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痕的突发之语,引起了在场之人的不同看法,各人抱着不同的心思,开始向她展开了一连串的探问……
首先开腔的是五明和尚,作为本届仙佛会的主持人,他当有义务为大家释疑解惑,于是带头询问道:“不知云长老能否为大家解释一下刚才的话?”
“梦痕不懂大师之意!”
本来是情急中的无心之语,云梦痕喊过后,才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毕竟那是墨行门十五年来,极力隐瞒的一件秘史,岂可拿来公诸于世。不说会有损亲姐名声,更是徒惹众派轻看师门,于是,她不得不选择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五明和尚没想到云梦痕会给他软钉子吃,诧异间,还没想出好的说辞,更忘了向各派精英陈述神尼信中所述。
他的迟疑不要紧,却又给本来就不顺利的仙佛会,惹来另一段小小的插曲。那原本就想寻云梦痕晦气的南宫富帅,再次来到凌乱的斗场间。
“云仙子听不懂五明师兄的话,就让本少来为仙子代劳一番好了。其实,云仙子可能是时间长了,忘了也说不定……”
“哼,一个男人不像男人,连女人都欺负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
云梦痕不给他再讲下去的机会,一串犀利言辞毫不客气的甩了出去,心道:“言传纵横阀收集各家情报有独特之法,莫不是已经探知了我姐姐的事?那可不能让这家伙如意,他想挣面子,我就让他没面子,想对我姐姐不恭敬,就是神我也要他好看!”
南宫富帅被她骂得脸红如猪肝,心里怒火烧得那个猛,简直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了;
此刻,他对云梦痕的痛恨,连眼中都燃起了炙焰,生**面子的他,自然当此为平生的奇耻大辱了;
可是,毕竟现在环境不同,他还得留点男人的风范,维持自己的君子形象,所以,口头上他却不能跟云梦痕般开骂,只可心里发狠道:“老处女,跟少爷较劲,有你好看的一天……”
南宫富帅哑巴吃黄连,一番思量间,再次开口道:“云梦痕,别以为五明师兄礼遇你,你就可以把别人不当一回事,既然不尊重我纵横阀,我南宫家也不用和你客套,我代表南宫家弹劾墨行门继续留在八大之列……”
原本面现急色的金道人听得此言,忍不住出口阻拦道:“南宫师弟,不可意气用事,此番仙佛会我们可要仰仗云仙子良多的……再说这事可是需要云亭使者到场,才能申诉,得到使者的同意,和半数以上的门派支持,才能查证违反八大条规的证据,岂可随意拿来乱言?”
“金道兄,据我所知,墨行门可不在仙佛会应邀之列,我想南宫贤弟既然有此提议,定有合理的说法,就让我们先把这个事情澄清了,再开仙佛会不迟,以免泄露秘密被有心者得知,可就大大不妙了。”
柳天骄看着同盟战线有了南宫富帅加入,自然不想放弃这个能排挤墨行门的机会,他甚至话刚落地,就跨步走到云梦痕身前,抬手向她索要起手上的信笺来:“这个好像也属于仙佛会的一部分,希望在确定墨行门能否保留八大的资格前,先归还给仙佛会主持保管。”
云梦痕越来越觉得柳天骄讨厌了,出口的话自然半分不留情面,直接给他一闷棍子道:“狼子野心,也不是你这般不知自重,就算墨行门退出八大,顺地帮也争不到第三的位置吧,老八变老七,最多还是个垫底货色,你空费什么劲?”
南宫富帅看得柳天骄无法在嘴皮子上胜过云梦痕,再次接住云梦痕的话茬,厉声说道:“云梦痕,你不要以为能和柳兄走得平手,就目中无人,难道你真想尝尝我南宫家的大纵横法。”
云梦痕见得这两人说话间,还眉目传信,真真正正的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不由笑在心头,她正找不着路子反击这两个败类,这下可有了方向,轻描淡写地迎着南宫富帅说道:“呵呵,那你是认为你们纵横阀胜过顺地帮多多了?也难怪,纵横阀排名八大第四,排挤掉我们墨行门,自然坐实了第三的位置,这下我倒有些明白柳天骄侠士,为什么会这么积极了,原来是为了讨好你们南宫家呀!”
