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天度有缘
本卷预告:寒山隐院内,芥子中新一代正道人士聚首,为着云梦痕的不请自来,而引发跟柳天骄的一场较量,却被突然现身的道尊门唐神光化解了冲突。
之后释统太上长老,五明和尚提出千年神谕来临,邪道大肆出动,正道当协同合作,一起寻访圣子,以防止被邪道所乘。
太初离开家乡月余光景,受尽辛酸,由秦岭山脉一路转入黄淮平原,路经黄山,却发生了一些离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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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太初大姐要冒着被父亲责打,劝解太初独自逃婚,太初被大姐至情感动,不忍舍她而去。
……
“不行,我这样走了,妈不急死了才怪,姐你也会被爸打死……”
“初仔!你现在就要走,你不走难道真要留下来娶姐?”华有凤微弱的音调里,带着让太初难以反驳的分量。
“姐……我不忍看你和妈伤心……”
“你再这样犹豫,姐会看不起你,姐疼你,妈也疼你,可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龟缩在这里,错过这个机会,你就等着被人搓脊梁骨吧,你以为你在帮姐吗?你知不知道,你不走,姐也会被你连累到。”
“姐!我……”
“你不走是吧,好,那姐走,姐离得你远远的,不想看你再被爸逼着娶二仪、三仪她们……”
华有凤生气的将太初甩开,扭身就要向喜房外走去。
“不……”
太初低叫一声,猛的伸手将他大姐再次拉回自己身边:“姐,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你不要生气,初仔现在就听姐的,只是,我担心姐会被爸打骂……”
“好,你要走是吧,那还磨蹭什么,天一亮,你还走得了吗?”
华有凤弯身寻了太初的鞋子,不顾他的推拒,帮太初穿好,拉着他到了门边,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不无关爱地说道:“这些钱弟你带着,记得出去好好做人,别给咱家丢脸!还有你出了门,就把门锁上吧,姐就说是来劝你时,你趁我不注意跑了的。”
“姐,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们的,你要帮我多照看妈了,爸他……他你也多担待……他也……也不容易……”临走此刻,太初倒是觉得父母哪个也不容易,可是他实在没法苟同他爸的主见,只有躲开这一招了。
“恩……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太初转身移步出了喜房,最后一把泪淌下脸颊时,他回头再次向被自己锁住的喜房门看去,月光已经淡下去了,时间像一个运载偷渡者的渡轮,于悄然中逃离着,太初正如这个渡轮上不甘心离开的一员,而那门内将永远在他记忆中留下一个无法磨灭的港湾。
……
当太初在这种情形下,独自一人离开了日夕村后,可以说从此他就成了一个流浪儿,他身边没有亲人,没有助力,他没有了家,天下就是他的家,大地就是他的床,河流山野是他的水壶和饭碗。
他的命运和天地,同自然搭上了密切的关系。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认识大千世界,坚强自我,都是他沉睡和苏醒后,必备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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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远在江淮的云梦痕,她还在为着寒山寺的巧遇仙会而莫名着,更为眼前初次得见的一个个修真界的新秀,而考量着他们或敌或友的态度。
在寒山寺的隐院内,当一众男女的目光,都被突然现身场中的年少男生吸引过去时,那男生以一种潇洒无比的步姿,迈到正暗暗生气的柳天骄身前,脸上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怪怨的真诚笑容,向他微微鞠了一躬。
可来不及等男生要说什么时,原本和南宫富帅站一起的那对双生子的少女,竟然争相来到他身边,一边一个拉住他的手臂,倍显亲昵地和他继续搭话。
男生被她们姐妹唧唧喳喳的一通连珠语,弄得有些应接不暇,只能朝着面露无奈的柳天骄,回应一个同样的无奈表情。
因他侧身对着云梦痕,所以在云梦痕眼里,只能感觉到他挺拔的身形和精美的脸庞,一身春装,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他如潘安宋玉般的风姿。
“天下还真有这般貌美尤胜女子的人物?”
尽管云梦痕眼见为实了,但是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丝难以理解的惊讶。
“哈哈,我当是金师兄不给柳某薄面呢?原来是唐师弟你在戏耍于我,难怪难怪!”
