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高岩的身体早已康复了。虽然他一下子割不断对肖扉的感情,但多少次他远远地注视着肖扉和舒怀卿卿我我的样子,就努力控制住自己。在学校,每次和肖扉碰面,总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肖扉知道黄高岩心中的苦楚,她多么希望黄高岩大骂她几句。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给他带来的可能会是一辈子的伤痛。
这天,老师说自己有事,就把下周的内容一起讲了。这样等到下课天已经很晚了。肖扉和同学一起走到校门,没有发现舒怀熟悉的身影。学校离住处虽然不太远,但一路上行人比较少。夜色这么深,一个单身女孩要走这段路还是很害怕的。更何况现在的治安不是很好。肖扉想起,就在前几天,自己厂里有个清洁工,都快五十岁,人比较高瘦。她晚上到别的厂看望自己儿子回来,天也比较黑,虽然她知道这条路不安全,但想自己也一把年纪了,身上又没带钱没什么可怕的。哪知道,当她急匆匆赶路时,突然后面冲过来一辆面包车在她身边停下,没等她有所反应头就被什么东西罩住了,车也启动了。她当时吓得一个劲的哆嗦,话也说不出。等车停后,她被带到一个山沟了,四周一片漆黑。有人用手电筒照着她的头。蒙在头上的东西一揭开,没等她叫起来,四周却响起三、四个人的駡声:
“他妈的,老**,这把年纪还穿什么连衣裙?”“罩上,罩上”他们又在她身上翻了翻,没找到一分钱就把她再次带上车,在一条偏僻的路上把她推了下来,还扔给了她十块钱,告诉她塔摩托车回去。这以后,这个清洁工还沾沾自喜,说她的身材不比那十七、八岁的女孩差。
肖扉越想越害怕,这时几个摩托车围了上来,摩托车佬憋住离合器,把油门轰的山响。单身女孩子坐摩托车出事的听的更多了,光天白日下被劫财劫色的都有,更何况是深更半夜。
正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以为你那位会来接你,就先走了。”黄高岩呼吸有些急促。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肖扉一颗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但她感觉奇怪。因为每次下课后,黄高岩都早早地骑车走了。肖扉知道他可能不想遇见舒怀。可她哪里知道,黄高岩虽然每次比她早离开学校,可总是弯到他们后面,远远地看着肖扉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头贴在舒怀的后背上,双手箍住舒怀的腰有说有笑地在他眼前消失。
“哦,我的笔记本忘在课桌里,想回来拿。”黄高岩很自然地回答道。
“你拿到了吗?”肖扉一点也没怀疑。
“拿到了。”黄高岩知道肖扉太单纯了,从来不知道说一句谎话,也认为别人不会对自己说谎。
“走吧!我送你回家。”肖扉坐上黄高岩的自行车,身体没有一点与他接触。
自行车沿着街慢慢地行着。街上静悄悄的,两个人都在挖空脑袋寻找话题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还是黄高岩憋不住了,首先发声了。
“国庆节快到了,小妹想去看你。”
肖扉知道因为上次的事,黄芳芳嘴上虽然没有说她,但在医院每次看到她的表情,肖扉都清楚她在心里在恨自己,恨自己一直和男朋友住在一起还要“勾引”自己的哥哥。她当时一定认为自己是个坏女孩,是她把哥哥搞得住进了医院。
“难道她不恨我吗?”肖扉知道,有些矛盾发生后,双方当事人都冰融雪化了,而在外人眼里仍旧会指责其中的一方。
“没有的事,她现在正和天强火热着呐,还有时间关心别的事,他们准备春节回家结婚。”
肖扉想起舒怀,他们同居这么久了,彼此的家人都不太了解。肖扉几次半真半假地说起结婚的事,舒怀总是说要等到自己挣到足够的钱才结婚,好让她安心在家享福。而且还说:如果两颗心不能够彼此思念了,一张纸又人起什么作用。现在离婚比结婚的还平常。
“她结婚了,不是会影响到你吗?”肖扉想起家中有这样的风俗:弟妹是不能比哥姐结婚早的,这样会影响到哥姐以后的婚姻大事。
“这无所谓,现在不在乎这一套了。”黄高岩回答的很干脆。“现在有很多在外上学或当兵的都比在家务农的弟弟妹妹晚结婚,我虽然没有什么出息,但我相信我会找到一个象你一样的人。”
肖扉没想到聊着聊着又聊到自己身上了,正想不出说些什么的时候迎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
“肖扉。”话音未落,舒怀的车已奔到了她面前。
“对不起!有事给耽误了。”舒怀气喘吁吁地说道。
黄高岩也没想到此时舒怀会出现,正在想刚才的话会不会让肖扉产生误会。却看到肖扉跳下车朝舒怀说:
“这位是我的老乡兼同学,叫黄高岩。”
舒怀赶忙伸出一只手,“我叫舒怀,谢谢你送肖扉。”