云梦痕的话落在南宫富帅和柳天骄耳中,自然不是味道,一个眼珠乱转,想着要怎样才能报复这个刁钻女子;一个却郁闷非常,想着另一番心思,不再插言。
当然,在场的其余门派之人听了,更觉得有些警觉起来,毕竟两强如果真是私底下有所谋算,这对他们任何一方,都不是一件值得疏忽之事。
先前本来还觉得云梦痕之言不中听,现在倒觉得言之成理了。这也就是俗话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情关己心绪乱之。”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前后不到一分钟,感觉彻底颠覆,这就是人心,变幻莫测,实在不是别者能比。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当口,南宫富帅再次出言说道:“云梦痕,我不想跟你逞口舌之利,还是说说你们墨行门的典故吧!”
南宫富帅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看着云梦痕皱眉,他的眼神倒充满了自得,好像在说什么:“等着瞧好吧,不弄得你体无完肤,灰溜溜滚蛋,本少就跟你姓了”!
云梦痕知道不出狠招,这家伙不知道轻重,一定会揭出姐姐被禁之事的,连忙摆出威严之态,大声斥喊道:“南宫富帅,我警告你,如果你要一意孤行,侵犯我墨行门的事务,别怪我今日搬出墨行门的死仇令!”
南宫富帅见得云梦痕的样子,只当她怕了自己,而且先前见过她的实力表现,觉得云梦痕绝对不会胜过他,毕竟他的仙法可是比柳天骄强了半筹;
于是,想定主意的他,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十五年前,墨图钜子年轻时丧妻,郁结难解,再未续弦,虽膝下无一儿半女,却收徒九人,听说都是天资俱佳,看今日云仙子的利嘴,才知传言不虚;”
南宫富帅顿得一刻,再次接住说道:“然而,听说这九人中,惟有三弟子云落雁得到过墨图巨子的真传,更传言这云落雁是墨行门几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还传言说,墨图钜子有收她为义女的打算,更常跟同辈仙长提说要传位给她;
反观今日,登上钜子大位的,却是未得到墨图巨子真传的大弟子尤雨薇仙子,而实力最强的却是你云仙子,其中错综复杂的情由,不知大家可知晓一二?”
他此话连番将云梦痕改成云仙子,当然是贬损她的,而场中所有人听得此言,都愣住了,你眼对他眼,都传达着一些难言的惊异。
原本的古元仙境传言,本来大家只当消息听听就算了,然而,今日听得南宫富帅的话,却又是另一种意思,而且,其中意义竟相距千万里似的。
就像千年相传诸葛武侯如何神通,却被后人注解:嫉贤妒能,杀魏延;跟魏贼司马懿暗通款曲,互相维持不死之局,以求富贵一世,真是其奸,古今未出其右者。
当然,众人听得南宫富帅之言,也有着这种大梦初醒的感悟,一时,全把疑问眼神投向了冷如冰霜的云梦痕处……
云梦痕听了南宫富帅的话,任她不多踏足尘世,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南宫富帅的阴险心机,就他这番说辞,不说传回门中,会引起轩然大波;就算流传到整个古元仙境中,对墨行门的声名都将百害而无一利;
并且,他还故意让云梦痕不能主动搬出死仇令,那样做了,虽然,他纵横阀难免要跟墨行门拼个不死不休,可是,其中原委当然马上就会传回墨行门。
说起死仇令来,不是南宫富帅不怕,正是因为他非常清楚,云梦痕根本不会抬出,这个等于是同归于尽的上方宝剑。
死仇令规定,帮务被别派无理插手,或者被别派以不人道手段欺辱,有权请出死仇令,同其不折手段的较量。正所谓杀父仇夺妻恨,摊上了这些只有用死才能清洗去的事情,双方谁也讨不了好去。
报仇者不计后果,自身生死不计,被报复者,当然也别想睡安稳觉,基本就是倾尽全力,以整个门派的毁灭来讨伐敌人。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愣的,愣的还怕不要命的呢。
只是,南宫富帅非常清楚云梦痕不会这样傻,那么,到时先发愁的就是她云梦痕,而不是他南宫富帅了,真是使得好反间计……他不仅要众派排斥墨行门,更残忍的是,要让墨行门自斗。
如果,云梦痕在内斗中被同门杀了,那更好,就算她胜了,那墨行门也已经不足为虑了。实在是反间计里,藏着绝户计。
而他想的是天下未乱让墨行门先乱,天下不乱也得让墨行门内乱,这样他南宫家才有机会。
南宫富帅丢了个烫手山芋,云梦痕丢不了,接不了,心下大急,怎么也想不出破解办法……
如今在场这么多人,云梦痕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后果,但是,此刻她只能寄望自己能找到办法,彻底推翻南宫富帅的阴谋,在没有想到办法前,她只能随口丢出一句:“南宫富帅,你血口喷人……”
一旁的柳天骄这下可找到了反驳机会,大声附和南宫富帅道:“南宫兄此等胆魄胸襟,实在难能可贵,君子坦荡荡,既然是正道,就当勇于坦诚,墨行门行事诡秘,实乃邪道行径,请南宫兄只管道来,我顺地帮愿鼎力支持这等义举,我想在列各派也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南宫富帅看着除了云梦痕对他怒目而视外,别者都像是默应了柳天骄的提议,想着:“那就给你们来个精彩的,不由得你们不站到我南宫家这边。”
让他更为开心的,是他今日代表纵横阀,闹得释统和道尊二派只得干瞪眼看着,实在出了一口鸟气,也算尝了一回带头者的味道。
沾沾自喜中,看事情就不那么明确,只当不说话,不表示什么的别派,都入了他的蛊。
南宫富帅想着打铁趁热,再次说道:“看今日云仙子的身手,大家也能看出她已经得到了墨行门的精华吧!更有传言说她的仙法已经凌驾到了当代巨子尤雨薇之上,我相信大家都听闻过;
而据说墨行门有一套功法只有继承掌令者才能学得,凭借此法能优胜于门下,甚至克制到太上长老们,属于墨行门的镇派之学。可是,现在却大反常理,作为门下的云梦痕,所学怎会有胜过尤雨薇巨子的可能?”
