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陆昆吾一声凄厉喝问,让在场诸人俱都懵懂。
白袍青年男子缓缓抬头,将手中长剑横于身前,冷笑着说道:“不错,就是我,陆昆吾你不会料到,我今天会出现在你面前吧!”
当看到那青年所执长剑之时,不远处胜太康亦是立时色变。
这一柄黝黑长剑,虽未成型,但他却又怎会忘记?那年那月那夜,他本以为早已经过去,此时想来,却依然有如昨日梦魇一般真实。
这少年终究未曾死去,终于还是回来了!
陆昆吾忽而哈哈大笑说道:“葛青,你难道忘了,当年下令极刑处死之人了么?他如今就站在你身后,你难道还要为他保命么?”
这少年郎自然便是葛青,听闻陆昆吾这般话语,他立即抬眼向高台之下看去,却已然看不见那个白袍老前辈半点身影。
他对明傲之憎恨,绝不会比对陆昆吾的怨恨少一分半点。
若是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坐看这两人互相争斗,然后其中一人被另一人杀死。
而如今这争斗确实已经出现,但结果却并不如他所想那般。
他本欲坐山观虎斗,直到最后一刻再出手,但却不曾料到身边老前辈竟无端激射一道剑罡,而后就趁他不注意,将他掷到这高台之上。
此时他站在这里被万众瞩目,而老前辈则早已经消失无踪。
遍寻不到老前辈身影,葛青自然不会傻到对阴险如陆昆吾说出其中隐情,他只将长剑一横,怒声说道:“陆昆吾,我这人恩怨分明得很,今日我既然回来,便注定要和你们一个一个报仇雪恨,第一个是你,第二个就是那胜太康,第三个我再对付这明傲也不迟,反正他已被你所伤。”
胜太康当年并未对葛青做出实质性伤害,但记恨的少年却不会因为这而将他漏算,当年的事情他既然有份参与,自然就不要再希图今日能够躲过。
陆昆吾面色不改,温润说道:“葛青,不过三年你便就有如此修为,果然是天资少年,不如你以后跟着我,我让你在剑谷自立门户,做一家家主,如何?”
葛青冷笑一声,冷声说道:“哼!陆昆吾,别以为你这些个小把戏就想将我收买,别人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歹毒,难道我还不知道么?当年我本以为你好心助我调理体内血脉,却不料你其实只想将我修成绝世人剑,以求用来图谋谷中大权。”
这话说出,众人尽都色变,原来陆昆吾的计划,早在三年之前便已经在秘密实施。
只听葛青继续说道:“人剑!人剑啊,陆昆吾,我若不听你解释,也定不会知道这人剑,竟会是由生人活活练成,你之所以对我好,其实只是因为我体质特殊罢了!陆昆吾,你说!似你这般心思歹毒之人,我又如何敢相信你哪怕一次?!”
陆昆吾沉默无声,许久后才冷笑着说道:“葛青,你别以为有一根废铁,又有几分修为,便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须知道,不管往日还是现在,我始终是你的家主人,你终究只是一个烧火小厮,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这一句话却揭露葛青心中伤疤,他双眼瞪圆,大喝一声,竟不再争辩,只将手中斩仙剑棍向陆昆吾砸去。
“哼!不过是奴隶而已。”陆昆吾一边闪避葛青疯狂攻击,一边不断出言相激,以图扰乱他的神智,又或是将他修为看透、剑法摸清。
但葛青虽被怒火冲昏头脑,出手间却几乎毫无破绽,手下剑招高深莫测,又隐有剑罡挥洒而出,一时间竟让陆昆吾应付不及。
陆昆吾不曾料到,只不过才三年时间,当年不会半点剑术的少年,如今不仅修成绝顶内力,竟然还不知自何处学来这许多奥妙剑招。
猛然之间,他忽然想起追逐葛青的那一夜,他和胜太康最后落脚之处,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书“剑池禁地”四个大字。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一惊,猛将手中长剑挥出,一剑击在葛青剑棍上,而后再电石火光之间,竟借着这反震之力飞身而起,似一只展翅大鹏扶摇直上。
下一刻,陆昆吾站在高台最顶端的木柱上,剑指葛青,冷声喝问道:“葛青,你这一身剑术自何处学来?”
