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正处于刚刚开学的特殊阶段,除了教室安排下来了,其他的包括课本取和军训等事宜都还没有具体安排,但却要求所有学生要进教室自习,书都没有发自习也就为聊天沟通感情提供了便利,所以一早上下来,整个新学生区充斥的都是“嗡嗡嗡嗡”的谈论声,与北面上课的教学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北面书声琅琅,南面一片狼藉。
陆一帆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赶集一般乱窜的同学,组成好几对聊得热火朝天,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向着自己昨天放书的位置走去,一瘸一拐的姿势有些滑稽。安喜乐此时并没有加入聊天队伍,只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奉献给了窗外,心安理得的发呆,而碧书皖早就聊到不知哪个阵营里面去了。
陆一帆走近座位看到的就是这个奇异的一幕,明明教室都沸成一锅粥了,这个女生倒是有趣,一言不发不说还发起呆来了境界真高。目光也就不由得多投了些在上面,却觉得越看越眼熟,细想之下才发觉——这不就是自己昨天骑自行车撞到的那个女生么,怎么她居然跟自己是一个班的?
想到自己把她撞了之后也没接到她的电话,现在见到人了,出于礼貌就和安喜乐打声招呼,这声招呼不打紧,倒是把安喜乐吓了一大跳。
回过神来看着他包扎的有些滑稽的兔耳朵款额头,面熟的同时又想不起是谁,倒是陆一帆先打断喜乐的迷惘,拯救了她的尴尬。
“嘿,喜乐你好,昨天撞到你真的非常抱歉,你好点没有?”
听到男生这么说女生才恍然大悟,原来面前的兔子大神敢情是昨天骑单车撞到自己的那个?忆及他的名字叫陆一帆,喜乐也出声跟他打招呼。
“没事没事,倒是你伤得好像不轻呢。”
“没有,不过一点皮外伤不足挂齿。”
“你也是113班的?”安喜乐指指乱作一堆的人群。
男生点了点头,二人同叹:这个世界真小啊!
男生在喜乐后面坐下,喜乐惊讶的看着他,原来他就是昨天拿书占座位最后却没参加班会的人,这才再次感叹,这个世界已经不能用小字来形容了。
理所当然的,喜乐放弃了发呆,和陆一帆组成了孤零零的聊天二人组,安喜乐人好相处,陆一帆幽默感绝佳,几天交谈下来,关系已经变得铁铁的了。
看着帅帅的陆一帆童鞋成了喜乐的铁哥们碧书皖白眼一翻,大声嚷嚷着喜乐是我的喜乐是我的,均被二人做无视状分解为空气,只好仰天长叹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喜乐摇头看着碧书皖心里柔软极了,才来就有了像碧书皖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件比拥有一套贴心小棉袄更温暖的事情呢。
这样安逸得蛋疼的日子过了整整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之后,军训开始。
每个人出了十块钱向学校租了军训服,拿到军训服那晚安喜乐别提多兴奋了,捣鼓到熄灯了还抓着军训服舍不得撒手,因为从小喜欢看警察故事的安喜乐梦想就是像爸爸一样当一名军人,每次看到军人集训和演练都会显得异常兴奋,因此喜乐特别喜欢军装,虽然初中时候也有过军训,也穿过军装,但是还没穿过瘾就脱下来了,所以作为迷彩控的安喜乐终于再次捧到军装,心里自然少不了热血沸腾。
第二天早上喜乐打破记录成了全宿舍起的最早的人,大家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并且买了早点回来了,整个宿舍的早点六份,热腾腾的豆浆油条摆在桌上,看得她如此反常秦瑟瑟伸手抚上喜乐的额头对正在镜子前擦防晒霜的碧书皖说:“没发烧啊!”。
喜乐也不计较她们的调侃,只是催促她们早点换好衣服去集合。
到达操场的时候集合的人还寥寥无几,喜乐却兀自享受着那份惬意,阳光穿过云层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喜乐有一瞬间的恍惚,时间似乎静止了,指尖的碰触离太阳很近,离一切很近。
在喜乐看来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个月的军训在28公里的从城区到机场的拉练中正式结束,喜乐也过足了军装瘾,倒是很多人抱怨军训不仅要忍受日晒雨淋的自然洗礼,还要接受教官的高分贝声波的摧残,简直就是苦不堪言,喜乐却乐在其中,从头至尾都挂着微笑,那时喜乐还以为自己会最终考上军校,毕业后就当一名尽职尽责的人民警察,没想到造化弄人,若果那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能够预见自己的未来,她一定会笑得更灿烂一点,再灿烂一点。可是命运这东西谁也说不透,有谁会明白那时候喜乐对于军装近乎痴迷的狂热,本来从小立志当警察的她,为什么后来却放弃军校而选择报了京都一所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多年后想起来喜乐还会笑自己傻,可是也并没有后悔的成分。