柳天骄眼中浮现诧异的同时,还飘闪过一丝似嫉似妒的神色,目光由孪生姐妹身上,飘扫到被他称作唐师弟的男生身上,一改先前的郁怒为和气姿态,冲着正和二佳丽低声应答的男生,不咸不淡地高声应了一句。
那唐姓男生听得此言,附耳于二女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二女嬉笑着便退回了原处,只是眼神里的爱慕之情,却更见浓郁了。
这一切看在云梦痕眼中,虽掀不起什么风浪,也没有让她修炼的心境破开缺口,但是,却留下了一些让她思索的痕迹。
毕竟对她来说,男女之情,还是头一遭这样亲眼目睹,而她恰好是年正芳华之时,经年的心锁,只要时间和境遇许可,说不定就会破除开去。
本来门中也有两情相悦之事发生,只是因为她身份不同,大家都在她面前避谈那些事,其次,也是因为她多年为着自己姐姐的事操心,而没多少心思考虑那些事,在墨行门修炼了这么多年,她反倒比出家的女尼都保守本分,也算异数了。
在云梦痕不知在想些什么时,刚出现的那个男生,摆脱开那对明丽的姐妹花,来到柳天骄身前立定后,字正腔圆地说道:“柳师兄大人大量,就不要计较小弟的无心之失了!”
“唐师弟哪里话,柳某也是倍感无聊,才邀云仙子切磋几招的,怎会计较什么。”
柳天骄说到这里,眼神飞快瞄过正对着他的云梦痕处,正巧云梦痕的目光,也正对着他和那男生瞧看,于是,二人眼光在别人不觉中,闪电交集了一下,最后倒是柳天骄不敌似的先移开了。
“既然是助兴节目,倒是神光多虑了!”唐姓男生嘴上这样讲,却扭头向当院被劈开的一道巨大裂缝瞄去,自然是不信柳天骄的话了。
柳天骄脸上浮过淡淡的两团绯云,故作不知唐神光的意思,而岔开话题道:“唐师弟不是去恒山拜会千叶神尼的吗,可是获得了神尼的指示?”
唐神光见柳天骄有意避开前事,可能正是他所期望的,也就不再为难于柳天骄,转回目光再对上柳天骄说道:“柳师兄倒是猜得好准,真还被你说中了!”
唐神光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后,又提高话音,迈步走近金道人和五明和尚的身边,再次环目院内众人一周后,才开腔说道:“我一到恒山,虽然和云游在外的神尼缘悭一面,却得到了她的一封留书。”
他旁边一直沉默的金道人听得此话,不由插话进来道:“师弟是说神尼竟然知道你要去拜会她?”
唐神光听师兄动问,连忙由左侧口袋里取出一封白皮信笺,双手呈上,态度竟是极为恭敬,不似刚才回应东方姐妹花和柳天骄的随意样子,让云梦痕心下猜疑开来,觉得此师兄弟二人如此举止,倒似师徒一般的关系。又或者是此信定然重要非常,才使得唐神光一改作风,变得拘谨起来。
金道人接过信笺,看了看信封不见落款,又见没有封住,知道不是私信,猜到师弟定然看过,也不再犹豫,抽出薄薄的折纸,打开慢慢看过后,抬目看了一眼云梦痕,又转视身前的师弟。
唐神光像是知道师兄的意思,点点头,接了师兄递回的信笺,又交给站他身右的五明和尚,还说:“就由大师来宣读吧。”
五明和尚接了信笺,晶亮的双眸,扫了几眼信笺,大意已然明了于心,他侧身对着北面喧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神尼当世菩萨,非是妄言,竟能知未来,可敬可佩。”
五明和尚的举动,除了看过信的金道人和唐神光师兄弟外,谁也不明其意,正觉得他行为举止怪异无伦时,却又见他抬步移到云梦痕身前,笑容极为和善地说道:“看来今日仙佛会,还真是少不得云长老呢!”话落他竟然把信笺递向了云梦痕。
唐神光听得五明之言,对着云梦痕看过来,像是省悟了她的身份,面上也微露讶异,可能是对应了信笺所言,觉得千叶神尼还真是不简单吧!