“要你管?!”葛青一声怒骂,手执“斩仙”剑棍,平地而起,再度朝陆昆吾攻了过去。
陆昆吾却并不接招,只凭着高轻身术不住腾挪转移,硬是让葛青追逐不到。
许久后,葛青执剑伫立,怒骂道:“陆昆吾,你堂堂剑谷陆家家主,难道就只会跑路么?你刚刚对付明傲的那剑法不是很厉害么?不如拿来对付我吧,不然的话你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个连奴隶都不如的懦夫而已。”
陆昆吾仗剑凭虚而立,冷笑说道:“哼!你以为我会蠢到如你一般,只因为几句粗话便暴跳如雷么?你只要回到我一个问题,我便答应与你堂堂一战,如何?”
“好,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来!”葛青执剑横于身前,有青芒于那剑棍之上吞吐不定,在这柔和月光映照下,尤为明显。
陆昆吾看着剑棍上那淡淡青芒,郑重问道:“我只问你,这三年来,你的剑术到底是谁人传授,是不是一个路都快走不动的老头儿?”
葛青心中一动,想到白袍老人的模样,又哪里是“路都快走不动”?但他却绝不会将这消息告诉陆昆吾,只冷笑着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陆昆吾听闻这话,却罕见的没有反唇相讥,似在心中思虑良久,陡然祭剑而起,朝着葛青的方向击来。
这一剑,如此突然,让人诧异。
这一剑之速度,竟比方才袭击明傲的那一剑,还要快,还要让人无法捉摸。
原来他方才与明傲一战,仍未曾将自己实力完全显露,他的城府之深,让人一想起来便立即不寒而栗。
或许,他将自己真正实力隐藏起来,只为对付明傲所说的那个秘密?
又或者,他早已经料到今夜定会有异变?
但无论如何,此时再也无人敢确定,他这一剑所表现出来的修为,便是他的最终实力。
他的城府已经深入人心,教人再不敢相信他半点分毫。
这一剑,快过闪电,快过月光!
这样锋芒毕露的一剑,已将苍穹之上的圆月星辰俱都遮掩。
但葛青却知晓,这一剑定然已是陆昆吾的极限,只要他将这剑躲开,而后反手一击,陆昆吾定然你无法幸免。
所以他向后退,与明傲的选择一致无二,速度却比明傲还要快上三分。
但他退得速度越快,陆昆吾攻击而来的速度也就越快。
此时的陆昆吾,全身散发着狂暴气息,双眸中再也没有先前那般冷静光泽,只剩下无尽疯狂。
对于他来说,葛青便就是一个噩梦,是他这数十年来唯一的噩梦。
当年他本以为葛青跌落悬崖必死无疑,因此这噩梦当时便立即散去。
却不料当许多年过去后,当葛青再度出现的时候,这噩梦竟立即再现。
原来这噩梦从未散去,它只蛰伏在他记忆最深处。
而葛青,便就是解开这记忆之门的钥匙。
所以当葛青出现的时候,他强忍住心中的悸动,只为将之实力真正摸透。
只有摸透了葛青如今的实力,他才有把握能一剑致其死命。
便如同对付明傲一般,他用了足足六年时光,耗费无数心力,方才弄清楚明傲的真正实力。
但那时候他却并未选择出手,而是在等待葛青的成长,等待着将葛青制成绝世人剑,而后再夺取谷主之位。
当葛青坠崖之后,他失去了制作绝世人剑的机会,却依旧不曾出手,他依然在等,在等待着自己所需的时机。
所幸,他等待的那个人终于有了回音,亦等到了胜太康为他铸就绝世利剑。
所以他选择在今夜万众聚会之时,一剑将明傲击败,而后再堂堂正正登上谷主之位,了却平生心愿。
但他却不曾料到,在他心愿将要了却之前,葛青竟然再度出现,而且将他全部计划俱都打乱。
所以,葛青必须死!
不管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深藏心底的那一个计划。
但葛青的求生**,却远在陆昆吾预料之外,陆昆吾的剑再快,竟依然无法追逐到他的足迹。
他的修为已经隐隐达到武道巅峰,又怎会再惧怕陆昆吾?
哪怕陆昆吾这一剑再快,他亦有把握能取得最终胜利。
这是来自心灵最深处的自信,亦是对手中“斩仙”剑棍的信心。
但在下一个刹那,他的双眼陡然看见一样物什,后退脚步竟不由缓慢下来。
那是一段翠绿丝绦,此时正系在陆昆吾左手第四根手指上,在风中摇曳飞舞。
宛若明月无忧无虑的笑脸,轻快,活泼。
这是明月衣衫上撕下来的么?那么明月到底又在何处?
葛青心中疑惑不断,浑然未觉陆昆吾手中长剑距离自己,已然不足半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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