也对,谁年少的时候没有轻狂过?谁年少的时候没有为了某个自以为重要到可以失去生命力气的人放弃过曾经视为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后面的结果即使苦涩也觉得甘之如饴。
高一的日子喜乐想不明白为什么能悠闲到如此程度,开学聊了一个星期的天,军训了一个月,之后好不容易上了一个星期的课,之后十一又紧锣密鼓地来临。
同宿舍的人除了安喜乐和来自平安古镇的碧书皖全部都在十月一日那天齐齐收拾东西回家团聚,谢绝了秦瑟瑟的极力盛邀,同时婉拒了碧书皖的联谊请柬,并表示已经有约,本来打算带碧书皖一起去但在看得她一脸的贼笑果断放弃,八卦鼻祖的碧书皖果然还是只适合联谊,不然让她和自己一起去赴陆一帆的约她又有很多新版本的yy情节出来了,并且还会一直在自己耳边碎碎念。安喜乐一个人回了宿舍,看看时间还早,下午六点半的约距离现在还有整整四个小时,睡觉又睡意全无,百无聊赖之下翻出了郭敬明的《夏至未至》,看得津津有味。
六点半的时候陆一帆打电话过来,喜乐放下书加了一件外套背起包包走了出去。
陆一帆骑着一辆拉风的哈雷单脚支在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安喜乐,喜乐的心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突突地跳了起来,明明只是十多米的距离,喜乐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那是安喜乐第一次看到骑摩托车的陆一帆,心里莫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安喜乐摇摇头想要甩去脑子里那些意味不明的想法。
坐在摩托车后座上,闻到了男生身上浅浅的烟草味,跟父亲身上陈年的味道不一样,清甜的像是青草的呼吸,喜乐贪婪地吸了好几口,后来意识到自己动作的时候赶紧把身子向后仰了许多,暗自庆幸陆一帆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
摩托车在一家名叫“今夜”的ktv门口停下了,安喜乐跟在陆一帆身后走了进去,眼光四处扫了一下,发现比家乡的ktv装潢更大气更金碧辉煌,这不是喜乐第一次进ktv,却不知怎么的越进去越有些怯场。
于是开口问陆一帆:“陆一帆,人多不多?”
“不多,就我和你还有陈阳,总的加起来三个人”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张陆一帆关切道“你是不是很紧张?”
“没有没有,就随口问问”像是证明自己不紧张似的喜乐赶紧摆摆手。
推开包厢门,安喜乐透过陆一帆看到了光影阴暗的角落早就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了,看不清模样,也辨不清表情。
陆一帆过去拍拍他他才起身跟着陆一帆走了过来。
“喜乐,这是陈阳,我的发小兼最好的兄弟”陆一帆向喜乐介绍吊儿郎当走过来的陈阳,又向陈阳介绍安喜乐:“阳子,这是安喜乐,我最好的女性朋友。”
“你好”男生朝着喜乐伸出手,眼神里有很多意味不明的东西。
“你好”出于礼貌,安喜乐也伸出了手。
男生拉着喜乐的手,笑意更深,一分钟过后,还是紧紧握着没有丝毫想要放下的意思,整整被他盯着看了一分钟,喜乐有些窘迫,想要挣脱又觉得怕伤了陈阳的面子,还好被陆一帆玩笑似得一把拍掉。喜乐脸上难掩尴尬,万幸陆一帆出口相救:“哎?花阳阳你够了啊,不要占我家喜乐的便宜,她可不是你的菜,再说要是万一你的那一大票女朋友拿着砍刀追杀她,受伤了小爷我可不会放过你。”
喜乐的脸毫无疑问的变红了,就因为陆一帆刚刚的“我家”两个字。
“哎呀小凡凡,反正你又用不到,干嘛不准我和小乐乐成为好朋友?”某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把无赖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边说着还想把手搭到安喜乐的肩上,被陆一帆又一巴掌拍掉。而暗自沉浸在陆一帆刚刚那句“我家喜乐”中的某人更是只顾着脸红,明显不在状态,还好灯光效果温柔。
“她是小爷的人,你休想打她的主意,喜乐,你以后得离这头花心的大白眼狼远点,防患未然。”陆一帆笑着提醒安喜乐,却不见喜乐回应,一看之下才发现喜乐又入定了。
“安喜乐”陆一帆手作喇叭状对着喜乐的耳朵大喊一声,终于把喜乐喊回了神,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喜乐你真行,什么时候都能发呆。”
喜乐刚想回话,旁边的陈阳先开口了。
“小乐乐,你真可爱,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呢”听见他叫的如此暧昧,喜乐愣在了当场,脸皮更红的的同时只是大呼天啊,我这是错过了什么?