黄高岩握住他的手,“不用客气,我们可是多年的同学。”
“怎么没听肖扉提起,我还以为只是现在在一起学习那。”舒怀只知道肖扉有个男同学在东莞,但从未听她提起过深圳还有同学,而且还这么近。
“是不是刚来这?”舒怀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肖扉感到脸有些发烫,很担心舒怀会产生误会,但又不知道怎样说清楚。
“不,”还是黄高岩反应快,“我来这已经好几年了,在这学校上课也有一段时间,因为我和肖扉的专业不一样,到今天才遇到,真应了那句话‘他乡遇故知’。”
肖扉知道,黄高岩的脑子一直很好使,要不是他父亲突然病故,他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现在,在厂里干得很不错,从一个仓管员升到了采购部的职员。难怪他轻描淡写地就让肖扉提到嗓子眼的心安稳下来了。
“黄生现在在哪里高就?”肖扉知道舒怀很少关心别人的事,更不会去打听别人的工作。
“在和永盛电子塑胶厂做采购。”
“那好呀!干你们那行有点出息,比搞生产强多了。”
谁都知道,干采购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外水。
“不是别人想的那样,我只是个跑腿的。”黄高岩想起每次找厂询价,他的课长总是要求把价钱压得最低,但等最后定价时,会无缘无故地比以前自己谈的价高出许多,这里的猫腻谁都知道,黄高岩是聪明人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和永盛’,看你的厂名应该是个日资厂吧?”
“对,但现在的工厂长是中国人,早年游泳去的香港。”
“游泳去的香港?”肖扉感觉莫名其妙。
“这你就不知道了,换个说法你就明白了” 舒怀笑着转过头来对肖扉说,“偷渡”。
“哦!我知道了。”肖扉也听说过了,广东有很多人在肖扉父母刚出生的年代偷渡去香港,当时只是想找口饭吃。
“那你们厂运作还正常吧?有没有出现拖欠工资和供应商货款的事?”舒怀想起自己公司苦苦支撑的样子。
“这个还没有,不过如果仍旧是这帮人管理,这种事可能这是时间问题。”黄高岩好像话中有话。
“你指的是吃回扣?”舒怀深知这种事在每个厂都会有,这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
“那不算什么,比这严重的事多着那。”
三个人并排走着,自行车一直是推着的。肖扉虽然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但从他们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里可以感到他们彼此没有隔阂,当时肖扉担心出现“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场面应该不会有了。
人与人真是靠缘分呀!异性之间少不了这个,同性之间也一样。两个可能成为情敌的男人谈兴正浓,早已把一旁的肖扉给忘了。
“黄高岩,你是不是刚才说住在新梁村呀?”肖扉发现他们只顾说话,一点也没注意走到哪里了。
“是呀!”黄高岩这才意识到该分手了。肖扉住在上北村,离这还有十多分钟的路,自己是到了。
“那我先走了。”黄高岩停下来侧身看着他们。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严重的事呐?”舒怀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关我们小民的事。再见!”舒怀看着他已经骑上车朝村里去了,只好说声“再见。”
舒怀和肖扉一起回到家。心里一直想着黄高岩没说完的话。一个企业的兴衰固然离不开市场等外部的环境,但没有一个合理,廉洁的管理团队同样会导致企业衰败甚至破产。他知道黄高岩说的是后者。舒怀在心里默默想:找个机会一定要他说出来!
“肖扉,你有没有黄高岩的电话。”舒怀知道干采购的一般都会早早地买电话,厂里也会为他们印名片。
“哦,我有一张他的名片。”肖扉从包里翻出了一张名片。
舒怀接过名片,想起王小姐多次说要为自己印名片,但自己总是说很少对外,不用印。现在看来是有必要了。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名片,黄高岩没有印头衔,只印了采购部,电话、传真和地址都是厂里的,手机号码是打印后贴上去的,可见他在印名片时还没有买手机。
肖扉看到舒怀盯着名片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不会现在还想和他继续聊吧?”
“不了,下次再联系。”舒怀收好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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