在吧。”
小丫头们都不笑了,小脸都红的好像喝了百年陈酿。虽说我向来不要脸,但现在也应该羞上一羞吧……
被他残忍的扔到床上那一刻,我深刻的明白了我那句话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我简直快哭了,“你确定要现在?”
他点头,“就是现在。”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应该是我先好吧。一骨碌坐起来,反将他放倒,“那好,就现在。”
他抚着我的肩头,有所悟的笑了笑,“别怕,我会小心一点。”
我本以为这世上所有的疼我都尝了个遍,早就不会怕任何一种疼。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种疼让人生不如死。虽他极温柔待我,可是仍旧让我彻底心碎了一回。混沌之间他说,“小音,你好甜。”
海棠无香,仍旧开的安静,夜风把窗棂吹的吱呀乱响,浮沉过后残存的余味搞得我心如刀绞,我缩成一团,呆滞的看着窗外摇曳的海棠花枝。明日肯定又是一地落花,我却很想知道那个小音是谁。
我一直不知晓这个小音到底是谁,当初同虞美人在书阁就是这样,他现在同我共睡同一张床榻,叫的是别人的名字,怎能令我不心酸。欠他的如此之多,我明知还不起,还是贪心的想要,到头来,反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说的那个小音是谁,你若是喜欢她,那就找她去,为何还来我的院子里找我,你说呀,你说呀!”他一把攥住我的手,将我压在身下,不让我再扑腾,待我安静下来,他直直的看着我,“你真舍得把我送给小音?”我正犹豫着,他抬手拂过我的双目,“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
看来我的心还是很柔软的,很轻易就忽略了小音是谁,眼泪泛滥成灾,问他,“你既舍不得离开我,那就不许再提别人的名字,只能喜欢我一个人。”他轻笑一声,亲了亲我的眼睛,“天不早了,早些睡,明日上朝你给我梳头。”
兴许他会以为我又说傻话,可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希望他只喜欢我一个人,可又觉得自己太自私,可是终究不能让他泽被苍生一样喜欢别的人。我陷入了两难,想了一会,只能让他在我喜欢他的时候喜欢我,我不喜欢他了他就不喜欢我,等他再喜欢上别的人时,我也不会因此伤心难过。可是我看着他的睡颜,真想不出来我不喜欢他会是什么情况。
我睡得正酣,有人在梦里对我说,“小音,我一直在等你自己说出来,竟不知道你会这样想,可真让为夫头疼。”
次日醒来时,我便只记得“不知你会这样想”了,其余的一概想不起来。小婢女们已经备好了洗澡水,我看他仍旧在睡,就没忍心打搅他。洗漱一番后,就跟着丫头们进了厨房,看着他们准备点心。
等我端着膳食进屋,他已经穿好了衣衫,只是还未束发。他见我进来,笑说,“等着你给我梳头。”
我就拉他到铜镜前坐好,给他绾好发髻,戴上发冠后,心中有有些不舍。若是以后我能天天给他梳头,也应是很幸福的事情,于是我就分外羡慕给他梳头的小婢女,能天天给他梳头。正惆怅着就被他发现了,他笑问,“怎么?嫌自己绾的不好看?”
我盯着他的头顶看了一会,“我绾的明明很好看,这不是很整齐的一个发髻嘛!”
他转了转头,“嗯,确实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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