“花阳阳,你丫能不能不这么无聊?这会还要不要聚了?不聚小爷我可走了,档期满着呢。”陆一帆拍醒再度神游的安喜乐,拉着她作势要走。
“别啊”陈阳把陆一帆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今晚咱两必须拼够酒,敢不敢?就不信从来就只有我输给你的份。”
“喜乐你自便啊!我们要开始一场男人的战争,少儿不宜,不许偷看。”说完陆一帆撸起袖子就和陈阳划起拳来,喜乐则被晾在了一边。
百无聊赖的安喜乐喝完了一大杯柳橙汁,磕完大半盘瓜子,吃完大半盘水果拼盘,见两人的酒还没有喝完,不禁想拊膺长叹,这两人大战怕是凑够五百回合了吧,一看时间整整两小时,桌上排了一大片的啤酒瓶,再瞧瞧二人还喝得正起劲,不想打断他们的兴致喜乐点了一首she的《他还不懂》唱起来,借以打发时间。几首歌唱去,喜乐喉咙都疼了,也没了唱的心思,看二人还没有结束的意思,便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数头上打转的小彩灯,数着数着眼皮一沉重就不小心跟周公约会去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喜乐感觉有人在晃她的肩膀,以为是陆一帆喊她回去了,睁开眼睛面前却是陈阳放大的脸,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让喜乐有瞬间的不知所措,总归第一次见面就被人这样盯着看尴尬是在所难免的。
“小乐乐,起来回去了”看到喜乐睁开眼睛,陈阳才发声。
“几点了”喜乐自动忽略他对自己的称呼。
“十一点”陈阳的回答同样简洁明了。
“啊,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关门了”喜乐惊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对了,陆一帆呢?”四顾环视了一下陆一帆居然没在。
“怎么了小乐乐?跟我在一起那么不舒服啊?才一秒钟不见小凡凡就没有安全感了?”
“你乱说什么?”喜乐很不喜欢他这种流里流气的调调,语气突然就有些不客气了。
陈阳耸耸肩也无甚在意喜乐的语气,继续说道:“难道他是你的心上人?”
“他才是你心上人,他是你全家的心上人,哼!”听到他越说越过分,喜乐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唉,小乐乐,我跟你开玩笑呢”见她离开,陈阳赶紧抓起沙发上的衣服追了出去。
喜乐气冲冲地走出去,只顾着低头生气倒是忘了看人,一下子就撞进了陆一帆的的怀里,抬起头刚想说对不起,才发现被撞的人是陆一帆,像是刚刚从洗手间出来,额边的发梢还滴着水珠。
陆一帆看到喜乐气冲冲的走出来就知道肯定是陈阳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于是扯着喜乐的袖子就往外走,全然不管从身后追出来的某只。
陈阳再次发挥了他的大嗓门:“哎,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可以抛弃我?”
两人不仅没鸟他反而加快脚步走出了“今夜”。
“亲爱的小凡凡,小乐乐,你们两个狼狈为奸,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陈阳付完钱出来,安喜乐和陆一帆早已经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陈阳看着他们还未消失的背影不死心的嚷嚷。不过下一秒便换了一副表情,痞气依旧在,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嘴中喃喃而出的似乎是:“小乐乐啊,但愿你别爱上一凡,会受伤的”,又似乎是:“小乐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那些不能说的秘密最终散在风里,化作一声叹息,随着城市的夜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