南宫富帅停顿下来,眼神飘扫过众人后,看到大家一片缄默的表情,连带云梦痕都不出声反驳,他更是笃定这场攻心战,将以云梦痕的全面败退做完结了。
落井下石,可是他一贯乐意干的事,再次说道:“估计大家都知道,云梦痕正是墨图巨子的关门弟子,位列第九,更同云落雁为亲姐妹,十五年前墨图巨子遇难辞世,云梦痕仅仅是个十三岁的幼女,却不知她如何能学到墨行门的高深绝艺?将身为巨子的大师姐比对下去?”
云梦痕感觉生气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不给这个讨厌鬼点颜色,他定然会毫无顾忌的,所以,开口顶了他一句道:“墨行门的事,不用你南宫富帅多嘴,你还是赶紧回去,多找些能提高你教养的书,练练德行修养为好,不然,慢慢就会被人当成疯狗看待的。”
“云仙子,你别想搅乱我的话,在我看来,你这一身所学,都是由你姐姐,也就是得了墨图真传的云落雁亲传的吧,要不然,你又怎么做到墨行门执法长老的位置?哈哈,你们姐妹处心积虑,想瞒天过海,却又怎能逃过我纵横阀的眼睛?听说你那亲姐云落雁还勾结邪道阴阳教,难道说十五年前墨图巨子的死,也与你们姐妹有关?”
“好啊,南宫富帅你含血喷人的本事倒是不小,可惜,你错得离谱,以为就凭你这么一番栽赃嫁祸,就能将墨行门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喂,我说南宫大少,就事论事,怎么能胡乱狗扯烂羊皮呢?云仙子再怎么看,也不会是你说的那么阴险不堪吧?”
鸭蛋原本也在猜测南宫富帅说话的可信度,可是,突然听到他这么给人家扣屎盆子,实在是言过其实,有愈加其罪的嫌疑,忍不住就开口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妙极妙极,有趣有趣,没想到南宫大少如此口才,如此心计,真是羡煞秀才我了。”
“什么妙极,什么有趣,酸秀才你眼睛别被灰给蒙了。”
“错错错,鸭蛋你真是个鸭蛋,笨啊!秀才是说南宫大少的嘴皮子,能把活人说死嘛,能把鸭蛋说成儒秀才,也是有可能的。”
儒秀才和鸭蛋比比划划,不顾对面的南宫富帅脸现青色,只管一个劲倒豆子似的,把一番讽刺之言,塞进了众人耳中。
“师兄!你又不分轻重,不分场合,胡言乱语,看我不回去告知师母……”
宁百灵可能负有监督她师兄儒秀才之责,而儒秀才又怕他妈,于是,一听这话,赶紧摇摆双手,躲身到了鸭蛋胖胖的身后,再也不肯露面了。
金道人跟元德相对摇头,唐神光却只管低头沉吟,别的人没有插言的意思,只是静静看着发生过对峙的两方之人。
五明和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知道再闹下去就是不了之局,仙佛会也会胎死腹中,那就得不偿失了,他可不想自己第一的处女座,就被南宫富帅别有用心的搅合了。
考虑再三,五明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站出来,严肃地说道:“阿弥陀佛,看来南宫师弟确实有所误会,其实,今日仙佛会已经全在神尼预测之中,下面就由贫僧叙述一番,以为大家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