场中未明信笺内容的众派新秀,多数都觉得五明和尚实在是不可理喻,对一个末世门派何必这样迁就,倒把他们这些实力不容小觑的门派冷落了。
其实,这也都是因为他们对信笺所含之言好奇的缘故,原因正是与那恒山千叶神尼有关,如果论当世隐者,芥子里当属无梦先生,而在人世中,千叶神尼却是另一能知过去未来的一大隐者。
她虽然居于恒山乾水庵,可是常年却云游在外,寻常之人根本难见其面,幸好千叶神尼不像无梦老人那样,至始至终无人能见其面,作为当代乾水庵的主持师太,她不仅授徒逾百,更是恒山方圆百里的活菩萨,只要有缘,听说就能见到这位善心菩萨。
云梦痕自然也没想到,五明会将信笺交给本来算是局外之人的她,所以一时倒愣了神。
五明和尚不待云梦痕有所表示,再次走回金道人身边,转身再面对着场中的一众精英后,气质突然大变,不仅眼神凌厉起来,竟然连浑身都有股沛然的气场散发出来。
他首先和场中另一面显威严的和尚,轻点一下头,等中年和尚来到他身边,五明和尚再次高喧佛号:“阿弥陀佛!今次仙佛会与往年略有不同,首先是今届盛会由贫僧会同金师兄,以及寒山寺元德师兄来主持,而与会的同道也属年轻一代,算是完全更新换代的另一种局面,可想往后正道当以各位为魁首,所以行事作为,我们当以一贯的扶危济困,匡正天下为己任,既求无过,更求荣耀。”
五明和尚说到这里,停顿下来,见得除了云梦痕正读过信抬起头来,别者都至始至终聚精会神的样子,更无人插言,再次说道:“其次是,今届仙佛会竟然得到千叶神尼的指点,神尼书函中提到,千年神谕已经正式开启,她夜观星象得知近日西北之地出现一颗幼星,此幼星正是她十五年前发现的一颗天外飞星。”
紧挨着元德和尚的那个如水仙般清丽的少女,听得五明讲到这里,一待他停下话来,就出口问道:“五明师兄,神尼怎么肯定此星与神谕有关?又怎么会与十五年前的天外飞星有所关联?我记得师傅接引我入门时,也正是十五年前的事,而且正巧见过那飞星如彗星划过天宇的一幕。”
除了五明同寒山主持元德外,在场余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说话的女子,看她的眼神多是带着不可思议的味道,倒把一向看来少言的少女看的不好意思起来,粉脸上升起了两朵极好看的红云;
未等五明和尚说什么,原本站于金道人另一边的儒秀才,竟也插口说道:“你们不要吓着我百灵师妹,我师妹她说的不错,十五年前她六岁时,入得我们中儒们,也记得事了,我也记得我爸回山后,曾跟门中长老提过这事,那时我是八岁。”
所有人听得他如此之言,也信了八分,毕竟人家可是中儒门掌教的长子,是未来接掌中儒门的不二人选,说出来的话自是有所分量。
而未开言的五明,跟他师兄元德对视一眼,瞬间交流过什么似的,元德微微点头,第一次开腔说道:“不知宁施主当时可发现飞星的一些异像?比如色彩,轨迹,还有消隐的方向?”
被问的宁百灵看来真是不擅言语,也许是第一次入世的缘故,而另一边的儒秀才,像是知道自家师妹的情形,不想她受窘,未等她搭腔,便插言说道:“元德大师,这个我清楚,记得我爸他说过,那飞星快如流矢,毫无预兆下,出现在西北宇空,如血色火球,直冲地球大气层,眨眼间消失不见,倒像是一个幻物,又或者天外神珠……”
“阿弥陀佛,孔施主所言甚是,那天本座也正接到要由五台金光寺,调来寒山的法令,本在望海峰流连,却也见得如此景象;当时,我看四下无人,便化身金光追看,结果却因飞星隐去的太过快速,而只能推测出此飞星消隐的地方就在祁莲湖中,只是等本座确定了方位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所以并未亲眼看到飞星入湖,只是发现岸边大片芦草有被烤焦的痕迹,还有一些死去的鱼尸。”
“啊,那不是姐姐曾经受孕之地?”
云梦痕被元德和尚的话,勾起了回忆,想起当初陪了姐姐返回那片湖边查看时,看到的正是元德所诉之景。
然而,她这一喊不要紧,倒把人们的眼光全部拉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