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怀自从了解了魏人杰和黎勇的所作所为后,深埋心底的那个朦胧冒险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了。他的未来王国因为资金的问题一直搁置在他的心里。他仔细想过很多次,靠自己和肖扉打工攒下的钱是无法实现这个梦的。他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想违法,也不会去伤害同他一样的善良人。但他准备博一次。为了这一次,他一直在寻找博的方法,博的对象。他每天翻阅报纸,那一个个手握重权的政府官员能够轻而易举地弄到几百万、上千、上亿的钱供自己挥霍、享受。政府也在加大打击的力度。但象魏人杰和黎勇这样的人却没有听说有哪个部门、哪个人可以管的。当然,他们搞的是日本人的钱。从某个方面讲还真像他们认为的是发扬八年抗战精神。可他们的钱用在什么地方,还不是吃喝嫖赌。他觉得应该靠自己的力量去惩罚一下他们,不能说是劫富济贫,就权当是“黑吃黑”吧!这个念头他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了,可一直不敢跟黄高岩说。他担心黄高岩反对,如果没有他的合作,这只能是一场空。
黄高岩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魏人杰和黎勇,说他们正在把库存的塑胶原料整车地拉出去买。塑胶原料在海关是有备案的,进出口合同如果不能平衡会出大问题的,一但发现后来查,轻者停产整顿,重的话就有可能倒闭。工厂主要责任人还要蹲大牢。
舒怀望着黄高岩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无可奈何涨红的脸,鼓足勇气地说:“黄高岩,我有一个计划,不知道你是否愿意配合?”舒怀顿了一下,“这个计划能否实现,主要取决于你,取决于你能不能用好现在的身份。”
黄高岩想了想,“你不会也想办厂吧?我可拉不来订单。”
“不是办工厂,而是开公司。不过这是后话,现在首要的是我们怎样才能尽快地拿到钱,一大笔钱,也就是说挖到第一桶金。”
“那你说吧!我能帮什么忙?”
“我们要的钱现在就在魏人杰和黎勇的手上,就看你敢不敢!”
“那你不是叫我做违法的事,这有些不好吧?”
“违法那是肯定的,但我们不抢不偷,说通俗点就是‘黑吃黑’。”
黄高岩没有立即接话。他看了看舒怀,又抬眼望了望远处的肖扉他们。心里突然翻滚开来。
与舒怀认识以后,他早就隐隐约约地感到舒怀是不想做一辈子打工仔的,自己也何尝不是呢?但从未想过,以舒怀的修养和性格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有几个人愿意打一辈子工呀?可当老板没钱,没关系怎么行呢?
“舒怀,不抢不偷怎样才能让魏人杰和黎勇乖乖地拿出钱来?”黄高岩想听听他的高见再着打算。
“这个问题说出来简单,但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主要靠你。”
“别吊胃口了,说下去!”黄高岩还真有点急了。
“那好我说了,干不干在于你自己。我不想逼你也没能力逼你。”
“那是当然, 我总要考虑一下可行性吧!成功率有多大?”
“成不成功?我无法保证,但我觉得可以一试。”黄高岩从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中感到舒怀对这件事有很大的把握。
“那好吧!说说看,我能做些什么?”黄高岩知道自己已经被他说服了。
舒怀拧开一直握在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具体的计划等以后我们再认真考虑,现在我只把大概的情况讲给你听,”舒怀又喝了一口,然后把盖拧紧。
“我们想让魏人杰和黎勇拿出钱来,首先应该估算一下他们从你厂里得到了多少?如果不是很多,他们不可能会吐出来的。这件事对你来说会比较容易。”
“对!”黄高岩立即答道,“我只要把发往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的加工订单整理一下,数量和单价都有。我们厂又从未扣他们一分钱!”
“还有他们从其他供应商处拿的回扣,这只能按现在的流行的行情估算了,你只要知道每个月的采购金额就行了。”
“还有那些拿出去的设备和工具。”黄高岩补充道。
“这几方面加起来再除去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运作成本就能知道一个大概数了。”
“我们能够算到的一定比他们实际拿到的少。”舒怀肯定地说。
“那是当然,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只有当事人才清楚。”黄高岩每年只能拿到供应商的一点红包,每个一,二百。记得第一次接红包时还很不自然,对供应商说自己是个小职员,你们要给应该给自己的上司。供应商“哈、哈”大笑,说他不收红包,只收卡。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难了,而且有一定的危险。”舒怀盯着黄高岩,脸上露出很严肃的神情。
“不是去绑架他们把?”黄高岩声音有点不自然。
“那当然不是了。”舒怀笑了笑,“动刀动枪的事我们不会去做。”
“那要做什么呢?会有什么危险?”黄高岩一有些担心。
“你也不用太担心,稍加小心就可以避免了。”舒怀仍旧在笑。“无非就是收集资料。”
“收集资料!那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厂的资料很容易找的,不过你指的是哪些资料呀?”黄高岩也笑了。
“当然是指那些对他们不利的资料。”
“哦,我明白了,你准备去用这些资料去敲诈魏人杰和黎勇。”
“对!不过‘敲诈’说的有些不好听。”舒怀看了看还在玩扑克的几个人,“魏人杰和黎勇不是说他们在继续发扬八年抗战精神吗?我们就算是‘打土豪、分田地’吧!”
“是呀!我们都是农民,想要翻身做主人也只有问他们要了。”
“那你说具体点要什么资料,我好准备。”黄高岩有些迫不及待了。
“从你谈到的这些情况看,你现在可以干的事就是利用现在的条件,从发往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的加工订单中找出几个数量差距大的订单,把相关的单据拿出了,最好是原件,不行就复印一份。”
“‘数量差距大’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浪费很大吗?按订单数量加上正常损耗发给他们加工的产品,以他们的生产能力和品质水平是不可能完成的。”
“对呀!”
“完不成怎么办呢?”
“我们再追加‘白货’,也就是没加工的塑胶件。”黄高岩突然领会了,“哇,要证明这些牵涉的单据就多了,有我们公司成形部的《生产报表》,《发货单》等,还有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的《送货单》,《qc检查报告单》等。”
“我知道这些单据要弄到不是难事,找个借口就行,就是比较繁琐。”
“但这些资料不够分量,魏人杰和黎勇是不会在乎的。”
“我当然明白,我们需要的资料何只这些,但另外的资料就不那么容易收集了,而且有一定的风险。”
黄高岩这次没追问,只等着舒怀说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是魏人杰和黎勇两人出资办的,魏人杰请他的堂哥魏保田当他的代理人,黎勇不放心,因此财务上的事他自己管起来。这样就可以保证自己的最大利益,同时与魏保田协调起来也很方便。”
“这点,我们厂很多人都是这样猜的。”黄高岩嘟噜了一句。
“既然财务由黎勇负责,我们就有了可趁之机。”舒怀说到这有些兴奋。“你想想看:每个公司都会有开支和收入,就会有很多单据。而负责财务就是控制这些…”
“哦!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收集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的财务单据,而这些单据上一定会有黎勇的大名,这样就可以证明这家公司与黎勇的关系。”黄高岩拍了拍舒怀的肩膀,“好小子,脑袋瓜还真管用呀!”
“黄高岩,你不要兴奋的太早,这些单据复印的可不行,你可要注意安全呀!”舒怀郑重地对他说。
“我还以为有多危险呢?”黄高岩满不在乎地说,“你放心,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不是象你我的公司那么正规,现在乱的很;再加上魏人杰和黎勇请的管理人员都是他们家的八大姑、六大姨,而且每个人都身兼数职。这些人水平不怎样可脾气大得很。”
黄高岩越说越兴奋,感觉有些口干,就想拿过舒怀手上的水喝。
“不要,我带了很多水,总不能再背回去把?”舒怀说着走到另一处拿了一瓶矿泉水,顺便还带了几个水果。
黄高岩接过矿泉水就猛喝了一口,然后就接着说:“我多次上他们公司,目的是去追货,可一说追货那些人根本不理你,只好与他们聊别的。我有时一呆就是一下午,甚至一天。因为回来组立部的人会问我要货,因此我干脆等快下班的时候回去。有一次,我就看见他们的会计把几张单据随便扔在抽屉,没上锁就匆匆忙忙地外出了。早知道这些对我们有用,我已经收集了一箩筐了。”
黄高岩没有告诉他,自己对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的一个总务文员有意思。每次黄高岩去后,总是看见她一个在忙里忙外的,而其他人就悠闲很多。他就有意与她搭话,才知道她叫李梅雪,是江西的,与魏人杰和黎勇都没有亲戚关系。接触得久了,黄高岩慢慢对她有了好感,原来黎勇派他去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还很不愿意,现在他会主动找理由去。
“千万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最好拿已经入帐的,这样他们一般不会再查。”舒怀满含真情地说。
“好的!我会很小心的,可这些材料够吗?”黄高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当然,这些材料还不能够让他们拿出钱来,但可以让他们的老板渡边正二对他们产生怀疑。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舒怀似乎已经看到了魏人杰和黎勇焦急的面孔。
“让他们焦急对我们没有实际意义呀?”黄高岩有些急了。
“你放心,我们这样做当然不只仅仅让他们焦急,但最关键的是要有能够触动他们,让他们知道不听我们的会有他们不能接受的后果产生的东西。这还需要一些材料。”
“哦,还有那些设备和工具的资料。”黄高岩知道现在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的设备和工具有相当一部分是自己厂里“报废”的。
“这包括哪些单据呀?”黄高岩真的不明白。
“这些单据说起来简单,但以你现在的身份可能不好搞,你们厂设备管理由哪个部门负责的?”舒怀问道。
“办公设备和生活设备由总务课负责,生产设备由各生产部门负责,不过维修和保养都是由电工系负责的,我想他们那会用《设备台帐》。”黄高岩一边想一边说。
“《设备台帐》要搞到,从中可以查到那些已经到了恒基塑胶电子有限公司的设备是不是真的到了报废年限,最好能拍几张相片,那样就更直观了。”
“电工系的人我不太熟悉。”黄高岩抬头四处望望,突然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了,胡天强与电工系的人很熟悉,他们都属于管理部。而且所有的东西出厂,都要开《出门单》,这些《出门单》都由门卫确认后每个月最后一天一起交给总务文员归档。我想天强一定能拿到。”
“是呀!天强一定要参加,改天我们三个人再好好合计一下。”
“喂!午餐时间到了。”黄芳芳在大声呼喊。“拖拉机”已经停下来了。
“走吧!去吃点东西。”黄高岩和舒怀回到了黄芳芳他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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